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真相大白(大結局)
羅潤很快就接了電話,打着哈欠問:“頭,檢測結果出了嗎?”
“出了。現在你跟凱旋別管今晚跟蹤的人了,抓緊查羅文博和樊蘭成兩人的下落。要快!”
“收到!”
那邊兩人精神也是一緊,鍵盤敲得啪啪響。
時棲講:“從上個星期開始,羅文博和樊蘭成就很少出現VITA實驗室。但他們每周會偶爾回來一兩次,應該還在海城內。”
劉娛問:“這裏有地圖嗎?”
“電視柜上有投影儀。”
“最好還要有台電腦。”
“我沒住這。但你們可以找盧記者借。”
劉娛二話沒說,長腿一邁上樓才大聲問:“他睡哪間?”
“右手第二間。”
時棲看弄投影儀的戰修宇。“羅氏這次重啟的計劃,比以前更成熟,成功機率更大。”
戰修宇繼續手上的事。“想說什麼?”
“一項新的研究,總是需要一些實驗品。十五年前的事,我們沒有直接或間接的證據。十五年後,他們這項實驗如若成功,我不知道他們會受到什麼樣的處罰。”
“這是法院的事。”
“我想說的是,請你們快點,再快一點,把那些孩子救出來,不管羅氏他們是不是能受到懲罰。”
戰修宇意外的看她,放下手上的事。“我們會的。”
“他們的這項實驗即使成功,也並非完美。”
“我知道。”
時棲還想說什麼,最後喉嚨乾澀的停下,垂下眼帘。“沒有人喜歡完美,也沒有人會想成為一個完美的人。”
這項實驗,或許羅氏是對的。
他們這群探索世界未知的人,可能真預料到不堪的未來。他們本意是想創造不被萬事萬物打敗的基完美因,但他們沒問過也沒想過,一個人要想做到完美有多難。
她是完美計劃的失敗品,但也是唯一的倖存者。
基於這個理論之上,已經進步十五年的羅氏,重啟這項實驗,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以一名生物科學家的身份,這項實驗如若成功,將是人類紀元的新里程。
但做為一個人,她希望這項實驗從未存在過,更不想他們能取得成功。
戰修宇看低垂着頭,從未有過喪氣與無力的女孩。
走向她,抱住她。“我知道。”
他這低沉簡短的三個字,含概的東西太多太沉了。
它們安靜得像個沉默寡言的守護者,知道許多別人看不見摸不着的事,卻一個字也不會多言、不會多問。
時棲額頭抵着他胸口上,長吐了口氣。
她在聽到下樓的腳步聲后,抬起頭來。
戰修宇克制的拍了拍她背,放開她。“我們會儘快找到羅氏夫婦的新實驗室,如果證實他確實有做人體實驗的事情,我們會重逆根源,繼續深查十五年前的事。”
“嗯。”
時棲看抱着電腦的劉娛。“你們今晚就住這吧,除了實驗室,其它地方隨你們挑。”
劉娛一把將自己摔進舒服的沙發里。“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嗯。需要再聯繫我。”
“你要走嗎?”劉娛詫異的看時間。“等你回去都天亮了。”
“我出來傅先生不知道,得趕回去。”
這就……
劉娛看投放出海城地圖的人,訕笑的講:“也是,畢竟是有家室的人了,多晚都得回去啊。”
時棲沒聽出他的意味深長,轉身走了。
劉娛調侃專註工作的人。“頭,剛才我可故意晚下來的,就是想讓你們孤男寡女的多處會,怎麼沒把人留下來呢?”
戰修宇抬頭看他,森冷講:“什麼時候破案,什麼時候休息。”
“知道知道,人命關天呢。”劉娛打開電腦,跟羅潤那邊建立連接。
他做到一半,疑惑的看一點動靜都沒有的外邊。“這時大小姐怎麼沒開車?她是要走回去嗎?”
