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難斷君情
上天自有安排
醫院,私家病房
病房內,醫生們在緊張地做着各項檢查,病房外,霍天擎來回踱着步子,濕漉漉的衣服仍舊掛在身上,他已經顧不上自己了。
保鏢們緊張地守候着門口處,甚至不允許外人上前一步。
目的很簡單,封鎖相關的消息。
郁暖心跳樓的消息絕對不能走漏一點風聲,這是霍天擎對所有在場人員下得一道死命。
“丫頭,暖丫頭,”一陣急速的輪椅聲,霍奶奶焦急的聲音也在走廊中揚了起來,保鏢們紛紛讓開一條道,態度格外的恭敬。
“奶奶?您怎麼來了?”霍天擎上前,黑眸遮不住憔悴和擔憂,他也看到了母親,“你們,”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真是不知好歹的女人,越快要結婚越麻煩。”安娜.溫斯萊特的藍眸子閃爍着不滿和慍怒。
“哎呀,你先不要說話。”霍奶奶擺了一下手看向霍天擎,“天擎啊,暖丫頭呢?傷勢重不重啊?怎麼會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呢?真是苦命的孩子。”
霍天擎看向一邊的驍,驍低下了頭。
“你不用看他,是我讓他說的。如果我們不過問,你還想隱瞞我和奶奶多久?她怎麼樣了?”安娜.溫斯萊特鋒利地捕捉到霍天擎的眼神,語氣雖是不滿,卻也透着一絲關心。
霍天擎安慰了一下奶奶,“醫生正在給她做全身檢查,我護住了她的頭,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只是,似乎一直昏迷不醒。”
“怎麼會這樣呢?這個丫頭究竟有什麼想不開的,”霍奶奶聞言后心疼不已,緊接着看向霍天擎,眼神透着指責,“你這個小兔崽子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丫頭的事情了?或者是不是又欺負她了?好端端的她怎麼會這樣?你給我說。”
“奶奶,我,”
“媽,”安娜.溫斯萊特見到霍天擎全身濕漉漉的樣子,自然是心疼不已了,連忙安慰霍奶奶道:“指責的話以後再說吧,天擎看起來也不是很好過。”說到這裏看向霍天擎問了句:“親家不知道這件事吧?”
霍天擎揉了揉眉心,淡淡地說了句:“時間太倉促,沒來得及通知。”
“先不要通知了,看情況再說,我聽說郁暖心父親的身體不是很好,這個時候讓他們知道這件事無疑是雪上加霜。”安娜.溫斯萊特一貫冷漠的語氣有着些許柔軟。
“是,母親。”
霍奶奶氣呼呼地盯着孫子,聞言后,強忍了忍心中的怒火,但還是沒忍住,“就是你這個女人把他給慣壞了。”她拍着輪椅的扶手,指着霍天擎,不滿說道:“你說說,我的暖丫頭無緣無故為什麼想不開大半夜跑掉了?是不是你瞞着她跟別的女人要好?天擎,你都是要結婚的人了,就不能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保持點距離嗎?今天幸虧親家不知道這件事,否則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擱?人家女兒還沒嫁入霍家呢就跳樓,這消息如果傳出去的話,別人該如何看我們霍家?”
“奶奶,事情真的不像您想的這樣。”霍天擎被霍奶奶罵得一個頭兩個大,眉心更是煩躁不安地緊蹙着。
“好了,有什麼話等她醒了再說。天擎,去換件衣服吧。”安娜.溫斯萊特保持着冷靜,微微一側頭,一名御墅的下人將紙袋拿上前,裏面都是乾淨的服飾。
霍天擎接過袋子,揉了揉眉心,卻一步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安娜.溫斯萊特剛要開口催促,病房的門在這個時候推開了。
“醫生,怎麼樣?”霍天擎眼尖,將袋子一扔,大步上前竄到了醫生面前,英俊的臉頰儘是焦急和關切。
安娜.溫斯萊特推着霍奶奶也同樣上前。
醫生顯然被仍舊是一身濕漉漉的霍天擎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儘是身着黑衣的保鏢們,不由得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
這裏是貴族醫院,來這裏救治的人非富即貴,但他從來沒見過這麼霸道的男人,大半夜抱着一身慘白的女人闖進了醫院不說,還強行命人將正在熟睡的院長從被窩中拎出來,院長戰戰兢兢地通知了近乎是所有科室的主任醫師前來醫院協助檢查。
院長一向不受人威脅,不過據說昨晚可是有一把槍抵在他地中海似的腦袋上,他也不得不違反醫院的規章制度了。
結果,這大半夜就像是打仗一樣,差點連牙科醫生都要用上了,每個人都絲毫不敢怠慢,為這位女病人做這最詳細的檢查。
“發什麼愣?快給我說。”霍天擎見他不語,耐性徹底被耗盡,大手一伸就像是抓小雞一樣將他一把按在牆上,鋒利的語氣就像一把利劍般,嚇得醫生連連發抖。
“霍、霍先生,您、您先不要激動,我、我說,我說。”
霍天擎一把鬆開手,醫生打了個趔趄差點摔倒。
將口罩摘下來后,他強忍着顫抖對上霍天擎那雙近乎可以吃人的黑眸,咽了一下口水道:“霍先生您放心吧,郁小姐她沒事,除了胳膊有些划傷外,一切都很正常。”
霍奶奶終於大鬆了一口氣,旁邊的安娜.溫斯萊特則也像是略微鬆了松情緒。霍天擎就像是全身被抽空了一樣,高大的身子倏然依靠在牆上,修長的手指不難看出在微微顫抖着,她沒事,幸好她沒事。
“她為什麼一直昏迷不醒?”
“郁小姐身體太虛弱了,再加上工作量比較大,醒來慢一些也很正常,但請放心,她不會一直昏迷不醒的,這隻不過是人體生理正常的自我保護功能在起作用罷了。”
霍天擎終於鬆了一口氣,緊蹙的眉心鬆開,“我可以進去看她嗎?”
“可以。”醫生微微一側身讓開病房的門,“哦,對了霍先生,郁小姐貧血很嚴重,難道沒有醫生叮囑她這段時間不要工作嗎?”
“貧血嚴重?為什麼會這樣?”
醫生見他眉頭緊蹙連忙說道:“哦,霍先生,您先不要這麼緊張,大多數女人在這個時候都會出現這種狀況的,只不過郁小姐稍微嚴重些,這也是與她的工作時間紊亂有關,只要靜心休養一段時間就會好了。”
霍天擎越聽越是一頭霧水,“你到底在說什麼?什麼叫‘女人在這個時候’?”
安娜.溫斯萊特和霍奶奶也是一臉的茫然狀。
醫生怔愣地看了他一眼,“郁小姐已經懷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了,霍先生您不知道?”
暈紅的凌晨天籟倏然一道強光閃過,清晨第一道陽光從雲層中穿透出來,閃耀着溫暖的光芒從醫院四周偌大的落地窗傾瀉下來,私家病房的走廊上,醫生的一句話彷彿更勝於陽光的強度,霎間將整個走廊的氣氛掀起。
“醫生,你、你剛剛說什麼?”霍奶奶上前一把扯開發愣的霍天擎,一臉焦急和驚喜地看向醫生,手忙腳亂的樣子不難看出她的激動之情。
安娜.溫斯萊特在聞言后也微怔了一下,雖說表面上沒有霍奶奶那麼多的豐富表情,但也不難看出那雙藍眸子中已經開始閃耀着光芒,就連不苟言笑的唇也有意無意地顫抖了一下。
醫生許是沒料到他們壓根就不知道這件事情,笑了笑道:“哦,是這樣的,郁小姐她已經懷有兩個月的身孕了,這段時間是孕婦的敏感時期,有的孕婦會在懷孕四十天後就有輕微的早孕反應,如嘔吐、嗜睡等,郁小姐沒有反應嗎?”
“這個,”霍奶奶一把又將霍天擎扯了過來,“兔崽子,暖心懷孕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怎麼不告訴我們一聲?”
“我、我,”
“天擎,你怎麼搞的?她懷孕這麼大的事情難道你一點都不知道?”安娜.溫斯萊特走上前,一貫嚴肅的口吻也不難聽出她的不滿。
霍天擎的大腦早就在聞言醫生的話后變得一片空白了,直到現在都沒從震驚中走出來,再加上奶奶和母親的質問才令他一下子反應了過來,大手一伸,又將醫生像是扯小雞一樣扯了過來,“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醫生差點被他強勁的手勁給捏死,眼神驚悚地看着幾乎快要貼近自己的男人,看着他眼裏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嚇得額頭上的冷汗直冒,“霍、霍先生,郁小姐她懷孕了,她、她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了。”
霍天擎臉上一絲興奮的神情都沒有,近乎漠然的嚴肅,深邃的黑眸也變得直愣愣的,好半晌他才問了一句:“你剛剛說她貧血,很嚴重嗎?”
“霍先生,郁小姐目前的身體很虛弱,各項指標也比正常人低一些,目前她的確貧血,所以最好平時在飲食上要多注意,因為孕婦過於貧血的話會很不利的。”醫生無法察覺出霍天擎究竟是喜是憂,小心翼翼地照實說。
“不利是指什麼?”霍天擎低沉的嗓音透着關切,卻令人不難誤會他似乎只是關心郁暖心,對於她腹中孩子似乎不是很關心。
“如果孕婦嚴重貧血的話,會影響胎兒的正常發育,就像目前郁小姐的身體狀況,如果不加註意的話,會存在流產徵兆,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再操勞了,幸虧她的年齡尚小,身體的各項機能恢復會比較快一些。”
“什麼?”霍天擎眸光一蹙。
霍奶奶徹底急了,“我的暖丫頭有流產徵兆?醫生,她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里是不是已經對胎兒產生影響了?”
安娜.溫斯萊特眉心也下意識地蹙起。
“你們不用太過擔心,郁小姐雖然從高空落下,不過沒有大礙,胎兒一切都很正常,我剛剛說的流產徵兆是指由貧血所致,只要在這個期間多加註意就可以了,諸位不用太過緊張。”醫生連忙解釋道。
“我們可以進去看看她嗎?”安娜.溫斯萊眸光似乎鬆了松,威嚴的口吻問向醫生。
“最好不要進去太多人,目前病人還沒醒來,太多人進去也是枉然的,莫不如讓她好好休息,等醒來后再探望也不遲。”
“可是,”
“奶奶,母親,”霍天擎突然開口打斷了霍奶奶的焦急,淡漠地說了句:“這裏有我就行了,你們先回去吧,等她醒來我會通知你們的。”
霍奶奶一副戀戀不捨的樣子,安娜.溫斯萊特則點點頭,“也好,我們先回去,有消息通知我們。”
霍天擎點點頭,一行人離去。
“你們也退下吧。”低沉的聲音帶着命令。
保鏢們紛紛退到了不起眼的角落中。
走廊安靜極了,不見盡頭的過道只剩下霍天擎一人,清透的陽光投射進來,將他偉岸頎長的身影拉長,落地窗外是茵茵的綠草坪,暖陽下泛着象徵著生命般的動力和光澤,與他沉默不語的神情形成強烈對比。
他佇立在窗前,涔薄的唇角幾乎抿成一條線,神情出奇的冷淡,如沙漠般荒蕪和不可深測的黑眸似乎藏着一種隱隱的浮動,令人難以揣測他在想什麼,微蹙的眉心同樣也泛着一絲難解的情愫。
良久后,當陽光將他剛毅的臉部輪廓描繪時,他才像是猛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二話沒說,反身大踏步走到了病房前,推門而進。明媚的陽光透過高級病房的落地窗透了進來,將自身的驕傲和熱情宣洩了出來,柔軟的長毛地毯上映着一圈又一圈美麗的光環,一切都顯得異常美好。
淡淡的花香隨着清風繚繞到病房的每一個角落,像絲般攤散開來,擁着暖暖陽光的味道,不剩一絲消毒藥水的氣味。陽光,將霍天擎偉岸的身影拉進來,邁着穩健的步子,他來到了郁暖心的床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出於昏迷狀態的女人,深邃的眸漸漸有了情感的渲染。
郁暖心,美得如同天使般安睡着,仍舊蒼白的小臉似乎正在慢慢恢復着生機,長長的睫毛緊緊將她那雙如水的黑眸遮掩,密密地在她的眼下投出扇形的陰影,美得不可思議。霍天擎將外套隨手扔在了一邊,精壯的上身穿着一件深色襯衫,胸前的扣子微微敞開,露出性感的膚色,設計考究的黑色西褲,將他結實的大腿襯托得更加修長。
他的眸漸漸變得動容,情不自禁地坐下來,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郁暖心嬌柔的臉頰,由手指傳來的陣陣嫩滑令他心動不已。病房中只有他們兩人,誰都沒有看到,霍天擎剛剛還在冷漠平靜的神情開始起了變化,剛毅深邃的眸子倏然變得顫抖,就連輕撫郁暖心小臉的手指都開始了無法控制的顫抖,平靜的表情終於完全被再也無法遮掩的激動所打破。
暖。
他的暖。懷了他的孩子。
剛剛他幾乎是在懷疑自己是聽錯了,當醫生宣佈他的暖懷有兩個月的身孕時,一股巨大的情感便在他的心頭炸開,緊接着將他的心緊緊包裹着,是一種無法言語、無法形容的激動。
幾乎是顫抖着大手,溫柔地、輕輕地一路來到郁暖心的小腹,小心翼翼地覆蓋在上面,隨即又像是條件反射似的閃躲,再輕輕放下。他,就像是個欣喜的孩子似的,輕撫着她的小腹,感受着她肌膚的跳動,就像是在感受着胎兒的跳動一樣。他明白這個時候胎兒壓根就不會跳動,不過他還是傻傻地笑着,剛毅的臉頰被毫不遮掩的幸福籠罩。
就在他的大掌之下,他的暖為他孕育了屬於他的血脈,近三十年來,他幾乎都沒有感覺這麼幸運和幸福過,頭一次,霍天擎有了人為人父的驕傲和自豪。
指尖下,郁暖心嬌柔的容顏令他倍感愛戀,是上天的眷顧吧,在他以為就要失去她的時候,老天竟然給了他一個“柳暗花明”,天知道,他真的害怕了。當他闖進左凌辰的別墅,見她白衣絕衫,高高站在那近乎是死角的高空時,他的心就像是被撕裂一樣。
他霍天擎自認為見慣了鮮血和冰冷的現實,從小到大經歷太多的悲歡離合,但昨晚那一幕卻令他深深害怕。他怕失去這個女人,真的怕。在他生命中,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不允許少了她的陪伴了,就像她天生就要在他身邊一樣,現如今,醫生的宣告令他更加覺得自己的幸運。
他,何等何能,能讓如此嬌艷的她為自己懷有子嗣,她是心甘情願的,想到這裏,霍天擎臉部都在激動的抽搐着。他知道在這次的事件中,郁暖心承受了常人無法承受的無助和絕望,想到這裏,霍天擎心中頓生愧疚,如果當年不是他的不折手段,又怎會造成今天暖心的蒼冷一跳呢?
“天擎。我怎麼可能捨得讓你為我死?我愛你。愛到再也無能為力。所以,我只想留下最美好的回憶。”
倏然,霍天擎腦海中又閃過郁暖心昨晚說過的話,她的聲音是那麼地絕望和無力,就如同她漸漸死去的心一樣。
不。他絕對不會讓她離開。無論怎樣都不會。
隱忍的眸子掠過一抹心疼,他俯身下去,愛憐般地吻在她光潔的額頭之上,心卻因想起這句話而狠狠地撞擊着,心疼了,卻更加堅定了要她不放的心。
一切都不會太晚,剛剛好。
“快醒來吧,這一次,無論你如何恨我,我也絕對不會放手。”霍天擎執起郁暖心胸前一屢髮絲,黑亮的眸如星辰一般,熠熠生輝。
溫柔的霸道
郁暖心這一覺睡得時間很長,幾個時辰過去了,仍舊是沒有醒來的狀況,這期間,霍天擎的母親又來了一趟,叮囑了幾句后離開了。
霍天擎幾乎是一步沒有離開過她的床頭,靜靜地候着她的醒來,此時此刻的他儼然已經成為了最深情的丈夫,守着受傷的妻子。
清晨的陽光漸漸轉成了午後的艷陽,又從午後轉換成溫柔的昏黃。
霍天擎執起她柔若無骨的小手,眷戀地親吻着,眼裏積蓄出一種萬般的柔軟情愫。
“傻丫頭,再不醒來的話,明天只能推着你進教堂了。”他低低地笑着,繼而俯首,在她耳邊輕聲補了句:“我娶定你了,所以就算不醒你也要嫁給我,聽到了嗎?”一個傾身,對着郁暖心柔軟的唇一個蜻蜓點水,又覺得嘗不夠,伸出靈舌逗弄着她的唇齒。
郁暖心雖是昏迷的,但氣息畢竟被他吞下,長長的睫毛似乎有意無意地顫抖了一下。
“暖。”冷長的眼眸瞬間逸出欣悅。
似乎是天籟的靈音般,郁暖心下意識地嚶嚀了一聲,眼皮輕輕顫抖了一下,緩緩地,掀開墨睫。
霍天擎剛毅的線條倏然軟化下來,深邃的眸欣喜異常,“暖,你醒了。”
郁暖心就像是夢遊似的,一時間還沒適應過來近乎貼到自己的那張英俊臉頰,良久后才揚起含有淡淡嘶啞的嗓音,“這是哪裏。”她試着動了動身子,下一刻,霍天擎連忙將她輕輕扶起,將床頭調到合適的位置。
“這裏是醫院,你昏迷了。”
“醫院?”郁暖心環顧了一下四周,抬頭不難看到正在吊水的塑包袋,另一隻手剛要抬起,卻被男人的大手搶先一步。
“頭有些痛是不是?你已經睡了很長時間了。”男人極度體貼地為她輕按着太陽穴,睡了這麼久,就連健康的人都會頭暈,何況是她呢。
頭部溫柔的力量令她倍感舒適,此時此刻,她感覺身子輕飄飄的,也懶懶的,美麗的霞光從落地窗落下,細細地鋪灑在純白色的地毯上,周圍純白的色調配合著淡淡的花香,一時間令郁暖心恍如隔世。
發生了什麼事?她怎麼會在醫院?而眼前這個男人的神情溫柔得幾乎令她不認識。倏然,腦海中閃過風雨交加的夜晚,也閃過她從高空落下的那一幕,痛苦的記憶陡然將她緊緊包裹着。
看着眼前這個男人,仍舊一貫的深色系衣着,但是英俊的臉上沒有一絲冷峻的神情,那淡淡的柔情和溫暖洋溢在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中,讓她每每看到,心都會不禁迷失。可是啊。
她是如何想要去逃避啊,逃避屬於他的氣息、屬於他的微笑,可是她最終還是沒能死去,最後是他接住了她的身子?
她的清眸漸漸串出痛苦。
霍天擎不難捕捉到她漸漸冷卻的眼眸,卻依舊勾着溫暖的笑意,刻意將昨晚發生的事情忽略,伸手探到她的胳膊輕柔地撫着那裏的傷口,眼中有着一絲心疼。
當粗粒的手指輕刮過細嫩的肌膚,搔摩出震撼的麻顫,直竄上心窩,郁暖心忍不住深深一喘,身子下意識地縮了縮。
“真是敏感的小東西。”霍天擎沈聲一笑,逼近她,對上她的鼻尖,眸底卻是極度地認真,“暖,看着我。”
“你可以恨我一輩子,但就是不能離開我。”
心頭被狠狠撞擊了一下,郁暖心不難看出他黑眸中毫不遮掩的執拗和認真。良久,空氣像是凝固般,她的櫻唇終於顫動了一下,“對我來說。死,是最好的解決。”
“不可能。”霍天擎扳過她的小臉,臉上的笑意早已經不見了,換上的是嚴肅表情,“就算你說我自私也好,這種事我不會再允許發生第二次。”
“為什麼。不放過我?”
霍天擎沒有立刻回答她,反倒是俯下頭,鋒利的薄唇飽含深情地覆上了她的唇,小心翼翼地,就像是蝴蝶採集芳香的花粉般,良久后,才戀戀不捨地將她釋放,溫熱的大手拉過她的小手,引導着她一路來到了小腹位置,輕輕覆上。“暖,對不起,這一輩子我都不會放開你。我想,寶寶也不希望他的爸爸媽媽分開。”
郁暖心倏然瞪大了眼睛,猛地看向覆蓋在自己小腹上的那隻溫熱大手,平靜的眸光也開始變得支離破碎,“你、你剛剛說什麼?”
霍天擎似乎早就已經料到她會有此表情,低低地沈笑輕輕地漾在唇邊,如同春日盛開在枝頭的梨花般,竟然有一種能令人炫目的美麗。“暖,你已經懷了我的孩子。”一句話,似霸道,又似溫柔。
兩種原本應該屬於極端矛盾的感覺在霍天擎的輕笑間卻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令郁暖心一時間產生錯覺,這樣一個唯我獨尊。同時又散發著如此體貼之氣的男人,怎麼會是當年的強姦犯?
她死死地盯着他,眼中最初閃過的瞬間激動在對上霍天擎那雙得逞的、含笑的黑眸時,終於徹底冷下來了。“你,真卑鄙。”
男人修長的手指抬起,倏然將她的下巴執起,卻不怒反笑,粗糲的拇指輕輕摩挲着她如嬰兒般的晶瑩肌膚,滿足地感受着指下柔軟的觸覺。“我喜歡女兒,希望她能像你一樣美麗。”
“你,”
“暖,你已經懷有兩個月的身孕,懷孕期間就不要再工作了,知道嗎?”霍天擎輕聲打斷她的話,溫柔的聲音如海水般透着清澈和深邃的甘甜,似乎對她眉梢中的不滿壓根就不在乎。
“你沒有權利這麼要求我。”
霍天擎抬手寵溺地輕輕攏了一下她的長發,“不,這世上只有我才有這個權利,因為我是你的丈夫,也是孩子的父親。”
“我不會嫁給你。”
霍天擎溫柔地笑着,“暖,不要再鬧彆扭了,明天就是我們的婚禮,看着你現在還一臉蒼白的樣子,我真的很心疼。”
郁暖心一把將他推開,“霍天擎,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真的認為我會原諒你當年的所作所為?我死不了,只能恨你一輩子,為什麼,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放過我?難道你真的想讓我徹底恨你?”
“唔。”與她激動的情緒相比,霍天擎就像是個局外人似的,冷靜得令人髮指,溫柔得令人不忍責備,淺淺的笑迎合著她的震驚和盛怒。“沒有辦法,我就是不能放開你,就算你恨我,我也要這麼做的,所以,恨吧,只要乖乖地留在我身邊,為我生下健健康康的寶寶就可以。”
“霍天擎,你,”郁暖心像是盯着陌生人似的盯着他,良久后,美眸間終於開始滲透出水霧來,瞬間,淚落如珠,大顆大顆地從她晶潤的眼眶中滾落下來。
“暖?”
