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接受現實，撕破臉皮
傅姿用力拍門：“葉柔然！出來！你出來！”
裏頭的笑聲一頓，過了一會，葉柔然走了出來，冷着臉看傅姿：“我都說了我不是你媽，你再不走，我真的要報警了！”
“那你現在就報警！讓警察帶我們去做親子鑒定！”傅姿心似刀割，卻不願意服軟，她狠狠地瞪着葉柔然，“你報警！馬上報警！”
一聽說要報警，葉柔然的態度就軟化下來，她嘆了口氣：“姿姿，你長大了，也不乖了，你怎麼可以這麼跟媽媽說話呢？我記得我的姿姿——”
剛才不認她，現在怕她報警又認了，可她已經不稀罕了！
傅姿打斷她：“你別叫我！你不是我媽！我沒有媽媽！我是孤兒！無父無母！”
傅姿又狠狠抹了一把眼角，突然覺得自己這一刻的歇斯底里非常可笑。
她迅速冷靜了下來，她看着自己的腳尖，壓低了聲音：“外公外婆過世之前一直在念叨你，死前沒能見你一面，是他們最大的遺憾。”
“明天這個時候，我要在外公外婆的墓前看到你，我要親眼看到你平了外公外婆的遺憾。要是你不來，我就告訴這房子裏的所有人你是我媽！我要告訴他們你拋棄父母拋棄女兒！”
“姿姿，你別這樣。當年你外公癱了，你外婆病了，你又小，我才二十五歲，就是一天打三份工都負擔不起啊，我怕我會死，姿姿，對不起！”葉柔然邊說邊掉眼淚。
見過葉柔然的無情，傅姿一點也沒有被她這眼淚影響，她往後退了幾步，冷冷地說：“你二十五歲，就怕自己會死，那時我才五歲，你有沒有想過你就這麼走了我也會死？有沒有想過外公外婆也會死？”
葉柔然去抓傅姿：“姿姿對不起，我也是沒辦法的，請你——”
“你沒資格求我原諒。”傅姿拍掉她的手，往後退，一直退後司徒驍身邊。
“明天這個時候，我要是在外公外婆的墓前看不到你，後果自負！現在，你滾進去，我不想看見你，看到你我就覺得噁心！”
葉柔然還想再勸下傅姿，司徒驍一個眼神過去，她沒敢再留，轉身回屋，聽到傅姿他們離開的聲音才鬆了口氣。
李詩淇走上來，笑眯眯問：“媽，那個人是誰啊？”
葉柔然一臉不自在：“就一個認錯人的小朋友，詩淇，我們去吃蛋糕吧。”
李詩淇沒搭理她，伸手挽住她胳膊：“媽，L家新出的那款包包我很喜歡，你幫我買回來吧，我保證爸爸不會知道你被人認錯的事。”
葉柔然看着笑臉盈盈的繼女，心頭閃過一絲怪異，勉強笑了下：“詩淇，媽上個月給你買了新電腦，手裏已經沒多少錢了，你看能不能等下個季度新款上來的時候再買？”
“那我讓我爸爸幫我買吧！”李詩淇笑容不變，鬆開手往廳里走，“媽，我們去吃蛋糕吧！”
葉柔然跟上去：“詩淇，你已經很多包包了，要不要——”
“葉阿姨，你這是親女兒找上門，就看不慣我這個前妻留下來的孩子了嗎？既然這樣，那我馬上搬回老家，跟爺爺奶奶一起住得了，省得礙你們母女倆的眼！”
李詩淇改了稱呼，直抹眼淚：“爸爸天天對着他那些病人，心裏都沒有我這個女兒，明星弟弟出生后，你越來越少對我笑了，現在你親生女兒來了，你更加不會把我當女兒了，我真是命苦——”
屋外突然傳來一道男聲：“什麼命苦？誰命苦？”
是李家明！
葉柔然臉色一變。
李家明已經推門進屋，看到李詩淇哭唧唧的，無奈了：“行了，爸爸回來了，快進去，我給你搭個脈。”
李明星出來喊了聲爸爸，李家明牽着小兒子進了客廳，李詩淇親熱地牽住葉柔然：“媽，我胸口有點不舒服，不想去診所，所以我就讓我爸回來幫我看病啦，媽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女兒會來找你。”
她拍拍胸口，一臉后怕：“說起來真是巧啊，如果爸爸早回來兩分鐘，就能看到他的繼女了呢！媽媽，你女兒長得這麼漂亮，我爸爸一定會像對待親生女兒一樣對待她的。”
葉柔然趕緊擺手：“都說了她認錯人了，詩淇，那個包媽媽明天就去幫你買回來，是什麼顏色的？你給我發個圖片吧！”
李詩淇高高興興地進了屋，葉柔然看着廳里的老公和兩個孩子，再環視一圈這座小洋房，告訴自己，她沒做錯。