戰修宇把搖控甩他臉上。“做事!”
-
時棲回到水溪時,確實已經快天亮了。
她聽四周一片安靜,輕鬆的翻上陽台,進去自己房間。
在確定沒被發現后,一頭扎床上。
她這一覺,直接睡到上午九點。
還是傅珩來叫,她才醒的。
時棲睡眼鬆懈的問:“幾點了?”
“現在起來,還能趕上一節課。”
操!
差點忘了她還是個在校生!
時棲立即起來,打開衣櫃就愣住了。
傅珩看她反應。“昨天一早就讓人把你衣服搬去了主卧。”
所以,她昨晚根本沒有打開過衣櫃。
時棲僵硬的轉頭看他。“傅先生,你這麼著急跟我分享床位嗎?”
傅珩掃了眼她脖子上的紅繩,對上她淺薄的眼睛。“我要說是,你今晚光顧嗎?”
“我再考慮一下。”她往外走,去拿衣服。“你怎麼還沒去上班。”
“先送你去學校。”
時棲知道他是因為昨晚跟蹤的事,便沒說什麼。
海鷗島發生的事,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而昨天上島的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太可能說漏嘴。
昨晚只是跟蹤,沒發生什麼實際行動,大概也是羅氏的猜測。
這也是她為什麼明明起不來,還掙紮起床的原因。
玩累了,缺兩節課情有可緣,但做為連結婚都只請一天假的好學生來說,不能不去學校。
現傅珩特意等着送她去學校,就說明昨天的遊玩很愉快,情感培養的相當好。
時棲沒耽擱太久,洗漱完就匆匆下樓,和傅珩上車。
車裏準備好了牛奶和小蛋糕。
時棲看到精緻的早餐就問:“怎麼會有蛋糕?”
傅珩在看今天的報紙。“讓李奇去買的。”
“這麼早,真是無良的老闆。”
說是這麼說,卻一口蛋糕也沒浪費。
她把垃圾揉成團,捏在手裏,看旁邊俊朗的男人。“傅先生,你們是不是跟羅氏有合作?”
“嗯。”
“那你……”
“這事傅煜在負責。”
“哦。”
“已經找到羅文博的下落。”
時棲眼睛一亮。“哪?”
她洗澡時特意看了手機,戰修宇沒有跟她分享新的情報。
傅珩轉過報紙給她看。
報紙一邊版面,是羅氏新葯上市,羅氏夫婦會去站台的事。
報紙的另一邊,是傅家家主忙裏偷閑,陪小夫人去海邊遊玩的事。
時棲略過關於自己的八卦新聞,奪過報紙看上面的時間,確認是今天下午,就把它們照下來。
這是今天的海城早報。戰修宇那群憨逼,大概還在熬鷹。
時棲把照片發給戰修宇,就把報紙還給傅珩。“謝了。”
傅珩看她。“還去學校嗎?”
“去。”
“確定下午不逃課?”
“嗯。”
時棲挑眉瞧他,笑得坦蕩。“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戰鬥。傅先生,你說是吧?”
他現在關注羅氏,就代表着昨晚的事,他不僅僅是做一個旁觀者。
時棲試探的問:“傅先生,你是不是想知道完美計劃的具體細節?”
“為什麼這麼問?”
“它與你的超級基因工程相似。”
“基因上錯了,便全是錯的。這點,你應該清楚。”
她應該清楚?她為什麼會清楚?
時棲看平靜沉穩的男人,不再說話,扭頭看窗外。
等到了學校,她徑直下車了,沒說再見。
紹輝目送她進去,留下李奇和唐良,調頭去公司。
傅珩看着報紙上關於遊玩的報道。“紹輝,我是不是太急了?”
