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誰才是真正的“王”
萬涓成水,然後匯流成河,艱辛千萬里峽谷丘陵平原灘涂,最終浪奔浪流摧沙狂肆噴湧出海,好不快意,恰如陳藺芝此時的心情。
待知曉世間有碗水,卻不知大道何處匯流入碗,那道不可逾越的鴻溝最終還是讓他通了竅悟了道,垮了過去。
今日他終於逾過修行道上那個重要關口,晉入無相境界,只覺得身心無比舒暢,身上的傷在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着,一股暖意彷彿流通了他體內所有的竅脈,好生舒服。
陳藺芝看着眼前有些驚愕的周雄,凌厲的殺意漸起,握緊了手中長劍,內心頗為複雜,周雄是他的生死敵人,但他還是要感謝他,若不是他將入無相境的大道的心得講述給自己聽,否則自己根本無法在今夜踏入無相境的門檻。
周雄看着眼前的陳藺芝,發現他的氣息亦然發生了巨大變化,明白他的變化緣由,神情有些驚愕,但更多的還是欣賞,那份從容不迫的心態當真讓陳藺芝不得不嘆服,點點頭道:
“不錯,能在生死攸關下破境,倒有些讓我刮目相看。”
“但是,這改變不了什麼,因為我的境界是無相境大成。”
在修行者的世界裏,有初元境,無相境,道凡境,乾坤境,離陽境,神玄境六個境界,每個境界又劃分為:知入,小成,大成,巔峰。
當今天下第一的林紓桐便是離陽境強者,差一步便可邁入神玄境,成為世間最為強大的陸地神仙,但這一步不知有多少世間大能想跨過,但最終的結局卻落得身死消隕。
通州府大道外的天地元氣劇烈地震,瘋狂向著他手中的刀身凝聚灌注,然後再自刀鋒滲出,隱然成一道風雷,呼嘯作響。
瞬息之間,周雄掠過兩人之間的距離。
刀鋒上驚雷跳動,直接轟向陳藺芝的面門。
風雷撲面而來,其間隱着森森刀意。
面對着如此兇險的局面,威力如此恐怖的一刀,陳藺芝沒有絲毫保留,剛入無相境的磅礴元力席捲而出,瘋狂凝聚在那把被刀砍出一個巨大豁口的佩劍,劍身嗡嗡顫鳴,一股凌厲的劍意躍然劍上。
陳藺芝感受着劍柄傳來的沉甸甸的分量,劍鋒破開空氣回震的細微觸覺,他猛得暴喝一聲,迎上了周雄的刀。
一聲嗡鳴!
天地間的元氣瘋狂地凝聚在刀鋒與劍鋒匯聚的地方,隱約間將周圍的天地元氣吸收乾涸,一聲驚雷般的巨響乍然間驚響整片天地,宛如春雷后,久久不息的戰意。
一道光芒!
刀勢磅礴,劍意凌厲,只見那柄刀鋒死死壓制在陳藺芝凌厲無比的劍意上,顫抖難安,彷彿就像風中搖曳的燭光,隨時都有可能熄滅,那道光芒順勢乍起,直射的讓人睜不開眼。
一具身影!
強者之爭,爭的是勝負,而勝負往往只在一念之間,陳藺芝毫無保留的在戰鬥,但毫無懸念的落敗,那具剛恢復不久的身體再次受到嚴重的創傷,狠狠被周雄的刀勢掀飛出去,砸落地面,慘不忍睹。
陳藺芝很是受傷,也很是無奈,自己即使踏入了無相境,依舊不是周雄的對手,臉色蒼白的他艱難起身,帶着濃郁的不甘之色,問道:“為什麼?”
“武技。”
周雄收回手裏的刀,平靜道:“在修行者的世界裏,有武技流傳於世,他能極大提高修行者的戰鬥力,剛才我便使用了武技。”
這彷彿是一個對他來說陌生而又新鮮的詞彙,第一次轟然入了陳藺芝的大腦中,陳藺芝感覺自己作為一名修行者而感到羞愧難當,他就像井底之人,根本看不清井外的天地,他在井中自顧自瞎轉着,沒有人指引他該如何修鍊,周雄倒成了他人生中第一個啟蒙老師。
一項不認命的陳藺芝這次真的心灰意冷起來,他無論怎麼拚命他都打不過眼前的人,一切的徒勞最終還是落得身死消亡。
周雄並沒有接下說什麼,舉起手中的刀,想要徹底殺死這位讓自己欣賞的年輕人,刀勢繼續,霸道而至。
就在這時,異變陡然升起,一柄未出鞘的劍毫無徵兆的出現在周雄面前,不知何時他身邊出現了一個人,一個中年男人,身穿黑色勁裝,黑髮中混着幾縷白髮,面容不怒自威,悄無聲息的來悄無聲息的出現。
那名中年男子手持着未出鞘的劍,用那劍鞘尖擋住了周雄霸道至極的刀,彷彿像個普通人般,氣息全無,輕而易舉的將周雄擋住了。
周雄瞳孔劇縮,臉色驟變,他根本看不透眼前之人,散發著普通人的氣息,但越是普通就讓周雄越是心驚,他的直覺告訴自己,此人絕非不是個普通人。
普通人能輕而易舉地用劍鞘尖擋住修行者爆發出來的一擊?
中年男子全程面無表情,輕輕用力,將周雄頂飛出去,而後拎着受傷嚴重的陳藺芝后領,飄忽而去。
周雄頓時一臉怒容,彷彿對方根本瞧不起自己,猛得暴喝揮刀,匹練的刀光裹挾着霸道的元力朝着中年男子和陳藺芝呼嘯而去,氣勢驚人。
中年男子微微一轉頭,用餘光望去,隨後將陳藺芝扔道一旁,轉身,揮動手中的劍鞘,一股精純至極的紫色元力磅礴而出,隱約間凝聚成一條紫色氣龍,咆哮着朝着周雄而去,恐怖至極。
在這道浩然至極的天地氣息里,紫氣所到之處,宛如風暴肆虐,將那道周雄所凝聚的刀光悉數泯滅,緊接着打到了周雄的身上。
周雄的身軀就像颶風中的沙袋,輕飄飄地斜斜飛出,重重落到堅硬的地面上,狼狽不堪地連續翻滾了十幾圈,直到撞到了通州府府門前的兩座巨大石獅上才停下。
一路之上,到處都是周雄所穿的黑色獸甲留下的殘片,那聲悶哼之聲響了起來,一口淤血自口中噴了出來。
周雄用顫抖的右手扶着石獅,艱難地站起來,片刻后終於從渾噩的精神狀態中醒了過來,唯其清醒,便開始恐懼,因為恐懼至極,便開始瘋狂。
他兩眼無神望着那個中年男子,一臉驚駭的樣子中遮掩不住那道不甘之色,奮力對着四周胡亂揮砍,最後聲嘶力竭道:
“我才是今夜的王,你憑什麼要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