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學

高考，聽起來恐怖，其實也就這麼過去了，等到笑笑考完了最後一門出來的時候，恍惚了一下，哇，高中時代就這麼過去了？

“笑笑，考得如何？”顧哲川在考場外等她。

“貌似還行，反正一定能留在H市。先不說這個了，等到答案出來校對吧，唔，我先給我媽打個電話。”

顧哲川看着笑笑眉飛色舞地對着電話講些什麼，也逐漸笑了起來，“只要她開心便好。”

笑笑高考之後，顧哲川光明正大地跟着笑笑進了宿舍。今天高三的學生都要收拾包裹回家，家長都來了，因此是誰都放行了。平時管得嚴格的宿管阿姨，今兒眼角也濕濕的，怎麼說，也跟大家相處了三年的時間，平日裏因為衛生檢查等事兒惹出的不愉快，如今分別之際，誰也都不放在心上了。

顧哲川一到了笑笑的宿舍，本來宿舍里的另位三名女生要尖叫的，卻因為各自家長在場，只能很鎮定道，“笑笑，你哥哥也來了啊。”嘴角卻各個抽搐得可以，笑笑看着她們硬忍着的表情，也嘿嘿地點了點頭。

“你就是笑笑啊，聽小武說，你成績了不得啊。”接下去，幾個家長都將話題放在笑笑身上，比如笑笑哪次考了全班第一啊，有一次數學競賽拿了獎，聽說是學生會的幹部，什麼鋼筆大賽的事兒都說出來了。笑笑也有些受寵若驚，好些是連她自己都忘記了的小事，平日裏這些室友都是損友，損她的話不少，卻在她們父母面前這麼抬舉她，笑笑一個個點頭過去，應對自如。

顧哲川一邊替笑笑收拾着，一邊微微抿着唇，笑笑是長大了，不再是那個孩子了。平時雖然也在他的身邊耍賴撒嬌，卻不得不說，這所貴族學校的氣氛磨練了她，這樣，也好。

家長一味地跟笑笑說話，又對着顧哲川道，“這是笑笑哥哥啊，真俊喲，不過你們長得一點也不像。”

“兒肖母，女肖父，我是跟妹妹不大像。”顧哲川謙遜有禮，惹得各個家長都笑了起來。

笑笑本來還擔心，顧哲川亂說話，畢竟她對戀情的公開，還是有些芥蒂的。聽到他這麼說，鬆了口氣，同時也有些忍俊不禁。顧哲川對於笑笑的反應，摸了摸她的頭，“丫頭，上去將你床上的小東西理出來，我扯了一下亂七八糟的都有。”

笑笑畢竟是個小女生，床頭什麼鏡子啊髮夾啊手鏈腳鏈護膚品的都有一堆，點了點頭，忙爬上去整理，床裏頭還摸出好幾本小黃書。小武的媽媽眼尖，“哎呀，這個不是小武的么？小武，你啊，不僅自己不學好，還帶壞人家！”

小武眼見着自己媽媽的魔爪就要襲來，忙護住了腦袋，嗚嗚道，“您別亂來，大家都看着呢。”

笑笑呵呵一笑，“阿姨，都是減壓的東西，偶爾抱着翻翻也有個好心境。”

小武媽媽只覺得笑笑這孩子看着怎麼就那麼順眼，哪裏像她的女兒，看小黃書看得光明正大的，廁所里扔幾本，衣櫃裏扔幾本，這種事兒終究是不便在其他的家長面前多說，便不再說話。笑笑收拾好了包裹，跟着大家說再見。離別之際，方才的歡聲笑語都已不再，換上了淚意蒙蒙。

三年的同住，如今便要分開，捨不得，很捨不得。

顧哲川只是站在一邊，看她們四個小女生抱成一團，不住唏噓，並不說話，只在她們分開的時候替她遞上一張紙巾。笑笑跟在顧哲川的後面，“我以後還能見到她們么？”