“三爺,你和夫人是同一性格的人,誰都不願服輸。”
可是,他早就輸了。
傅珩想到昨晚那枚白玉,收起報紙看窗外,眼眸深沉。
-
“亘生生物一直致力於更先進、更科學、更有效原則,拯救無數人與病痛苦難之中。今年是它成立的第二十三年,感謝大家的捧場,一起來見證新品的面世。”
“關於他的成效,董事長介紹過我就不多說了。我想告訴大家的是,羅氏這風雨百年,初心未改,一直在為推進醫療技術而努力。我們也沒忘記亘生生物成立之初的想法:杏林門下救死扶傷,維護我們的健康與未來,是羅氏責無旁貸的事。再次感謝大家的支持,謝謝。”
羅文博穿着得體的西裝,精神煥發,儒雅又有力的說完這翻話,就與弟弟一起接受記者的提問。
戰修宇看上面白髮蒼蒼的羅文博,靠在自助餐桌旁,拿了塊蛋糕。
劉娛咬着根棒棒糖,雙手抱胸。“風度不錯,氣派文雅。要不是那節骨頭,我真不敢相信他是那麼喪心病狂的人。”
“做這麼久,還以貌取人?”
“主要是他太不像了。你看他那麼從容,沒有一點做虧心事的樣。”
“一些特定的事在特定人眼裏,就是正常的事。”
“也對。”劉娛把棒棒糖咬破。“這都幾點了,他還不準備走嗎?”
戰修宇看了下時間。“有晚宴,再等等。”
“那我先去轉轉,看能不能碰到漂亮妹子。”
劉娛瀟洒的把棒棒糖杆子扔垃圾桶,就走開了。
戰修宇瞧他放蕩的樣,把大塊蛋糕一口吃完,發了信息。
時棲下午有實驗課,她看到信息的時候,老師已經準備放學了。
她看到內容,便上亘生生物的官網,看新品發佈會的直播。
當看到羅文博那段精彩演講后,垂下眼帘,淡漠的直接關了頁面。
初心未改。
真是諷刺啊。
羅家確實是生物界的中流砥柱,但他祖宗的初心,什麼時候從一個科學家變成了資本家,變成了劊子手?
時棲離開學校,沒急着回水溪,而是去了星麗。
傅珩沒空做飯,李奇和唐良的廚藝……做為一方首富,她覺得自己可以下館子。
李奇講:“夫人,三爺要去參加羅氏的晚宴。”
“嗯。讓他忙他的,別管我。”
“夫人,不要我送您去那裏?”
“不用。”
“您與三爺一起參加,很合理。”
時棲還是剛才那兩字:“不用。”
她社恐,沒理由主動參加一個無關緊要的宴會。
而且,那裏已經有戰修宇了,用不着她。
時棲在星麗點了份牛排,一點不着急的,慢條斯理的,將它們切切一條條、一塊塊。
她吃的很慢,像是在品嘗上等的牛排。
在她享受美味的晚餐時。
羅氏的晚宴也早就正式開始。
羅文覽越過人群,跟羅文博說了句什麼。
羅文博看了下周圍的人,跟他往偏僻處走。
“確定嗎?”
羅文覽凝重的點頭。“確定。”
聽到他的話,羅文博臉色也沉了不少。“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當時實驗體成批死亡,醫院和福利院資源緊缺,而且風險性也很高,就從人販子那裏買了些。”
“怎麼會是時家?”
“一開始他們是想綁架。這事十五年前有新聞報道。後面好像是時家不願出贖金,他們才轉手把人賣了。”羅文覽瞧了瞧四周,愈發的壓低聲。“何權達和伍文德,就是綁架她的人,我怕警察問出什麼,就將他們……”他隱晦的比了個手勢。
羅文博沒責怪他的處理方式。
他望着夜色,想到見過幾次的女孩,以及樊蘭成的話。
熟悉的感覺,少見的瞳色,還有傅煜帶去實驗室的那份樣本。
如果真是她,那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
這時外邊一陣喧嘩,是傅家家主來了。
羅文博看卓犖超倫的傅珩,對羅文覽講:“我有點事情,先走了。”
羅文覽點頭,和他一併進去宴會大廳,就走向傅珩。
戰修宇看一個跟傅珩打招呼,一個徑直離開。隔空跟劉娛示意了下,便放下酒杯跟上。
羅文博自己開車,離開酒店一路往北開。
劉娛奇怪。“他不是去VITA實驗室也不是回家,難道是去那裏?”