終於,她的淚水徹底將霍天擎含笑的表情打破,英俊的臉頰開始泛起慌亂,手忙腳亂地拿過紙巾,一臉心疼地替她擦拭着淚水。
“不要碰我。不要再碰我了。”他指尖的溫度就像是深深烙傷了她的臉頰似的,被她條件反射地躲開了,淚水滑落地更凶了,令人見到都會產生於心不忍的感覺。
郁暖心無助的樣子令霍天擎的心頭猛然一縮,“暖。”
“我不要這樣,我不要結婚,不要生孩子,不要像個廢人一樣什麼都不能做。”郁暖心語無倫次地哭嚷着,頭一次她會這麼任性,只因心中那揮之不去的痛楚和無法忘卻的記憶。
“好好好,乖,不要哭了。”霍天擎將她摟得更緊,似乎壓根就不打算令她有半分逃避的心態,溫柔的口吻像是在縱容着一個哭鬧的孩子一樣,“暖,聽話,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很不好,如果不好好休養的話會有流產的可能,暖。只要你能乖乖地嫁給我,你讓我做什麼都行,好不好?”
“為什麼?為什麼你可以當成什麼事都沒發生?為什麼要那麼對我?為什麼要讓我為你生孩子?霍天擎,你太可惡了,我恨你、恨你,”郁暖心乾脆將所有的怒氣全都爆發出來,揚起粉拳拚命地捶打着他堅硬的胸膛,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表達她的不安和無奈一樣。
霍天擎不躲不閃,任由她拚命地捶打着自己,大手卻有意無意地輕攔着她的粉拳,其實她的力道對於他來講簡直是微不足道,只是怕她反倒是打疼了自己。
心疼地摟着她,緊緊地抱着她,當郁暖心打到粉拳都泛紅時,她張開口,狠狠地朝他的肩膀咬去,毫不留情的。血,從深色的襯衫中滲透了出來,伴隨着郁暖心死死不鬆口漸漸蔓延開來,濃烈的血腥味染遍了她的檀口,甚至可以不難感受到鮮血的滾燙溫度。
霍天擎咬着牙關,卻連眉頭都沒有蹙一下,緊摟住郁暖心的手臂任由她咬着,一點放鬆的跡象都沒有,另一隻大手則仍舊輕柔地撫摸着她的長發,一下又一下,就像在撫摸着世間最寶貴的珍寶般。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霍天擎不難感受到她的顫抖,他明白,他們兩人都在流血,只不過,他是傷在表面,而她,則是內心。可是,他真的就是這麼自私啊,縱使她有萬般的不願意,他都不想放開她,一點都不想。
“你在幹什麼?”空氣中都彌散着血腥味時,病房的門不知何時推開,一道中年女人的聲音揚起,卻因眼前太過驚訝的一幕而變得尖銳異常。
緊接着郁暖心便被一隻手拉開,耳邊又揚起關切的中年男人聲音,“暖心,你這是在做什麼?”
郁暖心愣愣地抬眼,是她的父母。
她的像是經歷了一場夢遊似的,眸底儘是獃滯。
郁媽媽緊張上前,看到霍天擎肩頭早已經滲出暗黑的血漬后,慌了手腳,“暖心,你看看你做了什麼,天擎已經流血了,真是的,我去叫醫生。”
“媽,”簡短的稱呼不是來自郁暖心,而是出自霍天擎之口,僅僅一個字眼,伴隨着他低沉的嗓音倍顯自然,一點造作的感覺都沒有。“我的傷口不礙事,暖能有多少力氣,她只不過是心裏不舒服罷了,沒關係。”
一聲“媽”叫得郁媽心裏暖洋洋的,其實當初見到女兒與他走到一起時,她的確有些擔憂,不是因為他的顯赫家世,而是因為他們兩人相差的年齡,足足十歲之差不算是個小數目。
這個男人太過穩重內斂,而她的女兒她很了解,雖然相比同齡人來講經歷得比較多,但有時候也會有符合年齡該有的脾氣,她自然也會像同齡人一樣使使小性子,她的擔心像霍天擎這樣的男人會不會容忍她一輩子,疼愛她一輩子,會不會哪天突然對她失去了耐性。
不過直到今天,當她看到霍天擎眼底閃爍着對暖心的疼愛時,她就徹底放下擔憂了,再加上他剛剛叫得那聲“媽”,是如此地發自內心的自然,想必這就是他最真實的心態吧。
郁爸爸在一旁輕嘆了一口氣,都說女兒是父親的最後一個情人,這句話一點都不假,當他看到暖心一臉蒼白無力的樣子后,也着實很心疼。“暖心啊,有什麼事讓你想不開呢,你知不知道,當我和你媽媽聽說你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后,心臟都差點停了,你這個孩子一向很懂事,這次是怎麼了?”
郁暖心將目光倏然盯在了霍天擎的臉上,冰冷的眼神透着質問。
霍天擎輕輕一笑,“是我通知爸媽的,既然你已經沒事了,應該告知二老的。”
郁暖心的小手死死地攥着,明眸被怒火點燃,指尖幾乎都要鑲嵌進掌心之中了。
“暖心啊,你不要嚇媽媽好不好?你這個樣子會讓我們都跟着擔心的,尤其是天擎,你看他有多緊張你啊,明天就是你們的婚禮了,不要再讓我們替你操心了好不好?”郁媽也是一臉的心疼,但一想到霍天擎什麼話都沒有任由她這個任性的女兒咬着,她的心更疼。
這個女婿令她滿意到心底,自然要勸說女兒乖乖地聽話一些。
郁暖心的眉頭死死地蹙着,她似乎沒有聽進郁媽的話,郁爸爸擔憂地看着她,良久后,才問了句:“暖心,告訴爸爸,怎麼了?”與郁媽焦急的神情相比,郁爸爸還是比較冷靜的。
“爸,”郁暖心突然撲到郁爸爸的懷中,看上去像個孩子似的撒嬌,實則蒼白的小臉透着深深的楚痛和絕望。
“好了,暖心,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郁爸爸心疼地輕拍着她的後背,眼神卻揚起一絲質疑看向一邊的霍天擎。
俗話說“婆婆挑兒媳,丈人挑姑爺”這句話還一點都不假,雖然郁爸爸對霍天擎也是滿意地無話可說,但見到女兒貌似一副受委屈的樣子后,也着實開始不安了起來。
霍天擎一貫含笑的唇微微僵硬了一下。
“爸,帶我走吧,我想回家。”郁暖心什麼都不想說,只是嗚咽着說出這麼個請求來,此時此刻她覺得好累,只想找個沒人打擾的地方安靜地休息。
“好好,暖心,我們馬上回家,明天就是你和天擎的婚禮了,既然沒什麼大礙就不要躺在醫院裏,正好回去準備準備,這裏啊,沒病也會待出病的。”郁爸爸深知住院的痛苦,很顯然他誤解了郁暖心話中的意思。
“不,我不要。”郁暖心如鯁在喉。
“暖心,你到底怎麼了?你,”郁媽總覺得女兒怪怪的,剛要繼續發問,卻被霍天擎及時打斷了,
“爸,媽,暖懷孕了,已經兩個月了。”低沉的聲音有着先下手為強的明顯意圖。
郁暖心倏然抬頭,死死地盯着霍天擎,近乎殺人的目光迎着他過於自信掌控的眸光,如果目光的鋒利可以變成一把刀的話,他早已經不知死多少次了。她終於明白了這個男人的用心了。
其實,她的父母完全可以不用知道這件事,畢竟她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他之所以還將她的父母請到醫院來,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想利用她的父母來達到鉗制她的目的,他的城府還真是夠深的了。
果不其然,霍天擎的一句話完全起到了一枚原子彈的效果,郁爸爸和郁媽聞言后,差點就興奮地跳起來了,臉上驚喜的表情不言而喻。郁媽將暖心拉過來,興奮地有些語無倫次了,“暖心,我的女兒,太好了。”
“媽,”郁暖心真想告訴他們一切事實,可惜處於狂喜的二老完全將她欲言又止的神情給忽略了。
霍天擎削薄的唇勾起性感的笑,這笑甚至帶着得逞的意味。
“暖丫頭,丫頭,”走廊傳來熟悉的聲音,緊接着病房門被推開,霍奶奶臉色緊張地被推了進來。“丫頭啊,你醒了?你終於醒了,擔心死奶奶了。”
身後是安娜.溫斯萊特和管家,見到郁暖心醒來后,她略顯緊張的情緒也似乎鬆緩了很多,又恢復了一貫的冷靜和權威。
“奶奶?”郁暖心心頭一暖。
“讓奶奶看看,暖丫頭呦,你怎麼這麼傻呢,是天擎欺負你了是不是?沒關係,告訴奶奶,奶奶教訓他。”老太太早已經認準了她孫兒的可惡行徑。
看着奶奶關切的目光,郁暖心終於忍不住又哭了,委屈的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
“暖丫頭,乖,不要哭了,你這麼哭對孩子不好的,乖啦。”霍奶奶慌了手腳,連忙拿過紙巾心疼地替她擦拭眼淚。
郁暖心心中深深的悲哀,原來,就連她們也知道她懷孕的消息了。
一直未開口的安娜.溫斯萊特已經將目光轉到一邊的夫婦,威嚴的臉上微微鬆動一下,唇邊勾起一貫高貴的弧度,輕聲說了句:“天擎,這兩位想必就是親家了吧?”
霍天擎立刻介紹道:“母親,這兩位就是暖的父母,爸,媽,這位是我的母親,這位是我的奶奶。”
郁爸爸和郁媽站起身來,面帶微笑地點點頭。
傳聞中,霍家的霍夫人一向被稱為鐵娘子,今天見到果然與眾不同,雖是面帶微笑,卻仍舊不難看出她身上的鋒利和威嚴之氣,這點,霍天擎與他的母親一脈相傳。
霍奶奶聞言后,連忙說道:“看我,一進來就只顧着暖丫頭了,親家啊,快坐。”
原本是探望郁暖心的地方,現在變成了雙方父母見面的平台了。
管家將椅子搬過來,輕聲說了句:“夫人,”
安娜.溫斯萊特點點頭,優雅地坐下,看向郁暖心的父母,含着淡淡微笑的眼神有着貴族般的禮儀,“不好意思親家,原本是應該我親自登門拜訪的,可是天擎這孩子將婚禮提前,我也開始手忙腳亂了起來,再加上昨晚暖心她發生了這種事,讓親家親自跑一趟醫院,我們真是很抱歉。”
“哪裏哪裏,霍夫人的時間寶貴,我們理解,暖心這丫頭平時做事一向很有分寸的,這次反倒是我們不好意思才對。”郁媽溫和地說了句。
之前她有些擔憂暖心嫁入豪門是否會受氣,畢竟霍家家大業大,他們只是普通人家,但看到霍家老婦人和霍夫人的言辭,似乎好像很能接受暖心,這與之前她聽到的一些事情有些出入,當初,似乎霍夫人很反對這門親事。
安娜.溫斯萊特聞言輕輕一笑,看了一眼郁暖心后又看向她的父母,“昨天發生這種事我們深感抱歉。”
“都快是一家人了,何必說這些抱歉的話呢?以後只要他們兩人能夠開開心心的,我們也就放心了。”郁爸爸說了句。
“快了快了,明天暖丫頭就會嫁到霍家,到時候我這個老太婆也不會寂寞了。”霍奶奶一臉的興奮不已,“從明天起我不但多了個孫媳婦,還多了一個重孫兒。”霍奶奶心情很是激動,上前拉着郁暖心的手,話卻是對着郁暖心的父母說,“親家,你們放心,我們霍家一定不會虧待暖丫頭的,霍家能夠娶到暖丫頭是我們的福氣。”
“哪裏,霍家上下的人疼愛暖心,是她的福氣才對。”郁媽笑着說道,“尤其是天擎,將我的女兒交給他,我就放心了。”
霍天擎溫柔地看着郁暖心,俊眸中漾着毫不遮掩的愛戀之情。
“對不起,我明天不會嫁給他。”就在氣氛很融洽時,郁暖心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來,她的聲音不大,輕若鴻毛,甚至連她的眼神都盪着淡漠的色澤,一絲激動的神色都沒有,令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震驚。
霍天擎原本含笑的薄唇微微凝固了,就連線條鬆軟的英俊臉頰都漸漸變得僵硬起來,他沒有說話,只是削薄的唇緊抿了起來。
安娜.溫斯萊特許是沒料到郁暖心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她微怔了一下,敏感地捕捉到霍天擎的神情后,聰慧的眼底泛起一絲思考和質疑。
霍奶奶則沒發現那麼多,聞言郁暖心的話后,頓時慌了神,拉緊她的小手,緊張地問道:“丫頭,你怎麼了?怎麼突然說出這種話?”
郁暖心淡然地掃過霍天擎略微緊繃的神情,眼神倏然閃過一絲複雜和難以釋懷的暗芒,剛要開口,卻被郁媽打斷了,“親家不要聽她瞎說,這孩子一向就喜歡開玩笑。”
霍奶奶的神情剛要鬆弛下來,
“媽,您知道我一向不喜歡開玩笑的。”郁暖心看向郁媽和郁爸爸,隨即目光越過霍天擎,直接對安娜.溫斯萊特和霍奶奶說道:“我對不起你們。”
“暖丫頭。”霍奶奶的心臟都要停了。
“暖心,你、你是怎麼了?”郁爸爸見她神情過於冷漠,心中頓感不安,他很了解自己的女兒,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做事情沒有交代的人。
郁暖心看了大家一眼,所有人都沒有說話,同樣在看着她,似乎都在等着她的回答。她的櫻唇煽動了幾下,平靜的眼神躍過一抹難言之隱,卻只是輕輕說了句:“他。對我而言,不合適。”斂下眸子,試圖去平復心中莫大的悲哀,然而掩飾得再好,長長的睫毛也將她的心情泄露了出來。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唯獨霍天擎的表情是凝重的,沉默的眸底更加深諳了。
安娜.溫斯萊特似乎看出些倪端,但畢竟不知道具體詳情,走上前,之前微怔的神情早已經消失不見,換上的是一貫的冷靜和威嚴,“如果這句話只是你臨時找出的理由,很遺憾,不但天擎不會同意,就連我們做長輩的也不會同意,你和天擎兩人是怎樣的,我們雙方父母都看在眼裏,再加上你現在已經懷有霍家的骨肉,這婚事勢在必行,否則外人會認為我們霍家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家族。”
“是啊,暖心,無論什麼原因,明天就是你們的婚禮了,不要耍小孩子脾氣,你都是做媽媽的人了,怎麼可以說話這麼兒戲?”郁媽很不理解她的欲言又止,語氣焦急地說道:“快收回你剛剛的話。”
“媽,”郁暖心終於忍不住開了口,“這是我的決定,最起碼目前我、我還不想嫁人,正因為我懷了孕,我更要為我的寶寶着想。”其實,在她聽到自己已經懷孕的消息時,她的確激動,只不過她不希望她的寶寶有一個強姦犯的爸爸,縱使這個人是她心愛的男人,他的血液中流淌的是殘暴如同野獸般的因子,她不想讓寶寶也變成這樣一個人。
“暖丫頭啊,你說這話奶奶真的不懂了,這、這究竟怎麼了?寶寶是不能沒有爸爸的,你與天擎結婚才是對他的負責任啊。”霍奶奶被她說得一頭霧水,原本慈祥的臉上充滿顯而易見的焦急。
“我……”
“還是由我來說吧。”霍天擎主動開口,眼神深諳地看了一眼郁暖心略顯蒼白的小臉后,將目光掃視了一周,“爸、媽,母親、奶奶,暖之所以想要悔婚,全是因為我的錯。是我,做了對不起暖的事情。”
病房裏安靜極了,幾乎是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霍天擎的話音落下后,大家面面相覷,更是一頭霧水。
只有一個人的情緒開始了波動,那就是郁暖心,顯然她被霍天擎着突如其來的舉動給震驚了,抬眸不可思議地看着他,眼神倏然變得複雜起來。
霍天擎轉頭看了她一眼,倏然抬起大手,卻輕輕落在了她的頭上,輕撫的動作略帶着一絲思考,更多的是縱容和寵溺。“三年前,我傷害了暖,所以今天她在懲罰我。”
郁暖心的身子猛然一顫,長長的睫毛如同沾染了水滴一眼,變得倏然沉重起來。霍奶奶和郁暖心的父母都愣住了。安娜.溫斯萊特面部一直保持着冷靜,聞言后,眼神瞬過一絲不解后又恢復了正常,問了句:“天擎,你這句話什麼意思?三年前?三年前你們認識嗎?”
郁暖心的呼吸早已經變得不均勻了,臉色都變得近乎慘白。
霍天擎憐惜地拂過她的小臉,修長的手指落下后,卻帶着一絲落寞之態,他沒有立刻回答母親的問題,而是起身走到郁暖心父母的面前,恭敬之餘帶着無法遮掩的凝重,深深地欠身。
“天擎,你這是,”郁爸爸和郁媽同時大驚,安娜.溫斯萊特和霍奶奶也被霍天擎這種反常的舉動給嚇了一大跳。
霍天擎挺身,倨傲的脊樑有些僵硬,卻仍舊不難看出他凝重下的認真。“三年前,暖應該嫁給左凌辰,是我在她婚禮前一晚上徹底毀了她的幸福。我強暴了她,這件事我想暖是不會對你們任何一人提及的,所以在這裏,我向你們懺悔,尤其是暖。”他凝着她,彷彿有光從他那張英俊如同大理石雕刻的臉頰上透出,幽深的黑眸閃爍着令人無法忽視的真摯光芒。
他真的在懺悔,因此才會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出當年的事情來。只是這麼做,會令她的心更加隱隱作痛。
除了郁暖心和霍天擎外,所有人都被這番話震驚了,甚至就連一貫以冷靜著稱的安娜.溫斯萊特都驚得瞪大了眼睛,這也許是她自從天擎父親死後聽到了最令她反應巨大的事情。
“天擎,我沒有聽錯吧?你剛剛說你曾經強暴過她?”這怎麼可能?她的兒子是什麼性格的人她還不清楚?他會去強暴一個女人?他身邊的女人多得數不過來,甚至不乏那些主動投懷送抱的,他怎麼可能還會去強暴一個女人?
這一邊,郁爸爸和郁媽也儘是震驚不已,他們的女兒在三年前竟然會遭遇這種事情,更令他們感到詫異的是這個人就是霍天擎?
“暖心,三年前你就是因為這件事不聲不響地離家的,是嗎?”良久后,郁爸爸才開口問道,這件事對於任何人來講都會覺得震驚不已的。
郁暖心沒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美眸卻泛起複雜之情。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郁媽除了震驚之外,還有對她的心疼。
當時她就那麼走了,心一定很疼,她真的很後悔,如果當時能夠將她留住。
霍奶奶也終於從震驚中反映了過來,聽到霍天擎認真的言辭,看到郁暖心蒼白無助的臉頰,她一時怒火中燒,“你這個混小子。什麼事情不好做竟然做起了這麼缺德的事情來?你、你簡直是丟了我們霍家的臉。”她指向霍天擎的手指都被氣得發抖,看向郁暖心道:“暖丫頭,沒事,你不用怕,一五一十地跟奶奶講,奶奶提你做主。”
郁暖心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霍天擎,見他正用炙熱的眼神看着自己時,心倏然一痛。她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搖了搖頭,不言的樣子透着令人心疼的憔悴。
霍天擎上前,卻將她輕摟入懷,大手充滿佔有欲地攬住她的纖腰,不令她有任何的閃躲和逃避,“奶奶,您不要生氣,既然我說了這件事,就沒打算要隱瞞下去。”說完這句話他便將三年前那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真的絲毫沒有隱藏下去的樣子,他的語氣很平穩,就像在講述着其他人的故事一樣,而被他摟着的郁暖心卻不難感受到他大掌下的溫度。
滾燙得如火,燃燒着熊熊的溫度熨燙着她的肌膚,直達內心深處,卻也能細微地感受到來自他指尖的輕顫,雖是細微得近乎感覺不到,卻被她敏感地捕捉。
她真的很想不通,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一定要將這種事情全部說出來。下意識看着他剛毅有型的側臉,泛着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認真,而他一字不差的真相卻令她的心越加地墜落。
當年的她,竟然只是被送去交換的籌碼,那麼,在霍天擎的眼裏算什麼?縱使真如同他所講的情不自禁,那麼也是緣於知道她是凌辰的女人緣故。他的情不自禁包含了多少令她難以相信和無法估算的不確定因素呢?
空氣很壓抑,就像是晴朗高空倏然被烏雲遮住,氣氛低得近乎令人喘不過氣來。當霍天擎將當年的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后,所有人都沉默了,臉上的表情除了複雜還是複雜。
郁暖心則閉上了眼睛,長而濃密的睫毛輕輕顫抖着,美得如同蝴蝶的翅膀在寒風中輕輕擺動,不難看出內心的憔悴和無力。
安娜.溫斯萊特早已經無力地依靠在椅背上,直到現在,她終於明白了一切。她最引以為傲的兒子真的強暴了郁暖心。
她是個女人,自然不難明白郁暖心此時此刻的心情。他是她最愛的男人,卻也是當年傷害她最深的男人,現如今,就在她滿是幸福地準備接受全新的人生時,決定與這個男人攜手共度一生后,卻突然知道了這個令自己最深刻的男人就是當年傷害過自己的男人,這種如同晴天霹靂般的打擊重重壓下來,是個女人都無法接受,更何況,還懷了這個男人的孩子。她要如何面對這種七零八碎的情況和關係?心情一定是無奈、憔悴和絕望的吧,再加上對他的愛戀,漸漸變成了一種複雜情緒,這種複雜情緒到了最後就像是一張網一樣,裹住她,倏然收緊,令她難以呼吸。
其他人早已經被這前因後果的事情搞得一團亂。
氣流,凝重。
“暖……”霍天擎最後將目光轉到懷中的女人,長指一挑,輕輕捏起她尖尖的下巴,溫熱的氣息柔柔地掃過她的鼻息。
郁暖心睜眼,對上他那雙過於清亮的黑眸,眼波微微一震,凝着他。
“我明白你的心情。”霍天擎低低的嗓音好聽地揚起,認真的眸光將他整張過於英俊剛毅的臉頰更加映亮了,他的薄唇緩緩划起優美的弧度,“原諒我就是這麼自私吧,我從來沒有後悔當年的舉動,甚至時間可以倒回,我還會選擇那麼做。”
眾人倒吸一口氣。
郁暖心好看的黛眉蹙起,盈盈的眸光泛起對他無可救藥的情感。
“你要嫁給我。我說過,無論發生任何事,你都要嫁給我。”霍天擎過於低柔的嗓音卻透着無法忽視的命令和霸道,“你就應該是屬於我的。更何況,你已經懷了我的孩子。”
郁暖心身子下意識一顫,美眸倏然瞪大看着他,就像是在盯着一頭野獸一樣,溫柔的外表下透着閃爍不定的危險氣息。
霍天擎像是在寵溺一隻小貓般,輕撫了她的長發,隨即對她的父母說道:“爸媽,這樁婚事我勢在必行,不知兩位意下如何?”他過於堅定地表達了自己的意願,毫不遮掩地向兩位老人表明了他的決心。
郁爸爸和郁媽相互看了一眼,再看向一邊的郁暖心。
半晌后——
“暖心啊,你這個孩子就是死心眼,難道你不認為這是緣分嗎?為什麼三年前會發生這種事情?這就註定你和天擎要成為一家人的。”郁媽突然提高了聲音,表情由最初的震愕、擔憂轉變成顯而易見的欣悅言於色。
“媽,您在說什麼呢?”郁暖心許是沒料到她的母親會是這種結論,表情倏然變得異常難看。
“我說錯了嗎?暖心啊,你不想想,如果你跟天擎無緣的話,怎麼會在三年後又遇上,然後相愛,再到談婚論嫁?”郁媽急忙說道:“他都快要成為你的丈夫了,三年前的事情就沒有必要耿耿於懷,而且你現在已經懷孕了,”
“媽,”郁暖心不可思議地看着郁媽,低啞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對他的失望不是在於他曾經做過這種事,而是,他騙了我。”
“騙你?在我眼裏天擎誠實得很,否則怎麼會在我們老人面前承認這件事?”郁媽擺手反駁道。
郁暖心徹底震驚了,她的媽媽竟然會和眼前這個男人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他可是曾經強暴過她的男人啊。
“爸。”她轉頭,美眸充滿哀求。
“暖心啊,其實你媽媽說得對。”郁爸爸思量了半天後,態度認真地對她說道:“雖說天擎的確做了對你不公平的事情,但他現在真心想要娶你,女兒啊,不要因為一時想不開而耽誤了終身幸福。”
“是啊,暖丫頭,奶奶知道這小子渾,不過這次也要站在天擎的角度了。”霍奶奶緊張地拉着她的小手道,“奶奶是看着天擎長大的,他的性格奶奶最清楚不過了,如果你不是他真心想要娶進門的女人,今天絕對做出向其他人交代的舉動來,天擎的心裏真的有你,只要這點是真的不就行了嗎?”