“有緣就能見到。”

是啊，只能這麼說。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陪着你到最後。笑笑突然鼓起了勇氣，上前一步，挽住顧哲川的手臂，不再看周圍人的眼神，有什麼好怕的。顧哲川低頭看了一眼笑笑，她低着頭害羞呢，不過她能做到這個地步也算是極限了。

高考過後，還有一系列的事兒，比如畢業典禮散夥飯什麼的，笑笑便跟媽媽說在這裏待一段時間，媽媽只是說好，“輕鬆了，你隨便玩，媽媽給你卡里劃了一筆錢去，怎麼用自己安排。”

“嗯，謝謝老媽！”笑笑對着電話里的媽媽甜甜地笑。

此刻笑笑正窩在顧哲川房中的沙發上，顧哲川在旁邊喝水，悠然地盯着她看。笑笑瑟縮了下腦袋，“哥哥，別這麼看我，跟只大灰狼似的。”

顧哲川微微一笑，一副與你何乾的表情，“我喜歡。”

“明天能夠拿到答案了，我其實挺緊張的。”

顧哲川坐到她旁邊，拍着她的肩膀道，“不怕不怕，笑笑最厲害了，一定能過關的。”

笑笑只能笑着點頭，心裏卻越發沒底起來。便開了顧哲川的電腦玩，突然想起了什麼，搜索答案，早早就有人截圖放到網上了。笑笑就自個兒開始校對，剛開始心裏還跳得七上八下的，漸漸地將成績校對好，將分數加起來，心中吐了一口氣，發揮得很好，沒有出任何紕漏，基本上，上Z大是不成問題的。笑笑一邊傻笑，一邊舉手亂舞。顧哲川洗完澡回來就看到笑笑似乎是突然瘋了一般。

顧哲川忙上來，看到一旁的筆記本，看到上面的鮮紅數字，知道笑笑開心何事，將笑笑圈在懷裏，狠狠地親吻着她的額頭，“寶貝，真棒。”

笑笑開心地拿手機告訴媽媽，媽媽聽了喜極而泣，連連問了三句，“真的么，真的么？媽媽打電話告訴外婆，讓外婆去還願。”

顧哲川也打了個電話，過會兒收到了個短訊，會心一笑。做哥哥的，也一直關心自己的弟弟。

可能是興奮勁兒上來了，笑笑什麼都放下了。去洗了個澡之後，跑來跟顧哲川說自己睡不着，說自己想看恐怖片。顧哲川當初也是經歷過這般心情的，點頭選了一部恐怖片，在屏幕里放到最大。兩人就一起窩着看，笑笑其實也是個膽小的主兒，看到刺激的地方，直接用手捂住眼睛。

顧哲川不滿她如此，將她的手拿開，“都說看恐怖片了，怎麼能不看主題呢？”

笑笑可憐兮兮地對着他，“哥哥，我害怕。”

顧哲川將笑笑往自己的懷裏按，壞笑道，“什麼是害怕，害怕根本不是這種反應好不好，害怕的時候，要一邊喊着害怕，然後窩到哥哥的懷裏。”

笑笑對着他咧嘴，“噓，多矯情啊，很作誒。”

顧哲川敲她腦袋，“這叫做戀人之間的情趣，你懂不懂，真是，我再重放，聲音也再開大點。”

笑笑有些囧了，這人怎麼可以無恥到這種程度。她伸出雙臂，攬住他的脖子，用臉頰蹭着他的臉頰，撒嬌道，“哥哥，我害怕。”

顧哲川被這麼一下，也不顧前面是不是放着什麼幽靈鬼怪了，突然就起了反應，他將笑笑推開一些，“好了好了，咱們還是正常點吧。”

