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小茶壺
幾日後黑牢迎來尊貴的客人一家,應潘氏要求,法言薄穿起華貴、但是布料硬梆梆非常難穿、他嫌棄到要死的親王禮服,帶她和青江一起來黑牢探望余老夫人以及余典慶一家。
潘氏素日簡樸,今日特意盛裝打扮,平時都收起來存放的王妃八鳳赤金鑲紅寶石簪難得被她拿出來好好顯擺一次王妃派頭,穿上大紅蜀錦繡金銀荷花裙,披了件玄色蜀錦暗紋綉金羽披風,腳踏海南東珠繡鞋,耳朵上那串鑽石耳飾照得她臉龐光彩照人。青江打扮也不遑多讓,平常嫌重的王妃八鳳赤金簪也被潘氏強迫戴上,身着淡紫色流雲錦,腳上與潘氏一模一樣的海南東珠繡鞋,怕冷的他還是裹了件雪貂皮草大衣,皮是雪貂尾巴上最細最白的那撮毛,幾千隻雪貂皮才能做成一件衣服,整個大錦只有青江身上這一件,是方良貞特別送給青江的生日禮物,也是他尊貴身分的象徵。“黑牢裏怎麼這麼冷?”冬天裏黑牢很通風,就算裹了皮草,被風一吹青江還是覺得身上冷,忍不住有些埋怨,“大冬天的開什麼窗戶…”
“夏天關窗冬天開窗,是黑牢規矩。”法言薄握緊青江有些冰涼的小手,“這裏畢竟和普通牢房不同,除了關押犯人之外也是刑室,既然都是刑室了自然是怎麼痛苦折磨怎麼來,不會讓犯人過太爽。”
牢頭彎着腰在前面領路,青江把皮草領子豎起來遮住自己大半張臉和脖子,又搶了潘氏手裏的手爐來抱着才覺得暖和些。
黑牢裏血腥氣息濃重,早起固定的一頓鞭子才剛剛結束,此時所有犯人躺在自己牢房裏奄奄一息,幾個犯人緊盯打扮貴氣的三人,對他們身上保暖華貴的衣衫吞了口口水,不少人則開始對他們喊冤與求救。
三人走過長長的信道,信道盡處余家一家子被關押在單獨牢房內,每個人都蓬頭垢面身上鞭痕累累,連年紀最大的余老夫人也不例外,並沒有因為她年紀大而免除鞭刑。
“王爺,到了,就是這兒。”
隨手打賞牢頭一錠銀子,法言薄讓牢頭去準備三張椅子和一壺熱茶,牢頭得了賞銀屁顛屁顛跑了,很快給他送來他要的東西。
黑牢裏的人瑟縮成一團,余老太太獨自一人明顯被排除在外,她睜開混濁雙眼,貪婪地嗅聞法言薄身上傳來的熏香氣味,曾經她身上也有這種味道,可被關在這個又臭又髒的地方整整兩年,她早已經又臟又臭,也好久沒有聞到如此清新的味道了。眼前人穿着紫紅色華貴衣袍,衣袍上綉了只象徵身分的四爪金龍,身長玉立,極俊的容顏像極她號稱美貨郎的夫君。
“阿…阿禧?”余老夫人顫抖着起身又驚又喜,滿眼皆是不可思義淚眼迷濛,“你終於、終於來接我了…”
黑髮麗人微微揚起唇角,用既同情又憐憫的眼神看她,“你認錯人了,娘,我不是爹。”
“娘…?你、你叫我娘?你、你是?”
她努力睜大混濁雙眼,怎麼也認不出眼前人。
余老夫人只有兩子,長子如今跟她一起被關在牢中,難道是次子?她好久沒有看見次子了,印象中這個兒子又肥又丑還滿身銅臭味,怎麼如今成了這副模樣?瘦下來后竟與她少年早逝的夫君有幾分相像。而且看他一身貴氣打扮,獄卒又對他甚為恭敬,先前就聽說余典墨跟着前太子打天下,選擇了一條與長子完全相反的道路,現在新皇登基難道他已成高官,是要救他們來着?再瞧瞧旁邊兩個貴婦,她認出兩人頭上簪飾都是皇家女人的證明,皇后鳳簪上的鳳尾是九翅,而這兩人頭上的鳳尾八翅,想來身分起碼也是個王妃。
忽地吹進一陣冷風,黑牢火把晃了兩晃,黯淡火光明滅不定,倒顯出潘氏身上那件暗紋金線折折反光,低調且奢華,余老夫人對着潘氏和青江身上的衣飾吞了口口水,那兩件衣服看上去很保暖,待在黑牢中她又冷又餓,多希望能有件可以保暖的衣裳。青江原本就和余老夫人沒什麼交集,容貌又改變太多,余老夫人一時認不出她來,但是對她身邊的潘氏…看上去怎麼越來越眼熟?
“我是阿墨啊…”他笑着拉過潘氏和青江,一邊和余老夫人介紹,“這是雲娘,這是晴娘,娘認不出來了嗎?”
“阿墨?你是二郎?這是…弟妹?”一聽見他的名字,原本窩在角落裏的某個男人也走了過來,很自然地擋在余老夫人身前和他敘話。
“小弟…你…”
“請慎言。”青江側頭給了男人一個微笑,“我夫君是皇上敕封的大錦第一異姓王,並不是你家什麼小弟。”
“異姓王?”青江話一說出口,余老夫人瞬間雙眼放光,衝到籠子面前來緊緊抓住鐵條。“墨兒,墨兒你來帶娘出去了嗎?娘就知道!就知道你最孝順!”
“快!快帶娘出去,娘不要待在這個鬼地方!”
一聽見能出去,那群原本擠在角落的女人通通都衝過來了,一口一個叫法言薄二叔滿嘴恭維,請求他救他們一家出去,余典慶也有些動容。
“二弟,你是來救我們出去的嗎?”
法言薄扶着潘氏和青江坐下,倒了杯獄卒準備的熱茶給余典慶,“不是,當然不是,我的權限還沒有大到可以縱放欽犯。”
“不…你一定有辦法的!”余老夫人對着他哀求,“你是異姓王,快救娘出去!娘不要待在這裏…”
“好吧,放你們出去確實是只要我一句話的事。”他輕笑,語氣里滿滿都是不屑,“但為什麼要?”
“因為我、我是你娘啊!”余老夫人瞪大雙眼,“這是你哥哥、你嫂子,那邊是你幾個侄女兒,我們、我們是你的家人,你應該要幫助家人啊!”“家人?你們把我家王爺當家人過嗎?”潘氏站起身,大紅色蜀錦上的金色綉線折射火光,一改往日溫順和軟指着余老夫人鼻子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