“沒錯,你懷了天擎的孩子,如果就這麼取消婚約了,霍家會在商界抬不起頭來的。更何況,你一人悔婚沒什麼,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父母?外人要怎麼看你的父母呢?”安娜.溫斯萊特也適當地表達了看法。
郁暖心看着全屋子裏一邊倒的樣子,心裏最後一點希望都徹底撲滅了。
霍天擎輕輕一勾唇,將她的無助納入眼底后,曖昧溫柔的嗓音在她耳邊輕輕落下。“暖,你註定是我的,無處可逃。”
一張網,徹底將她死死包裹着,溫柔地,卻充滿了令她無法逃脫的命令。
無路可逃
天色灰濛濛的,就像是整個的天穹被蒙上一層煙霧般,即將破曉前的昏沉籠罩在極度安靜的小路上,兩旁的樹葉沙沙作響,像是在竊竊私語般,在清風之中傳遞着屬於它們的語言。
淡淡的光暈將路旁嬌柔的身影拉長,她似乎很小心,身子如同在風中輕擺的羽毛般,麗靨有些蒼白,美眸略帶疲倦,密實的睫毛輕顫着。
這條路遠離繁華區,較為僻靜和安靜,郁暖心拖着輕便的行李,在一輛計程車停穩后,戴上了太陽鏡坐了進去,“去機場,謝謝。”
計程車一個加大油門就沖了出去,寂靜的馬路上,計程車後面,緩緩地跟了兩輛深色的商務車,如同魚兒般輕輕滑入沉幕之中。
機場,閃爍着陽光快樂的影子,通透的玻璃組成了機場大廳的外觀,傾斜間陽光透過玻璃上的裝飾水幕灑了下來,折射在光潔乾淨的大理石地面上,匆忙的腳步來來往往,巨大的屏幕上不斷翻動着到達各地的航班信息。
頭等艙休息室,郁暖心面無表情地喝着咖啡,太陽鏡遮掩下的小臉顯得更加蒼白了,許是心理原因,當她得知自己懷孕后,妊娠反應就開始變得嚴重起來,光是等航班這會功夫已經嘔吐五次之多了,胃部隱隱翻滾的不適令她什麼都吃不下。
手指輕撫在小腹上,她真的難以想像在這個地方已經孕育了一個小寶寶,她知道自己的自私,也明白逃避只會對寶寶不利,但她別無選擇,她無法原諒這麼一個霍天擎,無法原諒他明知已經做錯仍舊在我行我素的霍天擎。
唯獨感到抱歉的就只有她的父母了,三年前她選擇這種方式來逃避一切,三年後又是如此,還有霍奶奶,每每見到她的笑臉郁暖心的心就很溫暖,想來她這種行為已經深深楚痛了霍奶奶的心了。
她就這樣靜靜離去,去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國度,她很想嘗試一種全新的生活,不再有明星環繞的光芒,不再為娛樂圈中的是是非非困擾,她只想做個普普通通的女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自力更生,好好撫養她的寶寶。
最起碼,她是愛寶寶的。
登機的時間到了,將咖啡一飲而盡后,她站起身來,突如其來的暈眩使她的身子晃動了一下,下一刻,手臂被一隻大手扶住,小心而謹慎。她一驚,抬頭。
是驍,霍天擎身邊最得意的貼身保鏢,他會出現在這裏,說明霍天擎已經知道了,想到這裏,她的心猛地狂跳一下。
“郁小姐,這裏人太多,不適合孕婦走動,請跟在下走吧。”驍見她站穩后,立刻鬆開扶住她的手,語氣雖是恭敬,卻透着不容拒絕的強硬。
郁暖心冷眼看着幾名保鏢悄然上前,巧妙地將她所有的後路都堵死了,其實,就算只有一個驍她都無法逃脫了,畢竟她是孕婦,怎麼可能還像個正常人似的那麼靈巧,現在的她懷有兩個多月的身孕,她不想因為自己的自私而傷害到寶寶。
“他什麼時候知道的?”她平靜了下來,就連語氣都如同空氣般淡薄。
“郁小姐剛出門的時候,霍先生就知道了,霍先生一直跟着郁小姐。”驍聲音平淡地說著。
郁暖心一陣哀涼,原來,縱使她再如何的小心謹慎,她的一舉一動還是逃不過霍天擎的眼睛,為什麼?為什麼他總像個幽靈一樣死死控制着她的自由?為什麼連最起碼的尊嚴都不給她?
霍天擎啊霍天擎,你真的就這麼自私,自私到壓根就不考慮我的感受?
清澈的美眸含着淡淡的憂鬱,如同蒼涼的沙漠,透着令人心疼不已的光,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語氣冷漠地說了句:“如果我堅持要走呢?”
驍似乎早就料到她不會輕易服從似的,微微一欠身,“霍先生吩咐我們,不會強迫您做出的任何決定,如果您不想回去,我們也自然不會勉強。”
郁暖心沒料到他會這麼說,一時怔住了,這似乎不像是霍天擎的風格。跟着她,還讓她自行做決定?真是不可能。沉默了半晌后,她的唇邊勾起一抹淡然的冷笑,平靜地問了句:“他沒有其他的額附加條件?”打死她都不相信霍天擎會這麼好說話。
驍微微一笑,“郁小姐是聰明人,也是了解霍先生的人,霍先生說了,您可以自由選擇要去的地方,不過您現在懷有霍先生的孩子,無論您到哪,霍先生都會派人親自照顧您的飲食住行。”
果然。
郁暖心心底冷笑,她就知道霍天擎怎麼可能會放過她?那麼好心放她自由?沒錯,正如驍所說的,她可以去世界任何一個地方,但霍天擎一定會派人24小時監視她的一舉一動,話雖然說得好聽,照顧?說白了還不是監視?
霍氏的產業鏈遍佈全球,就算她今天成功出走了,他最終還會找到她的。
驍見她不語,上前恭敬問道:“請問郁小姐是如何決定的?”
廣播中開始了航班訊息的播報,郁暖心乘坐的班機已經開始了登機,頭等艙休息室中的乘客一個個從她身邊走過,見到這一幕都為之稀奇,各個都回頭凝視。
郁暖心的手指倏然攥緊,登機牌瞬間扭曲,“我跟你們走。”
她就像是他手中的風箏一樣,看上去是自由自在地翱翔於天地間,實際上真正操控她行為的那根繩子卻是在他手中緊緊捏着的,只要他高興,隨時都可以結束她看似自由自在的生活。
所以,她還能渴求什麼?縱使他一點悔過之意沒有又如何?縱使他不會對她說任何的情愛之言又如何?她註定還是要乖乖待在他的身邊,任由他像是在寵溺寵物一樣的對待。
驍聞言后,似乎鬆了一口氣,擺出請的手勢,
“郁小姐,請吧,霍先生在車裏等候多時了。”
郁暖心艱難地邁開步子,她知道,她已經掉入那張他早已經織好的網中,再也不會有機會逃脫了。
奢華低調的商務車在陽光下散發著隱隱的寒光,就像男人冷硬的性格透着令人不寒而慄的堅韌。
車門早已經打開,當郁暖心認命地坐進去后,車門主動關上,流竄在空氣中的儘是屬於霍天擎的氣息,那陣陣以前令她倍覺安全的龍誕香此時此刻卻像是絲線一樣,將她一圈又一圈地纏繞起來,令她想逃逃不了,呼吸也變得困難至極。
身後的男人倏然將她的腰身摟緊,濃烈的男性氣息再度襲來,令她的心臟徹底漏停了一下。“暖,心情好些了嗎?看你,已經是懷孕的人了還到處亂走,一會兒要化妝師好好為你裝扮一下才行,臉色都是蒼白的。”
“霍天擎,我說過我一點都不想恨你,為什麼要這麼逼我?”郁暖心僵直的身體透着對他氣息的排斥,冷漠的聲音與他曖昧容忍的嗓音形成強烈的對比,“我會恨你。”
身子被男人的大手猛然扳過,她的清眸與他過於深邃的黑眸相撞,霍天擎的臉色似乎有些難看,卻不難看出他正在隱忍着什麼,看着她過於蒼白的樣子,紅唇微微張開,輕細地呼吸着,纖細的身子在他的臂彎里輕輕打着顫。
他不由得抬手,粗粒的指肚勾畫她倔強而嬌艷的唇瓣,郁暖心眉間一蹙,想要逃避,卻被他緊箍,他的眸光泛起一絲不悅,手指開始蹂躪她的唇瓣。
“不要碰我。”郁暖心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雙手放在他寬闊的胸肌上,她推着他,可是那兒就像一面鐵牆,壓根一動不動。
忽然,霍天擎俯首咬着她的下巴和喉嚨,像一把瘋狂燃燒的火將她卷進去,令她生駭不已,更是難以呼吸。驀了他放開她,捏着她過於冰冷的小臉,低低地說了句:“我真想吃了你。”
郁暖心貪婪地吸着珍貴的空氣,嬌喘噓噓,聽到他這句話,她幾乎連呼吸都停了。
見她不語,只是驚悚地看着自己,霍天擎眉梢躍過不滿,手勁放輕,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來,強迫她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眸光銳利深邃,有着一貫的冷酷和讓她戰慄的因素。
“想恨我就恨吧,只要在我身邊就行。”他的眸間忽地轉變含笑,與剛剛的蒼冷形成強烈的對比。
“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郁暖心的聲音變得有些哽咽,直到現在,她才發現縱使深愛他又如何,她還是對他的性子捉摸不透。
霍天擎狹長濃烈的瞳眸緊緊地注視她,抬起大手在她臉頰輕輕遊走,像是縱容她的任性和指控似的,溫柔地笑着,卻是答非所問,“回來就好,賓客們都到了,我們的婚禮也該舉行了。”
郁暖心絕望地看着他含笑的眸,心,像是倏然漂浮在空中的花瓣一樣,無依無靠。
童話婚禮
霍家婚禮訂在晚上八時,一場曠世的童話婚禮就此展開。
這一場婚禮註定是受到世界矚目的,被媒體稱為“童話”婚禮,之所以選擇童話二字,是因為這場婚禮的地點選擇了著名的凡爾賽宮。鮮花、駿馬、煙火、直達豪華包機儼然成為了奢華婚禮的代名詞。
在婚禮之初,有關媒體就粗略計算了一下相關的費用,除去新娘子全身上下幾千萬的奢華,光是這三天三夜包下凡爾賽宮的費用就令人咋舌,再加上男方給女方的禮金為兩億美金;來自全球近一萬名貴賓包機近千萬,這一場婚禮下來近幾個億之多,一時間,媒體們趨之若鶩,都恨不得能擠入婚禮現場看看。
奈何,婚禮現場採用全球封閉式的封查結構,光是接機現場就啟動了近百名的保鏢用來保護貴賓們的安全,婚禮現場進行嚴格的搜查,槍支、相機等物件一律被沒收,不但如此,婚禮現場的每一個角落都裝有24小時多角度智能監控攝像頭,隨時隨地保證婚禮的順利進行。
經過兩百多年的凡爾賽宮在今晚的夜色下顯得格外的夢幻和充滿詩意,這座佔地111萬平方米的偌大宮殿完全籠罩下巨大的水霧下,被一盞盞美麗的水晶燈映得亮如白晝,雄偉綺麗的倒影映在美麗的塞納河上。
在塞納河的中央早已經停着一艘號稱全球最奢華的游輪“豪門鑽”,這是一艘由全球知名游輪大師設計,是霍天擎專門為婚禮而投出巨資打造,“豪門鑽”號全長110米、寬17米,鑽石套房50間、行政豪華間70間、高級豪華間75間、豪華標準間112間,外觀就像漂浮在水面上的一棟房子,內部擁有超大江景露台客房、豪華宴會廳、A-LA-LATE餐廳、雪茄吧、五層高空旋轉大廳以及多功能大廳、行政樓層等,還有2部觀光電梯。其標準客房配置可與七星級酒店媲美。
“豪門鑽”游輪的裝飾聘請了歐洲內河豪華游輪專業大師設計,其整體佈局、燈光、色彩的統一和協調得到很大提升,有效突出了華麗與典雅相結合的高品質豪華游輪特性。遊船中部從2層到6層的全鏤空透明大廳,視野開闊,氣勢恢宏,自然陽光傾瀉而下,使客人登上遊船,便有盡顯尊貴的心理感受。而在遊船兩側,安裝了2台從1樓到5樓的玻璃全透明觀光電梯,遊客不僅能非常方便地上下樓層,同時能感受河岸的迤邐風光,也便於觀景。
獨此一項,便能看出霍天擎在婚禮上籌備的精心和獨具匠心。
奢華瑰麗的凡爾賽宮今晚是霍天擎和郁暖心舉行婚禮的地方,充滿皇家與宗教氣息之地不難令婚禮增添了更多的莊重。
八時將至,凡爾賽宮上空突然點燃美麗的心型焰火,其光華甚至照亮了艾菲爾鐵塔,緊接着,漫天的瓊花從高空落下,數十家直升機在夜空中盤旋着,紛紛而落的瓊花瓣美艷似雪,每一片都輕盈飽滿,散發著幽幽的清香。
一條望不盡頭的紅地毯從塞納爾河畔鋪開,直抵到凡爾賽宮的水晶大廳,一輛奢華無比的黃金婚車停在地毯的入口處,靜靜等候着新郎和新娘的首次踏足。
這輛黃金婚車是由澳大利亞著名的工匠吉姆艾斯精心打造,世界上堪稱獨一無二的奢華婚車。整車重達2.5噸,高3米,車身上裝飾有總計24顆鑽石、130顆藍寶石、和超過400片金葉。更值得一提的是,車身上100多塊木材均取自倫敦塔、19世紀英國海軍名將戰艦、和16世紀亨利八世國王戰艦等重要王室建築和文物。
游輪船門大開,身着如雪般柔美婚紗的郁暖心在花童的引路下緩緩走出了游輪,身後,四名花童拖着長長的婚紗裙擺,左手邊則是郁爸爸,他將把女兒親手交給站於黃金婚車上的男人,也是他的未來女婿,霍天擎。
郁暖心的面色依舊有些蒼白,許是懷孕也有一定的緣故,再加上略顯沉重的首飾,她的步伐很緩慢,月光與水晶燈的光華落在她如凝脂般細潤的臉頰上,泛着盈盈的光芒,她的美眸如泉水般清澈,長長的睫毛在她細潤的臉頰上落下淡淡的陰影,如美麗的扇子忽閃着,小巧的鼻翼潤如珍珠,如櫻花般紅潤的唇微微抿着,此時此刻的她如同是從神秘的塞納河畔走出的洛神,美麗驚艷着,令在場近萬名的貴賓們都為之傾倒驚嘆。
當郁爸爸牽着她的手緩緩走過塞納河畔,來到紅地毯的瞬間,漫天飛舞的瓊花如同長了生命般,聚匯在郁暖心的周圍,一片片,美不勝收。
她的美眸滑過微怔,如此奢華夢幻的婚禮是她沒有想到的,下意識抬頭,黃金婚車的頂蓬完全敞開的,霍天擎負手而立,深邃不見底的黑眸緊緊落在一身婚紗的郁暖心上,削長完美的身材高級精良的新郎服飾彰顯得更加偉岸,兩條堪比模特的長腿被高檔西褲裹起來,渾身散發著高貴與威嚴的氣息,令所有女人都為之怦然心動。
郁暖心也不例外,清眸與他的黑眸瞬間相撞后,她的心也忍不住狂跳起來。
今天的霍天擎,彰顯了原本就屬於他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貴族之氣,如同睨視一切的王者般,佇立黃金婚車之上,唇邊盈盈的笑意令他更加顯得英俊不凡,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霸者之氣。
郁暖心不得不承認,就算到了現在,她還是抵擋不過這個男人全身散發的這種渾然天生的氣勢。
所有人都在見證着這場童話般的婚禮的到來。黃金婚車上,霍天擎緩緩伸出大手,智慧線幾乎划遍掌心。他就像剛剛從凡賽爾宮走出的夢幻王子般在向他的公主發出邀請似的,溫柔至極卻又透着不容拒絕的霸道。
當郁爸爸將郁暖心的小手放到霍天擎的大手上時,他唇邊的笑更加擴大了,美麗的焰火在他的黑眸間映現,倏然收緊了大掌。
這一瞬間,整個天籟間被樂師的妙音填滿,神聖空靈的“Lovesongsfeast”美麗樂章悠揚地響起,就像是天邊一抹最聖潔的靈音般,又如輕絲般柔柔地將空氣中的每一縷氣息都纏繞起來。
黃金婚車伴隨着“Lovesongsfeast”聖潔音樂緩緩前行,如雪花般在空中飛舞的瓊花依舊散落個不停,輕盈地飄落在兩人的身上,甚至是紅艷的地毯上。
站在霍天擎身邊的郁暖心,纖細的手指微微顫抖着,她從來沒有幻想過自己的婚禮會是這般童話,尤其是漫天的瓊花飛舞,伴隨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凡爾賽宮,她原本漠然的心也開始了控制不住的悸動。
她一直清楚霍天擎是個舉重輕重的人物,今天這場婚禮讓她真正感受到身邊這個男人的能力究竟有多麼駭然,看着不斷為他們兩人祝福的近萬名貴賓,其中也不乏有各國的王室皇族,也許,只有這種婚禮,這種場面才真正是屬於霍天擎的世界。
郁暖心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霍天擎,剛毅輪廓透着英俊的笑容,連同一貫鋒利的唇角都在微微勾起,就像是終於滿足了早已經籌劃很久的心愿似的,依舊深邃不見底的黑眸卻是清亮得嚇人。他太過自信了。自信到完全任她有時間逃到機場,然後他只是悠閑地在她身後跟隨。也自信到這邊的婚禮依舊籌備,那邊將手下派到機場,親自將她重新帶回到他的身邊,擅於掌控的他,早已經是躊躇滿志,志在必得了。
“不要緊張。”纖腰一暖,郁暖心只覺被他摟入懷中,熟悉的龍誕香再度蔓延她的周圍,令她的胸口處猛然悸動,尤其是他低低的嗓音,在這樣空靈的樂音下更加酣甜如同塵封的美酒,令人不忍感到沉醉。
婚車沿着紅地毯的方向緩緩路過宮前廣場的兩個巨型噴水池,沿池佇立着100尊女神銅像都像是在祝福他們的婚禮似的,瓊花落下,伴隨着600多個噴頭同時噴水,形成遮天蓋地的水霧,在水晶燈和焰火下展現出壯觀美麗的七色彩虹。
黃金婚車在凡爾賽宮的正宮南北走向的位置停了下來,這裏形成了美麗的對稱幾何圖形,宮殿外觀宏偉壯麗,內部陳設和裝飾則更富有藝術魅力。大小殿堂處處金碧輝煌,豪華蓋世,外壁上端刻有許多大理石人物雕像,造型優美,宮殿內部裝潢考究,牆壁與柱子都用各色大理石再鑲金嵌玉製成。天花板用金漆彩繪,加上各種裝飾用的貝殼、花飾和錯綜複雜的曲線,都給人以豪華奢靡、富麗奇巧之感。
霍天擎手拉着郁暖心走下了婚車,整個過程,郁暖心都處於深深震驚的狀態之中,一直忙於拍戲的她壓根就沒有時間來到凡爾賽宮,更別提會在這裏舉辦婚禮了。
兩人在所有貴賓的祝福下緩緩走進了凡爾賽宮,穿過其最輝煌的部分,紅地毯和漫天飛舞的瓊花沿着面向花園的西凡爾賽宮鏡廊一直向前,兩側是17扇巨大的拱形窗戶,與之相對的東牆上鑲嵌着與拱窗相對的17面大鏡子,每面鏡子由483塊鏡片組成,每一片鏡子都映襯出霍天擎與郁暖心完美匹配的身影。
白色和淡黃色大理石鑽面早已經落滿雪白的瓊花,鏡板間用科林斯式綠色大理石壁柱隔開,柱頭和柱礎為銅鍍金,柱頭上飾以太陽、花環和天使,一律用金色。
燭光搖曳,經鏡面反射形成3000隻燭光,整個大廳成為金色的海洋,更加彰顯真正屬於霍天擎權勢的尊貴氣勢。宮壇最前方,是慈愛的神父,在聖父、聖子、聖靈的見證下,他一身莊嚴的神父袍,盈盈的燭光與水晶燈的華彩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在神父的笑臉下忽隱忽現的。
霍天擎與郁暖心緩緩走到神父面前,美麗的聖音在飄蕩着,伴隨着空氣中幽香的瓊花之氣。
神父欣慰地看着眼前這一對碧人,心中不由暗嘆兩人的完美,清了清嗓子,揚聲祈禱道:“讓我們一同為這一對新人禱告,創造宇宙萬物的神阿,今天我們來到這裏,是按照你在人心中所種下的期望,讓新郎和新娘在你面前宣誓結合。主阿,求你在我們中間作證,求你在他們未來的家庭生活中帶領他們。主阿我們承認他們兩人相識、結合,是你為他們安排的,因為在你裏面沒有偶然。一切事都按照你的旨意運行。因此我們在此向你祈求,使他們白頭偕老,我們禱告是奉你的愛子耶穌的名字。阿門。”
眾人一番莊重的祝福祈禱后,身着雪白聖袍的唱詩班開始了主持婚禮前的唱詩,悠揚空靈的聲音回蕩在凡爾賽宮的每一個角落,恍如天籟之音般,聖潔得不容猥褻。
在獻詩結束后,終於到了新人互相在神靈面前宣誓廝守終生的時間。
神父佇立神壇,將手輕撫在聖經之上,“霍天擎先生,你是否願意娶郁暖心女士為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他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結為一體,愛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她,直到離開世界?”
神父的聲音莊重至極,就連臉上都儘是嚴肅之色。
霍天擎微微一笑,轉頭深情地看了一眼郁暖心,隨即答道:“我願意。”三個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不難看出他堅定不移的決心。
郁暖心的唇微微有些顫抖,微涼的小手卻在下一刻被霍天擎緊握,似乎看穿她的緊張似的,唇邊勾着寵溺的笑容。
神父一點頭,又看向郁暖心,“郁暖心女士,你是否願意嫁霍天擎先生為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結為一體,愛他、安慰他、尊重他、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他,直到離開世界?”
