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十一章 生命歸一之屋
水池裏，霧氣氤氳，蘇明和夏曉瑜坐在巨大的浴缸里隔着厚重的蒸汽聊天。
“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沒搞清楚。”夏曉瑜說。
“什麼事？”
“我從作亂君那裏拿來的U盤你記得嗎？”
“記得，怎麼了？不是說是假的嗎？”
“嗯，是假的，那次記憶恢復前，她和我說，失憶前的我，不光是人類看不到我，就連怪異也看不到我。現在我恢復記憶了，我也的確記得我可以讓怪異也看不到我，但問題是我現在做不到了。”
蘇明一愣，立馬認真起來：“這件事怎麼沒聽你和我提過？”
“因為沒必要也沒什麼用，而且我稍微也有一點頭緒。”夏曉瑜一邊說，一邊玩着水。
蘇明隔着霧氣，聽着水聲，想像夏曉瑜在另一邊的身姿。
“大概是得到我力量人變少的緣故。”夏曉瑜說，“我記得在剛剛離開神秘之眼，直到失去記憶的這段時間，我都可以讓怪異看不到我，但我失去記憶之後過了一段時間，有些怪異就能看到我了，再然後，怪異就都看得到了。”
“這是主動技能？”
“嗯，我之前可以選的，我記得是這樣。”
“那還挺有意思的，這說明有可能你最後會變成一個普通的正常人。”蘇明摸着下巴思索道。
“蘇明。”
“嗯？”
“我說……如果我變成了正常人，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
“白痴，你覺得我是因為沒人看得到你才和你在一起的嗎？”
“但如果我能被人看到的話，我就是一個沒用的人了，像我這樣的普通人跟在你身邊只能是累贅。”
蘇明望向夏曉瑜，雖然看不清，但他似乎能感受到對方的憂鬱。
他嘆了口氣。
“我不大喜歡太肉麻的話，但我可以告訴你，我會和你一直在一起。”
“哎呀，說說肉麻的話有什麼不好？女孩子都喜歡聽情話的，你就不想讓我開心嗎？”
“讓你開心的方法有很多種，為什麼我要選這一個讓我渾身不自在的方法？”
說完，蘇明話鋒一轉，開口道：“就在剛剛，我想到為什麼這一次神秘之眼的人會過來送死了。”
“明天在說？想睡覺，泡的頭有些暈乎乎的了。”夏曉瑜嘟囔道。
蘇明嘆了口氣，沒再繼續那個嚴肅話題的討論，站起身走到大浴缸的另一邊，抱起夏曉瑜回房了。
……
在加百列被蘇明活捉之後，安布羅斯成了神秘之眼的實質領導人，而組織下層的人，則依舊以為達克斯是代替加百列之後的領袖。
安布羅斯暗算蘇明的方法很簡單，那就是通過無敵意者的間接影響。
他讓一批根本不可能戰勝蘇明的人去和蘇明戰鬥，目的是為了讓蘇明按照他定下的既定路線行走，而不是抱着僥倖心理，以為這幫人可以殺死蘇明。
獵殺蘇明需要誘餌，像是引一隻狼進陷阱那樣一塊塊放肉，但放肉的那個人不能是獵人，也不能知道盡頭有陷阱，這樣一來，蘇明這隻狼才會順着肉一塊塊吃下去。
“接下來，就只需要處理宋留鋒那邊的事就行了。”安布羅斯喃喃自語道。
“哦對了，還要去實驗室看看情況。”他忽然振奮起來。
混沌惡魔的魔核碎片，是一種他完全不知道的全新能源，這種可以將惡魔自身的威懾力轉接到其他生物身上的素材，或許是這個位面的當地特產，非常有研究價值。
在加百列還在的時候，他沒有辦法獲知實驗的詳情和具體的技術，但現在加百列離開了，神秘之眼裏又完全沒人有辦法解決蘇明這個麻煩，達克斯自然也只好把所有寶都押在他身上，混沌魔人的製造技術，自然也被他所知曉。
安布羅斯出門坐電梯前往地下，進入了混沌之心實驗室。
