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溫柔攻勢
雲瑤對王城中關於自己的傳說並不是很清楚，聽人這樣怪叫，忍不住好奇地轉頭去看，蕭楚寒卻目光銳利地掃視了過去。
那是一個斯文瘦弱的中年男人，見到王爺對雲瑤親熱的樣子，又聽他叫雲兒，猛然聯想到坊間關於亂世妖女趙雲兒的傳說，忍不住驚呼出聲。
被蕭楚寒冷冷一掃，這人頓時嚇得倒退了幾步，語無倫次地嚷道：“妖女……妖女來了！”
蕭楚寒眉頭一皺，正要命手下將他抓走，卻見一個大漢站了出來，一把揪住那中年人的脖領子。
“你胡說什麼？小雲姑娘分明是神女派來拯救我們的神使，怎麼會是妖女？再敢胡說，我現在就把你扔進死人堆里去！”
那漢子名叫姜先，原是王城中的一個街頭閑漢，靠做些雜活兒維生，平日裏很是被人瞧不起。誰知到了這病區里，他憑着一把子力氣，為人又講義氣有擔當，卻漸漸混成了病人的頭領。
他見過蕭楚寒，知道他的身份。
王爺此時出現在病區，又跟治病的神醫很是親密，明顯就是來救大家的，怎麼可以在這時惹他不高興？不管之前有着怎樣的流言，這會兒當著兩人的面，那也是一句不能提。
中年人被他揪住衣領推搡兩下，再被那滿含深意的目光一瞪，心裏也漸漸明白了，頓時囁嚅着嘴不敢再說話。
姜先也是個聰明的，他將中年人推開后，並沒有急着去討好王爺，而是對病人們喊道：“大家不要聽信謠言！小雲姑娘是神醫，是咱們的救命恩人，咱們不能對不起神醫！”
說完，他搶先跪倒在雲瑤跟蕭楚寒面前，高呼道：“感謝神醫的救命之恩！”
病人們原本聽了中年人的話，還有些驚懼地看着雲瑤，聽了姜先的一番話，再被他帶個頭，又覺得他說得更在理，也都跟着跪倒高呼。
雲瑤被他們這麼一鬧，臉都有些紅了。她只是單純的出於醫護工作者的責任跟同情心，這才兩處奔波勞碌，沒想到竟被人這樣大規模的跪拜感謝。
“你們快起來吧，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喊了半天，那些病人也照樣跪拜不止，雲瑤沒法子，只得把蕭楚寒推出來當擋箭牌。
“要謝你們就謝王爺吧，是他親自去請我我才過來幫忙的。”
姜先聽了這句話，又連忙帶頭高呼道：“小民叩謝王爺的救命大恩，叩謝神醫！”
蕭楚寒見大家轉了口風，終於滿意了。他淡淡地點了點頭道：“好了，大家起來吧。這位是趙縣主，特意從很遠的地方趕來為大家治病，你們好好配合便可，不必再謝了。”
姜先聽出了蕭楚寒語氣中那份隱藏着的歡喜與得意，便又帶頭高呼道：“是！小民們一定積極配合治療，爭取早日痊癒，為王爺盡綿薄之力。”
“嗯！都起來吧。”蕭楚寒對病人們的轉變很是滿意，臉上便帶了一絲笑意。
他牽起雲瑤的手，說道：“你要的助手我都帶來了，藥物也都運到了外面，你先歇會兒，有什麼事交給他們去做吧。”
雲瑤雖然有些受不住他的溫柔攻勢，但看着面前激動得手足無措的病人們，她還是搖了搖頭。
“我不能歇。雖然按病情分葯的事助手也能做，但打針卻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學會的。”
見蕭楚寒的眉頭輕皺，雲瑤又不忍心叫他擔心，連忙說道：“你找幾個年輕點的太醫來跟我學注射吧，我一個人也忙不過來。”
“好，我這就來安排！”蕭楚寒見她肯聽自己的，心中很是欣慰，馬上點頭，叫了太醫院的院首過來指派人手。
有了這麼多人幫忙，大牛跟雪音頓時都輕鬆了不少。雲瑤安排好人手，命大家各司其職，便又帶着兩個助手去給重症病人打針喂葯。
義莊中因為他們一行人的到來，終於一掃前幾日的消沉與絕望。病症較輕的人吃過葯，都主動上前幫忙，環境逐漸不再那麼髒亂不堪。
雲瑤忙碌着把屋裏的病人挨個看完，一個個記下用藥處方，天已經差不多全黑了。
她直起身子捶了捶發酸的老腰，交代幾個助手在裏面看護着，便走出了屋子。
院子裏點着火把，人們都聚集到了一處空曠的地方，一起面向天上的彎月低聲禱告。雲瑤好奇地走過去，才發現原來大家正在為病逝的死者舉行火葬儀式。
原先義莊裏被關了幾千人，因為得不到有效的治療，又加上饑寒交迫，許多人便都沒能挺到雲瑤到來。
“唉，可憐啊！願你們早日往生極樂吧。”雲瑤也跟着合什禱告。