郁暖心的心在撲通撲通地狂跳個不停,從小到大她都沒有這麼緊張過,尤其是在萬人矚目的情況下,濡濕的掌心傳來屬於霍天擎的溫度,她該要如何去說?我願意這三個字就像是一根魚骨頭似的,伴隨着教堂中回蕩在每一個角落的聖音越來越哽住喉嚨。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她的小臉卻越來越蒼白。
“我。”郁暖心只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
“說你願意。”霍天擎結實的手臂適時地摟住她的纖腰,低低的嗓音透着致命的好聽輕輕落在她的耳畔,就像身邊美麗的瓊花般,帶着輕盈的力量,卻透着不容拒絕的堅決口吻。
郁暖心看向他,凝着他的眸光泛起一絲反抗的情緒,而他卻依舊唇邊含笑地與她對視,似乎一點都不擔心她會反悔似的。
她紅潤的櫻唇緩緩閃動了一下,最終,終於在他的注視下,她斂下眸,將眼底最後一絲反抗和倔強也收斂不見,看向了神父,剛要開口——
“這個婚,你們不能結。”一道犀利的女人聲音陡然劃破了飄蕩在凡爾賽上空的聖潔音樂,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剪刀硬生生剪破了夢幻般的輕紗一樣,緊接着,便是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音,伴隨着保鏢們紛紛上前的急促腳步聲。
原本祥和的婚禮現場被倏然不和諧的聲音徹底打破。霍天擎和郁暖心同時回頭,是方顏。
又有一道偉岸的身影撥開保鏢們的阻礙來到了方顏身後,郁暖心一愣,左凌辰。但他似乎不像是來阻攔婚禮的,反倒是上前拉扯了一下方顏,英俊的臉上泛起隱隱的尷尬和擔憂。
霍天擎原本含笑的眸倏然變得犀利冰冷,就連唇邊的弧度也頓時僵硬了,眉間的生猛之氣倍覺增添,令人不寒而慄,就連站在他身邊的郁暖心都不難感覺得到他的情緒變化。
“凌辰,你不要拉我。”方顏一把將左凌辰的手甩開,她雖然一身華麗的服飾,卻明顯不是前來祝賀的,只見她走近兩人,隨即對郁暖心說道:“郁暖心,也許今天你會恨我今天的行為,但日後你一定會感謝我的。”
郁暖心微微一愣,眸底泛起隱隱的不安,眾人一片嘩然,宮中的空氣中漾起竊竊私語的聲音。
“趁着大家都在,正好,我今天就要讓大家知道霍天擎這個男人有多麼卑鄙可恥。”方顏尖銳的聲音揚起。
“方顏,今天是霍家大喜的日子,有什麼話留到以後再說,我想你的父母也不願意看到你這麼胡鬧的。”安娜.溫斯萊特走上前,臉色威嚴。雖然她很喜歡這個女孩子,但也不意味着可以容忍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失禮和胡鬧。
方顏看着安娜.溫斯萊特,冷笑了一聲,“伯母,我絕對沒有頂撞您的意思,只不過,您兒子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如果他不說的話,您也許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安娜.溫斯萊特眉心一蹙,“你這話什麼意思?”
方顏勾唇,看向霍天擎,還沒等開口,卻聽到霍天擎一聲令下,“方小姐似乎不是誠心參加婚宴的,請她出去。”
“是,霍先生。”幾位保鏢上前,卻被左凌辰攔住了。
“霍天擎,方顏我會帶走,不用勞煩你這些保鏢。”他的聲音充滿冷淡,說完這句話后,眸光含着深深的楚痛凝向了郁暖心。
郁暖心下意識地斂下眸子,她只知道,在這個婚禮上只要保持沉默就好了,因為她真的很累。很累。
“讓開,霍天擎,你以為我不說,你做的那些事就會有人知道嗎?郁暖心,你睜開眼睛看看你要嫁的是什麼樣的男人?”方顏一改往日大家閨秀的樣子,情緒似乎變得很激動,甚至看向霍天擎的眼神都是憤恨的。
左凌辰上前,“方顏,今天不是找他算賬的時候。”
“凌辰,你到底是怎麼了?你最心愛的女人就站在那裏,她快要成為霍天擎的妻子了,難道你一點都不想挽回?”方顏詫異地看着左凌辰,手倏然指向郁暖心。
左凌辰沒有說話,只是凝視着郁暖心,闃黑的沈眸中含着複雜的光芒。
“你們還愣在這裏做什麼?方小姐她累了,送她回遊輪上休息。”安娜.溫斯萊特不想因為一個方顏而攪黃了整場婚禮,厲聲朝幾個保鏢喝道。
保鏢立刻上前,一把扯住她。
“放開我。我說完話自然會走。”方顏的態度很強硬,而在大庭廣眾之下,安娜.溫斯萊特和霍天擎也不好強行去做些什麼,只好作罷。
“讓她說完。”霍天擎沉聲道。
保鏢們紛紛退後。
方顏掃視了全場人一周,“我想大家都知道,在這之前我才是霍天擎的未婚妻,我們相戀了多年,沒想到他卻在見到郁暖心之見異思遷變了心,毀了婚,不但如此,他還以威脅我為目的達到他不可告人的行徑。”
“方小姐,您這句話說得似乎有所出入,據我們所知,當時可是方家悔婚在先的。”一位英國伯爵首先站出來,一臉不解地說道。
方顏冷笑,“這隻不過是他霍天擎想要收斂人心的手段罷了,他以為對媒體這麼說,我就會原諒他的可恥行徑?”
“方小姐,您說霍先生威脅過您,這句話又如何說起呢?”另一位商界大亨不解問道。
方顏冷冰冰地看着霍天擎,眼神倏然騰起仇恨的光芒,伸手指向他,“我知道他當年做過見不得人的事情,他為了報復我對郁暖心和盤托出,不但停盤了我們方氏的股份,而且還吞併了方氏上上下下遍佈全球的數十家企業和產業鏈。我的父母一急之下住進了醫院,而他,這個始作俑者卻在這裏意氣風發的舉行婚禮?”
她的這番話令在場所有人都為之震驚,自然也包括安娜.溫斯萊特和郁暖心。
“天擎,她說的是不是真的?”良久后安娜.溫斯萊特走上前,低聲問向霍天擎。
這個消息對於她來講簡直太震驚了,霍氏怎麼會把方氏收購了呢?不但收購還強行將他們的股票停了盤?這跟間接自殺有什麼區別?可令她不解的是,如果一切都是真的,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方氏不是小企業,一旦被收購或者股市有變化的話,媒體怎麼可能不爭相報道呢?
思來想去就只有一個原因了,那就是霍氏再度啟動了媒體干預。這雖然是一項耗時耗力的工作,效果卻顯而易見的。
與方顏激動的情緒相比,霍天擎反倒是一臉的鎮定,他環視了一周,在眾多質疑的目光中泰然自若地說了句:“沒錯,我的確收購了方氏。不但如此,我還強行將方氏的股票停盤,目的就是讓方氏,無法翻身。”一句話令在場所有人都為之倒吸一口冷氣。
郁暖心的心差點停止了跳動,抬眸看着霍天擎剛毅的側臉,一時間竟然覺得這個男人近乎很陌生,他怎麼可以這麼做?為什麼要收購方氏?而且還害得方顏父母住進了醫院?
商場如戰場,難道真的不如意就會慘遭弱肉強食的循環中嗎?
方顏見他承認了,冷笑的聲音更大了,“諸位聽到了吧?這就是你們公然的高高在上的霍天擎,實際上卻是一個卑鄙小人。知道嗎?方氏的所有股東們幾乎都被他威脅了,目的就是要他們交出手中的股權,跟着方氏打江山的徐董事和華董事因為抵死不出售手中的方氏股票,竟然在一夜之內慘遭殺害。試問誰有這麼大的能耐,殺了人還不留一點證據?甚至做得悄無聲息,連媒體都捕捉不到一絲線索?除了雷胤就是他霍天擎了吧?雷胤與他們兩人無冤無仇,只剩下這位高高在上的霍先生,他僅僅就是為了收購方氏竟然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來,就是為了報復,為了報復我知道他當年的卑劣行徑。”
“方小姐,您這話究竟什麼意思?”人群中揚起不解的聲音。
左凌辰見狀后,立刻上前,一把拉過方顏的隔壁,低聲喝道:“你今天還沒鬧夠嗎?有這個時間去看看伯父伯母,不要再在這裏跟他糾纏不清了。”
其實他不是不知道今天是霍天擎與郁暖心的婚禮,自然也收到了邀請函和金鑰匙,不過他情願躲起來做個蝸牛,也不想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被其他男人相擁的情景,誰知道,方顏卻偷了他的金鑰匙。
有了金鑰匙,就等於有了自由出入霍天擎婚禮現場的砝碼,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她早已經坐上飛往法國的航班了,於是他立刻備了私人飛機馬不停蹄地同時趕往法國。只是,當他再見到一身潔白婚紗的郁暖心后,他才知道自己有多麼想她,對她的愛非但絲毫沒有減少,甚至更是加重了,在婚禮上,只消一眼,他就可以看得出,暖心不快樂,一點都不快樂。
方顏見他出聲阻止,一臉的不解和失望,“凌辰,你還是我認識的左凌辰嗎?霍天擎都已經欺負到你頭上了,你竟然還可以忍氣吞聲?”說完指向霍天擎,聲嘶力竭,“你們大家都想知道當年霍天擎做了什麼卑鄙的事情吧?那好,我就一一告訴你們,”
“方顏。”左凌辰真的急了,想要上前阻止卻已經為之已晚。
“這個新娘子,就是紅遍娛樂圈的影后郁暖心。三年前,她是左凌辰的未婚妻,而這位霍先生卻為了報復凌辰喪心病狂地強暴了她,以至於在以後,他用威脅的手段留郁暖心在身邊,目的就是為了打擊左凌辰,我像在這場婚禮上,最心不甘情不願的人就是新娘子了吧?她怎麼可能會嫁給一個當年的強姦犯呢?”方顏毫不畏懼地將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聲音尖銳而冰冷。
眾人大驚,一時間議論紛紛的聲音充塞着整個凡爾賽宮,左凌辰的臉色變得更加尷尬,不但如此,就連安娜.溫斯萊特和霍奶奶,郁暖心的父母都尷尬不已。
霍天擎倏然攥緊了拳頭,從他危險的黑眸中不難看出方顏已經將他最後一道底線都給衝破了。郁暖心的眸變得淡漠,異常冷靜地接受着眾人的指指點點,這時的她,安靜得像個木偶一樣,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像是在觀察一切,又像是在思考着什麼。
一時間,整個婚禮現場的氣氛完全變了模樣,神父和唱詩班的人站在那裏,也儘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
方顏見收到了效果,眸底的冷笑漸漸變成了瘋狂,她轉向一直沉默不語的郁暖心,“郁小姐,我絕對不相信你對霍天擎沒有恨,他對你做的種種足夠令所有人都認清他的卑鄙嘴臉了。”
所有人都將目光落在了郁暖心身上,其實大家都明白,方顏說了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當事人是否會承認這點,也就是說,郁暖心要說的話才是最重要的。畢竟,霍氏總裁一旦被爆出當年的強暴事件,再加上為了封口而收購方氏集團,並殘殺方氏兩位德高望重的董事,這一系列的事件一旦成立,那麼,霍氏將會立刻陷入巨大的危機門中,在這個世上,最難封住的就是嘴。而且這裏有上萬個嘴巴。
空氣,有一絲冷凝,一直沉默不語的郁暖心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抬眸,她凝視了一眼霍天擎后,終於有了動作。“凌辰,對於霍天擎,你今天似乎說的很少。”她走到左凌辰身邊,用近乎耳語的聲音說了句。
左凌辰深情地看着她,“暖心,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幸福,我知道你永遠不可能原諒我,所以今天我壓根就沒能奢求你能跟我走,只是,希望你在做每一個決定前都要好好考慮一下,什麼才是自己想要的。”
郁暖心聞言輕吐了句:“謝謝你,凌辰。”
“郁暖心——”
“方顏。”郁暖心還沒等方顏催促就主動開了口,“我的確很恨霍天擎。”
她的一句話令在場所有人都為之震驚,一邊的霍天擎眼神倏然一痛,心,就像是被硬生生劃開一道似的。霍家上下的人臉色變得都很難看。
郁暖心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曾經很痛恨霍天擎,他強行將我留在身邊,目的就是為了讓我離開我最心愛的男人,可是——”她話鋒一轉,清眸凝向霍天擎,“如果他不這麼做,我就永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一句轉機的話令霍天擎的眸倏然一動。
郁暖心咬了咬唇,看了眾人一眼,“當年天擎他並沒有強暴我,其實真正見異思遷的人是我,當我見到天擎第一眼時,我就知道他才是能夠陪我走一生的男人,凌辰是個好男人,我不忍心看着他為了我耽誤一生的幸福,所以才會離開他身邊,今天,我能嫁給天擎,真的很幸福。”
霍天擎緊攥的拳頭倏然鬆開了,不難看出他眸間的激動和動容。他的暖,回來了嗎?
眾人開始議論紛紛,方顏詫異異常,幾乎激動地吼道:“郁暖心,你不會失憶了吧?霍天擎當初是怎麼對你的,難道你忘了?你在他眼中只是個棋子罷了。就算你今天嫁給他又如何?他為了滿足一己私慾,任何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郁暖心輕輕一笑,上前溫柔地勾住霍天擎的臂彎看向方顏,“天擎的心裏只有我,就正如我對他的心一樣,否則,我怎麼會心甘情願地懷上他的孩子,方顏,你是了解天擎的,像他這種驕傲的男人,可能會輕易容許女人懷有他的子嗣嗎?
郁暖心的話引來空氣中的凝固,甚至引來眾多人的驚呼,了解霍天擎的人都知道,在他身邊的女人眾多,卻從來沒見過哪個女人敢懷他的孩子。
方顏最清楚這點,所以在她聞言郁暖心的話后着實震驚住了,就連含恨的眸子也倏然瞪大,不難看出她內心的驚訝和深深的震撼,“不可能,郁暖心,你、你怎麼可能懷他的孩子?”
為之驚訝的人除了方顏,還有左凌辰,只見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但從他過於冰封楚痛的黑眸中不難看出他在震驚之餘的複雜心情,他偉岸的身子變得倏然很僵硬,高傲的脊樑也是極度僵硬,性感的唇緊緊抿在一起,修長的手指在下意識地顫抖着。
空氣中的氣氛開始變得怪異,氣流中不乏有着瓊花的香氣,卻帶着一絲絲清冷的溫度,令所有人深感不安。
“方顏,我知道方氏被收購對你的打擊很大,但今天是我和天擎的婚禮,如果你真心祝賀的話,我和天擎隨時歡迎,如果你只是心不甘,為了討個說法才來攪亂婚禮的話,我想鬧到如今的地步對誰都沒有好處。”郁暖心上前,美麗如水的眸子輕輕落在方顏有些失控的臉頰上,說話的聲音透着剔透的乾脆和平靜。
方顏看着她,許久,突然大笑,“都說戲子無情,這句話還真是不假,當初你愛凌辰愛的死心塌地,如今卻來袒護着霍天擎這個殺人犯?好,就算他當年沒有強迫你,但是,方家的這筆賬我一定要討回的,他殺了人,就算他是霍天擎又怎樣,殺人償命是天經地義之事。”
“方顏,你是方家千金,出身名門之後,應該很清楚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要指控一個人是需要證據的,你無憑無據無權指控天擎。”郁暖心一貫平靜的口吻,不疾不徐,卻字字有力。
“證據?兩位董事的死就是證據,有人看到他們兩人在出事之前最後接觸的人就是霍天擎。如果不是他想要強行得到他們手中的股權,又怎麼會動了殺機?”方顏的眸幾乎快變成血紅色了,當她在太平間看到兩位董事的屍體后,她就知道這件事與霍天擎脫離不了干係。
郁暖心掃了霍天擎一眼,輕輕一笑,雖然很淡漠,卻美得不可方物,“我想,這件事你還是要問問雷先生比較好。”
眾人一驚,方顏瞬間愣住了,不但是她,就連左凌辰和霍天擎也微微怔住了。
“郁暖心,你這句話什麼意思?”
“是你說的,殺人之後能將證據銷毀一空的除了雷胤就是霍天擎,我相信我的丈夫,所以這件事你只能問雷胤了。”郁暖心風輕雲淡般地說了這麼一句。
人群開始出現一陣騷動,就在方顏面部輪廓有些扭曲時,一道冰冷至寒的聲音揚起,“方氏那兩個老頭子的命的確是我雷某人取的,方家小姐要算賬的話,完全可以衝著我雷某來。”
人群的唏噓聲早已經變成了倒吸冷氣的聲音,方顏瞪大了眼睛,而左凌辰則微蹙着眉頭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雷胤上前,頎長高大的身材籠罩在水晶燈和燭光的輝映下,英俊如冰雕鐫刻的臉頰一絲人類的表情都沒有,幽深的黑眸也泛着只屬於魔鬼般的冷漠暗芒,他的眸光就像兩道鋒利的劍光一樣,直直穿透方顏為之輕顫的心,過於低沉的嗓音如來自地獄寒窟般,緩慢而冰冷,“方小姐,如果你只是為了那兩個老頭子討公道的話,就問我雷胤。”
眾人驚寒。
方顏下意識地倒退了幾步,說實話,雷胤的長相英俊異常,剛毅突出的五官真的就像鬼斧神工精心雕刻的一般,甚至,他的英俊程度甚過霍天擎,但所有人見到他都像是見到魔鬼一般驚駭不已,原因就是這個男人的背景太過深諳,而且深知他成長史的人自然不敢惹他半分。
左凌辰上前,與他同樣偉岸的身材一同籠罩在夢幻般的光亮下。
“雷胤,這件事似乎與你無關。”
雷胤聞言后,揚起大手,落在了左凌辰的肩膀上,拍了拍,岑冷的目光卻落在了郁暖心身上,不苟言笑的唇意外地緩緩勾起一絲難得的弧度,“既然是郁小姐說的,那就一定與我雷某有關。”
左凌辰眉心蹙得更深了。
站在一邊的霍天擎眸間閃過一抹深思熟慮,涔薄的唇微微抿着,唇角的剛毅不難看出他似乎在隱忍着什麼。
“各位,”雷胤突然提高了聲音,冰冷的嗓音就像是一記速冷劑,令全場人不寒而慄,尤其是當他過於冰封的黑眸幾乎是掃過在場每一張臉孔時,眸底泛起的隱隱波動令所有人都不敢輕易出聲。
“方小姐說得沒錯,方家的兩位董事的確是在一夜之間慘遭殺害。但他們是,”他頓了頓,拉長了聲音,“死有餘辜。”
眾人不解,小聲議論紛紛。
方顏的臉色倏然變得蒼白。
雷胤漠然地看了她一眼,“許是方小姐不知道這兩位董事欠了我雷某旗下賭場多少錢吧?甚至都不知道他們一向有賭博的習慣?”
“什麼?”方顏大驚,兩位董事有賭博的習慣?
“這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雷胤冷笑,“方家這兩位有頭有臉的董事不但有豪賭的習慣,而且只喜歡鐘情我旗下的一家賭場,那就是,Death。”
隨着最後一個字母的落下,方顏徹底驚住了,手指微微顫抖着。
雷胤似乎早就料到她會有此反應,唇邊泛起一抹殘冷的笑意,卻一絲未入眼底,
“我想在場的各位很多都光臨過我旗下的Death,自然明白在Death賭場的一切規矩。”
眾人紛紛點頭。
Death,就是死亡之意。賭場經營是雷胤所掌控的產業中最微不足道的其中一項,然而,Death卻是他旗下賭場之中規模和關注度最大的一家,也是每年的經營額超過美國拉斯維加斯賭場整體業績的賭場。
不是因為它叫了個極度個性的名字,也不是因為它只對上億資產富翁級才有資格入會的權利,而是因為,它是Death,是死亡。
死亡,對每個人來講都是平等的,無論是任何身價的人,只要進了Death賭城,就要遵守死亡的規矩,死亡,是對過往的結束,更是希望的開始,進入Death賭場,第一個條件就是你要下押的不是萬貫家財,而是你的,命。
命,對每個人來講就只有一次。只有用命來博的人,才會真正明白什麼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贏了的人,當他從這裏走出去時一定是堪比世界富翁,自然也會受到萬人的尊重,一夜之間成為暴富的人在這裏大有人在,不過,輸了的人就要接受賭場的規矩,那就是,喪命。除非賭徒在中場主動放棄,並答應以後不會再踏足賭場半步。
可惜,人註定就是不知足的動物,尤其是在賭場之中。
輸了的想要贏回來,贏了的更想贏,結果周而復始,也註定了有人歡喜有人愁的賭場文化。
這條不成文的規矩儼然已經成了Death賭場乃至全球賭徒們公認的規矩,正因為它的殘忍和平等,才會更加顯得專業。
有關這一點,在場所有人都知道,甚至包括方顏,她出身豪門,自然明白有時候有錢人玩得就是一種刺激,像這種場所就是供有錢人發泄和揮霍的,金錢、前途、甚至是命運。
雷胤見方顏近乎失去血色的臉,走上前,冷然一笑,“方小姐,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不會要我把賭場的規矩再重新說一遍吧?說實在的,我旗下的賭場多得數不過來,每家賭場的規矩儘是不同,要我一字一句地將規矩說給你聽,還真是為難我了,不過簡單來講就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敢去Death賭場的人都是拿命去博的,贏了,就是王者,輸了,就,喪命。”
方顏的身子下意識地抖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雷胤。
“方家兩位董事經不起誘惑,結果在Death賭場輸得一塌糊塗,方小姐,如果你是賭場的經營者,應該怎麼辦呢?”雷胤倏然靠近她,鐫刻的臉龐幾乎是籠罩在冰冷的寒霜之中,就連低低的嗓音都透着一絲寒氣。
“不,我不相信。這隻不過是你的片面之詞。”方顏再次後退了一步,顯然她被雷胤身上所散發的魔魅之氣嚇到了。
雷胤冷笑搖頭,隨即拍了一下手,人群中走出一名同樣面目表情的黑衣保鏢,只見他將一份文件呈上交到了雷胤手中后,又悄然退下,整個過程無聲無息,真的如同是撒旦身邊的鬼魅一樣。
“我手中的是方家兩位董事親手簽訂的生死闊約,怎麼樣?方家小姐是否想要看一下?”雷胤揚了揚手中的黑色文件,劍眉輕輕一挑。
方顏幾乎是顫抖着手拿過文件,緩緩打開,一行行字跡看下去,她的呼吸變得有些困難,當兩位董事的親筆簽名完完整整地落在她的眸底時,她的手一抖,
“啪”文件倏然落地。
方顏看得很清楚,上面的每一條規矩寫得都很明白,明白得近乎殘忍,她真的想不明白,既然要拿命來賭,為什麼還有這麼多人趨之若鶩?
“怎麼樣?方家小姐應該不難認出他們的字跡吧?”雷胤壯實的手臂環於胸前,貌似悠閑的動作卻透着難以小覷的危險之態。
方顏就像是被人點了穴似的,埡口,一時之間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說辭。
雷胤冷漠一笑,“想必方小姐應該明白,白道有白道的規矩,黑道也有黑道的規矩,正所謂井水不犯河水,明知故犯的事情,就連警方都無力插手,方小姐又何必庸人自擾呢?”