車上。
傅姿板着小臉，坐得筆直筆直，眼淚盈在眼裏，愣是沒掉下來，司徒驍偏過頭看她，心頭髮疼。
正打算讓人教訓一下葉柔然，傅姿突然看過來。
“司徒驍，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傅姿盯着他的眼睛，又多了個問題：“除了知道她不要我之外，是不是還知道別的？到底是什麼？”
她低下頭，滿眼落寞：“我已經做了十三年的傻子，司徒驍，你能不能不要騙我？”
司徒驍將她雙手包在掌心，決定和盤說出：“那你答應我，聽了之後不要激動。”
傅姿咬着唇：“我不激動。”
司徒驍在心裏嘆息一聲，說：“四年前你外公病危，葉柔然把大家給你外公籌的錢拿走，並簽了放棄治療的意願書，你外婆過世前她來過，有人聽到她們爭吵——”
傅姿握緊雙拳：“司徒驍，我能看下視頻嗎？”
“我——”
“我知道你一定有。”
對上女孩堅定的眼神，司徒驍嘆氣，讓她看了也行，這樣，她也能馬上死心，以後就不會再被葉柔然這個人影響了。
司徒驍打開微信，找到阿南發給他的音頻：“沒有視頻，只有錄音。”
傅姿嗯了一聲，司徒驍點開播放，頓時，葉柔然尖厲的聲音傳了出來：
“……為什麼你和爸都在逼我？！我不回去！傅姿她就是我的恥辱！她一出生我就要把她扔掉，你和爸為什麼要撿回來？！？”
“……她畢竟是你女兒，我已經把她養到了十八歲，她很懂事，不會是你的負擔的，她只是很想你……”
“要我回去看她也行，那你去死啊！你死了，她成了孤兒，我就立即回去看她！”
高跟鞋篤篤篤地走遠，接着是長久的沉默，最後，突然聽到有人大叫：“不好了，白露沒有呼吸了！”
……
傅姿聽完，腦子嗡嗡直叫，她渾身顫抖，十隻指甲深陷在掌心，連掌心被她掐破都沒有感覺。
原來外公外婆，是被媽媽害死的……
司徒驍把她手掌扳開，看到滿掌心的血，眼神都變了：“阿南，醫藥箱！”
傅姿把手縮回來，收在身後，說：“驍爺，我媽媽的事，我自己處理，你不要插手。”
她表情木然：“她是我的媽媽，我沒有資格去教訓她，你也沒有，在這個世上，只有我外公外婆才有資格教訓她！”
“所以，我要讓她跪在外公外婆墓前懺悔！”
司徒驍將她手拉過來，仔細替她處理傷口：“好，都聽姿姿的。”
傅姿雙手被他握着，別過臉看窗外。
葉柔然絕情的聲音在腦海里不停回蕩，把她這些年的信念，一點點擊毀。
到家后，車子還沒停穩她就跳下去，風一樣往房裏沖，等到司徒驍趕過去，隔着門板，他貌似聽到傅姿在……罵人？
把耳朵貼到門板上，司徒驍想要聽清楚一些，門就開了。
他那手尷尷尬尬地舉在那裏。
傅姿沒注意到他的姿勢，擠出一抹笑：“驍爺，我可以了。”
司徒驍把手收回來，改去抓她的手：“真沒事了？”
“真沒事。”
傅姿將他推到客廳，讓阿南把那支奶茶拿出來，倒了一半到自己杯里，把剩下的給司徒驍，她一口氣喝光。
奶茶入喉，甜蜜從食道滑入胃部，傅姿閉上眼，打了個嗝，整個人都甜回來了。
“我媽剛走的時候就有人說我媽不要我了，不會回來了，但我外婆說，沒有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即使我媽不要她和外公，也一定不會不要我，但原來她從一開始就沒想要我。”
“她害死了外公外婆，剛剛還在騙我說我是她的小寶貝……”
傅姿努力地笑了一下，“驍爺，我是不是很笨？每個人都知道了真相，只有我一個人不知道。”
司徒驍喝了一口奶茶，奶茶醇香甜蜜，但現在喝起來，多了些苦味。
他把奶茶放回桌上，輕聲說：“我小的時候，我媽也說我是她最重要的寶貝，但我八歲的時候，她一個人去了別的地方，永遠不回來了。”
“你看，大人總愛說謊，但我們小孩總會長大，不會再相信他們的謊話了。”
傅姿很難過：“可是，我不想變成會說謊的大人啊。”
“那就別做大人。”
司徒驍看着她，嗓音清冽，動聽：“在我這裏，你可以永遠做一個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