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黃雀在後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這話用在如今的袁譚身上最好不過。
既然一切的矛頭都指向自己，自己就算說不是，恐怕也沒有人相信。既然這樣，還不如直接站出來，承認一切都是自己所為。
反正，袁紹已經沒有一位正常的繼承人，如果再沒有袁譚的話，這辛辛苦苦打下的河北四州基業恐怕頃刻之間就要煙消雲散。
“不行，不行，他會殺了我的，他一定會殺了我的！”
以袁紹以往的性格，如果知道一切事情皆是袁譚所為，尤其，連袁尚和劉氏都是袁譚詛咒而死的話，定然會直接殺了自己，以解心中憤怒。
“大公子，虎毒不食子啊！縱使主公不喜歡你，但你也是他第一個兒子，也是他現在唯一一個可以繼承基業的兒子啊！主公就算再憤怒，也不可能殺了你的。”
郭圖的一席話，徹底罵醒了袁譚。
是啊！
如今，父親身邊成年的兒子之中。
二弟袁熙廢了倫理，沒有生育能力，也就等於是自廢了繼承權；三弟袁尚還在昏迷之中，更不可能繼承大位；四弟袁買弱冠之年，身體多病不說，且沒有任何的治軍執政的經驗，大業交在他的手中，豈不是直接葬送掉。
“說得對，說得對，好，好，我們馬上去見父親，馬上去見父親！”
州牧府內，袁紹微閉眼睛，胸口中隱隱作痛，昨夜連續幾次咳血，讓這個梟雄也有一種油盡燈枯的感覺。
“大人，長公子來看您了！”
說話間，袁譚已經快步走進屋內，看着眼前滿頭白髮，臉色泛青的父親，悲傷之心湧上心頭，眼圈之中淚光閃閃。
袁紹微微睜開眼睛，看着長子這番模樣，強撐着笑容道：“顯佳勿憂，為父沒事，沒事！”
來的路上，袁譚已經想好了一切話語，但看見父親這般樣子，話到嘴邊卻不知如何出口。
“父親，您一定要保重身體啊，河北之地還需要你啊！”
袁紹搖搖頭，指了指旁邊。
“這些天，為父不知道為何，總是回憶起一切過去的往事。記得當初為父帶你去圍場圍獵的時候，你第一次射中獵物的樣子，記得當初你還曾經嚇得哭鼻子，哈……一眨眼這麼多年也過去了，你有沒有恨為父這些年對你不好？”
“孩兒不敢！”袁譚的臉上也滿是懷念之色。
曾幾何時，袁紹也確實是一個好父親的形象，當時的他也不是什麼四州之主，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太守。
但隨着年歲的增長，袁紹的地盤在不斷擴大，父子之間的感情也在慢慢疏遠。不知從何時開始，父子從無話不說變成了無話可說。
“其實你不明白，為父這……其實也是恨鐵不成鋼！”袁紹的胸口不斷起伏，看得出這幾句話他也說的極其費力。“我袁氏四世三公，一統亂世可謂是手到擒來。其實早在你爺爺在的時候，便已經制定了我袁氏一族的方略，不斷的摧殘這大漢的根基，以此取而代之。如今，我袁氏一族好不容易佔據了半壁天下，為父希望你們能夠繼承下去，確保我袁氏大業不旁落。往昔，為父一直沒有和你說清楚，其實也是想多磨練你，如今，你讓為父感到欣慰。”
袁譚的眼中滿是驚訝之色。
“如今，你二弟把自己弄了個鬼樣子，你三弟又是昏迷不醒，為父自知時日不多，往後這河北，只能交付給你了！”
袁譚撲通跪在地上，滿臉淚水道：“父親一定可以長命百歲，福壽安康的！”
袁紹拍了拍袁譚的肩膀，沒有多說太多。
其實一切他都清楚，他也明白。甚至說，他不怪袁譚。
人們往往覺得沙場之上才是血雨腥風，屍橫遍野；殊不知，朝堂之爭廟堂之上更是慘不忍睹，血流成河。
如今，袁譚能夠勝出，不單單是他過人的政治本領，同時也是他的個人智謀。舍小區大，棄車保帥，才是重中之重。
“幾十年征戰過來，為父很清楚自己的情況。可惜，為父不能夠打下一個太平天下交給你們，可惜，可惜！”
袁紹很清楚，河南的曹操、關中的劉協、揚州的孫策，那都是人中龍鳳，莫說是袁譚，就算是自己也難以勝之。
如今風雨飄搖之下，河北四州的未來真的有些欠考慮。
就在父子二人嘆息之時，門外忽然傳來了鼓掌的聲音。
“什麼人！”袁譚夢的站起身，腰邊的劍橫在胸前。
“大哥就是大哥，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成為了最後的贏家，真是讓小弟我佩服，佩服啊！”
門口，袁熙閃身走了進來。
袁譚眼中閃爍精光，之前胸中的疑惑頓時恍然大悟。
“老二，難道一切都是你乾的？”
袁熙冷笑的走上前，瞅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袁紹，直視袁譚：“什麼叫都是我乾的，準確來說，應該是大哥干初一，我干十五罷了。咱們也都是半斤對八兩，彼此彼此！”
袁紹冷冷的看着袁熙，對於這個自斷命根的兒子，此刻的他內心深處唯一的好感也徹底但忘掉。
“你來這裏幹什麼？”
“父親，你難道忘記了，你不單單有大哥，你還有我啊！難道我就不能成為你的繼承人嗎？”
袁紹身上氣勢外放，看着袁熙怒目三分。
“你？你一個受了宮刑之人，有什麼資格站在我的面前，還想繼承我的基業，你覺得北方四州的百姓們能夠接受一個宦官統治他們嗎？”
宦官，兩個字，狠狠的扎在袁熙的心中。
為了提升自己的實力，搶奪北方四州的統治權，自己不惜自斷命根，自斷後路。但到頭來，自己什麼都沒有得到。
名聲都被袁尚搶走，權力也全部劃分給袁譚，臭名和罵名全部屬於自己。
有這樣的分家嗎？
你這不是逼我造反嘛！
“能不能屬於我，貌似決定權已經不在你的手上了吧！我的父親。”說著袁熙手中出現了一沓符紙。
“你……果然是你！”袁譚看見這個符紙，也快速掏出自己的符紙。
“彼此彼此了！我的父親，既然我今天敢站在這裏，那麼我也就說白了，這河北四州我志在必得，誰敢擋我，誰就給我去死！”
袁熙說著，快速在手中的符紙上寫上了袁紹兩個大字。
“不……不要啊！”袁譚在旁邊看在眼裏，急在心上。可惜手邊並無一支筆，想要阻止袁熙也是有心無力。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