“你,”方顏與他魔魅的眸子對視着,他的眸深邃得幾乎閃爍着墨綠色的光芒,漸漸的,一股勇氣陡然竄出,突然冷笑,
“怎麼會這麼巧?雷先生,你和霍氏一向沒有利益上的瓜葛,我很不明白你如此幫他是為了什麼,不會是。”說到這裏,她看了一眼郁暖心,唇邊的笑痕更大了,“連你也看上郁暖心了吧?”
雷胤的寒眸倏然一沉,“方顏,你還準備鬧到什麼時候?”這時霍天擎上前,他將郁暖心攬入懷中后,蹙着眉頭看着方顏,低沉的聲音不難聽出心中的不悅。
方顏怒瞪着霍天擎,看着他過於平靜的臉,卻拿他絲毫沒有辦法。“霍天擎,我就不相信你會總這麼幸運。”
霍天擎勾唇一笑,卻是令人不寒而慄的岑冷,“其實今天你來這裏,並不是為了攪亂婚禮。”
方顏凝視着他,眸光泛起一絲警覺。
“方顏,我曾經就說過你很聰明,尤其是對商業的敏感度,可惜,人一旦走入誤區就很難自拔,我對你,真的很可惜。”霍天擎的聲音淡淡的,卻也含着一絲遺憾的意味。
“你什麼意思?”方顏問了句。
霍天擎笑了,黑眸閃過譏諷之意,
“你這麼聰明,還用我挑明嗎?”
“你想倒打一耙?”方顏也揚起冷笑,眼底儘是恨意。
霍天擎一攤手,“這麼說不準確,方顏,你畢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對於你,我還是比較了解的。”他眼底含笑,卻冰冷無比,
“今天你來這場婚禮上,只不過是想借上萬名嘉賓之口傳出你方氏被霍氏收購的消息,再者,一旦傳出霍氏總裁強暴和殺人事件成立,你的計劃不就可以逐一實現了嗎?”
“我的計劃?我只不過是來為兩位董事討回公道罷了,你以為我是你嗎?深藏不露。”方顏眼底的警覺意味已經很明顯了。
霍天擎哈哈一笑,“如果這是你對我的評價,那我就謝了,不過,”他含笑的眸倏然一轉,就像翻書一樣快得令人沒有反應過來,寒芒早已經遍佈了雙眸,
“我既然能穩坐霍氏總裁的位置這麼多年,你的小伎倆又怎麼會瞞過我的眼睛?你以為我能走到今天這步靠的是什麼?”
方顏的臉部漸漸僵硬。
霍天擎負手而立,冷凝的臉上早已是精算,“你來這裏只不過是想要告訴大家我霍天擎究竟做了什麼事,重要的不是這場婚禮能不能夠舉行下去,而是明天一早的開盤。”他的唇勾起冰冷的弧度,緩緩地說道:“明天就是周一,也是股市開盤的日子,你今天大鬧婚禮,再加上你的指控,足可以令霍氏在明早的開盤受阻,消息一旦傳出,股民們信心動蕩,霍氏股價就會一路大跌,到時候霍氏會不惜重金全力搶救霍氏股票,而你,這位堂堂方氏千金,足可以利用這次動蕩的機會藉助銀行的關係使方家停盤的股價重新復活,如此一來,你就可以利用低價大量吸納霍氏股票,達到反收購的目的,不知道,我的分析是否就是方小姐你精心部署的呢?”
眾人嘩然,看向方顏原本帶有同情意味的眼神漸漸轉成對事件瞭然后的無奈,甚至有的人開始對她投以絕望的目光,她竟然妄想去動搖霍氏的權威地位。
郁暖心平靜的面容下也透着隱隱的激動和不安,雖然她不怎麼了解商業,但跟在霍天擎身邊這麼長時間自然也多少有了耳睹目染,她知道,如果今天一旦所有事情都成立的話,那麼明天,當太陽升起的時候也就成了霍氏災難的開始。
霍氏是以金融產業為主,可想而知,一旦消息被證實是真的,霍氏的企業形象就會受阻,緊接着,這個消息就會像病菌一樣迅速在股民中間傳開,股民們會對霍氏喪失信心,緊接着便會大量地拋售手中的霍氏股票。
霍氏是上市集團,股市一旦發生動蕩就很麻煩,一旦股民們開始拋售手中的股票,那麼其他上市公司就會像一群蒼蠅似的瘋狂低價買進,然後再高價兜售,而霍氏絕對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市面上的股票流入一家之手,自然要高價買進,如此一來,霍氏的資金鏈條將會阻斷,甚至癱瘓。
可以說,後果不堪設想。
而方氏的股票停盤,卻能因為這場災難將資金封存,如此一來,再通過銀行的關係進行緩解,趁機大量吸納霍氏股票,自然就會坐收漁翁之利,搖身一變成為霍氏最大的股東。
想到這裏,郁暖心不由得冷汗直出。方顏吶方顏,這個女人的算盤打得太過精準了些。
方顏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近乎已經成了醬紫色了,她的唇也在顫抖着,死死地盯着霍天擎的臉。
“只可惜啊,你就差一步。”霍天擎輕笑,“你的計劃很詳盡,可惜在我眼裏卻是,不值一提。你喜歡做以卵擊石的事情,我只當是看笑話罷了。”
“霍天擎,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方顏的情緒徹底被他激怒了,此時此刻,她已經完全處於瘋狂的狀態。
霍天擎面色一凝,“你認為自己還有機會嗎?”淡淡的語氣充滿了危險意味。
方顏冷笑,一臉無懼地看着他,“霍天擎,我知道你隻手遮天,不過我的爺爺在政壇是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我不相信你敢動我半根毫毛。再者,這裏這麼多目擊證人,一旦我出事,就一定是你霍天擎所為。”
“啪啪啪,”霍天擎拍了拍手,含笑的眸底泛起一絲讚許,“真是聰明,懂得利用關係來保護自己,的確,我不可能殺了你,但,你從此之後也別妄想有任何的自由。”
“你,”方顏大驚,對上霍天擎森冷的眼,倏然明白他話中的含義。
“哦,對了。”霍天擎一副突然想起的樣子,提醒了一句:“以後再做這種計劃的時候一定要看清形勢和利害關係,你就不想想,霍氏的股價一旦動蕩會引來什麼後果?那將會是一場駭人的金融風暴,到時候你的小小方氏還能倖存嗎?這是愚蠢到極點。”
方顏的呼吸變得急促。“今天你只是運氣好。”
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她方顏今天輸也是輸給運氣了。
“人有自知之明還尚切有救,不妨告訴你——”霍天擎倏然離近,長臂一身將她攬入懷中,俯首下來,削薄的唇輕輕落在她的耳畔,用近乎耳語的聲音說道:“方家的兩位董事怎麼會輸得那麼慘?怪就怪他們太礙事,冥頑不靈的老東西。”
“你——”方顏倏然瞪大了雙眼。
“你完全可以現在就說出去,可惜,沒人會相信你的話。”霍天擎低語說完這番話后,倏然放開她,哈哈大笑,狂狷中帶着固有的不可一世。
“霍天擎,我恨不得殺了你,”方顏氣得全身都顫抖,剛要撲上去,卻被左凌辰攔住,
“方顏,夠了。”
“凌辰,你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不站在我這邊?”方顏瘋狂地嘶喊着,“你們都該死,該死。”歇斯底里的吼完,她便跑了出去,不難看出這樣的結局壓根就不是她想要的。
左凌辰看着她遠去的背影,俊逸的眸泛着一絲無奈,更多的是對以往時光逝去的可惜,他沒有立刻追出去,只是走到霍天擎面前,兩個同樣身材挺拔的男人倍顯矚目,“看在方老爺子的面子上,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絕了。”
霍天擎漠然地看着他,慢慢地,眼底泛起不解的光,“我真的很不理解,她到底有什麼值得你來求情的?以前她做過的種種你那麼聰明不會不知道,為了利益,先是左氏,今天又是霍氏,你還想袒護她?”
左凌辰俊逸的臉儘是凝重之色,他看了一眼旁邊的郁暖心,然後,將眸光重新落回到霍天擎的臉上,唇邊勾起一絲無奈,“我這麼做不是為了方顏,而是為了暖心。”
郁暖心微微一怔,美眸凝着一絲複雜。
霍天擎似乎不滿郁暖心看向左凌辰的目光,下意識用身體遮住后,淡然地說了句:“你這話什麼意思?”
左凌辰看穿他一貫的霸道行徑,輕輕一笑,“我只是不想讓她產生恐懼感,畢竟,方顏也曾經是你身邊的女人。”
霍天擎的身子一僵,眉宇間泛起一絲不悅,“她是我的妻子,其他女人不能跟她相提並論。”
“但願如此。”左凌辰的聲音不慍不火,透着一絲淡然的絕望,轉而越過霍天擎,來到郁暖心身邊。
英俊的眉宇終於泛起漣漪,透着對郁暖心蒼白小臉的心疼,修長的手指剛要撫在她的小臉,想要最後一次感受她的溫度時,卻被霍天擎一把攔住,“你想做什麼?”
左凌辰似乎沒將霍天擎警告的眼神放在眼裏,此時此刻,他的眼中就只有郁暖心了。
“暖心,從今天以後,我不會再來煩你,只是,你真的想好了嗎?如果你認為他就是你一生要依靠的男人,今天我從這個殿堂走出去也無怨無悔了,但,如果你有遲疑,就請跟我走。我對你的愛,永遠不變。”他的聲音很輕很柔,甚至可以聽出柔情之中的楚痛。
郁暖心被他眼底的傷痛震驚了,縱使他做過傷害她的事情,但,他也曾經帶給她快樂和幸福過,此時此刻,她不難感受到來自他心底的內疚和痛楚,也不難看出他眼底一直深藏的情感,在他的心中,真的就只有她一個。
她的心在慢慢地收緊,就好像是被一根弦在使命拉扯似的,令她原本平靜的美眸慢慢騰起煙霧,她下意識地斂了一下眸子,待煙霧慢慢從眸底消失后,再抬眼時,早已是如花笑靨。
“凌辰,今天真的謝謝你,不過。”她看了一眼身邊早已經緊繃的霍天擎,輕輕地說了句:“天擎他。真的是我要選擇的男人,我相信他會照顧我一生的。”
身邊的霍天擎鐵青的臉開始了緩和。
左凌辰的眼底倏然一痛,連同胸口都像是被人硬生生捅了一刀似的,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將這種即將失去的劇痛感慢慢撫平后,唇邊強行勾起一抹牽強的弧度,
“你要幸福,一定要幸福。”他的大手終於攀附她的白紗發頂,帶着眷戀,又帶着不舍地輕撫了一下,最後,大手緩緩滑落。
再度將眸光落在霍天擎的臉頰上時,早已是鋒芒,“好好對她,否則我一定會不折手段將她重新搶回來。”
空氣中,掃過淡淡的憂傷。
郁暖心的心在隱隱作痛,她閉上眼睛,盡量撫平着略顯激動的氣息。
霍天擎的眉心微蹙了一下,緊攥的拳頭慢慢鬆開,高傲的脊樑略顯僵直,不過,眼底的犀利卻在慢慢減少,
他的唇又慢慢劃過笑容,結實的手臂重新攬過郁暖心嬌小的身軀,低沉的嗓音透着命令,“神父,繼續。”
神父一下子反應了過來,眾人這才想起還有未完成的婚禮。郁暖心的神情重新恢復到一貫的平靜,只是。眸底更是幽暗了。神父清了清嗓子,連同唱詩班的所有人都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他又重新將目光落在郁暖心身上,莊重地問道,
“郁暖心女士,你是否願意嫁霍天擎先生為妻,按照聖經的教訓與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結為一體,愛他、安慰他、尊重他、保護他,像你愛自己一樣。不論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貧窮,始終忠於他,直到離開世界?”
所有人都記得,郁暖心還沒有說出那三個字。她剛要開口,霍天擎卻搶先開了口,“她願意。”縱使郁暖心留了下來,他也不難看出她眸底那一抹若有若無的哀默,他一向是謹慎到底的人,自然不容許婚禮再出現任何的閃失。
大手帶着佔有的象徵將她的腰身緊箍,一副絕不會放手的模樣。
霍天擎的行為顯然已經打亂了正常程序,郁暖心驚愕地轉頭看着他。
神父也是一愣,剛要開口,卻聽到霍天擎低沉命令,“神父,接下來就是交換戒指了吧?”
短短一句話透着不容拒絕的權威。
“啊?啊,對。”神父也被他眼底的犀利震驚了,連忙說道:“現在要交換戒指,作為兩位結婚的信物,”
霍天擎和郁暖心面對面而站,兩人在悠揚的音樂聲中交換了戒指。
霍天擎在聖父、聖子、聖靈面前發下誓約,“我,霍天擎,今天將結婚信物交給郁暖心女士,我要娶你、愛你、保護你。無論貧窮富足、無論環境好壞、無論生病健康,我都是你忠實的丈夫。”一字一句都透着毫不遲疑的真摯。
郁暖心的眼波微微跳動着,靜如皎月的臉頰泛起一絲動容,緊接着,她也發現婚誓,
“我,郁暖心,今天將結婚信物交給霍天擎先生,我要嫁給你、愛你、保護你。無論貧窮富足、無論環境好壞、無論生病健康,我都是你忠實的妻子。”
隨着婚誓的完畢,兩人點燃聯合蠟燭,美麗的燭光將兩人完美匹配的身影映亮。當神父宣告兩人正式結為夫妻時,霍天擎再也忍不住,俯首下來,深深吻上了他的新娘。
花園中的噴泉、水池與雕像瞬間被騰起的煙花點亮,恍如白晝,眾人的祝福聲不斷,殿堂外,噴泉開始五顏六色的燈光遙相輝映,使花園呈現出一派輝煌的景象,甚至亮起了用上萬隻蠟燭點亮的舞池。
霍天擎和郁暖心在浪漫的舞池中翩翩起舞,舞池周圍是上萬朵白色玫瑰競相開放,漫天的瓊花再度飄然起舞,搖曳着美麗的身姿為兩人發出祝福。
這一夜,成就了童話婚禮的夢幻。
蜜月·丈夫
位於西南太平洋忠心的斐濟一直被封為全球最奢華的旅遊勝地,不單單是這裏有着眾多的島嶼和珊瑚礁環繞的美景,也不單單是因為這裏有着宜人氣候的溫度,而是這裏有着一個不同於世界上任何地方的豪華私人度假島嶼。
瓦卡亞島嶼
當私人飛機緩緩從瓦卡亞島嶼的上空降落時,私人別墅中的當地下人們早已經恭候多時了,這是郁暖心第二次跟隨霍天擎來到私人島嶼度假,與第一次不同,這裏和平寧靜的島嶼氛圍更是濃烈。
瓦卡亞島嶼一向有着得天獨厚的條件,氣候溫和,純凈的水源,多樣的地形,峭壁,森林,海灘和瀉湖,每一處都透着使人不斷沉醉的氣息。
在斐濟,瓦卡亞島是一個一次僅接待20人的私人度假勝地,但這次卻被霍天擎一人都包了下來,原因就是他不想讓其他遊人見到郁暖心穿泳衣的樣子,不過就郁暖心目前的身體而言,他自然也不會讓她游太長時間的。
島上除了9間自然生態的木屋外,四周則環繞着寬敞的陽台和熱帶特色的花園,這裏的奢貴就在於每個木屋的前面都有屬於自己的一片海灘。
在霍天擎與郁暖心還沒有抵達之前,島上的那處面積高達1.2萬平方英尺的豪華別墅早已經備好私家司機和私人廚師也都已經各就各位,以至於令蜜月期間都充滿足夠愜意的感覺,奢華而悠閑,散發著悠悠島國情調。郁暖心沒料到只是短短數日,霍天擎從婚禮到蜜月都準備的事無巨細,無論每個環節都完美得無懈可擊,令她在驚訝之餘也倍感王室皇家的尊貴待遇。
對於這一切,許是霍天擎早已經習慣,但對於她這種只顧着每天趕通告拍戲的藝人來講,根本就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享受這些,看到眼前的種種,她才終於明白為什麼那麼多的女藝人都擠破了腦袋想要嫁入豪門,金錢真的無時無刻不在發揮着其重要作用。
他,的確是一個令所有女人都為之瘋狂和心醉的男人,如果不是因為知道他做過那麼多不為人知的事情,此時此刻的郁暖心也一定會像所有女人一樣瘋狂而欣喜,可惜,這數日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多到令她消化不了,多到令她難以招架。
“累了吧,來,休息一下。”主卧中,待下人們退下后,霍天擎拉過郁暖心,修長的手指主動落下,為她按摩着發緊的肩膀,無微不至的樣子真的比模範丈夫還要模範。
肩膀陣陣的舒適令郁暖心倍感輕鬆了很多,在前往的途中她幾乎都是沉默的,惜字如金,而霍天擎似乎也沒有因此而動怒,反倒是更加體貼地伺候着,甚至還沒事盯着她的小腹傻笑着。
郁暖心明白,他真的很渴望自己的小孩子。
“哦,對了。”霍天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二話沒說起身走了出去,就在郁暖心倍感詫異的空擋,他又重新走了進來,手中卻多了一摞子書。
“這是什麼?”許是實在太好奇了,郁暖心終於忍不住開了口,因為她實在想不通霍天擎為何要帶着書本來度蜜月。
霍天擎被她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給逗笑了,也因為她的開口說話心情也倏然變得甚好,將書本攤開,從中拿了一本出來,隨即翻開一邊早已經備好的筆記本,
“暖,這本是孕婦食譜,我看了很多版本,覺得這本在營養上挺合理的,看看你喜歡吃什麼,廚師會專門為你準備的。”黑眸透着極度認真的光芒。
郁暖心驚愕地看了看他手上的書籍,又看了看他一副準備做記錄的樣子,美眸間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更多的卻像是在盯着外星人似的盯着他。
霍天擎察覺到她異樣的眼神后,笑了笑,大手寵溺地輕撫了一下她的腦袋,“我明白,來這裏度蜜月呢,吃當地的飲食會比較開心,但你現在懷有身孕,雖說是在度蜜月,但也不能有半點馬虎,乖乖聽話,這個時候你需要吃高營養的食物。”
郁暖心愣怔了良久后,才將目光從他含笑的側臉上移開,又重新落在了那一摞書上,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是令她嚇一跳。
什麼孕婦健康全指導、早孕婦女的健康保健、孕婦出行安全注意事宜、孕婦飲食如何更營養。甚至還有一本,孕婦的心靈成長。
她忍不住掩住了嘴巴,他怎麼會想到帶這麼多書過來,下意識地翻開看看,竟然還有的地方已經做好標註了。
一時間,心在隱隱悸動着,她真的在懷疑這幾天他是否沒有睡覺,要忙公司的事情、要忙着籌劃婚禮、要忙着準備蜜月,竟然還有時間來選購這些書籍,甚至已經看了很多做了標註?
天哪。
她自認為連她自己都達不到這麼瘋狂的地步,再抬頭,卻對上霍天擎那雙笑盈盈得近乎是得意洋洋的黑眸子。
“暖,不用這麼崇拜我,我是你老公,把自己老婆照顧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低沉的嗓音帶着一絲揶揄,一張俊臉倏然湊近她,一貫深沉的眸子竟然泛起壞壞的、邪魅的漣漪。
“油嘴滑舌。”倏然離近的龍誕香令她微紅的小臉,她連忙將臉撇到一邊,故意不看他那張太過英俊的臉。
她的眸似水般蕩漾在他的黑眸之中,卻帶着一絲淡淡的冰冷,膚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紅的小臉幾乎都能擰出水來,她的這般美態幾乎快將霍天擎看呆了,半晌后,他抬起手指,輕撫她的小臉,壞壞地說了句:“油嘴滑舌?嗯,也對,只有我老婆才有資格評價我這是,油嘴滑舌。”
低低的嗓音帶着顯而易見的曖昧暗指,令郁暖心的臉頰更紅了,她怒瞪了他一眼,似乎想要說什麼,但還是忍了下來。
“暖。”霍天擎收回弔兒郎當的模樣,一臉嚴肅地看着她,輕聲說道:“直到現在,你還是不甘嗎?”這一路上,他將她淡漠的神情都看在眼裏,她漸漸絕望的心情他怎麼會不了解?他的心一直在痛。
郁暖心望進他那雙深不可測的眸子,眸光有瞬間的波動,但很快就平息了下來,聲音如夜花般靜美輕柔。“我不是已經嫁給你了嗎?”
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答非所問的言辭卻最適合她如今的心態。
沒錯,他給了她最浪漫的婚禮,如同童話般色彩的奢華她一定會畢生難忘的,但婚禮上的一幕也會令她畢生難忘,應該說,霍天擎就像是個最優秀的畫家,在畫布上描繪出一幅最為壯觀和令人驚艷的畫面,而她就是畫面中早已經被佈置好的因素,不可或缺卻只能聽任他的安排。
就正如他強行神父宣佈兩人結為夫妻的瞬間。
對於她的回答,霍天擎似乎不是很滿意,生猛的眉宇間瞬間閃過一抹不悅后,語氣變得有些沉重,雙手箍着她的肩膀,帶着一絲憐惜和心疼,
“暖,告訴我,怎樣才能使你快樂?我承認我所做的事情令你很不痛快,但,”一貫善於言辭的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了,頓了頓,極度認真地說道:“但我真的、真的只想將你留在我的身邊,為了留住你,我的確做了一些不折手段的事情,甚至不顧你的意願娶了你,暖,我要你的人,還要你的心,明白嗎?”
郁暖心看着他,如水的明眸漸漸泛起如蒼藍色的皎潔,仿若一片海般湛藍。“明白。”她輕輕地說了句,一副與世無爭的樣子。
霍天擎低嘆了一口氣,他最怕的就是郁暖心這個樣子,令他深感無力的同時也有種挫敗感,他不再說話,只是俯身,涔薄的唇剛要貼上她溫婉如玉的粉唇時,她倏然別過臉。
霍天擎滿腔的熱情如同被當頭澆上一盆冷水似的,偉岸的身子陡然僵硬當場。
“我要出去走走。”郁暖心額間淡淡詢問,卻似嬌媚動人。
霍天擎略顯緊繃的面容稍稍鬆動了一下,涔薄的唇再度勾起淡淡的弧度,站起身來,長臂一伸將她攬在懷中,“走吧,這裏的海水很美。”
深海浪漫
“霍太太,這個。真的不行啊。”
潛水灘,潛水安全員一臉惶恐地看着眼前這個美得近乎是一點瑕疵都找不到的女人,在察覺到她就是剛剛嫁入霍家的郁暖心時,驚得立刻慌了手腳。
在這之前,這裏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已經收到了通知,全球金融界大亨霍氏要偕同新婚妻子來這裏度假,相關的照片和視頻近乎是人手一份,目的就是好生伺候着。
如今,這位霍家太太突然跑自己面前,指着潛水服聲明要潛水,這的確是太難為他了,這裏所有的工作人員都知道,這位郁暖心小姐已經懷有兩個月的身孕了,再潛水的話。
“你放心,我不會有危險的。”郁暖心其實很早就想潛水了,只不過一直沒有時間,今天看着湛藍的海水,清澈的近乎可以看到四周遊走的魚群,這一片海域最適合潛水,也是最安全的。
“可是霍太太。”
“怎麼了?”霍天擎走近,見潛水安全員一臉為難的樣子時,問了一句。
“霍先生,您來了太好了,霍太太她、她要潛水。”潛水安全員是當地人,操着一口帶着本地口音的英語說道。
霍天擎扳過郁暖心的身子,聲音轉變成輕柔和充滿耐性,“暖,你想潛水?”
