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分了手還能成好朋友的,絕沒有深愛過。
所以齊冬和程峰仍是朋友,空閑時便約了一起喝茶。
齊冬抱怨地說起和劉世茹在洗手間的“偶遇”后兩人就分手了,程峰有些尷尬。再看齊冬,眼裏就染上了算計的狡黠。
齊冬瞅了他半天,終於嘆了口氣,“程峰,說起劉世茹時,你眼裏都是忍不住的溫柔笑意。怎麼看我時就像只狐狸似的?還好咱倆沒繼續交往下去。否則,我要是真的愛上你了,我豈不是很可憐?”
程峰哈哈大笑,“要不是你辭職的時候在銷售部發飆,我真被你糊弄過去了。我一直都以為你心思單純溫柔體貼。”
齊冬瞪他一眼,“我哪裏不溫柔不單純了?”
程峰笑而不語,繼而正色道:“說起來,還是我主動。那日登山春遊,我可是大着膽子來問你的意思。”
想起那時的忐忑不安,齊冬便笑了,“是嗎?我看你怎麼像胸有成竹似的。”
程峰便笑她,“一個巴掌拍不響。你若沒有那意思,我哪敢貿然做主。”
她滿不在乎地說:“我到了該結婚的年紀,你條件也合適,人也成熟穩重,我選擇你也很正常。”
她絕不會告訴程峰自己曾經為做他女朋友下了多少工夫。她甚至還制定了銷售自己的計劃,扮演着可能會讓程峰喜歡的角色。
不是程峰主動,而是她按照計劃一步步勾引他主動。
那時的程峰想忘掉劉世茹,想重新開始一段感情,就這樣掉入了自己的圈套中。否則以他今天透露的精明心思,自己哪能這麼容易得逞。
還道天衣無縫。原來誰都不是傻子,齊冬暗嘆。
她話題一轉,就又扯到了劉世茹身上,“我看世茹姐是恨我入骨了,瞅我跟瞅小三似的。程峰,你有進展嗎?”
程峰嘆了口氣,“沒進展才是正常的。我被她一腳踹出了家門,誰讓你火上澆油又刺激了她一回。”
“什麼叫被我刺激的?明明是你一再拒絕她好不好?別想把這帳算到我頭上。”齊冬想到了自己那晚對劉世茹說的話。劉世茹心高氣傲,豈是程峰招手即來,揮手即走的人。她戲謔道:“烈女怕纏郎,你多找幾次顯示誠意,她對你不能忘情,心裏的氣消了,自然會再接受你。”
“……就像初談戀愛的感覺。你別笑我,我這些天心意都花在她身上了。放心,男人鐵了心想要一個女人,就會有無盡的耐心,世茹不是我的對手。她託辭說這段時間忙着禾木集團新樓訂單的事,沒工夫考慮個人感情。上次沒拿到訂單,以她的性格,這次是勢在必得。”程峰話峰一轉,“我現在懷疑……上次那件事是針對世茹的。”
齊冬驚詫不已,“你是說有人不想讓她拿到訂單坐上銷售部副總的位置?她會威脅到誰?”
程峰想了想說:“我也不是十分肯定,這事不好查證。對方公司無論如何不會承認有商業間諜一事。我有點兒擔心,這次又是一筆大買賣,再出現標書底價被泄露的事,世茹會和你一樣背黑鍋當替罪羊的。我覺得賀大樹應該有本事查到真相,要不,你找找他?”
她去找賀大樹,不是成了送上門的菜嗎?齊冬視賀大樹如洪水猛獸。為著他的強吻,回家將牙齦都刷出血來了。要她求上門去,她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齊冬搖頭,“他憑什麼要幫我?”
程峰曖昧地瞟了她一眼輕聲說:“那晚酒會……你倆,不是在一起嗎?”
齊冬緊緊抿住了嘴。居然,被程峰看到了!
