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寄錢回來
周一，天氣出奇的好。
一大早，奶奶站在窗前看到好幾艘拖網漁船向著這邊駛過來。“漁船來買冰塊了。”她高興地叫起來。
張有米在干啃泡麵，聽到有漁船來了，他也走到窗邊看了看。前兩天風大，漁船都沒出海，海上空蕩蕩的。今天海面風平浪靜，大漁船小漁船又全都冒出來了。
“不知道茜茜回來了沒？”奶奶還真不客氣，直接喊梁解意的小名。
張有米咽了咽泡麵，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這兩天沒聽到冰塊粉碎機的聲音，突然有些不習慣。”奶奶邊笑着說，邊拿着斗笠準備出門。
張有米也要去上學了。他騎着自行車過了一半的海岸，突然又折回去，來到冷凍廠門口。大門開着，跟他那晚來的時候不一樣。加之從廠房那個方向傳來了粉碎機運轉的“嗡嗡”聲，他以為梁解意一家回來了，於是高興地把自行車架在牆角，然後走進去廠里。
“梁解意，梁解意。”他喊了幾聲，都沒見回應。
兩間宿舍都緊閉着門，梁解意住的那棟宿舍連窗戶都沒開。張有米猶豫着走到門邊，他敲了敲門。依然是沒人應答。
阿來叔突然從廠房那邊跑出來，急急忙忙地邊解腰帶邊鑽進草叢裏。張有米猜到他是躲在裏面撒尿了，所以沒去打擾。他慢慢地走到附近，等阿來叔撒完尿。
“阿來叔。”看到阿來叔從草叢裏出來，張有米喊了一聲。
阿來叔正在系腰帶，被張有米嚇了一跳。“有米，你在這幹什麼？”
張有米撓了撓頭，“阿來叔，梁廠長回來了沒？”
阿來叔急着要回廠房幹活，“還沒呢。”
張有米疑惑地問:“我聽到粉碎機的聲音了呀。”
阿來叔沒空跟他多說，多耽誤一會兒，其他工人就會有意見，說不定分工錢的時候得為此吵上一架。
張有米不好乾擾阿來叔太久，他便跟在阿來叔後面來到了廠房看了看。原來正在粉碎機前幹活的不是梁廠長，而是那天看到的那個人——老李師傅。
工人們正忙得手忙腳亂，而且還有爭吵的聲音。張有米悻悻地離開了冷凍廠。
張天秀和林芳芳已經在老地方等張有米了，見他騎車過來，他們沖他揮揮手。
“走吧。”張有米騎過來這邊，沒有停下，繼續往前騎。
張天秀用力踩了踩自行車，跟在張有米旁邊，問他:“解意還沒回來嗎？”
“沒有。”張有米回答。
林芳芳假裝咳嗽了幾聲，還是沒有引起張有米的注意。他只好主動說，“有米，你看，我的新自行車怎麼樣？”
張有米轉過頭看到林芳芳騎了一輛新的自行車，鳳凰牌的。
“你原先那輛呢？不是還挺新的嘛。”張有米說。
林芳芳做了個浮誇的表情，說:“車子早就騎不了了，哪裏還挺新的。”
張天秀插話道:“誰讓芳仔家有錢呢，別說買輛新自行車了，我看買輛摩托車都是小意思。”
林芳芳笑着指了指她，“黑阿妹，你看起來蠻開心的嘛。”
張天秀滿臉笑容，確實很高興。
張有米卻聽不懂他們倆在說什麼。
“有米，今天中午我們讓黑阿妹請吃炒菜。”林芳芳故意拿張天秀開玩笑。
“請就請。”張天秀抬起下巴，不怕林芳芳。
林芳芳大笑起來，“哇，難得喲，黑阿妹要請客了，太好了。”
張有米被他們倆弄得迷糊，問道:“你們今天是怎麼了？”
張天秀告訴他，“有米，我爸爸寄錢回來了。”她很激動。
“200塊錢。”林芳芳比了個2，“要我說，你爸爸肯定私藏錢了。我爸寄了2000塊回來，你爸少寄了個0。”
張天秀立刻為她爸爸分辯，“不可能，我爸剛去打工，肯定是比你爸爸賺得少的。”
林芳芳不以為然地說:“你們知道嗎？到廣東打工的，有些錢回來了，人卻回不來了。”
張天秀一聽，臉全綠了。“你說什麼呢？”她生氣地指責林芳芳。
林芳芳說到興緻上，“真的，我爸上次回來就說了，他們廠里有個男人在廣東找了個女人。而且這個男人家裏一點都不知道，瞞得死死的。”
張天秀氣得全身發抖，她匆忙剎車，騎不動了。
張有米也停下車，回頭看到她臉色難看極了，十分生氣的樣子。
“你亂說什麼呢？”張有米責備林芳芳。
林芳芳還覺得自己無辜，“我說的是實話。”
“不說話能憋死你啊，你這張嘴巴以後干點什麼好呢？能說的不能說的，全叫你給說了。”張有米說他。
張天秀罵林芳芳，“我再也不理你了，以後你不要跟我們一起上學。”
林芳芳知道自己惹急了張天秀，巴巴地倒騎回去，給她道歉。“好啦好啦，算我錯了。”
張天秀哭了，“你爸才找女人呢，我爸不可能。”
林芳芳為了哄她，說:“對，我爸才找女人，你爸絕對不可能。好啦，不要哭了。”
張有米實在拿他們兩個沒辦法，耽擱了好一會兒，他終於忍不住提醒道:“再不走就遲到了。”
他先騎車繼續趕路。
張天秀還在生林芳芳的氣，她加快速度踩自行車，拚命騎在他前面，堅決不跟他共伍。她還超過了張有米，也超過了不少原本騎在他們前面的人。
林芳芳騎到張有米身邊，抱怨起來，“黑阿妹也太小氣了，我開個玩笑而已嘛。”
“你明知道她最怕發生這樣的事情，卻還是拿這事來逗她，缺不缺德呀你。”張有米也怪林芳芳。
“那她爸爸要是那種人，是我能攔得住的嘛。本來背井離鄉去那麼遠的地方打工賺錢，就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是事實，又不是我捏造的。”林芳芳覺得自己冤枉。
張有米無奈地罵了他一句，“你腦袋被驢踢了吧。”
“你腦袋才驢，黑阿美更驢。你也不想想，我爸都寄回來兩三次錢了，我媽那小金庫又多了好幾大千。可他她爸爸去了好幾個月，才寄回來200塊錢。”林芳芳直說。
張有米不贊同，“這事千萬別在黑阿妹面前提了，你這叫自作聰明。”
林芳芳想了想，“行，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張有米說他:“你還是自作聰明，不會引用句子就不要瞎用。睜隻眼閉隻眼，根本不是這麼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