不久，幾個士兵舉起火把走向柴堆，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陣痛哭。有人哭父母，有人哭兒女，也有人哭配偶，那哭聲凄慘催人淚下，雲瑤的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雲兒，別看了，那邊收拾了一件凈室，你去歇會兒，先把晚飯吃了吧。”蕭楚寒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輕輕伸手摟住了她的腰。
雲瑤正為死者默哀，猛然被他這樣親密地接觸，心中一陣慌亂。她使勁把蕭楚寒的胳膊拉開，為掩飾害羞，她找茬道：“出了這樣的事，你幹嘛不早點告訴我？我哪怕早來一天也能少死許多人啊！”
蕭楚寒被她說得一愣，低聲道：“對不起，我……”
他當然不能是說因為害怕留言殺人，這才不敢將雲瑤置於險地，只得道歉道：“是我不好。”
“哼，當然是你不好！”鑒於他認錯態度良好，雲瑤也就不去跟他計較了，只摸着肚子說道：“餓死了，趕緊吃點東西。有幾個人病得太重，我得趕緊回去拿藥水來給他們輸液。”
“辛苦你了！”蕭楚寒赧然。
好像自兩人相識到如今，就一直是雲瑤在幫助他，從沒向他要過任何回報。自己就算救過她一次，現在想來，也不過是為她添亂。她從自己這裏不但沒得到任何的好處，還被那樣地誤會，實在是不應該。
蕭楚寒越想越覺得歉疚，當下也顧不得手下很有幾個人在偷偷打量他們，對雲瑤極盡溫柔。
他也不管雲瑤的手曾經摸過多少病人，直接牽起了她的手，道：“走，我帶你去吃飯。”
雲瑤被他搞得有些暈乎。這人從前雖然也喜歡黏黏糊糊地佔自己的便宜，但那都是背着人的，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一向正經得很呢。今天這是怎麼了？
蕭楚寒其實就是已經跟神王殿撕破了臉，心中又認定了雲瑤，自然沒了從前那種顧忌，再也不用充當假正經了。
他不顧雲瑤的掙扎，抓住她的小手不肯再放，一直走到一處打掃乾淨的屋子前。
“你先坐一會兒，我這就叫人傳膳。”
雲瑤正餓得肚皮咕咕叫，有得吃就吃唄。她到處看看，沒發現雪音跟大牛，連忙叫個守衛去找他倆來吃飯，便自己拿出消毒濕巾擦乾淨手臉，又把防護衣換了下來。
蕭楚寒也學着她的樣子凈手，見她裏面穿得少，又將自己的狐裘脫下來披在她的身上。
那狐裘帶着他的體溫與幽香，雲瑤心中頓時便覺一暖。但見他裏面只穿了一件錦袍，她又瞪起眼說道：“幹嘛？我一點都不冷，你自己穿！”
“穿着吧，我有內氣護身，不會受涼的。”蕭楚寒堅持着幫她系好衣帶，拉着她在桌邊坐好，嘴角不由牽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他的小雲兒，還是那樣的嘴硬心軟，他知道的。
兩人坐着都不說話，不久就見雪音挎着大牛的胳膊一起走了進來。
大牛見他二人並排坐着，雲瑤還披着蕭楚寒的衣服，忍不住目光一縮。雖然對這兩人的事他早有心理準備，但見蕭楚寒大咧咧宣示主權，他還是心中不快。
雪音可不管這些，跟大牛一起給病人看病分葯，忙活了大半天，她的肚子早就餓了。
她一邊脫、下防護衣一邊叫道：“趕緊上菜，我都快餓死了！”
大牛見她那副可愛的樣子，原本心中的不快竟被沖淡了不少。他從雲瑤手裏接過消毒濕巾，跟雪音一起擦乾淨手，便很自然地帶着雪音坐到了那兩人對面。
“來，先喝杯熱茶暖暖。”他將自己面前的杯子注滿水，先遞給了雪音。
“謝謝大牛哥哥！”雪音嘴甜地道謝，捧過杯子喝了兩口，又連忙幫大牛也倒了一杯。
“你也喝呀，你今天也辛苦了呢。”
雲瑤見慣了他們兩個的互動，半點不以為意，蕭楚寒卻微微挑眉若有所思。
不多時，晚飯便端了上來。每人一碗白米飯，另有一盤酸辣土豆絲，一盤炒肉片，一盤炒雞蛋，還有一碗紅燒蘿蔔塊。
大牛端起碗來就吃，雪音卻皺眉喊道：“喂，我們為你辛苦了好幾天，你就請我們吃這個？！”
這些菜一看味道就不好，她才不要吃呢。
蕭楚寒看看桌上的飯菜，也很有些赧然。他歉疚地對雲瑤說道：“這些天因為疫病的事，我封，鎖了王城，食物確實有些匱乏。等過些天再請你們吃大餐吧。”
大牛捧着飯碗不說話，只伸出筷子夾了幾片肉放進雪音碗裏，自己便去夾蘿蔔吃，雲瑤卻突然放下碗叫道：“糟糕，我忘了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