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是我欠她的
棠梨回了家。
進門后急急地甩開鞋,跑去父母房間。
父母房間裏的東西她很熟悉。
梳妝枱上放着母親生前使用過的化妝品,幾個小相框。
相框裏的照片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合影,還有她小時候與父親的照片。
照片里,年幼的她笑的眼睛彎成一道月牙,父親脖子上掛着相機和記者證,和她的小臉貼在一起,滿臉幸福……
棠梨放下相框,看向書架。
書架上的書都是父親的收藏,父親失蹤后,她和母親一直妥善保管着這些書,一本也沒有丟掉。
平時她都會把書架收拾整齊。
可是現在書架上的書有幾本移了位,還有一本明顯是被人抽出來,沒有完全放回原位。
她伸手把那本書抽出來。
那不是一本書,而是一個厚厚的筆記本。
翻開,裏面是父親記錄的一些採訪心得。
她又看了其他幾本被移位的書。
同樣,它們也都是筆記本。
棠梨盯着那些筆記本,覺得奇怪。
白勝亭好像對她父親的筆記本很感興趣。
她把那些筆記本做了記號后重新放回書架。
然後她又拉開抽屜看了看。
抽屜里放的都是零零碎碎的小物件。
有她小時候頭上戴着的發卡,有亮晶晶的串珠,還有她父親給她手工製作的摺扇,扇面上是她親手畫的卡通貓。
樣子丑爆了。
她現在還記得當初父親看到她畫的卡通貓時,笑的肚子疼的模樣。
那時的她是多麼的幸福……
她把摺扇放回抽屜,又看了其他幾個抽屜。
東西沒有被動過的跡象。
最下面的抽屜鎖着,她本來沒想要查看。可是她的目光劃過時發現鎖孔上有被劃過的痕迹。
她蹲下來,湊近觀察鎖孔。
划痕很清晰,不像是以前留下的。
她用手機的電筒照了照,划痕隱隱泛着金屬閃光。
棠梨閉了閉眼。
毫無疑問,這是白勝亭昨晚劃出的痕迹。
為什麼?她的男朋友為什麼要這麼干?
她認識白勝亭最少也有一年時間。
平時白勝亭在她面前就是個懂得照顧人的大男孩,雖然有時性子也挺火爆,但是對她都會溫柔遷就。
他為什麼要偷翻她家裏的東西?
白勝亭他不會是……想偷東西吧?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被她迅速否定了。
不不,不可能。
她家裏的情況白勝亭再清楚不過了。
她父親在她九歲生日那天外出採訪,他答應她會在晚上回來,並帶給她一個驚喜做為生日禮物。
結果他卻一去不回。
她的九歲生日禮物,只得到了無盡的失望與難過。
父親再也沒有回來,也沒有任何的音訊。
母親獨自撫養她長大,日日操勞得了絕症卻不肯告訴她。
就在她拿到大學入學通知書的第三天,母親突然吐血倒地。
等送到醫院時,人已經不行了。
她的姑姑本想接她一起住,但是她拒絕了。
她不想離開這個家。
就算家裏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她的心裏始終抱着一個希望:她希望有一天,她的父親能突然回來。
她上大學的費用一半是母親留下的遺產,一半是她打工掙來的錢。
白勝亭知道她的難處。
她就是個窮學生,他怎麼可能打她的主意。
那……白勝亭為什麼要翻這屋裏的東西?
棠梨怎麼想也想不出答案。
她找出鑰匙,打開那個鎖住的抽屜。
抽屜里是她母親的收藏。
母親去世時她曾打開過一次這個抽屜,發現裏面裝的都是父親的東西。
父親以前曾常帶在身邊的鑰匙環,父親用過的筆,寫了一半的本子……
她當時因為母親去世傷心欲絕,根本不敢多看抽屜里的東西。
現在再次翻出這些東西來,看了仍然會戳的心底生疼。
她粗略翻了翻再次把抽屜上了鎖。
這些東西是母親生前最最珍貴的記憶,她不想被任何人看見。
她在下班前回到了《民俗文化》雜誌社,同事筱實笑嘻嘻的盯着她看。
棠梨被她盯的渾身不自在,“筱姐,你在看什麼?”
“你男朋友來接你下班了。”
棠梨愣了一下。
離下班還有半小時,白勝亭來的也太早了。
“剛才在門口看到他了,還買了不少東西呢,有一大包零食……那是給你買的吧?”筱實打趣她。
棠梨紅了臉,筱實捂着嘴嗤嗤的笑,“既然喜歡他就快點嫁給他吧,現在好男人可不多了,我都有些羨慕你了呢。”
“筱姐你喜歡白勝亭那樣的男生嗎?”棠梨問。
“喜歡啊,他人長的帥,還懂得關心人,誰不喜歡。”
“你喜歡的話要不要我介紹你們認識?”棠梨半真半假的沖筱實眨着眼睛。
筱實噎住了。
這次輪到棠梨偷笑,“哈哈哈,我開玩笑的,筱姐你是不是當真了?”
筱實臉色有些發白,“小壞蛋,以後我再也不喜歡你了。”
“哈哈哈,筱實姐你別生氣啊。”
下班出來,白勝亭果然就在不遠處等她,手裏拎着三大包東西。
“上班累不累?”白勝亭溫柔的詢問棠梨。
“還好。”棠梨發現白勝亭手裏的三個袋子只有一個袋子裝着食品,另外兩個袋子裏裝的全是衣服和生活用品,“你這是……”
“我租的房子正好到期,我把房子退了,其他東西暫時放在我朋友那裏。”
棠梨愣住。
白勝亭這是……什麼意思?
“我搬來和你同住。”白勝亭颳了一下她的鼻子,“怎麼,高興傻了?”
棠梨腦子嗡嗡的響,“可你昨天沒跟我說……”
“我說了啊,小傻瓜。”
“可……”棠梨想說,我昨天根本就沒答應讓你搬來一起住。
白勝亭像是猜到她想說什麼,打斷她的思路,“棠梨,我已經準備好了。”
“什麼?”
“準備娶你。”
棠梨:“……”
“高興壞了吧,哈哈哈哈!”白勝亭愉快的牽起她的手,“走,我們回家。”
棠梨和白勝亭經過路邊停着的一輛車。
車裏坐着兩個年輕男子。
一位身穿薄風衣,面容清瘦,尖下頜,高鼻樑,正是棠梨遍尋不到的“醉鬼”。
另一位男子穿着一套白色西裝,手扶方向盤。
他們目不轉睛的盯着棠梨和白勝亭離去的背影。
白色西裝男子嘆了口氣,“肖正宇,我覺得你還是直接告訴她的好,這麼弄會把女孩子嚇壞的。”
“可是……她要是問我,我是誰,我怎麼回答?”身穿薄風衣的男子喃喃道,“我不想打擾她的生活,我希望她能幸福,這是我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