戰修宇專註開車,不遠不近的跟着。“可能是發生了什麼事。”
“要真是這樣,現在的方向和羅哥他們追蹤的完全相反。”劉娛拿出手機。“我來通知他們……”
劉娛的電話還沒撥出去,他們的車就被撞了。
是輛沒有牌的黑色越野車。
戰修宇望了眼直接懟過來的車,沒有停,貼着綠化帶的石墩繼續往前開。
劉娛看冒火的車門,往他那邊靠,同時拿出後邊口袋的槍。
戰修宇平靜講:“收起來。”
“頭,對方的車比我們硬,我怕被他們撞成肉餅。”
“沒到那份上。”他說完就一踩油門。
車成功脫險,直衝了出去。
戰修宇直定的望着前方羅文博的車,加快速度。
就在他們快要追上時,十字路口又突然衝出來兩輛車。
他們速度又快又猛,左右夾擊。
戰修宇只得迅速打頭,在路中央一個一百八十度調頭,才堪堪躲過連環撞車。
不過他們也好不到哪裏去,現正是下午高峰期,路上車多人多。這緊急調頭,還是撞了旁邊幾輛車。
劉娛眼見羅文博的車消失,氣得踹開車門,走去突然衝出來的兩輛車就掏出證件,粗暴的拍他們車門:“下車!”
戰修宇瞧了眼亂成一團的路口,望着羅文博消失的方向,沒劉娛這麼憤怒。
他沒看兩個不斷解釋的司機,對劉娛講:“都帶回局裏,還有之前那個叫交警攔一下。”
劉娛點頭,又吼了他們兩句。
在等警察來的時候,劉娛還不甘的講:“竟然讓他從眼皮低下遛走,太氣人了!”他憤憤說完,看神色平靜,靠在護欄上抽煙的老大。“你不氣嗎?”
戰修宇瞧他。“還有B方案。”
“什麼B方案?我怎麼不知道?”
戰修宇沒說話,見警車到了,挑了挑下頜。“去對接下。”
劉娛點頭過去。
戰修宇深吸了口煙,在煙霧繚亂中望着遠方。
B方案是一開始的首選方案,但他一點不希望使用。
戰修宇把煙頭按滅,戴上耳機。“羅潤,還要多久?”
在亂七八糟的辦公室的羅潤講:“剛要到這個路段的路控,還在追查中。”
“儘快找到羅文博的車。”
“頭你放心,這次一定不會讓他跑掉!”
“要快。”
重點是這個。
不快點,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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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文博甩掉跟蹤的車,中途進了次加油站,換了輛車繼續向前先駛。
他非常警惕,沿着路轉了兩圈,最後才開進老城區的小巷子。
小隱於野,大隱於市。
人流複雜之地,便是最好的隱藏之地。
羅文博把車停在一棟老舊的房子下,開門下車,拿出鑰匙。
房子外牆爬着綠植,一共三層,還有個院門。
院門的鐵皮脫落,破破爛爛的,大概也就只能防住君子,要是打家劫舍的,一腳肯定能踹開。
羅文博打開鐵門,開了樓梯的燈,上去二樓。
二樓與落敗潮濕的一樓不同,它重新裝修過,慘白的牆和明亮的燈,以及精密的儀器,與這老舊的樓格格不入。
裏邊一個戴着口罩,穿着除菌服的中年男人,正在記錄數據。
他聽到動靜轉頭,看到是誰后詫異問:“羅院士,您怎麼回來了?”