程峰端起茶啜了口,不好意思地說:“那天我始終覺得有點兒對不住你。見你老半天沒進來,又出來瞅了一眼。我保證,只瞅了一眼。”
齊冬氣得把賀大樹祖宗十八代又挨個問候了一遍,繃著臉說:“不好意思,你看錯了。我早就走了。”
程峰見齊冬眼神里殺氣騰騰,暗暗猜測着各種可能。不過他倒也知情識趣,趕緊轉開了話題。
建材節之後沒兩天,賀大樹主動打電話給齊冬約她吃飯。
齊冬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和你?我沒胃口。”
賀大樹笑嘻嘻的沒當回事,“我都到你家樓下了,賞個臉嘛。”
齊冬連探頭出去瞧的心思都沒有,冷冷地說:“我不在家,你白跑一趟了。”
電話才掛斷又響起。齊冬想關機,轉念又想,總不能一直不開機吧?換手機號碼也不太現實。自己在馬天明的公司,賀大樹想找她總會找得到。
躲避不是辦法,只能面對。
齊冬接起電話不耐煩地說:“有事就說,有屁快放,我和你沒有共同語言。”
電話那頭傳來賀大樹爽朗的笑聲,“在程峰面前一副小女人的模樣,到我這裏就捨不得裝一裝了?我還真有事給你說,上次你們公司被壓價那事,有點兒眉目了。”
齊冬頓時高興起來,“哪個王八蛋乾的?”
賀大樹嘆了口氣,“齊冬,我有用時你就溜須拍馬,無用時就視而不見。你好歹也要先表示下謝意,再聽答案吧?”
齊冬不上當,“愛說就說,不說就算了。反正我也辭職了,難道證明自己清白無辜后我還要敲鑼打鼓地回公司去耀武揚威?有意義嗎?不過是出口氣而已。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以後沒準兒還會碰到這種事情,想開點兒就是了。”
賀大樹愣是被氣笑了。為她辦事人家還嫌你隔靴搔癢。他乾脆也不講道理了,“你不領情都不成!我跑了腿費盡心思為的誰呀?你妹夫想供應禾木國貿中心的消防器材,這種小件是用不着公開招標的,只要價格合理,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你不陪我吃飯,我就不給馬天明訂單。”
齊冬硬生生打了個激靈,難以置信地說:“請問賀少爺您幾歲了?我妹夫公司的事是公事。我不領你的情,對你態度不好是私事。你講講道理行不?我沒對你惡言惡語已經對得起你了!”
“講道理對你沒用,我就不講道理!話說回來,能供貨的又不止他一家,我可以給他,也可以找別家供應商。”
齊冬氣得胸悶。雖然馬天明是自己人,可要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讓馬天明丟了這筆訂單,一筆訂單是小事,這種事情多了馬天明心裏也還是會不舒服的。
她咬着牙說:“吃飯是吧?賀少難不成又坐進了最低消費四千八的雅間?”
賀大樹見她答應,眉開眼笑,“不會,我買了菜,你在家做給我吃就行了。”
“什麼?!”
“我想吃頓你親手做的飯當謝禮不為過吧?”
“我家又不是餐館,你想來就來呀?”
“……我已經到門口了。”
齊冬驚恐地拿着手機望向大門,有節奏的敲門聲已經響起。
“齊冬,你今天休息沒上班,我知道你在家,開門。”
“不開!”
“那我打電話叫齊青來。”
齊冬從沙發上一躍而起開了門,堵在門口怒目而視,“賀大樹,你要不要臉?”
賀大樹當她是空氣,拎着菜朝她大步走來。齊冬便想起那晚他的強吻,嚇得後退了一步。
賀大樹忍不住得意地笑,長腿一邁,輕輕鬆鬆地進了門。
他把菜往餐桌上一放,好奇地打量着她的房間,還不忘吩咐她:“做個四菜一湯就行了。”
齊冬將門大力關上,衝到他面前說:“我又不是你家保姆!能做給你吃就不錯了,你還想提要求?!”
賀大樹低下頭,湊近齊冬,“你對程峰怎麼不是這樣?哦,我知道了,你不愛他。對我凶是因為你喜歡我。”
齊冬氣得仰頭直笑,“別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了。我不和你置氣,你既然辛苦地幫我打探到了消息,做頓飯犒勞你是小事情。不過,賀大樹,我最恨威脅這種行為,拿馬天明公司和齊青來要挾我,沒有第二次。”
她哼了一聲,轉過身將菜拎進了廚房。
賀大樹在屋裏轉了一圈,走到廚房門口見齊冬撕扯着什麼似的掐着菜。他忍不住苦笑,“那是菜,不是我。想掐我儘管來!”
齊冬頭也不回,“我想廢了你行嗎?”