郁暖心看着湛藍的海域,最後點點頭。
看着她那雙明眸帶着憧憬和期待,霍天擎低低地笑了,從袋子裏拿出一顆梅子后,塞進了她的嘴巴里,什麼都沒說。
潛水安全員在一旁幾乎快要看傻了,他只見過這位金融大亨的照片,從照片上不難看出他是個極其威嚴的人,不苟言笑,但是眼前的他,在面對自己的妻子時竟然如此溫柔,眼底對她的寵溺顯而易見。
其實不單單是他看呆了,就連海域附近的其他工作人員和下人們都看呆了,尤其是年輕的女僕人們,各個看向霍天擎都紅了臉,眼中儘是羨慕。
在這裏的工作人員們接待的基本上都是非富即貴的人,但像這種樣貌英俊、身材黃金比例,對女人還倍是溫柔的極品男人就少之又少了。
嘴裏突然多出個東西來,還酸酸的,嚇了郁暖心一跳。
“是梅子,我看你吐得很辛苦,怕你到了晚上沒有胃口,特意回去拿了梅子來。”霍天擎溫柔地一笑,輕聲說道。
“你、你連梅子都帶來了?”郁暖心徹底震驚了,美眸瞪得大大的。要不然他剛剛怎麼走開了,原來是回別墅拿梅子了。
霍天擎笑了笑,“否則當地很難買到梅子的。”
郁暖心心口處泛起陣陣暖意,他的笑漾在陽光下,他的眸就像是清涼的海水般,溫柔多情,令她竟然忍不住沉浸其中。
其實。她真的很愛他,縱使他做過令她難過絕望的事情,她還是那麼地無可救藥愛着他,很傻啊,她承認,可是,固有的自尊令她還是不能完全放開。
“謝謝。”這句話的確是出自真心的。
“傻丫頭,你是我老婆,跟我這麼客氣?”霍天擎伸手攬過她的腰,親昵地拂過她被海風吹亂的長發。
郁暖心低頭看着手指,玩弄之餘,半晌后,低低地說了句:“我很想潛水。”
“暖,你已經懷孕了。”霍天擎的語氣全然都是哄勸。
郁暖心抬頭,眼神顧盼生輝,“可是我還沒到四個月呢,可以潛水啊,再說,潛水又不是出汗的運動,孕婦可以的。”
見她躍躍欲試的樣子,霍天擎倒真的挺不想看到她失望的樣子,抬起大手,寵溺地輕撫着她,“暖,我是怕你太辛苦了。”
“我會小心的,而且,我會潛水,以前學過的。”郁暖心似乎也看到他語氣和眼神中的退讓和鬆軟,美眸頓時一亮。
霍天擎見她的麗靨終於有了生氣,開心一笑,結實的雙臂輕輕將她圈在懷中,低語問道:“真的想潛水?”
“嗯。”郁暖心迫不及待地點頭,似乎早已經將心中的鬱結一掃而光了。
“嗯……”霍天擎故作思考的樣子,卻只是拉長了聲音不做回答。
郁暖心急了,“不要再考慮了,太陽下山就不能潛水啦。”今天的天氣風和日麗的,最適合潛水,但如果他再這麼猶豫下去的話,絕好的時間就會錯過。
“你可以潛水,不過……”霍天擎故意逗弄着她,唇邊勾起壞壞的笑。
“不過什麼?”
“叫我的名字。”
郁暖心微怔一下,“天擎。”心卻隨着這兩個字顫咚了一下。
霍天擎的眸漾起溫柔,她的輕喚令他一陣窩心。“暖,你幾天沒有這麼叫過我了?”他將額頭輕抵住她的,如美酒般香醇的聲音令她忍不住沉醉。
“不要鬧了,你不能出爾反爾的。”郁暖心刻意忽略心中那份悸動和狂跳,低聲抗議道。
霍天擎看着她羞紅的小臉,忍不住輕捏了一下,戲說道:“你要乖乖的,我才會同意。”
“你又想怎麼樣?”郁暖心不滿地看着他。
“說你愛我。”霍天擎語氣雖是溫柔如水,卻也帶着一絲霸道,手臂仍舊是圈着她,如海水般深情的眸凝着她,一瞬不瞬。
在這樣一片浪漫海域下,一切都顯得那麼美好。
郁暖心下意識地舔了舔唇,粉唇微啟了一下,似乎想要說,眼神卻在下一刻閃過一絲戲弄。“你愛我。”她沒有考慮太多,只是孩子氣地依照他的話,照葫蘆畫瓢地說了句。
殊不知,她的話竟然引起霍天擎身子的輕顫,他帶笑的黑眸似乎也震蕩了一下,胸口處陡然像是炸開一樣。心,就像悄然融進一絲暖流般,激蕩不已。
郁暖心似乎也發覺了什麼似的,微愣了一下,凝視着他過於清亮的黑眸,看着他眸底不斷翻滾的暗流。是啊,他從來沒有對她講過這三個字。而她的無心之言卻令此時此刻的氣流都泛起一絲詭異。
良久后,霍天擎忽地笑了,卻是那麼地溫柔,俯下頭,一枚輕吻落在她的額頭上,低低的語息漾着龍誕香輕輕落下。“知道我的心意就好,暖,讓我知道你還愛着我,好嗎?”
郁暖心的身子微微顫抖着,就連心都跟隨着他的言語和動作顫抖着,他沒有否認這三個字,也沒有明說這三個字,但,他的話以及這一枚落在她額上的輕吻比任何的海誓山盟都來得令人心悸。
就好像,心頭被一處溫柔輕輕騷動着,水慢慢溢出,直到。盛滿。他是愛她的,不是她的自戀,也不是她的幻想,而是她的真實感受。這樣一個霍天擎,他的性格就是這麼剛毅使然,縱使他的自大和霸道,卻也令她深深迷戀和眷顧,只是。他總是傻乎乎地不會用另一種方式來表達。她還可以繼續怪他嗎?還是應該氣他對待愛情如此笨拙?
輕嘆一聲,郁暖心略帶淡冷的眸子漸漸有了些鬆緩,丁香舌下意識地舔了舔櫻唇,輕輕地說了句:“我愛你。”
這是事實,因此她說起來並不困難,縱使當她知道了這個男人曾經做過的一切后還是無法忽略對他的愛,只不過,目前就她的心理而言,的確多少對他有些抗拒罷了。
她的聲音輕輕的,就像天籟間美妙的音樂似的隨着海風輕輕蕩漾在兩人中間,令霍天擎剛毅的臉龐甚至動容,他的眸含着盈盈的笑,輕抬她的下巴,明明是滿足的,卻故意說了句,
“似乎誠意不夠。”
郁暖心清麗的臉蛋上泛起一絲不悅,見他性感的唇劃出一道笑謔的弧度后,緋色蜜唇微抿。湛藍的海面波浪一波接着一波,溫柔的海風吹拂着她的臉頰,似乎有一種力量在躍躍欲試般一樣,她經不住誘惑,最好只好妥協。踮起小腳,在他泛起得逞暗芒的黑眸注視下,溫潤的櫻唇輕輕落在了他的薄唇上。
他,似乎總是有辦法令她不得不對他作出親密行為,以前是這樣,如今也是。
溫暖的氣息裹着淡淡的龍誕香瀰漫在兩人的唇邊,伴隨着她的呼吸,每一絲熟悉的氣息都鑽入她的肺部,腰間的力量倏然加重了一些,男人化被動為主動,深情而貪婪地描繪着她美好的唇形,吞噬着她檀口中的清香,一遍又一遍。
陽光下,美麗的長灘,男人的高大和女人的嬌小形成天地間最完美夢幻的畫面,令長灘上一些當地服務人員都紛紛駐足,驚慕不已。
幾乎是過了一個世紀之久,霍天擎才眷戀不已地放開她,看着她絕美的玉顏上顯現出絲絲嫵媚和紅暈,墨黑的眸泛起滿意的笑漣。
“可以了吧?再不讓我去潛水,我真的會生氣。”郁暖心不得不承認剛剛已經迷失在他的熱吻之中,尤其是在這樣一個溫柔多情的海灘,心中對他的不滿和怨恨也在漸漸減少。
霍天擎深知她也沒有多少耐性了,看着她眸間的躍躍欲試,笑了笑,隨即一招手。
“霍先生,您有什麼吩咐?”不遠處的潛水安全員走上前。
“準備潛水的設備,適合孕婦的,還有,你要全程保護我太太的安全,如有閃失,後果如何你應該清楚。”前幾句是命令,后一句就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威脅了。
郁暖心一陣無語,他說話和做事總要這麼冷硬嗎?原本好好的一件事,被他這麼一威脅全然失去了味道。
潛水安全員倒是仍舊恭敬回答道:“霍先生您放心,我一定會保護霍太太的安全。”
霍天擎點點頭,漠然的目光在轉向郁暖心時卻變得再度溫柔,“不要玩得太久,畢竟你現在是准媽媽了。”
“知道。”郁暖心這下子真的高興了,聽到他的應允后,麗靨陡然就像是黑夜被點亮的明燈一樣,頓時笑靨如花,梨渦輕陷,美不勝收。剛要跑開,卻聽到霍天擎再度揚聲了句,“回來。”
郁暖心這次學乖了,主動上前,又給了他一枚吻。
低低的笑從霍天擎的喉嚨深處逸出,再度叮囑了一句:“注意安全。”
郁暖心心頭一暖,沒再說什麼,點點頭。
海水的能見度近乎是在8米以上,甚至許多地方已經達到了25米,可見這裏的海域有多麼的純凈和剔透,再加上這種風平浪靜的天氣,潛水,真的成了一項必不可少的運動項目。
郁暖心一身裝備慢慢潛入海底,其實當她在穿潛水服的時候就感到奇怪,這些裝備似乎真的是為孕婦準備的。
潛水裝備一般都是分為輕裝備和重裝備兩類,而她身上的這套顯然是經過特殊處理的,不但具有重裝備的所有設備,最重要的是從面鏡、呼吸管再到浮力調節裝置、呼吸調節器等等每一件設備的材質都輕的令她不可思議。
下了海底,郁暖心不難感受得到這裏與眾不同的優質水質和珊瑚資源,美麗的水底景觀使她這次的潛水魅力無窮。
在安全員的陪護下,郁暖心與海底珊瑚,與熱帶魚兒一起遨遊海底,愜意如神仙。當她還是學生時期,在一次偶然的情況下她向潛水教練學會了潛水,因為她有着一定的抗壓力,這種體質很適合潛水運動,從那時候起,她就渴望能真正來到一個絕美的海底,盡情地暢遊在成群的魚兒周圍。
郁暖心越潛越深,每多潛一米,在她眼周的美景就愈加地夢幻和不真實,她幾乎要迷失在這片蔚藍多情的海域了。
就在她暢遊甚歡之際,卻覺得身後有一股壓力倏然離近,她下意識側頭,還沒等看清,身後那道身影越來越近,緊接着,一雙粗壯的手臂將她的纖腰摟住。
如果不是因為在海底的緣故,郁暖心肯定會驚聲尖叫起來,順便再給身後偷襲者一個致命一擊,她第一個反應就是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安全員。
她下意識躲閃,卻被這雙手臂摟得更緊,慌亂地回頭,卻倏然瞪大了眼睛,身後的潛水安全員不知何時早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剛剛還表示對潛水不感興趣的霍天擎,她的丈夫。
霍天擎身上的裝備顯然比郁暖心少了一些,自然在行動上就更加輕便很多,郁暖心這才知道她又上這個男人當了,通過他身上的裝備、再到他在水下的順暢程度種種跡象表明他都是潛水行家了,剛剛竟然裝作一副很抗拒的樣子。
郁暖心無法說話,只是比劃了一個手勢來表示他嚇到她了,外加一個抗議和不滿的眼神,怒瞪了一眼過後,她的身子就像魚兒般從他的懷中鑽了出來。
這個時候她才明白為什麼很多人將女人的身體比喻成魚兒,因為魚兒是最貼切的,正如她現在,完全可以像魚兒一樣自由遨遊,不受他的控制,這一刻,郁暖心的心情突然大好,朝身後的男人比劃了一個倒拇指的手勢,帶着一絲挑釁的意味。
霍天擎倒也沒有立刻追上前,卻不難看出那雙含着淡淡淺笑的黑眸,在見到她孩子氣的手勢后,好笑地搖了搖頭,隨即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在她正準備拉遠距離的時候,霍天擎猛然敏捷地追上去,再度將她的身子擒獲,動作快速地如同海底的梭魚,又像是一頭有着閃電般速度的黑豹似的,帶着對獵物慾擒故縱的玩味。
郁暖心心頭微微窒息,心底最深處劃過淡淡的幸福。霍天擎見她不再躲閃了,眼底的笑意更濃烈,緊接着,拉起她的小手,帶領着她朝更深的海底潛去。
浪漫的海底,成群成群的魚兒從他們兩人周圍遊走,甚至有的魚兒跟隨着他們的步伐,在他們兩人之間穿梭嬉戲,叫不上名字的海底生物美麗綻放,此時此景,兩人完全融入海底世界,濃情染遍了整個海底。
郁暖心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男人,不難看出在他的眼底泛着的是濃濃的暖意,這一刻她希望時間能夠凝固,也希望他們兩人真的就如海底的魚兒般能夠永遠自由地享受這如同蓬萊般的仙境。
她不知道霍天擎要將自己帶到什麼地方,她沒有提出疑問,只是任由他的大手牽引着,這一刻,她只想自由享受他們兩人的浪漫時光,不管去何處,也不管過往的種種。
人,這一生總要任性一回,而她,此時此刻就很想任性地享受這一刻,不理會心中一直以來的芥蒂。在霍天擎的牽引下,他們兩人穿過海底的一處山洞,這山洞不同於陸地上的,柔和的光暈仍舊是透着蔚藍色的光芒,這裏的珊瑚更加的美麗,五光十色地綻放着,處處炫耀生命的美麗和自豪。
兩人不斷潛游,一條美麗的鰻魚從他們身邊游過,似乎一點都驚嚇於人類的入侵,自由之態倍顯祥和,郁暖心藉機還拍了一張照片作為留言。山洞的景態越來越壯觀,她幾乎看得眼花,說實話,像這種專業的潛水海域她的確是第一次來,自然沒料到原來海底的世界要比陸地上豐富得多。
一群可愛的BoxFish和蝦、跳舞蝦,成群成群地從他們周圍游過,最大的約4厘米左右,除了遊走的,更多是在硬珊瑚礁內或小石洞內,這裏的深度接收不了太多海面上的陽光,卻仍舊泛着海底獨有的光暈,極光般水光漫舞在仰頭所見的每一份視野里。
郁暖心輕輕扭頭,卻對上霍天擎溫柔的笑漣,她也笑了,她只覺得在這裏,與他一起,縱使不用耳聽,敏感的肌膚也可以清晰地感應所有波動的紋路,漂浮在海中,身子敏銳地感受這份寧靜以及劃過時肌膚的戰慄。
兩人周圍釋放出和深藍相仿的寧靜氣息,直到完全溶入這悄然的氛圍,虹色的珊瑚以及五彩的熱帶魚,在更深的海底晃動着模糊的影子,這裏她不曾想過的深度,其中也一定深藏了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今天,卻在霍天擎帶領下,徹底地放肆了一回。
因為。她相信這個男人,也深知他眼底散發的訊息。
終於,在一片海底岩石下,霍天擎停了下來,郁暖心正覺奇怪,卻看到一個精緻地無以倫比的盒子鑲嵌在珊瑚群中,盒子上閃爍的寶石光芒幾乎將大片大片的珊瑚礁和四周遊走的魚群映得通體晶瑩。
郁暖心驚住了,連同那雙美眸都下意識地瞪大了,她不會這麼幸運吧,竟然能在海底發現什麼寶藏之類的?想來也不可能,這裏雖說是一般人都不會潛到的深度,不過這片海域也從來沒聽說過有什麼沉船,扭頭帶着疑惑看向身邊的男人,見他笑靨盈盈,比劃着要她上前的動作。
郁暖心詫異潛上前,盒子在珊瑚礁內,為了不傷害這些海底精靈,她摘去手套,纖細的手指穿過不斷搖曳的珊瑚礁,輕輕地將閃爍着珠光的盒子拿了出來。
盒子被她緩緩打開,竟是一條耀眼閃爍的美鑽鏈,屬於多重設計,罕見的華鑽成為整條鏈子的閃爍魅力,竟然組成了盛放玫瑰花的款式,又猶如漫天星絮,雖然郁暖心現在還不知曉這條究竟是項鏈還是其他,不過不難看出這是出自世界名家之手,尤其是,在鏈子的最中央,竟然鐫刻着“loveyouforever”的字樣。
Loveyouforever?
郁暖心拿着盒子的手微微顫抖着,幾乎快要承受不住盒子的重量似的。她的呼吸很明顯開始變得有些急促,就連剛剛還帶有詫異的雙眸,此時此刻都是難以置信的動容。下意識地看向霍天擎,他輕輕一笑,主動游上前,眼中的自信令他更加充滿魅力。
郁暖心很想開口詢問,卻只能發用眼神來表達。其實,她很想問,這條鏈子上的字。還有,海底深處為什麼會出現這條鏈子?難道這是他一早就準備好的?他早就知道她會潛水?而且來到這片海域一定會潛水?
這一瞬間,她的心頭竟然暖暖的,他是如此了解自己,了解的程度甚至多於她對自身的了解。
霍天擎似乎早已經料到她會有此驚訝反應似的,笑中帶着對她的寵溺,拿過盒子,卻只是將其中的鏈子拿了出來,盒子失去了依託,慢慢地朝更深的海底沉去。
郁暖心一驚,剛準備潛下去撈起,下一刻卻被霍天擎的大手拉住,他輕輕一搖頭,示意她不要再去關注那個盒子了,反倒是將手中的鏈子攤開,緊接着,竟像一條魚兒般滑到了她的腳下。
就在郁暖心不明就裏的時候,只見他已然將這條奢華的鏈子戴在了她的腳踝骨處,多重華彩的設計一時間竟然映亮了深海。
原來是條腳鏈,很難想像到,腳鏈也會打造得如此美得驚心動魄,尤其是在這片深邃的海底,更加彰顯它的魅力和奢貴。一股暖流衝擊着郁暖心的心底深處,看着霍天擎認真為自己帶上這條腳鏈的樣子,他的溫柔、他的浪漫處處撞擊着她的靈魂。
這個男人有着固有的自大和霸道,縱使是浪漫也充滿了真正屬於他的方式。如果不是在海底,她很難想像到高高在上的霍天擎,親自彎身為她帶上這條鏈子的樣子,不過,令她最為感動的是鏈子上鐫刻的字跡,這個字跡是他要求鐫刻上的嗎?真的,是他發自內心的嗎?
其實,她真的能夠從霍天擎溫柔的眼神中讀懂愛的訊息,她相信她在他心中是不同的,是佔有一席之位的,就像今天,他雖然沒有說出那三個字來,卻用行動來表達了他對她的眷戀。說實話,郁暖心真的感動了,換做是任何一個女人,在經過此番此景后都會感動不已的。
這個一貫有着大男子主義的霍天擎,似乎真的找到了一種適合他傳達愛情的方式,雖然有時候會令郁暖心感到孩子氣。
閃耀的鑽石映亮海底,五彩魚兒和美麗的珊瑚似乎都已經失去了顏色,霍天擎重新攬住郁暖心的腰肢,兩人,成就了海底最唯美的浪漫。
瓦卡亞島嶼上輕柔的夜風襲過,四周環繞的寬敞陽台上,郁暖心身着白色的睡裙站立其中,遠處的海面被月亮的光華映亮,如同被灑下層層的金穗般,粼粼的海面輕輕蕩漾着,海水在慢慢退潮,細白的沙灘上泛起五光十色的貝殼以及到處亂跑的小螃蟹。
面朝大海,風輕雲淡,此時此刻,郁暖心真的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人世間再多的無奈何和不快,似乎在面對這片深藍色的海域時也變得瞬間無影無蹤,海水就像是吸納了人間百態的巨大海綿一樣,令人生畏的同時也不忍敬重。
海風輕輕吹拂着郁暖心的裙擺,熠熠的星辰下,她靜靜地站在那裏,就像一尊美麗的雕像一樣,接受着月的光華,凝脂般的肌膚,柔亮的眸子。一切都美得不可思議。
夜,每一處都充滿了使人不斷沉醉的氣息。
靜謐中,郁暖心只覺得腰身一暖,男人熟悉的氣息從身後襲來,她的後背貼在了堅硬結實的胸膛上,男人不知何時走了進來,從背後輕輕將她圈住。
她,跌入了只屬於霍天擎的氣息之中。
“想什麼呢?”霍天擎俯首,堅挺的鼻翼輕輕穿過她的長發,渾濁炙熱的氣息如數地噴洒在她敏感的頸部處,低沉的嗓音透着如海水般的多情和慵懶之氣。
郁暖心沒有反抗,她靜靜地看着遠處與天際連成一片的深藍色海面,身後的男人氣息令她也產生一種懶懶的感覺,她輕嘆了一聲,說了句:“在想……這腳鏈似乎拿不下來。”說了一句無關痛癢的話,卻是事實。
從海底回到陸地,她的潛水服最後是被剪開的,原因就是因為這條腳鏈,她想盡了辦法也拿不下來。
霍天擎似乎沒料到她會說這麼一句話,低低地笑了,“為什麼要拿下來?”
“那為什麼拿不下來?”郁暖心沒有回答他的話,反倒是輕聲反問了一句。
霍天擎輕嘆一聲,將湛清的下巴抵在她的肩頭上,低沉的口吻充滿了一絲壞壞的氣息,竟也如美酒般充滿了令人沉醉的力量。
“很簡單,這就是這款腳鏈的獨特之處,戴上了就再也娶不下來。”說到這裏,他將她的身子輕輕扳過,深邃的黑眸亮如天籟般的星子般,“你是我霍天擎的女人,這個,就是標誌。”
“你將我當成了物品?還帶着標籤的?”
“傻丫頭,我怎麼可能將你當成是物品了?我當你是我的妻子。只有我的妻子,才有資格得到這條甜蜜的枷鎖。”
郁暖心心中泛起甜蜜,但雖是如此,仍舊是故意一挑眉,“你的話令人肉麻。”
“只要行為不令你反感就行。”霍天擎倒是不在乎她的指控,反倒將她摟得更緊,結實的手臂帶着能夠帶給女人安全的力量。
“我從來不知道你還會潛水。”這個男人究竟有多少不為人知的一面,此時此刻她竟然有些迷惑了。
“我自小就會潛水,當時我和凌辰都喜歡潛水,”霍天擎說到這裏,倏然停了口,原本含笑的臉變得略顯凝重起來。
郁暖心微微一愣,她沒想到不光是霍天擎喜歡潛水,就連左凌辰也喜歡,只不過,她從來沒有聽這兩個提及過。
“你和他經常在一起潛水?”她試探性地問了問。
“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霍天擎放開她,返身坐回到沙發上,偉岸的身子依靠在沙發背上,一時間郁暖心竟然發現他眼底有些落寞。
郁暖心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等候着,她知道如果霍天擎有心相告的話,不用催促他自然就會說的,如果他不想說,問再多也沒用。
良久后,霍天擎才開口,“我和他自小就喜歡游泳,特別是潛水,相比較而言,他比我還痴迷於潛水,因為,是我父親親自教會我們潛水的,那個時候,我和他到了度假時間幾乎都用來潛水,全球各地的潛水海域,甚至沒有開發過的潛水海域基本上都留下了我們的痕迹,直到發生了那件事後,我們也結束了這種潛水生活。”
郁暖心終於恍然大悟,她終於明白他當時在潛水海灘時的表情含義了,想必在他心中,潛水是對過往回憶的重新勾起,如果不是今天蜜月的話,他也許這一輩子都不打算潛水了。
想到這裏,她看向霍天擎,看到他略顯凝重的臉頰,心就像被撞擊了一下,不難想像得到,他和凌辰曾經的友誼,兩人有着共同的興趣愛好,也許,在他們潛水過程中也遇到過許多不可思議的危險,但可想而知,這一切都成了他們兩人最珍貴卻不想去碰觸的回憶了。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霍天擎為什麼那麼恨左凌辰,所謂的“愛之深恨之切”這句話不僅僅是用在情侶身上,也可以用在一對感情深厚的兄弟身上。也許,他們兩人就是這樣矛盾着,一方面恨着對方,一方面卻又不斷回憶過往的美好,這一切都成了最殘忍的懲罰,而懲罰對象卻是他們自身。
“天擎。”郁暖心心頭一軟,“你真的就那麼肯定凌辰殺了人?”