羅文博脫下西裝外套,換上旁邊的除菌服。“想到一點事情,不做不行,就乾脆回來了。”
“是什麼事?要我幫忙嗎?”
“不用。是些老數據,我自己找就行。小李你要沒事就先去休息吧。”
“還要檢查二號研究者的數據……羅院士,既然您回來,這事交給您了。”
“好。你走吧。”
羅文博等他走掉,進去自己的辦公室,打開桌子下的保險柜,拿出十五年前的一本文件。
在他戴着眼鏡仔細的查找時,一個人悄聲無息進來,站在他的桌前。
羅文博看投在桌上的暗影,扶着眼鏡抬頭,看到站在面前的人,蒼老的臉稍有些意外。
但又像是意料之中。
時棲望着他。“羅先生,要我幫忙嗎?”
羅文博靠椅背上,笑着看她。“很高興見到你。”
“真的嗎?”
“當然。”他如沐春風,臉上不見半分虧待。“你的存在,證明我十五年前的實驗,並非完全失敗。”
“它是失敗的。”
“對,與我設想的還有一點差距。但看到你這麼健康和聰明,這又大大的超出了我的預期。”
時棲臉上冷漠導常,眼睛微眯。“你害死了那麼多人,沒一點後悔和羞愧嗎?”
羅文博不解的問:“我為什麼要有?小棲,或者我應該叫你C博士?你發表的那幾篇論文很精彩,當然你是實驗品,優秀是不用說的。所以你應該知道,每項新的變革背後,都必定會有所犧牲。”
說到這裏,他有些興奮。“你知道這項實驗的成功,將會為人類減少多少痛苦和帶來多大的好處嗎?這是你根本無法想像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它同時也會帶來多少壞處?”
“這我確實還沒來得及想。”
時棲走近他,雙手撐在桌上,冷冷的俯視他。“如果都像我一樣,他們有多大能耐,帶來的破壞力就有多大。當你的完美計劃受用者超過人類的三分之一,剩下的那三分之二便會成為奴隸。我們如此辛苦購建的和平世界,會再度陷入混亂。這就是你想看到的嗎?”
羅文博笑起來。“你想太遠了。這不是疫苗,誰都可以打。而且,制度是可以慢慢定製的。”
“由誰定製?你們嗎?還是那些位高權重者?”
“嗯,你很聰明,也很冷靜,我不跟你爭論這些遙不可及的事。我跟你談談眼前的事。”
羅文博起身往外走。“我帶你見個人。”
時棲看神色如常的人,跟他出去。
羅文博帶她去三樓,輕輕推開一個房間的門,打開床頭燈。
印着卡通動物的小床上,安靜的睡着個小女孩。
從她健康的膚色與熟睡的模樣,不難猜出她應該有個好夢。
羅文博看着小女孩講:“你應該認識她吧?她叫王欣冉,白血病晚期。”
時棲望着床上的小女孩許久,抬簾看他。
羅文博向外示意了下。
他關上門,一邊下樓一邊講:“經過初步治療,她的造血幹細胞已經恢復百分之八十,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跟其他健康的小朋友一樣。”
“不僅是白血病,其它疾病也一樣。難道你沒發現,自己傷口的愈加速度,要比一般人快嗎?”
羅文博回到二樓,轉身看她:“能跟我說說,還有哪些值得讓我驚喜的事嗎?”他說完講:“我從沒想,居然能這麼快跟我的實驗對象說話。”
時棲面無表情,沒說話。
見她一幅敵對的模樣,羅文博慷慨激昂的講:“做為一個科學家,在取得人類歷史偉大的進步時,總是要犧牲一小部份的。就像小白鼠,那些靈長類猴子,它們的犧牲難道不是一種罪惡嗎?”
時棲沉默的問:“……她真的能好嗎?”
聽到她這話,羅文博笑起來。“可以,我保證。”
“不會有後遺症?”