她的臉微微揚起,染着隱忍的怒意,紅唇微翹。
他怎麼又想吻她了?賀大樹環抱着雙臂一個勁兒地賊笑,“你和程峰交往那麼些日子連接吻都沒有過,你還想嫁給他。好歹咱倆還親熱過,選我不是更好?”
他還有臉提那晚?!齊冬怒從膽邊生,拎起菜刀狠狠斫在了案板上,“賀大樹你要再敢提那晚的事,我現在就閹了你!”
賀大樹視齊冬的怒火為無物,氣定神閑地說:“看來你也是印象深刻。我也清楚地記得,我向你求過婚了。”
“求你妹的婚!”齊冬怒極,一時沒注意,揮手時指頭從菜刀邊緣擦過,鮮血便涌了出來。她一言不發打開水龍籠頭沖洗,心裏的委屈卻像擰開的水龍頭,怎麼也止不住。
賀大樹卻笑了,“齊冬,你對着我就控制不住脾氣,是不是意味着我在你心裏是不一樣的?”
齊冬呸了一聲,“臉皮真厚!”
“嗯,你還挺了解我的。”賀大樹走上前關了水龍頭,握住齊冬的手仔細看,“別沖了,自來水會讓傷口發炎。傷口不深,家裏有創可貼嗎?”
“放手。”齊冬憋着氣想把手抽回來。
手紋絲不動被握在他手裏。齊冬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你瘦了,那晚瞧你穿露肩長裙就看出來了。從公司辭職心裏堵得慌是吧?”賀大樹突然說道。
他眼睛裏流露出的關切讓齊冬極不適應,扭頭冷哼一聲。
賀大樹用力拉着她走出了廚房,“創可貼在哪兒?”
手腕被他緊緊握住,齊冬懶得逞強,冷着臉說:“茶几下面的格子裏。”
賀大樹找出來給齊冬將傷口貼好。
齊冬迅速將手抽了回來,“你知道婚姻是什麼嗎?我想結婚成家,是想有個人能在將來的日子裏一路牽手走下去。如果你僅僅是想要滿足男人的慾望,那種女人多得是。你又不是沒身份沒地位捨不得花錢。得,你別擺言情造型了,小傷口而已,用不着一副我馬上要死的凄慘樣!我不是你那盤菜,好了,什麼都別說了,瞧在你幫我跑腿打探消息的份上,一頓飯我還是請得起你的。你坐會兒,我去做菜。”
齊冬沒事人似的轉身又進了廚房,將賀大樹晾在了客廳里。他摸了摸頭感嘆,聰明並理智的女孩子有時候真不如經常犯迷糊的可愛。
齊冬手腳麻利,不多時飯菜便上了桌。
賀大樹一心想吃她做的飯菜,此時卻沒了胃口。
齊冬雲淡風輕地夾菜吃飯,看不出半點不高興的情緒,平靜異常。
賀大樹實在不喜歡這樣的氣氛,乾脆放下筷子說:“齊冬,你連程峰都能接受,都肯嫁,為什麼不肯選擇我?”
是啊,想找個合適的男人嫁了。程峰可以,賀大樹為什麼不行?說起來,他還是個有錢的主,和他在一起至少還可以穿高跟鞋。齊冬想到和程峰一起時的小心翼翼,突然想笑。這算不算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笑容淺淺在唇邊綻放,像飄忽的雪花,接到手裏轉眼就會花掉似的。賀大樹怕極了齊冬這種雲淡風輕的恍惚,嘆了口氣說:“齊冬,你別這樣,有事也裝成沒事人似的。我又不是在逼婚,我在求婚不是?你還是一副惡魔樣我心裏更踏實。”
他是在哄她嗎?她都不知道被人哄着是什麼感覺了。一絲異樣從齊冬心裏升起,酸澀的感覺從腳指頭一直蔓延開來。她想忍住,眼淚已經大滴大滴地落下。
賀大樹心頭髮緊,站起身就想過去抱抱她。誰知道齊冬此時抬起了頭,邊抹眼淚邊嚴肅認真地問他:“你說的都是真的?”
彷彿一瞬間的傷感從未有過,可是她臉上的淚還沒幹呢。賀大樹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她,“齊冬,你不去當演員真是可惜了!”
