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找尋線索 1
也許,他是一個007一樣的人物。他來完成某項任務,找到懷臻掩飾身份。現在任務完成了,他便立即拋棄她。
她甚至懷疑他是天外來客,誤墜地球,幻化成人形,與她談起了戀愛。現在,他的飛船來接他,於是他離開了她,再也不回來了。如果是這樣,那麼肚子裏的孩子,是什麼怪物?
懷臻都覺得自己快瘋掉了,各種匪夷所思、千奇百怪的想法充斥着她的腦海。她覺得腦袋裏亂糟糟、鬧哄哄的。但是,她冷靜下來了,扼殺了那些不切實際的念頭。
她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她必須好好活着。她不能讓父母傷心。她必須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是誰,設了這個局,來誆她、害她、傷她的心?她強迫自己接受眼下這個事實。
他消失了,也許永遠不會回來了。而她所愛的一切,都是一場騙局。
很快方琦也醒了。她起身為懷臻做早飯。
她這樣跟懷臻說:“懷臻,我昨天想了很久。事情無非有兩個結果:第一,他是故意接近你,欺騙你的感情,他花費那樣多精力時間,一定為著一個特別的目的,所以我們不用着急,事情的真相一定會浮出水面的;第二,他有不得不掩飾的身份,必須保密。他真的愛你,但現在他不能再愛你,他逃開了,永遠都不再回來。”
懷臻點點頭,她也這樣認為。
“所以懷臻,你現在必須好好生活,靜觀其變!”方琦說,“你太虛弱了,我替你多請兩天假,好好休息一下吧!”
懷臻深深吸了口氣:“所以,我現在要去上班!如果成天待在家裏,我會被自己滿腦子瘋狂的想法、絕望的念頭折磨至死!”
可是,懷臻並沒有她想像的堅強。接下來的一個月,她幾乎度日如年。她吃不下,睡不着,坐在電腦前,一發獃便是大半天,常常淚流滿面而不自知。
方琦讓她把小孩拿掉,可是她不甘心。她總覺得,這是他和她唯一的聯繫。他的一切都是虛幻的、假的,可是這個孩子是真實的。她不想切斷這唯一真實的聯繫。
走在大街上,她經常會望着街對面,期望他會突然出現在她面前,手瀟洒地插在牛仔褲兜里,對她說:“懷臻,這只是我跟你玩的一個遊戲,我回來了!”
她甚至習慣地在人群里找尋他,想意外地碰到他。可是,他一點消息都沒有,再也沒有出現,如同人間蒸發了。
有時候,懷臻會努力回憶他們在一起的細節,每個細節都是真實的、刻骨銘心的。他的吻,他的擁抱,他的身體,他說的話,他的每個表情,都那樣深深刻在她的心裏。她閉上眼睛,那些場景便鋪天蓋地地湧現出來,將她淹沒。
他送她那些奇怪的花,他同她在曼陀羅下接吻,他牽着她的手散步,他帶她去看閃電,他抱着她跳下冰裂縫,他輸血給她……
她想不通,他怎麼會就這樣消失了呢?他真實存在於她的生活中……她那樣渴望他出現,像沙漠中的人渴望最後一處綠洲。可是,她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有時候,懷臻幾乎以為,這只是她做的一個綺麗的夢。可是,肚子裏的生命又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這一切都不是夢。
她每天都生活在期盼中,渴望他會突然出現。可是每一天又都抱着失望睡去。
懷臻明顯消瘦了,一雙眼睛大得嚇人,深深凹陷下去。
每次曹徹看到她,都擔心得不得了。他幾次找她談話,可是她都沉默不語。他不知道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什麼收起了她的笑容?是什麼讓她日漸消瘦?是陸欽嗎?是那個男人對她不好嗎?曹徹心疼不已。
這天同事過生日,盛情難卻,懷臻只得同大家一起去吃日本料理。
曹徹看着她,整個過程,不管同事如何笑鬧,她都如同一個局外人一般,靜靜坐着。眼睛透過眾人,空洞地望着遠方。彷彿坐在這裏的,只是她的軀殼,而她的靈魂已經去到另一個世界。
吃過飯,大家集體去酒吧喝酒,懷臻推說身體不舒服,獨自走開。
曹徹追出去喊:“懷臻,我送你!”
“不用了!”
“我送你!”曹徹堅持。
懷臻無奈地笑笑:“好吧!”有多久沒有坐過曹徹的車了?懷臻失神地望着窗外。
“你到底怎麼了?你瘦成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曹徹一邊開車,一邊溫柔地問。
懷臻苦笑,搖搖頭:“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決。你不要問了!”
“懷臻,不要固執!你知道,任何事情,你都可以跟我商量,我總會幫你的!”