“像你一樣。可能不會像你這麼優秀,畢竟她年紀有些大,有些東西一但形成就很難改變。”
“這麼說,還是會有後遺症。”
“還不確定,但即使有,我也會找出應對方案。”
“你大概沒這個機會了。”
隨着她低冷的話,凌亂的腳步聲跑上二樓,全服武裝的特警擠滿了實驗室。
“羅先生,我喜歡你一把年紀還這麼有創新精神。但我守舊,也知道一個失去秩序的國家會變成什麼樣。”時棲望着驚訝的羅文博,微微一笑。“你留下的這些研究成果,我會好好利用的。至於你的功過,幾十年後自有人評價,現在就暫且交給法律吧。”
戰修宇揮手。“把羅院士請走。”
羅文博看說這話的人,自恃其才、超然物外的笑了下。
他不見絲毫慌張與膽怯的講:“看在你這個請字上,我就配合你。”他說完看時棲。“我有預感,這項實驗還會由我繼續下去。你最好別動這裏的東西,它們的價值無法計算。”
時棲淡漠道:“無法計算是未知的結果,是那些本該擁有無限未來的人。你還是想想怎麼向那些死在你手裏的孩子懺悔吧。”
“羅爺爺,發生什麼事了嗎?”
突然這時,一聲稚嫩的聲音出現凝沉充滿警戒的房間。
是王欣冉和剛才那個科學家。
他們住在這裏。
羅文博向她伸手。“欣冉……”
時棲低聲講:“欣冉,過來。”
王欣冉看到她,驚喜的跑過去。“姐姐,你怎麼在這啊!”
她笑着衝過去就一把抱住她腰。
時棲:……
戰修宇看黑着臉的人,向劉娛偏頭,示意他們把羅文博帶走。
比起把自己帶了來的老爺爺,年輕的小孩更喜歡自己的偶像。
因此王欣冉看着羅文博被帶走,只好奇的問:“姐姐,他們要帶羅爺爺去哪?”
戰修宇過去搭着她肩膀,將人從時棲身邊帶走。“有些事情想請你羅爺爺去解答下,不用擔心。”
“原來是這樣。”王欣冉仰着頭看時棲。“羅爺爺很厲害,他說我已經不用再吃藥了。”
時棲看一屋的設備和資料,臉色凝沉肅穆。
這時羅潤跑進來,看到屋裏的女孩,將到嘴邊的話打住。
戰修宇拍了拍王欣冉肩膀。“欣冉,姐姐等會送你回家,現在先去車上等可以嗎?”
王欣冉驚喜。“真的嗎?姐姐你要送我回家?”
時棲掃瞧眼戰修宇,微微頷首。
等把王欣冉帶走,羅潤才凝重講:“你們應該上去看看。”
時棲和戰修宇立即上樓。
羅潤打開一個冷氣極低的房門,看着床上講:“屍體還沒全硬,推斷死亡時間是今天下午左右。”
床上是個小男孩,表情猙獰,手指曲張。牆上和被子被抓爛,房間的東西也被砸得一乾二淨。
這個房間,就在王欣冉的隔壁。
一個活潑可愛,等會就能與家人團聚。
一個安靜可怕,給他家人帶去的將是再一次折磨。
這視覺衝擊實在太大了。
羅潤講:“全屋都做了隔音,他們大概是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但會是什麼,導致他發生這麼極端的事?”
“暴躁。”時棲走進房間,蹲下看身上、臉上全是傷痕的男孩。“無處發泄的暴力,不是傷害別人就是傷害自己。”
戰修宇視線從她平靜的臉上,落到床上。“已經幾個小時了,他們為什麼不處理屍體?”
