第二章:流落世間的人
正值秋冬,整個武關要塞荒涼無比,秋風瑟瑟,倒也平添了幾分涼意。
正當陳宇走出營房時,遠遠聽見東城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馬蹄聲。
緊接着武關上的秦軍紛紛反應過來,眨眼間執弩立戟,對準了關下在城門口停了下來的不速之客。
武關是大秦最重要的軍事要塞,平常百姓嚴禁靠近,朝廷之人要是沒有特殊的令牌同樣無法出關的。
突然到訪的陌生人使得武關上的大秦精銳如臨大敵,急促的警鐘聲不絕於耳,武關后的軍大營大批大秦精銳紛紛手持長戟往城牆上趕來。
城關下四五個騎馬之人望着城牆上露出的秦弩,臉色不由一變,連忙勒緊了手中的韁繩,自然不敢繼續前進。
大秦善弩,世人皆知,世人皆懼,當年大秦先主便是用鋒利的弩箭打下了如今廣闊無疆的大秦之地。
他們相信再往前走一步,城牆上的秦軍會毫不猶豫的扳動他們手中的秦弩。
一行人首先露出善意的姿態,其中一人對着城牆的眾人掏出懷中的令牌,大喊道:“我等是柳國府之人,奉我家老爺之命來武關尋找陳宇。”
早已登上城牆的陳宇眼睛一亮,他認出了其中一人竟然是柳國府的白叔,白叔是一名武道修行者,因破境失敗,修為大跌,只好做了鎮國府上的客卿,以前在鎮國府陳宇也是受過白叔的教導。
那人手中的令牌陳宇也自然識得,父親陳膺和柳國府柳河大將軍之子工部尚書柳士賢乃是至交好友,自己和柳士賢之子柳青衙一同在長大,兩家的關係自然親密無比。
但關係都是私底下的,鮮為人知,因為當今大秦國主最忌諱的便是朝中官員結黨營私。
陳宇見令牌不假,對着匆匆趕來的何憲清請示道,何憲清很快點頭同意了。
既然鎮國府來人,自然不會多說什麼,擺了擺了手,示意陳宇趕緊下去,同時解除了武關緊急軍事作戰狀態。
陳宇很快趕到了城門下,東門已經被打開了,城門外露出了五道騎馬的身影。
“王叔你怎麼來武關了。”
陳宇欣喜地跑到王叔面前問好,但此刻的王叔神情有些難看,目光深深地盯着陳宇,片刻后從懷中取出一封信,搖頭嘆息道:“陳宇,這是老爺給你的信,同時還吩咐我要護送你前往太離宮,即刻啟程,不得有誤。”
陳宇欣喜的神情戛然而止,帶着莫名的情緒接過那封久經路途有些褶皺的信,仔細瀏覽起書信中的內容。
不知是書信中內容寫着什麼內容,使得陳宇渾身顫抖,臉色蒼白,一股元力破體而出。
空氣中氤氳着極其混亂的元力,隱約間形成了一股強大的風,驚得附近的戰馬連連嘶鳴。
此刻的陳宇雙眼通紅,像只發怒的獅子,氣勢高漲,下一刻便想從王叔手中搶下馬匹。
王叔乃是修行者,眼中精光閃過,陳宇之前爆發氣息竟然達到了初元境巔峰,眼中的欣賞毫不掩飾。
但這顯然不會輕易讓陳宇得逞,王叔陡然間運起渾厚的元力,死死壓制住了發狂的陳宇,大叫道:“好小子,竟然快突破了。”
“王叔,求你了,我要去朝歌,我要去朝歌啊!”動彈不得的陳宇發了瘋地大喊。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城關上的大秦精銳紛紛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同時看向了何憲清,畢竟陳宇是武關的人,還容不得自己人在武關受到外人欺負。
何憲清臉色十分錯愕,沒想到陳宇竟然是名修行者,讓他着實感到震驚,難怪這小子不願從軍,原來是看不上我這小小的武關啊。
同時他也很困惑,柳國府的人到底給陳宇看了什麼,讓一項沉穩冷靜的陳宇竟然如此失態,正發了瘋地哀求鎮國府的人,更何況鎮國府為首之人也是名修行者,實力深不可測。
“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能動。”想來想去,何憲清還是決定下來,先去打探一番,說完大步流星地往城門處趕。
父親陳膺通敵叛國,母親陸靜不見蹤影,一夜間的驚變使得陳宇徹底喪失了理智,他唯一的念頭便是趕往朝歌。
可奈何王叔乃是升入武道多年,遠遠不是個剛入修行世界的陳宇他能反抗的。
“陳宇,老爺讓你去太離宮,自是老爺的意思,我不會放你去朝歌的。”王叔神情複雜,十分同情陳家的慘狀,但自家老爺的命令,使得他不得不如此強硬的對待陳宇。
何憲清終於還是匆匆趕來,對於柳國府的人,更是一名修行者,何憲清給予了很大的尊重,微微輯禮道:“武關宣節將軍何憲清,不知柳國府的人為何如此對待我的部下。”
王叔望了望何憲清,對武關的將軍頗為平淡的解釋道:“奉鎮國大將軍柳河之命,將陳宇護送至太離宮。”
“陳宇乃是我的部下,沒有天策府的命令,是無法離開武關的。”何憲清微皺着眉頭,強笑着解釋道。
“陳宇沒有軍籍,自然不受天策府的管轄,何將軍又怎會不知?”
何憲清臉色驟變,陳宇沒入軍籍的事極少人知曉,沒想到對方同樣知曉,柳國府要人,自己根本找不出何時的理由來保下陳宇,一時間竟黑着臉,不知如何繼續回答。
“將軍,鎮國府不會加害於我的。”被元力所限制行動的陳宇終於開口道。
“王叔,放開我吧,我去太離宮。”
看着萬念俱灰的陳宇,王叔最終還是於心不忍解除了對陳宇施展的元氣,想來他真的明白老爺的用意。
沒想到剛恢復行動的陳宇不甘於此,驟然面色發狠,元力自體內呼嘯而至,擊飛了一位柳國府之人,飛快奪下馬匹,準備揚長而去,同時暴喝道:“將軍,拖住他們!”
“圍住!”何憲清臉色一驚,當機立斷大聲道。
王叔頓時間勃然大怒,正要運轉元力,卻被何憲清和眾校尉持劍圍住,白叔又氣又怒,死死盯着周圍的人。
他自然不敢對武關的人出手,出手傷了他們,天策府會調查出面,自己即便是柳國府的客卿也無法保住他。
見愈行愈遠的陳宇,王叔神情難看,連聲嘆息,旋即憤恨地盯着何憲清:“你當真愚昧,到時候出事,可不是你個武關將軍能抗下的。”
何憲清打心裏明白陳宇這小子騙自己,但看着陳宇苦苦哀求的樣子,一時動了惻隱之心,還是選擇了放陳宇走,對於柳國府的人的問責,自然有苦說不出。
“飛鴿傳書,通知老爺陳宇已經趕往朝歌了。”王叔轉頭對着手下吩咐道,忍不住嘆息一聲。
現在只希望朝歌的人能阻止住陳宇回到朝歌,否則以宮裏貴人知曉陳宇正前往朝歌,以她的手段,下場只有死。
黃沙隨風而舞的北方,一道騎馬的身影奔馳在官道上,衣衫獵獵作響。
那道身影有些落莫又有些悲憤,騎在駿馬上的少年那張面黃乾燥的臉龐卻遮不住少年稚嫩的氣息,眼框中的淚水還是不爭氣的流出,混着風沙,流落遠方。
他已經是無依無靠沒有家的可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