“習慣就好了。”齊冬擦乾淚,露出了談生意時的精明神色,“我想在三十歲前結婚。你肯娶我也行,咱們先說斷後不亂……”
“停停停!”賀大樹連聲打斷她的話,苦笑着說,“人到了一定的歲數要結婚很正常。可是齊冬,這結婚難道不應該是建立在愛情的基礎上嗎?你別把它當成合同來談判行不?雖然我打算娶你,但也沒必要弄個合同婚姻出來,你說是吧?”
她一直都想着把結婚當成合同來完成,她也會努力當一個好妻子,這樣不對嗎?如果她面前是顧磊,她會快樂,會因為能嫁給他做他的妻子而滿心喜悅。顧磊迅速娶於倩倩時,她已經收拾行李走了,婚禮上的顧磊是什麼心情呢?他還有了兒子,他會愛上於倩倩還是當成合同來履行呢?六年過去,顧磊還是當初愛着自己的顧磊嗎?齊冬怔怔地出神,不知道悲傷再一次染紅了她的眼眶。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她從前不找男朋友,現在卻急着想嫁人呢?賀大樹滿心疑惑,又抵不住心裏泛起的那股憐惜。
齊冬偶爾透出的那點柔弱讓他生起無盡的保護慾望。他想了這麼久,終於想明白他就是喜歡這樣的她。
只要一想到齊冬在外精明能幹,變臉如翻書,在自己這裏卻能從生猛的豹子變成波斯貓,他就覺得自己就是那棵能為她遮風擋雨的大樹。
賀大樹握住齊冬的手,在她猛然一驚要甩開時用力握住,盯着她的眼睛溫柔地說:“接受我,你會發現我值得你去愛。不需要談條件,也不需什麼事都一個人扛。齊冬,我這棵樹是能依靠的。”
最動聽的情話莫過於此。有人願意無條件成為被你依靠的樹。
齊冬不想看他眼神里的光彩,她生怕辜負了,它會變得黯淡。她默默地抽出手,“我真的只想找個合適的人嫁了,愛不愛的有那麼重要嗎?多少人婚前愛得死去活來,婚後不一樣沒了激情?平和一點兒不更好嗎?”
齊冬的態度讓賀大樹疑惑。她口口聲聲想要結婚,她真的以為外在條件合適了就能讓婚姻幸福?
他試圖說服她,“你不覺得有愛情基礎的婚姻更牢固?婚姻更美滿?你又憑什麼認為,你不會愛上我?”
齊冬無言以對。
她本能地還是覺得愛上別的男人就是背叛了顧磊。她知道這種想法無比荒謬,可她就是過不了心裏那道坎。
齊冬也害怕孤獨,害怕老了孤苦無依。
她有時候覺得城市就像一座巨大的公墓,這間小屋便是她的墓地,她像被活埋在裏面,數着日子等待死亡。有時候,窗外的陽光,樓下的車水馬龍,喧囂的人群又讓她掙扎着想融入這個生機盎然的社會。生活這樣美好,紅燒獅子頭這樣好吃,她不想讓自己頹廢到心如槁木。
也許正是這樣,銷售這行她做得既覺得累,又感覺充實。忙碌與疲憊,成功與滿足感讓她時不時會忘記孤獨和寂寞。
六年來,她身邊不是沒有優秀的男人出現過。可她就像只容易受驚的小動物,總是沒等別人靠近,便跑得遠遠的。不給別人機會,也沒給過自己機會。
直到齊青一句“你今年二十八歲了”,才如五雷轟頂般驚醒了她,讓她害怕錯過青春年華,孤單一生。
她明確地選中了程峰,從此精心策劃,步步為營,一切皆在掌握。突然冒出個說想和自己結婚的賀大樹,齊冬腦子有點亂。
賀大樹這類人從來就沒有被列入過她的待嫁名單中。
齊冬低聲說:“我只想找個條件合適的人結婚而已。”
賀大樹氣結,他的表白她都當耳旁風啦?他沒好氣地說:“我的條件不比程峰差吧?”
齊冬有板有眼地說:“你說的是外在條件,其實我還有別的條件的。”
“說來聽聽。”
“比如他有沒有責任心。”
“我有啊!”