還把房間溫度調的這麼低,明顯是想保存屍體。
“解剖、實驗,尋找問題。總有用處。”時棲所無謂的態度,說著另人透徹寒骨的話。
她眼眸深沉,說完便往外走。“帶上剛才的工作人員,把資料都收集好,或者直接封鎖實驗室。”
戰修宇點頭。“你去送她回家吧。”
時棲腳步一頓,轉頭看他。
戰修宇示意。“我要等法醫。”
意思是這麼大的事,我很忙,今晚怎麼也得通宵。
時棲猶豫了下,抬腿下樓。
不就是送個人嘛。
可是一想到那對傷心過度的父母,看到女兒還活着,肯定又是一陣感激涕零。
想想那場面,頭都大。
她走出巷子,剛感受到秋意微涼的風,就看到站在特警和人群里的傅珩。
羅氏家主被抓雖是剛發生的事,但多少會走漏消息,尤其是他姐夫還是警察局的老闆。
時棲對上他俊逸深邃的眼睛,頓了下,徑直走向他。
傅珩伸手將她攬進懷裏。
被雙手抱着,陷進溫暖懷裏的時棲,放鬆的低下頭。
上面的事,她的冷漠不是說明她不在意,而是她太在意,才需要全部精力保持冷靜自持。
他們誰也沒說話。
就這麼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相擁。
許久后。
在傅珩把一身寒氣的人捂熱時。
“叔叔,你可以放開姐姐了嗎?”
清亮稚嫩的聲音,帶着些疑惑和着急。
傅珩聞言鬆開手,看仰着頭靈氣漂亮的小女孩。“叫哥。”
“叔叔。”
“叫她阿姨。”
“她是姐姐。”王欣冉說完抱怨的講:“叔叔,你快走吧,別防礙姐姐送我回家。”
時棲看黑着臉色的男人,心情好了不少。
傅珩瞧了眼暗笑的人兒,往旁邊示意:“上車。”
有傅珩在,時棲省去了許多事。
他們把王欣冉送回王家,她父母果然是感恩戴德得要給他們跪了。
時棲看喜極而泣的父母,提醒他們。“欣冉現在是好了些,但還是要去醫院持續治療,不可鬆懈。”
王欣冉爸媽連連應下,說明天就帶她去醫院。
時棲看團聚的一家人,回到車上,眉間緊揪着,不知想什麼。
傅珩講:“我家人都在等着你回門。”
意思是別羨慕,你也有愛你的家人。
時棲扭頭他,瞧他俊帥的臉,忽得揚唇一笑。“楊思域叫我們去補婚前體檢,去嗎?”
傅珩瞧着又想折騰什麼的女孩。“想去?”
“我很健康。就是你,不知道能不能生孩子。”
這就……
直接的比電線杆還直啊。
老司機紹輝,方向盤沒打緊,把旁邊的車嚇得瑟瑟發抖。
傅珩看眼睛洋着笑,一臉認真的人兒,鄭重的提議:“試試?”
時棲點頭。“沒問題。”
紹輝聽後面的話,不用老闆開口,直接加速回水溪。
說不定明年今天,孩子都呱呱叫了呢。
傅珩見她肆意昴揚又躍躍欲試的樣,摩挲着指尖。
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房間。
後面這個問題,答案是否定的。
反正挺那什麼的吧。
因為樓下的小灰差不多嗷了一夜。
唐良感嘆:“當時我就覺得這女孩勇猛。”
李奇問:“現在呢?”
“不知道三爺明天能不能起床。”
紹輝瞧了眼興奮八卦的兩人,回監控室。“今晚輪班。”
唐良啊了聲。“紹哥,今晚還要值班?”
李奇撞他。“羅文博被抓了。”
海城又將迎來一波風浪。
不過就今晚來說,風浪大概不夠樓上大。
-
第二天……中午。
時棲被床頭的手機吵醒,摸索的拿到它,接通放在耳邊。
是唐小林的。
他一等她接通,就連說了幾聲卧操,大概是聽到羅文博被抓的事。
時棲蹙眉,沉聲講:“說事。”
“哇,老大你聲音這麼啞,聽着還沒起床?你昨晚偷人去了嗎?”