“沒有用,曹徹我知道你關心我,可是這件事情任何人都幫不上忙!”懷臻嘆口氣。
曹徹剛要說話,懷臻忽然臉色驟變,一把推開車門:“停車,曹徹停車!”曹徹嚇壞了,趕緊猛踩剎車。
懷臻也不等車停穩便跳下車,飛撲出去。她看見什麼了?這樣慌亂、急切。是――謝懷臻看見了陸欽。她看見了他。
陸欽手插在衣服口袋裏,心不在焉地低着頭走路,旁邊有個男人正喋喋不休地向他說著什麼……
是他!是他!茫茫人海,她又遇到了他!懷臻什麼也來不及多想,推開車門便衝出去。
可是,就在她快要跑到陸欽跟前的時候,他抬起頭,也看見了她。
他的表情一下僵住。彷彿看見洪水猛獸一般,他愣一下,推開身邊的朋友,轉身拔足狂奔。
懷臻跟着追過去:“你別跑……”
“求你別跑!”她歇斯底里地喊着,“別跑!”
可是,陸欽連頭也不回,拚命向前跑,彷彿後面追他的是吃人的怪獸。懷臻拼盡全力不停呼喊,不停向前跑,她死死盯着他,生怕他消失了。可是,虛弱的她,哪裏跑得過他?追了一條街,一拐彎,他便不見了。
懷臻着急地哭起來,聲嘶力竭地大喊:“陸欽,你出來,你出來!你連孩子也不要了嗎?”
可是,他並沒有出現,他又一次消失了!眼淚不住流出來,模糊了她的眼睛。她一邊擦眼淚,一邊找尋他的身影,她恨這些軟弱的眼淚,擋住她的視線,讓他又一次消失了。
她茫然地看着四周。她還叫他陸欽,其實,他根本不是陸欽。他是誰?他是誰?她忽然想到,剛才他身邊還有個男人,也許找到他,他能告訴她關於他的事情……她立即轉過身,瘋狂往回跑。
她沒有看見,街角的一個商鋪里,陸欽自貨攤後站起來,望向她。他腦子裏反覆回蕩她的聲音。他拚命看着她遠去的背影,直到眼睛酸了、澀了,還不肯收回視線。他落寞地低下頭,一滴眼淚,重重地滴落下來,重重地砸在地上。過了片刻,他揚起頭,讓眼淚倒回眼睛。
那一天,懷臻欣喜若狂地打電話來,告訴他,她懷孕了。他腦子像被原子彈炸開,連最後一絲理智都被夷為平地。
他掛了電話想要努力思考一條新的退路。可是,怎麼想、怎麼算,原來的計劃都已經行不通了,他沒法靠拖延來拉開和她的距離,這件事情,無論如何都會被戳破。他沒法從容地與懷臻分手了。
真相馬上就要像泥石流一般向著她滾滾撲來,勢不可當。他捏住那個人的把柄,在懷臻突如其來的懷孕面前,一下就變得脆弱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可能快地消失,不讓那個人找到他。
沒有人知道他是誰、曾經做過什麼,那麼他的過往,就不會變成威脅和傷害她的武器。他不能讓她名譽掃地。這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他深深吸口氣,他不放心她,他又折返回去,跟着她。
懷臻跑回去,遠遠看見曹徹同那個男人在說話。她再跑近一點。
曹徹轉過頭對懷臻說:“我剛才跟着你跑下車,看見陸欽和這個男人在一起!我替你留住了他!”
懷臻吸口氣,轉過臉看着那個男人。這是個四十歲出頭的男人,臉上有一道疤痕,看起來十分兇狠。可是,他的目光卻很友善,懷臻放下心來。
懷臻上前一步:“你認識陸欽?”
“陸欽是誰?”男人莫名其妙地反問懷臻。
“剛才同你在一起的男人是誰?”懷臻鼓起勇氣。
“你說陳印?”男人看向懷臻,“你認識他?難怪他跑得那麼快!”
“陳印?”懷臻喃喃念着,“他叫陳印?”
旁邊的曹徹聽得一頭霧水,陸欽為什麼不叫陸欽,他為什麼叫陳印?
“當然,他不叫陳印叫什麼?”男人挑挑眉毛。
“你同他是什麼關係?”懷臻問。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懷臻:“我是他朋友!你和他什麼關係?”
“我是他女朋友!”懷臻有些心虛,她忽然不知道,自己還算不算他的女友。
“女朋友?哪種女朋友?”男人笑起來,似乎陳印的女朋友還有很多種類可分。
“其實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懷臻情緒低落起來,“你是他的朋友,能告訴我一些他的事情嗎?”
“你是他女朋友,還需要我告訴你什麼事情?”男人十分不解,“你們吵架了?”
懷臻不知該如何說起,只得苦笑。
“不然,他為什麼看見你就跑?”男人怪笑起來,“你多少錢被他坑了?”
“我到哪兒才能找到他?”懷臻追問,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你連去哪裏找他都不知道嗎?”男人詫異極了。
“他到底是做什麼的?”懷臻急了。
“你連他是干哪行的都不知道?”男人驚異地張大嘴巴看着懷臻,“那我也不能告訴你!”
“求你,告訴我!”懷臻眼淚忍不住滑下來。
男人猶豫一下,心軟了:“算了吧,你不要再找他了。其實和他在一起未必是好事情。看你斯斯文文,穿得又體面,和他在一起也沒有好結果。你們不是一路人。”
懷臻哭着從包里掏出錢包,一把塞到男人手裏:“求你告訴我!我必須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