這裏是第二實驗室，在龍之島的第一實驗室，已經被蘇明破壞掉了，因此這個地方的實驗室是現在技術保存最全面，樣本數量最龐大的實驗室。
剛進實驗室，一位白髮蒼蒼的白大褂老者便迎上前來。
“實驗進展的怎麼樣了？”
“因為您上次的建議，進展很快！現在已經能融合了，但是意志和情緒依舊是錯亂的狀態。”
“是嗎？帶我去看看。”
在安布羅斯沒有接觸混沌之心實驗項目之前，混沌之心的最大成果便是一號到一百號的擁有人類理智的實驗體，這些實驗體非常接近人類，但所有實驗體在情緒上都有嚴重的缺陷，也就僅僅是表面上像人而已。
而在這個基礎上，如果某個實驗體吞噬了另外一個實驗體的核心，那麼那個實驗體在感情和人格上，就會出現和被吞噬的另一個實驗體一樣的缺陷，也就是感情的缺陷會不斷重疊，到最後甚至不具備理智。
這個現象直接導致了加百列無法將大塊混沌碎片融合在一個生物體身上，在被蘇明抓住之前，他一直在嘗試着突破這一道瓶頸。
而安布羅斯給實驗室的眾人又指了一條全新的研究道路，那就是直接進行肉體上的融合。
將兩個生物的記憶人格都保存，然後想個辦法將兩者融合在一起，使其沒有主次之分。
舉個例子，就是穿越者穿越到了一個當前位面的土著身上，獲得了這個土著的記憶和感情，但同時沒有產生穿越人格是主人格的意識，於是這個身體就出現了新的認知問題，如何認知這個問題，也是一個全新的問題。
一般情況會出現兩種情況，一種情況是身體覺得自己是穿越者，只是擁有了土著的記憶；一種是身體覺得自己是土著，只是獲得了穿越者的記憶。
而安布羅斯想要的是第三種情況，他希望融合之後的生物，並不把自己當做任何一方，而把自己當做全新的新生兒，只是獲得了另外兩個融合生物的記憶。
這樣做的好處就是，實驗體在感情上的缺陷，或許會隨着融合逐漸互相彌補，最終回歸正常化。
其實，實驗體是否正常也不是一個大問題，安布羅斯真正想要的只是一個擁有理智的足夠強大的生物而已，他希望有這樣一個生物能作為擊敗蘇明的籌碼，保護實驗體感情也只是出於這個目的。
“帶我去看看。”
“好的，跟我來。”
老科學家帶着安布羅斯穿過一個個實驗室，穿過冒着寒氣的通道，一路上安布羅斯看到了許多之前他沒見過的失敗的實驗樣本，比如說像蜘蛛又像烏賊一樣在地上爬行的軟體生物，還有四肢健全但卻只能靠蠕動來移動的哺乳動物。
老科學家注意到了安布羅斯的視線，隨口道：“這些樣本身體裏的碎片非常少，可能只有幾毫克，所以他們沒有展現出碎片持有生物該有的特性，但只要時間足夠久，那它們也會慢慢發生變異。
一般情況是壞的方面的，比如說那個四肢都不能動的獅子，估計過不了就要死了。
至於你看到的那個像烏賊一樣的蜘蛛，算是挺有活力的了，它身體裏的碎片也稍微多一點。”
“我來這邊不是看這些的。”安布羅斯沉着一張臉說道。
老科學家點了點頭，不再做聲，帶着安布羅斯來到一個房間裏，這個房間是一處監控室，通過監控視頻可以看到一間玻璃房內坐着一個男人……或者女人。
他長得有點像男人又有點像女人，左半邊臉帶着男性的陽剛之氣，右邊的臉線條非常陰柔，在臉龐中央的交界處皮膚完全是扭曲的，頭骨的形狀也能從外觀上看出不對勁。
嚴重駝背，後背像是駱駝一樣隆起，上面長着一顆顆肉瘤，肉瘤中間留有以孔洞，像是呼吸一般凸出凹進。
“幸好有您帶來的那個東西，否則以我們現在的技術，根本不可能把這些生物融合起來。”老科學家小心翼翼地拍着馬屁。
安布羅斯給他們帶來的東西，是一件他們從未聽說過的收容物，一個可以摺疊的，長寬高都是十米的簡易玻璃房。
只要把任意生物放在裏面，最後他們都會變成一體，就像現在這樣。
不過也有很大的幾率會死亡。