她在潛意識中仍舊是相信左凌辰的,雖說霍天擎只是簡短几句,再加上左凌辰曾經提及霍天擎父母時的神情,她總能感覺到左凌辰對於霍天擎的父親始終處於敬重的心理,他那麼敬愛霍天擎的父親,怎麼可能會起殺人之心,縱使知道那麼殘忍的現實。
霍天擎看向郁暖心,漸漸地,深邃的眸底泛起一絲不悅,“你在袒護他?”
“我只是想說事實。你和他那麼深的感情,應該很了解凌辰的為人。”郁暖心輕聲說了句,雖說白天的浪漫令她動容,但問題始終是要面對和解決的。
霍天擎凝視了她良久后,一字一句地緩慢說出:“別忘了,是他親口承認的。”
“你相信?”郁暖心反問。
尖尖的下巴下一刻被霍天擎執起,他的眼神沒有動怒,只有一瞬的深不可測,“那你相信我嗎?”
郁暖心目光泛起疑惑。
“你相信是我殺了左凌辰的父母嗎?”霍天擎低沉的嗓音揚起,深邃的眼神透着不為人知的情緒。
“不相信。”郁暖心的聲音很輕,卻透着乾脆利落的堅定。
霍天擎的眼波似乎震動了一下,似乎被她眼底的堅定震懾到一樣,良久后,才又問了句,“那你相信方氏兩位董事的死跟我有關嗎?”
郁暖心凝視着霍天擎,美眸一瞬間閃過楚痛,她沒有逃避他的問題,只是深吸了一口氣,堅定地說了句,“我相信。”
霍天擎凝視着她,墨黑的眸子有一瞬的複雜,卻仍舊透着令人讀不懂的光芒。
“為什麼這麼肯定?”過於低沉的聲音不見動怒,只是多了一絲詢問,“你應該聽到雷胤所說的話。”
郁暖心沒有立刻回答,只是靜靜地與他對視,平靜的神態溫婉如玉。良久后才淡淡地說了句:“那只是我的假設之言,當時我沒有選擇的餘地,而雷胤似乎也很聰明地替你抗下了一切罪狀。”
她說的都是事實,這也是令她較為困惑的地方。
當時在婚禮上,方顏咄咄逼人,如果一旦真的證實是霍天擎殺了人,在那種公然的場合下只能找一種最合適的方法來闢謠,雖說她不難從方顏激動的情緒中看出事端的真睨出來,但在那個時候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雷胤,因為他有着令人不敢小覷的黑道背景,他想殺人就一定會有令人信服的理由。
之所以會那麼大膽地將矛頭指向雷胤,一方面是急中生智,說得不好聽一點就是她沒有其他的路可以選,另一方面正是因為雷胤與霍天擎之間的關係,這兩個人雖說算不上是摯友,但也不難看出他們兩人之間一直有着一種很微妙的感覺,難為知己難為敵,所以郁暖心才敢大膽地說出雷胤的名字。
只不過,令郁暖心不能理解的是,明明是一樁誣陷,怎麼雷胤手中竟然多出了鐵證?
事後她也在質疑是不是自己歪打正着,不過她太了解霍天擎的經商手段,強行收購方氏,並且令方氏停盤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他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事?
霍天擎將她的指控和眼底的疑惑全然納入眸底,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能夠這麼公然指出雷胤的女人,除了麥溪也就只有你了,暖,你真是勇氣可嘉。”
“不要轉移話題。”郁暖心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應該很清楚當時我那麼做的目的。”
“兩位董事涉嫌賭博就是原因。”霍天擎輕薄的唇勾起淺笑的弧度,淡若清風的語息就像在說著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一樣。
“那只是雷胤替你推脫的借口。”郁暖心冷靜地說道。
霍天擎輕笑搖頭,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頭,輕鬆的語態一點都不像是在討論一件凶殺案似的,“如果不是那兩個老東西貪心不足去了賭場,雷胤怎麼可能拿出兩人簽署的協約呢?我想就算雷胤會變魔術,也不會變出一份無中生有的協約出來。”
“你的意思是,雷胤說的都是真的?”郁暖心半信半疑。
霍天擎微微一笑,“在早先,雷胤就向我提及過方氏董事簽署死亡賭場協約的事情,他們真的輸了錢,按照合約規矩,他們一定要送命的,只是……”他頓了頓,似乎在語氣上有了一絲猶豫。
“只是什麼?”郁暖心一副窮追不捨的樣子。
霍天擎看了她一眼,“只是當時我和方顏還是未婚夫妻的關係,雷胤自然顧忌了這一點,才沒有對兩位董事做出任何追討。”
郁暖心聞言后,眉心微微一蹙,想了半天才覺得有些不對勁,於是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在你和方顏還沒有解除婚約之前,他們兩人就已經去了死亡賭場?”
“沒錯。”霍天擎一點頭。
“可是,”郁暖心越想越不對勁,“這完全說不通啊,如果方顏看到的是一張數月之前就簽署的文件怎麼會不起疑呢?她應該會懷疑雷胤所說的話的。”
霍天擎聳聳肩,唇邊勾起耐人尋味的弧度,
“人要保持冷靜是需要一定條件的,在那種場合下,方顏一心要將霍氏逼到死角,心中早已經認定了事實,然而一旦有新的證據將她早已經搭建好的計劃全盤推翻,我想再冷靜的人都會心神俱亂,這個時候,她怎麼會再有理性去分析簽署合約的時間呢?”
郁暖心聞言后,徹底怔愣住了。想來這的確是最大的紕漏,的確如同霍天擎所說的那樣,人在面臨那種情況下的確無法保持冷靜了。
全身幾乎是開始泛起隱隱寒絲,凝向他,美眸間泛起如同在打量陌生人的情愫,“我應該要稱讚你和雷胤的手段嗎?”
尖尖的下巴被男人的大手輕輕捏起,鋒利闃黑的眸似乎能看透一切似的,淡淡的笑從他喉間滑落。“倒不如說我們擅於深諳人心。”
郁暖心身子一顫,頭下意識地眩暈了一下。
霍天擎唇邊弧度擴大,卻透着顯而易見的嗜血之氣,近在咫尺的俊臉上都透着絲絲血腥的味道。“暖,商場如戰場,霍氏之所以能夠在全球金融界贏得得天獨厚的地位,正是因為在遵循遊戲規則的同時也在改變着遊戲規則,變則通這是恆久不變的道理。”他輕嘆了一聲,“外界對我霍天擎的評價一向是就是,經商手腕快真狠,我並不覺得這是什麼貶義,有時候就會如此,想要達到目的,必然會犧牲一些東西。”
郁暖心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千萬不要相信人生下來就是平等的鬼話,人命也是一樣,在我眼裏,浪費生命的人本身就不值得關注和珍惜,相反,能讓我重視的生命往往是我最割捨不下,也是令我想用我自身的生命去保護的,比如說,你。”
郁暖心的眼波微微震蕩了一下,她不難看出他眼底的認真和執着,這樣的言辭令她雖然很感動,卻又有些殘忍。“只是為了股權就爾虞我詐?我真的很難接受你的經營之道。”
“難以接受是因為你不在其位,再者,你並知道這兩個老東西的行徑有多麼惡劣。”霍天擎輕聲解釋。
郁暖心一挑眉,表示不解。
霍天擎眸底泛起莊重,“方顏雖是豪門千金,卻不是一個擺設的花瓶,這些年表面上是方年柏(方顏的父親)坐在主席的位置上,實際上,對方氏整體運作的人卻是方顏,從她畢業后,方氏已經由她經營,只不過沒有對外宣佈。事實上,我不得不承認方顏的確有經營頭腦,也深知她雖然心繫於我,更多的卻是渴望通過聯姻來達到壯大家族勢力的目的,說她太過現實也好,將權勢視為第一也罷,既然身擔家族重任,自然就會從家族的整體利益出發,只不過,她聰明反被聰明誤,最大的致命點就是,千方百計地尋找捷徑。”
郁暖心眸間泛起疑惑,“我並認為這是什麼錯。”
霍天擎一笑,“在恰當的時候尋找恰當的捷徑是明智之選,但,在羽翼未豐、根基不穩的條件下試圖走捷徑,這就是愚蠢的行為了。這麼多年來,方顏在背地裏做過不少小動作,其目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想要漁翁得利,的確,她方氏得益了不少,而這一切都歸功於方氏的那兩位狗頭軍師。以前我可以睜隻眼閉隻眼是因為看在霍家和發方家的交情上,但這幾次她竟然在兩個老頭子的慫恿下打起了你的主意,我只能先下手為強了,順便也是時候讓方顏懂得什麼叫‘欲速則不達’的道理。”
“你好可怕。”郁暖心似乎看到了霍天擎身後長出一雙黑色的羽翼,那是魔鬼的羽翼,有着審判和裁決的絕對威信和權力,而他臉上勾着與言語不符的笑容,輕駭間透着如同撒旦般致命俊美卻危險的氣勢。
真的很難以想像得到,與霍天擎為敵將會是怎樣的下場。
霍天擎似乎從她眼神中看出一絲退縮和警覺,輕輕一搖頭,將她的身子整個攬過,低低地說了句:“你要做的事情不是怕我,而是愛我,懂了嗎?”
郁暖心心頭一陣煩亂,將他推開,不情願地說了句:“你只會做些強人所難的事情嗎?”她不得不承認女人始終是矛盾的,一方面害怕男人的甜言蜜語,一方面又渴望聽到男人的甜言蜜語。
霍天擎這個男人最大的問題就是,不懂得在浪漫的時候應該說些浪漫的話,雖然她明白浪漫並不能代表什麼,雖然她也明白像霍天擎這樣大男子主義的男人,能夠精心安排水下的一切驚奇,這令很多女人都會為之瘋狂了。
她也不例外,看到腳踝骨的那條漂亮到極致的多層腳鏈,心中始終是甜甜的,只不過屬於他的問題又出來了,他是強行讓這條鏈子拴在她的腳上,而不是令她心甘情願地不想摘下,他總是用自己的方式來達到浪漫的目的。
再者,在蜜月的路上雖然她已經想通了三年前的事情,也有些慶幸當年的男人是霍天擎而不是其他人,只不過,他的態度的確令她心裏不舒服。竟然還會說一句,如果時間能夠倒回,他還會這麼做。
她不是木頭人,這麼多天,從婚禮到蜜月,霍天擎所做的一切足可以撫平她心中的不快,只不過這種狂妄自大的男人真該好好教訓一下。
果不其然,她的話引來霍天擎眼底的不悅,英挺的俊眉倏然一蹙,扳過她的小臉,“讓你愛我,是強人所難?”
郁暖心見他臉上褪去隱隱的笑,不難發現他的不悅,但還是故意說了句:“怎麼?你自己不付出,只是強迫人家付出,難道不是強人所難?”
“你竟然說我沒付出?”霍天擎的面色更加難看了一層。
郁暖心瞪了他一眼,扭頭不看他,“像你這種自大的男人,才不會有女人愛呢。”
這個時候,她發現自己有些變態心理了,看着他氣得面色鐵青的樣子,心中反倒是高興,不過說來也奇怪,如果在以前,她絕對不敢刻意來惹怒這個男人,因為他就是頭獅子,一旦被激怒,後果不堪設想,但如今她卻深信這個男人不會像以前那樣傷害她,所以才會變得肆無忌憚。
霍天擎黢黑的眸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在乎其他女人的愛,我只要你的。”
“你這樣男人我愛不起。”郁暖心的倔脾氣也上來了。
“你——”霍天擎竟然被她說的一時氣結,眼底的烏雲也不斷翻滾着,“你已經是我老婆了,不愛我還想愛誰?”
“我當然有愛的人了,而且我愛他可比愛你要多出一千倍一萬倍呢。”郁暖心說的理直氣壯,心中卻在暗自叫爽,有了寶寶,他在她眼裏就變成了一根蔥了。
霍天擎差點被她的話氣得背過氣去,一改往日冷靜的形象,大吼了一嗓子,“你休想!我告訴你,不準給我愛其他男人,否則我一定不會饒了他。”
“你鬼叫什麼?想要嚇到我流產是不是?”郁暖心也毫不示弱地跟他對吼,才不理會他的叫囂,她就不相信他會對寶寶怎樣,不過,還真是像他剛剛說的,人要保持理智和冷靜的確是需要條件的,正如他現在就像一隻困獸一樣。還說人家方顏呢,自己也也是如此?
“不準胡說。”霍天擎頓時嚇得慌了神,連忙伸出大手輕撫她的小腹,緊張兮兮地樣子一看就是她的話起了作用,“我不是吼你,只是着急罷了。”他刻意放輕了語氣,生怕再惹得她不高興,說出些令他心驚膽寒的話來。
“不準碰我了。人家都說胎教很重要,我才不想讓寶寶像你這麼暴戾呢。走開。”郁暖心拍掉他的大手,說了句。
霍天擎連抓狂的心都有了,“我是你老公,你是不是應該珍惜一下呢?”
“不是有很多女人珍惜嗎?不差我一個。”郁暖心想好了,就是要精神折磨他,否則他一直這麼趾高氣昂的,真是討厭。
“你——”霍天擎站起身來,英俊的臉頰不難看出他的隱忍,盯着她良久后,半天沒說話,又過了幾分鐘,大踏步走出了房間。
郁暖心看着他背影消失的方向,半晌后,才賭氣地說了句:“小氣鬼。”
這一覺,郁暖心睡到了近乎是日上三竿,當她醒來時,明媚的陽光裹着花園中的淡香隱隱襲來,耳邊,若有若無的海水聲都透着生活的美好。她起身,看着身邊空空如也的位置,如果不是空氣中仍舊透着屬於他的龍誕香,以及昨夜她很明顯地感覺到霍天擎抱她入睡的動作,她幾乎會認為這個小心眼的男人因為賭氣而一夜未回來睡覺。
唇邊勾起得逞的弧度,郁暖心心情愉快地起床,面對蔚藍海面的落地窗前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后,簡單收拾了一下,準備去海邊散散步,雖說她也有些奇怪她所謂的老公大白天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剛到海邊,郁暖心還沒等收拾好心情欣賞蔚藍的海面和吹吹海風,便被不遠處驚艷的一幕所吸引。
舒適的沙灘椅,色彩艷麗的遮陽傘下,霍天擎只穿了一件泳褲,顯然是剛剛游完泳上岸,晶瑩的水珠沿着他墨黑的髮絲滴下,滑至他古銅色健碩的胸膛上,修長結實的雙腿悠閑地疊放在一起,高大的身軀以及健碩糾結的肌理,再加上粗獷的膚色和英俊的長相,會令所有女人都為之瘋狂。
果然不假,這一幕還不算什麼,在霍天擎的身邊早已經多出不知從哪鑽出來的美女們,她們各個都穿着誘惑十足的比基尼,全都像棉花糖似的圍繞在霍天擎的身邊,有的女人甚至還大膽地為霍天擎擦拭身上的水珠,指尖下健碩的碰觸令女人們頻頻發出瘋狂的尖叫聲。
這一幕不折不扣的、一絲不剩地全都映在郁暖心的眼裏,她死死地盯着遠處刺眼的一幕,見霍天擎似乎還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后,恨不得上前將沙子全都塞進他的嘴巴里。
該死的騷包男人。不是不在乎其他女人嗎?竟然還明目張胆地在自己面前與其他女人“打情罵俏”?
像是有心電感應似的,郁暖心心底的醋味剛起,坐在沙灘椅上的霍天擎正巧將頭轉向她這邊,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削薄的唇倏然勾起,一絲笑謔從他黑眸之中劃過,
他就像個高高在上的國王似的,不用做什麼,卻令身邊的女人都瘋狂簇擁。郁暖心毫不躲閃地與他帶笑的眸對視着,就像是力量的抗衡似的,內心卻被這一幕快要氣炸了,死男人,他還知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竟然還將她當成是空氣一樣後知後覺?眼神還帶着挑釁?
氣死她了!手倏然攥緊,明顯的動作落在了霍天擎的眼中,他笑得更是開懷了。
郁暖心幾乎在原地站了很久,當指甲幾乎要嵌入掌心之中時,卻見她倏然一笑,緊攥的拳頭竟然鬆開了,緊接着,在霍天擎目光的追隨下,後腳跟一旋,反身走回了別墅。在眾多美女堆中的霍天擎,原本得意洋洋的樣子在見到郁暖心反常的行為後一愣,一時間躺在沙灘椅上的身體就變得緊繃起來。
昨晚的話令他聽起來很不舒服,甚至開始讓他懷疑郁暖心是不是對他的愛正在慢慢消失,他承認三年前的那晚是他的錯,但他是她最愛的男人不是嗎?所以就算三年前是他強暴了她又如何?她最後還不是一樣都是屬於他的?
看着她昨晚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他的心在隱隱地泛痛,他承認,這種找來美女來故意試探她是否吃醋的作風的確幼稚了些,不過剛剛他在明顯看到她眼中的不悅和緊攥的小手后,心情的確是豁然開朗了。
她還在乎他。否則怎麼會用那麼一副憤恨的眼神盯着他,就像要在瞬間將他徹底燃燒殆盡似的。只是,霍天擎原本以為郁暖心會上前痛罵他一頓,誰知道,她卻轉身離開了?看她的表情一定是在乎的,難道她回別墅是要,拿刀出來將他大卸八塊?想到這裏,霍天擎頓時嚇了一頭冷汗,正準備起身,卻看到郁暖心那抹熟悉的身影又從別墅中走了出來。
她走出來並不是無聲無息的,反而是伴着眾多倒吸冷氣的聲音。霍天擎看向她,原本闃黑的眸子倏然變得鋒利起來,
郁暖心是穿着一身令男人幾乎可以流口水和噴鼻血的比基尼走了出來,比基尼的顏色很簡單,純黑色,但正因為如此,反而將她的肌膚和曲線映襯得更加讓人驚艷。
由於只是早孕,因此外人壓根看不出她體態的任何變化,纖細的身軀一走出來就引來海灘四周工作人員們的目光,尤其是男人們,無一不都停下手上的工作,炙熱的目光追隨着身穿比基尼的郁暖心。
比基尼下,郁暖心不盈一握的細腰,纖長的雙腿毫不保留地在陽光下泛着柔美的光芒,小巧的肩膀,翹挺的臀誘惑十足地半掩在比基尼下,其它部位的纖細恰恰反襯出胸臂的美好曲線。
在黑色比基尼的襯托下,郁暖心原本就如同潤玉般顯得更加細膩,如同均質的牛奶,飽滿完美的豐盈在陽光下炫耀着令人無法忽視和令男人都會瘋狂的溝壑,柳條一樣柔軟的細腰,讓她顯得像柳枝一樣纖弱而楚楚可憐,卻又透着懶洋洋的柔美氣息。
這樣一個郁暖心,當她從別墅走到沙灘這一路上,身後早已經不知覺地跟上了很多男人,他們就像着了魔似的跟隨着郁暖心來到海邊,雖然他們都知道這個女人是屬於霍先生的,不過,在這樣一幅美景下,沒有哪個男人不會為之動心和着迷的。
郁暖心刻意忽略不遠處霍天擎幾乎可以殺人的眼神,緩緩走向海邊,一波波海浪衝擊着她美麗的身體,此時此刻,她就像尊美麗的女神般高傲地站在蔚藍的海水之中,那樣一份特有柔弱氣質,恰恰讓男人想衝上去狠狠的蹂躪。
身後緊跟上來的男人們眼神都透着興奮和貪婪,一個個如同被注射了雞血般興奮不已。
這樣刺激的一幕令霍天擎簡直要氣炸了,他再也無法忍耐地陡然站起,將黏在身上的幾個美女狠狠撥到一邊,一張英俊的臉頰幾乎變得鐵青和扭曲。
該死!
她竟然敢這麼明目張胆地勾引其他男人?還故意穿成這個樣子?還有,這附近怎麼突然多出這麼多的男人了?
死死盯着在海水中暢遊的那道身影,一襲黑色比基尼的郁暖心美得如同深海處的美人魚,長長的青絲甚至沒有紮起來,就像她靈活的身子一樣跟隨着不停飄蕩着,如同美麗的海藻,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這套比基尼是他精心為她挑選的,但目的只是想要她穿給他一人看。霍天擎暗沉的眸底泛起熊熊怒火,巨大的醋意在他的胸膛中轟然炸開,但身邊偏偏有不怕死的女人膽敢以身犯險。
“霍先生,人家陪你去游泳好嗎?”一位對自己身材極度自信的金髮美女又主動貼了上去,故意將胸前豐滿的球狀物體緊緊貼在他健碩的胸膛上,手,還不老實地攀上他的胸膛,嬌氣地誘惑着。“滾開。”大手陡然不耐煩地抓起女人不安分的手,一個勁力甩出,金髮美女就像麻袋一樣被狠狠甩了出去,其他美女們都被霍天擎幾乎冷到冰點的臉色嚇得連連後退,恍如見到從地府中走出來的撒旦一樣。
霍天擎似乎不理會其他女人的眼神,而是大踏步朝海邊走去,陽光下,他的身體太過高大和英挺,卻也不難看出在這尊軀體中早已經隱藏不住的兇悍力量。
在海中暢遊的郁暖心不經意看到了霍天擎的離近,美麗的櫻唇輕輕勾起弧度,隨即,真的像一尾美人魚似的鑽進了海水之中,只留下性感而充滿魅力的黑色影子。
海岸邊的男人們紛紛暗驚,有的甚至有些按捺不住地想要投身海水之中,與這條誘惑的美人魚共度時光。
“統統都給我滾開。”身後一道暴戾的男人聲音大吼,幾乎將整片寧靜的海域震驚,僅僅是通過聲音,就不難聽出聲音主人異常憤怒的情緒。
男人們回頭,紛紛大驚,在見到全身都散發著魔鬼氣息的霍天擎后,全都嚇得一溜煙跑掉了。這個時候,誰惹得,誰惹不得,他們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瞬間,偌大的海域就只剩下霍天擎和郁暖心兩個人了。霍天擎朝着郁暖心的方向游去,下一刻,準確無誤地將這尾美人魚捕捉,將她嬌小的身子全然圈住。
郁暖心的整個身子被迫貼合在男人堅硬的胸膛上,柔美的背不難感受到來自他結實身體處處彰顯着的健美和力量。
“放開我,不要耽誤我游泳。”從圈住她的手臂力量就不難看出,身後的男人有多麼氣憤,她故意轉過身,藉助海水的力量倏然將他推遠,快速地從他身邊遊走。
霍天擎的黑眸微微眯起,倨傲的下巴吃味地緊繃著,他死死盯着不遠處的那抹身影,想要躲開他?沒門。
高大的身子倏然像深海魚般游上前,兩人一前一後的身影唯美異常。當霍天擎將她完全擒住后,郁暖心似乎早已經累的氣喘吁吁了。
“跟我回去。”霍天擎的語氣似乎不大好,雙臂卻力量適中地圈住她如柳枝般的纖腰,生怕一個不小心又被她遊走似的。
“才不要呢。”郁暖心跟他頂嘴,末了,還故意扭頭看了一眼岸邊,誇張地說了句:“咦?你的那些女人們呢?怎麼都不見了?糟了,她們都走了,一會兒誰給你塗防晒油呢?”