“嗯。”
嗯?唐小林疑惑的問:“真偷人去了?”
“偷你個頭!沒事掛了!”
“有有有!”唐小林立即講:“那個盧記者讓我問你,他現在能不能出去了?”
“你讓他問黃警官。”
“還有還有!老大,昨晚的事,是你辦的吧?”
“嗯。”
“我不知道你怎麼跟羅氏有仇。不過我得到風聲,聽說科研界的人要聯名上書,為羅文博爭取豁免權。”
時棲翻過身,看空掉的那半邊床。“我國沒有這玩意。”
唐小林着急。“但是我國講人情啊!”
“這事,別想講。”
“是什麼不可饒恕的事嗎?老大你跟我透露透露,要是很惡劣,我們能製造一波輿論。”
時棲想也沒想。“不需要。”
羅文博昨晚在實驗室想說服她。
說真的,她差點就被說服了。
不管是它能拉長生命的維度,還是解決那些不冶之症,這對科學界或是人類都是不可抵抗的誘惑。
既然是誘惑,就一定會有不少人支持它。
所以這個案件,越少人知道越好。
而且,幾百人的生命與成千上萬的人相比,孰輕孰重,人情無法決定的,只能交給冰冷的法律。
時棲也無法評判羅文博的過與失,她想要的,是戰修宇能順利收集十五年前的證據,在一切真相面前,來給予答案。
聽到她的話,唐小林就挺不解的。“那老大,你費這麼大勁做什麼?”
“因為這是一件錯的事。”
“把羅文博抓起來,這樣就對了?”
“停止錯誤。”
時棲說完掛了電話,看進來的男人。
傅珩穿着家居服,冷峻禁慾的臉上如逢春化雪,眼眸含笑,溫暖隨和,又紳士優雅。
他把套粉色的衣服放床頭,坐床邊看她。“起床嗎?”
時棲仔細的瞅着他。“我們是不是在其它地方見過?”
傅珩聽到這話,微微有些不悅。“忘了?”
這……有點糟糕。
時棲努力想着對策。“沒忘,就是想證實一下。”
傅珩看她極力狡辯的樣,握住她手,將手指一根根掰開,從口袋裏拿了樣東西放她手心裏。
這觸感,應該是金屬質地。
時棲在他鬆開時,看手掌上熟悉的紀念幣。
就是她第一天來海城,朦朧中看到的那枚項鏈。她在傅氏集團總裁辦公室,叫他脫衣服看到的半枚項鏈。
她一直都知道這枚紀念幣在他手上,只是上次她問起這事,他似乎很生氣。
時棲猶豫的問:“你……是怎麼得到它的?”
傅珩勾起她一片青紫項間的紅線。“宋玉澤說的沒錯,我確實跟一個人,做了一個最不划算的交易。”
偏執的傅家三少爺,拿傳家玉跟人換了五毛錢,還是硬幣。
時棲回想海鷗島那段如夢似幻的記憶。“原來真是你。”
“嗯。”傅珩摸她臉。
時棲抓住他手,疑惑。“你是怎麼去的?戰修宇說不可能有人上島。”
聽到這名字,傅珩俯身望進她眼裏。“你跟這個戰修宇什麼關係?”
“……朋友。”
“為什麼要猶豫?”
“因為我沒朋友。”
還能說什麼?當然是原諒她了。
傅珩起身。“起來吃午餐。”
時棲拉住他,緊張的問:“傅珩,跟我做這麼不划算的交易,你後悔過嗎?”
“我說過,我不計較失去什麼,我只在意自己能得到什麼。”傅珩親了她下,望進她淺薄的眼裏。“但我知道,這會是我一生中做得最正確的事。”
時棲頓了下,忽然翻起身將他壓床上。“我覺得,我可以早中晚一起吃!”
——有時候,談不上一見鍾情,可就是某個不合理的決定,註定與此相念,與此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