經過各種測試，死亡的原因並不在於肉體的相性，而在於精神的相性，也就是雙方的思想是否衝突。
更加細節的方面還在測試，曾經也試驗過三個生物放在同一個玻璃房內進行融合，但至今為止只成功了一次，並且融合誕生的產物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識。
“它怎麼樣？”安布羅斯問道。
“正在給它做心理測試，這是兩個人融合之前的心理測試結果，我們將按照這個來判斷他們的意識主控權到底屬於誰。”老科學家說道。
安布羅斯微微點頭，說道：“把聲音調大一些，我要聽聽。”
技術員調高了音量，實驗體和測試員的聲音都變得清晰起來。
“你是誰？”
“七十一號？還是八十號？我也不知道，有可能兩者都是。”
“你對人類是什麼看法？”
“人類？一種動物……嗯，應該是一種動物。”
“和你有相似之處的動物？比如說能和你溝通？”
“完全不是，單純就是一種動物，和獅子老虎沒區別。”
“你確定嗎？需要再想想嗎？”
“不用想了，就是一種動物。”
“那你的父親呢？你父親也是人類。”
“父親是不一樣的，他創造了我們，給了我們生命。”
“你是以哪種方式來區別人類和人類之間的分別的？肉體嗎？如果是肉體的話你可是完全沒有同類的，你們每個人身體差別都很大。”
“不，是精神。”
“精神……嗯精神，怎麼從精神分別判斷？我和你能夠正常交流，我們應該有共同點吧？”
“你只是在問我問題而已，就像八哥重複人類的話，它眼裏覺得人類說的那些話和它嘴裏說的那些差不多。”實驗體說。
“但是這種鳥類只是單純的模仿，而我們是理解。”
“一樣的，程度不同而已。”實驗體又說。
在監控室里旁觀這一切的安布羅斯，臉上泛起一絲笑意，他覺得這個實驗體很有意思，邏輯思維似乎很不錯，有自己的思想。
“你覺得人類比你更優越嗎？”研究員又問。
實驗體愣了一下，然後緩緩地點頭：“現在是。”
安布羅斯忍不住問身邊的老科學家：“它做過智力測試嗎？”
“做過，智力測試的成績非常好。”老科學家推了推自己鼻樑上的眼鏡，“它在被融合之前的兩個樣本，本身就是人類培育而來，所以思想上其實是和人類很接近的，至少我們這麼覺得，只不過它完全不把自己當做人類。”
“原來是這樣。”安布羅斯恍然大悟地點頭，“那異能呢？有沒有給它做過異能測試？”
“擁有兩個異能，而且兩個異能的強度都變得更強了。”科學家說道。
安布羅斯露出滿意的笑容，這種結果本身就在他意料之中，記憶和身體的融合，異能當然也可以融合，這是他帶來的那個【生命歸一之屋】本身就具備的特性，前提是要融合成功。
而兩個實驗體融合成功后，他們體內的混沌魔石碎片含量也上升了，這也意味着異常性的上升，而異常性的上升，自然伴隨着異能強度的提升，這都是理所應當的事。
“很好！如果順利的話，甚至可以造出這個位面最強大的生物！就是不知道這個生物和那個無敵的傢伙戰鬥會怎樣。”
“繼續實驗。對了，之前那些實驗體能夠量產了吧？畢竟已經做了一到一百號了。”安布羅斯問道。
“短時間內……還是不行的，不是所有人都能撐下來。”
“要多久時間？”
“額……時間不是問題，主要是這個人的數量。”老科學家猶猶豫豫，說不出口。
他們做實驗的人，有的是自願，有的是犯罪者，但基本上沒有普通人，這也是加百列為了照顧這群身為普通人的科學狂熱者的心情特意定下的規則。
但安布羅斯不一樣，身為位面掠奪團的總隊長之一，他本身信奉弱肉強食的道理，人數在他眼中，根本不算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