霍天擎目光深諳,閃爍着陰晴不定的光芒,“你還學會倒打一耙了?我什麼時候塗過防晒油?還讓她們?”
“哦?”郁暖心故意驚訝,隨即想了想,“也是,其實你應該多給她們機會的,我很忙的,哪有時間伺候你呢?”
“該死。你再給我說一遍。”海水中,霍天擎將她的身子扳過來,鐵青的臉毫不遮掩心中的醋意。
看着他這副樣子,郁暖心反倒是不怕了,她清了清嗓子,抬起小手點了點他的胸膛,卻因為他過硬的肌理而弄痛了手指,“我說啊,我很忙,沒有時間來伺候你。”他想聽,她就再說一遍好了,看着他近乎變形的臉,她的心還真是痛快。剛剛不是很風騷的樣子嗎?左擁右抱的,有本事就跟那群美女繼續廝混啊,臭男人。跟她比這方面的心計?他還差着遠哩,她可是演員出身呢,處理這種老土的招數和鏡頭,她都不知道演過多少次了。今天還故意在女人面前氣她?可笑。
霍天擎好笑地將她的小手包裹,這個女人是故意的吧,讓她再說一遍她就說?越來越大膽了。
“你以為我會讓其他男人窺視你的身子?”他右手摟住她,左手卻炙熱地覆在了她的翹臀上,像是懲罰她似的,拍打了一下。
郁暖心的眉間透着一絲抗議的神情,剛要扭動身體,卻被霍天擎按得更緊,“別動,難道你想讓我在這裏就要了你?”
郁暖心暗叫了一下,身子也不敢輕易地扭動。
“乖乖地跟我回去,否則,我不敢保證對在這裏對你做什麼。”霍天擎眸底泛起得逞的笑意。
郁暖心原本緊張的心情在見到他眼底躍過的那抹得逞神情后瞬間消失,“是嗎?也對,像你這樣的男人什麼不敢做呢?就算是在這裏也是正常的吧?不過我就不明白你的心理了,你是想讓那些男人離開呢,還是繼續關注我呢?想讓他們免費看到春宮圖啊?”
見到她一副吃定他的樣子后,他倏然一笑,“小丫頭,你似乎越來越大膽了,今天真的要好好教訓你一下才行,否則——”他的眼神倏然一沉,“你怎麼會知道你老公是惹不得的呢?”還沒等郁暖心反應過來,整個身子便被霍天擎抱起,二話沒說走上了岸。
“放開我。”郁暖心差點忘記了這個男人一向是吃軟不吃硬的,想要掙扎卻被他抱得更緊,更誇張的是,霍天擎竟然將岸邊的浴巾蓋在了她的身上,這個霸道的男人。
“閉嘴。”男人的聲音從頭頂落下。
別墅的主卧中,郁暖心被抱放在偌大的床榻上,她仍舊是一身黑色的比基尼,就像是被人類抱上岸的美人魚一樣,長長的青絲纏繞在她凝脂般的身軀上,美得令人失去呼吸。
“脫了。”霍天擎站在床邊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他的眸又恢復到一副快要吃人的樣子。
該死的,就連他這麼看着她都會想要犯罪,何況剛剛那些男人?他恨不得將看過她身體的男人眼珠子都挖出來。
“什麼?”郁暖心故意不知情地反問了一句。
“我叫你脫了這身該死的泳衣,並且跟我保證,以後在外人面前不準再穿。”霍天擎大聲地喝道。
郁暖心毫不示弱地瞪着他,陰陽怪氣地說了句:“貌似這件該死的泳衣是你親自挑選的吧?泳衣不就是用來穿的嗎?難道用來擺設啊。”
“你可以穿給我看,但不能給其他男人看。”霍天擎的霸道勁完全上來了,趾高氣昂地命令着。
“喂,霍天擎。”郁暖心又氣又好笑,她從床上站起身來,這才跟他偉岸的身材打成平手,也對嘛,否則總是見他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着實不爽。“你要搞清楚啊,比基尼要什麼時候穿?當然是游泳的時候了。就算你包下整個海域又怎樣?難道一個工作人員都不能有了嗎?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會有人看到。”
霍天擎着實被她的話氣得不輕,“我說了,以後只准在我面前穿這個。如果要游泳,家裏的露天和室內泳池讓你游個夠。”
郁暖心聞無奈地翻了一下眼皮,“霍天擎,你簡直是霸道得令人髮指耶,你講點道理好不好?哪有人在自家泳池游泳要穿比基尼的?”
“講道理?”霍天擎面色發蹙,“你是我老婆。不是其他人的老婆。這幾天不準再穿這件泳衣,哦,不對,連泳衣都不準再穿了。”
“你什麼意思?來海邊就是要游泳的,我不穿泳衣怎麼游?”郁暖心快被他的不講理震驚了。
霍天擎雙臂環抱在一起,看向她,“我允許你這幾天再去游泳了嗎?”
“霍天擎,你別太過分了。”郁暖心氣得在床上直跺腳。
搖晃的身子立刻被霍天擎緊張兮兮地扶住,下一刻,將她抱起,一同坐下,令她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小祖宗,你現在都是有身孕的人了,不要動不動就這麼任性,來海邊就一定發要游泳嗎?我可以陪你散步、出海啊。”他慍怒的聲音明顯變軟了,剛剛他真怕她一個激動從床上跳下來,所以不敢再對她大呼小叫的了。
窩在他的懷中,聽到他低喃的聲音,郁暖心心頭軟軟的,但一想到他那麼可惡,仍舊是有些氣不過。“跟你度蜜月真是好無聊。唔……”話音剛落,頸部便被霍天擎咬了一口,緊接着,他並沒有抬頭,炙熱的唇更加大力地吮吸着她泛着牛奶般光澤的肌膚。
“放開我,好痛。”她抵擋不過他突如其來的野獸行為,頸部又痛又癢的感覺令她驚呼和下意識地嬌喘。
霍天擎置若罔聞,大手一探,將她胸前少的可憐的布條撕扯,下一刻,火熱的唇隨即覆蓋,一路沿下,她凝白的肌膚上已經綻放了一朵朵曖昧的紅梅。
“不。”郁暖心羞愧難當,卻在他將唇移到她修長的腿上時,顫抖不已,修長的雙腿也不可避免地印上了屬於他的痕迹。
似乎這才滿足似的,霍天擎將她放開,壞壞的漣漪泛在唇邊,“你還想出去游泳嗎?那就出去吧。”
郁暖心恨得牙根都痒痒,這個該死的賤男人,竟然想出這麼一個損招。
“出去就出去。正好讓外面的人看看你霍天擎有多禽獸。”她也不是好惹的主兒,再加上她明知霍天擎不敢對她動粗,更是一副“囂張跋扈”的樣子。
“暖,別走,”霍天擎沒料到她會做出這個舉動,嚇得連忙將她重新摟在懷中,將俊臉深深埋在她的長發之中,低沉的嗓音透着深深的眷戀,“對不起,我不該惹你生氣,也不該純心氣你,不要出去,乖乖地待在我身邊。”
他那副很怕失去的表情,竟像個孩子似的,一改往日總是那麼高高在上和成熟穩重的形象,緊緊摟郁暖心,生怕一個不小心她就會飛走似的。
不經意的笑從郁暖心的唇邊輕輕逸出,如同天邊的浮雲一樣,淡淡的,卻帶着一絲溫柔的風情,她沒有推開他,輕輕閉上眼,靜靜享受着他懷中的溫暖。
其實有時候,再成熟的男人也會有孩子氣的一面,相比他每天沉穩冷靜的樣子,郁暖心突然發現她愛上了有着孩子氣一面的霍天擎。
洞房花燭
又是一個浪漫的夜,郁暖心在霍天擎的陪同下幾乎是瘋玩了一天,跟着船出海、捕魚、探索荒蕪隱秘的小島,她做了這一輩子都不曾想過能做的事情,唯獨一點的就是,霍天擎一整天都像是在保護小雞的老母雞似的,緊張兮兮地生怕她出點什麼差錯。
懷孕的人是她,他看上去比她還緊張。她經常聽說孕婦很容易患有產前憂鬱症,直到現在,她覺得自己的心理尚算健康,但看到霍天擎每天不斷翻書查閱,緊張的樣子甚過她時,郁暖心真的擔心霍天擎會患上產前憂鬱症。
夜晚的風是溫柔的,帶着蔚藍海水的味道。
霍天擎從身後輕輕摟住郁暖心佇望的身子,低沉的嗓音在她柔軟的耳骨落下,“想什麼呢?”
郁暖心懶洋洋地將身子后靠在男人健碩的胸膛上,“在想這種日子如果能過一輩子該有多好。”
“傻丫頭,你喜歡的話,我們隨時都可以來這裏。”
“你那麼忙,不可能總是要有時間的,再說,我也不可能總會這麼閑的。”
身子輕輕被霍天擎扳過,他英俊的眉宇一挑,“你現在懷有身孕,別指望我會允許你還繼續工作。”
“我又不是高齡產婦。”
“聽話。”
郁暖心輕輕一笑,“好了好了,聽你的就是了,否則你又嘮叨個沒完。”
見她這麼聽話,霍天擎反倒是有些無法相信,看着她的眼神散發著質疑,蜜月的這幾天,這個小丫頭一向是跟自己對着乾的,他說一句話,她能頂上十句,不過這樣也好,證明她精力旺盛,而且還願意搭理他。他情願她每天都跟他鬥嘴,也不想看到她總是冰冷冷的樣子,說實話,他真的怕極了她的漠然和不做聲響。
見他眼底的質疑,郁暖心眼底閃過一絲好笑,“放心吧,霍先生,既然我答應了你,在懷孕期間我就不會再接任何的工作。”
霍天擎這才把心放回到肚子裏,見她也沒有不快的樣子后,心中泛起絲絲動容,情不自禁地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枚輕吻,包含着萬般深情。
郁暖心下意識地閉上眼睛,額上輕柔的觸感令她心底不斷激蕩着,巨大的幸福如潮水般襲來,令她難以招架。
其實,愛上霍天擎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同時也是一件危險的事情,如果得到了他的寵愛,女人就會像是童話中的公主一樣,每天都生活在夢幻之中,然而,霍天擎他畢竟不是王子,他有着異於常人的佔有欲和霸道,在愛情方面的掠奪自然也會令女人心驚膽戰的。
不過,這樣一個夜晚,她情願將他當成是王子。
“為你生孩子真是虧,我剛剛獲得影后,還想着大展宏圖呢,現在倒好,懷孕了,還要被你這個霸道狂強行勒令出席任何的活動,藝人的生命很短暫的,生完孩子再想重回演藝圈都難。”
霍天擎將她攬住:“乖丫頭,不是還有你老公我嗎?聽話地養胎,生下寶寶后,我自然有辦法讓你仍舊大紅大紫。”
“真的?”郁暖心挑眉反問。
她倒不是很在意大紅大紫,影后的稱呼對她而言也只是浮雲一般,只是,她真的無法想像到不工作會是什麼樣子,真的要她乖乖地待在家中相夫教子嗎?無論是現實還是電視、小說都會講到一個慘痛教訓,女人沒有工作就等於失去獨立的經濟,失去獨立的經濟就相當於失去獨立的人格,一個沒有人格依存的女人只能將全部的心血依附在丈夫身上,就像青藤一般。
心稍稍打了個冷戰,她下意識地凝向身邊這個男人,他太過優秀,而她,也不敢不優秀啊。
霍天擎笑了,輕捏她的鼻,當然,你是我老婆,只要你想做的,我都會支持。”
郁暖心梨渦輕陷,倍是好看。
“暖,閉上眼睛。”霍天擎痴迷於她的笑容,低沉的聲線壓得更低,如香醇的美酒般充滿了蠱惑的意味。
“幹嘛?”郁暖心的聲音充滿了如棉花糖般的柔軟,雖說是帶着疑問,卻不難聽出她語氣中的淡淡撒嬌氣,她還是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剛剛閉眼沒多久,只聽到不遠處傳來奇怪的聲響,就像有萬道光芒穿透整個天籟般,縱使她是閉着眼睛的,仍舊是能夠感受到來自夜空間的閃爍。
“睜眼看看,喜不喜歡?”霍天擎的聲音輕落於她的耳畔。
郁暖心緩緩睜開眼睛,下一刻美眸瞬間被眼前的美景震驚住,小手也掩住了嘴巴。
夜空下,低空煙花及吊線煙花,使整個天籟呈現出奇異的美麗,沿着別墅的方向一直到海邊的方向,高空煙花的配合時時刻刻衝擊着視線,在靜謐的夜空之上呈現出變幻無窮圖案,色彩繽紛間映得海面近乎白晝,再遠處,圍繞在小島周圍的海面也被這萬道煙花點燃了,水面煙花及造型煙花的運用,使海天重新成為一線,共同組成宏利壯觀的一幕煙花圖。
整個島嶼就像是全然籠罩在煙花之下的天堂一樣。
身子被霍天擎微微側過來,似乎見到她眼底隱隱的激動和震驚后伸手將她尖尖的下巴執起,往着眼前絕美的容顏,和那雙美不勝收的水眸,霍天擎情不自禁地俯首,涔薄的唇難耐地覆上了她如櫻花般的紅唇。
她垂在身體兩側的手被霍天擎輕輕拉起,繞在他的頸部上,吻,帶着越來越潮濕的力量,令郁暖心的心不斷地顫抖着,幾乎一路都是被霍天擎牽着走的,因為她早已經失去了最起碼的思維運轉。
花園中,浪漫清淡的花兒搖曳着美麗的身姿,一處早已經搭建好的豪華花棚下,燭光晚餐早已經備好。燭光晚餐是設計在一輛富有童話氣息南瓜車上,郁暖心驚奇萬分,她還記得這南瓜車只屬於安徒生童話。
浪漫的音樂在夜空下緩緩飄蕩,此情此景,令郁暖心的思想早已經罷工了,除了震撼還是震撼。美食的味道時刻衝擊着她的味蕾,就連淡淡的水果酒都令她陶醉,這是霍天擎找當地人專門釀的酒,很適合孕婦來喝,因為都是純天然發酵而成,因此就算是沒有酒精的成分,也足可以令人陶醉了。
“天擎,謝謝你。”
郁暖心輕輕舉起酒杯,透過剔透的杯子,霍天擎高大偉岸的身影隱隱綽綽,真的如同虛幻童話中的王子一樣,她不難相信,這幾天將會是她這一生都難以忘懷的時光。
兩隻晶瑩剔透的酒杯輕輕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是銀鈴一樣震蕩着兩人的心田。音樂聲淺淺回蕩,郁暖心看着霍天擎站起身來,穩步走到她的面前。
水眸間映出一隻大手,沿着這隻有力的大手抬眼看向男人,涔薄的唇微微勾起,泛着一絲慵懶弧度,花園中飄落的花瓣在他周圍輕搖着,此時此刻的霍天擎全身散發著優雅和高貴的氣息,令她不由得產生幻覺。“MayI?”他朝她發出邀請,寬闊的大手靜靜等候着她的應答,含笑的英俊臉頰透着致命的誘惑。
郁暖心下意識地將小手放置他的手心之中,緊接着,他全然地包裹,瞬間,熟悉的溫暖和安全氣息將她緊緊纏繞,下一刻,男人的另一隻大手攬住了她的纖腰。
天籟般的舞曲回蕩在夜空之下,郁暖心攬住霍天擎結實的肩膀,溫柔地跟隨着他的舞步。
“我竟然有些醉了。”郁暖心慵懶地將整個身體的力量都放在霍天擎身上,頭輕輕地抵在他的胸膛上,低聲喃喃道。
耳畔揚起一串低低的笑,“是因為夜晚太迷人了,還是因為美酒太好喝了?”
郁暖心長長的睫毛斂住眸間的漣漣波光,輕輕笑着,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其實,她是為人而醉,因為,在這樣的夜,在這樣浪漫的小島上,身邊的男人太過迷人,令她早已經陶醉其中了。
“暖,再送你一件禮物。”霍天擎看着她嬌憨的模樣,心悸不已,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輕說到。
“嗯?還有禮物?我已經承受不了了呢。”他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臉頰上,引起熟悉的炙熱,就連她的身體一倏然被熱浪點燃,癱軟在他的懷中,慵懶的聲音透着蠱惑人心的魅力。
遣走了鋼琴師,霍天擎取而代之。黑色的三角鋼琴下,英俊的男人令女人心跳不已,郁暖心雖然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卻也被這樣一幕深深震撼。
他是要彈鋼琴嗎?郁暖心的疑惑還未消,只見他修長的手指已經按下琴鍵,天籟間立刻揚起熟悉的旋律。
一滴一滴。
心湖盪起漣漪的圈圈
念你細細密密如冰裂
我豈敢攬鏡自照
惜你絲絲縷縷如冬蠶吐
深夜有纏斷呼吸的痛
在想念的時候
我也只有那樣子
一個一個黑鍵白鍵的
沉默的心痛的敲過去
IMissYou
我永遠的痛。
不但熟悉的旋律從他的指尖下流淌,而且這個曲子的每一字每一句霍天擎竟然還都記得,他,居然唱起了歌,唱起了她曾經教給他的歌。一直以來,郁暖心都認為霍天擎的嗓音很好聽,近乎蠱惑般的聲音每每令她聽到都會心悸不已,只是沒想到,他還會唱歌,低沉的嗓音透着與生俱來的磁性。
這首《IMissYou》從他口中唱出完全有了另一種味道,原本帶着淡淡哀傷的曲子卻被他演繹得如此浪漫,甚至還帶着一絲爵士的感覺。只是,令郁暖心不明白的是,當初他不是怎麼教都不會嗎?怎麼今天突然彈得這麼流暢,甚至還將每一句歌詞都記得這麼清楚。
下意識地慢慢靠近他,輕輕依靠在鋼琴旁,他英俊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每一字每一句都對着她唱,就像是一個深情王子在對着心愛的公主唱歌一樣。她,真的陶醉了。令她沒想到的是,原來浪漫,還可以更浪漫。
鋼琴聲什麼時候停下來的,郁暖心似乎都沒能察覺到,她只知道霍天擎緩緩站起身來,當他高大的身影再度將她籠罩時,她的呼吸間儘是淡淡的龍誕香。“天擎,你……”
“暖,我只想讓你知道,其實,對於以前帶給你的傷害,我,真的很抱歉。”霍天擎輕撫她的小臉,黑眸如星子般閃爍,帶着異常認真的態度。
郁暖心的身子一顫,他學會這個曲子,並且彈唱給她聽,就是為了求得她的原諒?心,倏然被一股暖流緊緊裹住,令她如鯁在喉。
“原諒我好嗎?”霍天擎的吻連同低低的語息落下,眷顧地在她小臉上輕輕遊走。
郁暖心微微揚着小臉,眸光漣漣,如水般柔和,眸間閃着醉意,萬般誘人。
她沒有說話,只是,輕輕一點頭。她怎麼可能再埋怨他呢?驕傲如他,為了撫平她心中的不滿,他做了一些可能在他從前認為一輩子都不會去做的事情。看着他那雙過於清亮的眸子,她的心滿滿的,這個男人能為她做這麼多,她,的確心滿意足了。
夜,變得濃稠。
霍天擎抱着郁暖心,走進了別墅的主卧之中,佔據室內四分之三面積的落地窗外,激蕩着一望無際的深藍海面,多情的夜風將曼妙的紗簾吹得輕輕揚起。將郁暖心輕輕放在床上,房門和紗簾緩緩關上,他一手支起身子,俯首看着懷下的女人。
“今晚好美。”郁暖心與他的視線對視着,她承認自己早已經失去了理智了。
“喜歡就好。”霍天擎輕掬她的一縷青絲,讚歎她的髮絲柔軟而細密,彈性十足地從他指尖滑落,他徹底俯首下來,偉健的身體將她覆蓋,“很晚了,我們也該睡了。”
郁暖心心口一緊,看着他唇邊那抹淡淡的邪笑,竟然泛起了緊張。她早已經是他的女人了,按理說不應該再有緊張可言,但,因為她懷孕的緣故,霍天擎一直是裹着禁慾的日子,再加上他忙於婚禮和蜜月的籌備,更是沒有時間來理會這種事情。但,霍天擎畢竟是個生理再正常不過的男人,每到夜裏,他將她摟在懷中入睡時,她都能很明顯地感覺到來自男人的那份蠢蠢欲動。
“怎麼了?”霍天擎看出她的緊張情緒,溫柔的笑蔓延至唇邊,輕輕吻過她的耳垂,低低說道:“今晚可是我和你的洞房花燭。”
“天擎。”郁暖心羞紅了小臉,純白床單襯出青絲的柔美,令她花般的容顏更為嬌艷,“我有些怕。”
“暖,放鬆些,放心,我會很溫柔的。”霍天擎的大手體貼地引導着她,輕聲說道:“一切都交給我。”
看着懷中女人的臉頰泛起美麗的紅霞,瓷白的肌膚近乎透明,帶着一點淡淡的粉,她就是他今生找到的珍寶,令他深深被吸引,心甘情願地沉溺其中。
郁暖心的水眸泛起淺淺的霧氣,主動伸出小手,蔥白的手指輕輕勾勒他英俊的臉頰輪廓。霍天擎低沉一笑,嘴角逸出毫無察覺的寵溺,他俯身下去,火熱的唇落在她誘人的紅唇之上。檀口傳來的清新的香味混合著酒香,令他開始變得難以自制。
郁暖心下意識地輕喃他的名字,汲取屬於霍天擎身上熟悉的味道。
月光下,女人如凝玉雕刻的身體完全呈現在男人眼中,深深的讚歎從他的喉間逸出,修長的手指帶着令人震撼的溫度,眷戀的輕撫着她的身子,引來她更多的顫抖。
“暖,說愛我。”他沙啞地誘哄她。
郁暖心內心被掀起一陣狂熱,她緊緊貼住男人過於強健和結實的身軀,聲音如泣般:“天擎,我愛你。”
熾愛的語言完全使得霍天擎內心融化,感覺到她的身子已全然放鬆,他再也難以忍受情慾俯身下去。霎時,璀璨耀眼的星子彷佛在郁暖心體內爆裂,伴着男人溫柔的掠奪,她忍不住攀住他的肩膀,迎向他。
室內的溫度越來越炙熱。
窗外,溫柔多情的海水一波波激蕩着海灘,細白的沙子閃爍着天籟間的深邃和神秘,通透的玻璃窗,薄薄的紗簾勾勒出男人高大的身材和女人嬌小的身姿,兩人重疊在一起,用天地間最本質的行為詮釋着人間的浪漫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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