“他會不會體貼人關心人。”
“我最細心不過了,不然也不會在酒會上瞧見你神色不對,偷偷跟出來了。”
“我覺得婚姻是需要經營的,售後服務比前期銷售更重要。這樣沒有愛情一樣可以幸福終老。”
跟她說話真費勁,說了半天又回到了起點卻步不前。賀大樹這樣想着,直接站到齊冬面前,扶住她的臉便吻了下去。他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迫得齊冬無法掙扎。賀大樹舔着柔嫩的唇瓣,無視齊冬在他身上又擰又捶。有點兒痛,賀大樹這樣想着,卻不肯放開她。
等他終於舔夠親夠鬆開了手,齊冬手裏的筷子已砸到了他身上。眼見她朝着飯桌打量,正在猶豫是扔菜盤還是飯碗,賀大樹身手敏捷地躲到了沙發后,大聲阻止她:“別砸!這是你家!”
這是她家,砸了東西弄髒了房間還得自己重新買重新收拾。齊冬的思考快過行動,她迅速做出判斷,放棄了飯碗菜盤,拎起了沙發抱枕扔了過去。
抱枕軟綿綿的,賀大樹接過來舒服地抱住了,“我聽明白你的意思了。好,咱不談愛情只談婚姻。你想嫁,我想娶。我會盡到好老公的責任,你則履行好老婆的義務。你是這意思對吧?我沒理解錯吧?別砸,坐下來咱倆好好談談。”賀大樹拍了拍沙發示意齊冬坐下。
他的動作極其小心,讓他覺得自己像極了翻牆入室的小偷,被主人家養的大狼狗虎視耽耽地盯上了。
齊冬狠狠一抹嘴,指着門沉着臉喝道:“滾!”
賀大樹當然不肯就這麼離開,繼續滔滔不絕地遊說她:“看起來你有意見。有意見,保留!秋天不錯,咱們就秋天結婚吧。你喜歡中式婚禮還是西式婚禮?或者找個風景地旅行結婚?禮服和戒指得提前選。讓齊青幫你參考參考?房子我今年才裝修過。你去瞧瞧,不合適就趕工重裝,裝修隊我這都現成的……”
“夠了!賀大樹,我齊冬不是初出道的天真小丫頭,幾句話就想讓我相信你,你甭做夢了!你丫就是一色胚!我真後悔怎麼就把一流氓放進門來了!你給我滾出去!”
“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才叫耍流氓!我都向你求婚了,我絕對不是流氓。”賀大樹嬉皮笑臉,穩如泰山。
看到賀大樹的神情,齊冬迅速醒悟到,請神容易送神難。賀大樹這尊瘟神是打定主意賴着不走了。
她氣呼呼地抄着手坐到了沙發的另一頭,眼珠一轉,已換上一副笑臉,“大樹!”
聽到這聲嬌呼,饒是賀大樹早知道齊冬變臉比翻書快,還是被電得虎軀一震,“在……呢。你有什麼條件儘管提。”
齊冬眨眨眼,“你看上我哪點兒了?”
表忠心的時候到了,賀大樹絕不含糊,強硬表態,“不是哪點兒,是所有。你什麼都好,你就是我想找的……老婆類型!”
這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嗎?齊冬仍忍不住笑出了聲,“你覺得我愛你嗎?”
“你會的。”
“什麼會不會的,我現在明確告訴你,我不愛你。你不是覺得結婚要以愛情為基礎嗎?很顯然咱倆的思路背道而馳,你還堅持要娶?”
“現在沒有,將來可以培養,你將來會愛上我的。”賀大樹說完,生怕齊冬又有什麼怪異問題過來,趕緊補了一句,“你答應嫁我了?”
齊冬指着大門,“我腦子亂得很,我想一個人靜下來想一想。”
賀大樹馬上站起身,拿起包說:“嗯,你慢慢想,我先走了。”
齊冬也站了起來,笑眯眯地將他送走。
關了門,她才吐出一口濁氣,滿臉不屑,“瘟神?不也一樣被姑奶奶請出去了!”
將自己扔進沙發里窩着,齊冬懊惱地發現,誰是泄密的人,她忘記問了。
一個人靜下來,心裏泛起無盡的煩惱。
今年她是走了什麼運?好不容易擠進間大公司,灰溜溜地辭職了。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找個結婚對象,人家心裏有人飛了。橫空殺出個賀大樹,卻不是她想找的結婚對象。
嫁給賀大樹?齊冬堅決地搖搖頭,他不是她能拿捏得住的男人。如果說她理想中的相敬如賓,溫馨和睦的家庭是座平湖,那麼和賀大樹結婚,齊冬有預感,她的婚姻將會變成大海里的小扁舟,隨時會被浪頭拍得支離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