笑笑大笑起來，後來她也沒有再主動。反而是顧哲川，直接將她抱在懷中，看着看着不知不覺便睡過去了。

顧哲川這個學期還沒有結束，還有一些重要的課要上。顧哲川怕笑笑無聊，就帶她一起去上課。顧哲川特地挑了一個快上課的時候，從後門偷偷地進去，可是這一節課，還是有許多學生偷偷往後看，這個班級里女生只有四五個，男生居多，各個眼中都不懷好意，笑笑看着他們眼中的曖昧神色，頭埋得更低。顧哲川摸着她腦袋，“你也隨便聽聽，這教授講得挺好的……雖然你可能什麼都聽不懂。”

笑笑無語。夏日還是很容易困得，笑笑對於顧哲川的專業不感冒，實在是無聊得很啊。可是他聽得津津有味，認真做筆記，偶爾畫畫。笑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趴着睡著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感覺有人在動她，睜開了眼，見顧哲川在擦她的嘴角，羞紅了臉。顧哲川倒沒有笑話她，“沒事兒，哥哥替你擋着呢。”

笑笑跟着他上了幾節課，連連打呵欠，“大學的課程誒，居然三節課連着一起上，令人髮指啊。”

“所以說，讓你早點了解大學的模式也好的。”

偶爾有男生上來打趣，問笑笑，“你是小川的女朋友啊？”

笑笑剛開始有些緊張，點了點頭，“是的，你好。”

她這麼落落大方倒是讓這般男生都散了去，顧哲川坐在笑笑的身邊，眯着眼睛笑。他用手揉着笑笑的腦袋，“笑笑，我越來越愛你了怎麼辦？”

“哥哥，你先好好上課吧。”

吃飯的時候，顧哲川就帶着她去食堂吃飯，她只需拿筷子勺子，飯菜都是顧哲川去打的。笑笑看着顧哲川端着飯菜來的時候，揚起了臉對着他傻笑，小川哥哥，有你真好。

這一過就是十幾天。成績公佈的那一日，班級里開散夥飯。顧哲川在她走的時候，將她拉回來，挑出了裙子給她換上，又帶她去理髮店裏將頭髮稍微修理下，剪了個形狀美好的劉海出來，“或許大家都最後一次見面了，得給大家留個好印象。”

“是么？”

顧哲川說得的確是對的。這一日，各個女生男生都脫胎換骨一般，隱去了校園裏的樸素，各個打扮得跟個公主王子似的，散夥飯吃到很遲，沒有人提成績，只是吃東西，瞎扯。也有男生跟笑笑說幾句話的，比如其實很喜歡笑笑，但是迫於壓力，連表白的機會都沒有。笑笑聽罷，一律一笑了之。

成績公佈的那一日，穀子給笑笑打來電話，哭哭啼啼，笑笑安慰了許久之後，穀子才哈哈一笑，“笑笑，我沒有想到這次數學沒有考太爛，好歹考了六十來分，其他的成績都不錯，如果幸運的話，可能進入H師大，以後我會跟你在一個城市。”

“啊啊啊啊啊啊，穀子，太好了太好了，你個豬，我剛才都嚇死了。”

過了一會兒顧哲涵也打來電話，“笑笑，我也會進Z大。”

笑笑由衷恭喜，“真好。”

“會歡迎我么？”他的聲音低低的，帶着一絲遲疑。

“會，當然會。”

笑笑根據她媽媽的吩咐在學校附近的酒店訂了一桌謝師宴，席間，顧哲川以笑笑的哥哥的名義替笑笑檔了不少酒，可是笑笑在這群老師的面前還是喝了很多。其實平日裏刻板的老師，出了教室，各個都是活躍的主兒。

次日笑笑回家，家裏也準備馬上準備酒宴，宴請親戚朋友，畢竟這個成績擺在那兒心裏高興。笑笑必當是那日的主角，媽媽帶着笑笑去買衣服。

笑笑在試穿一件衣服的時候，因為扣子難系，弄了很久都沒有出來。媽媽就自個兒進去了，笑笑嚇了一跳，瞳孔大開，忙拿一旁的衣服去遮自己。媽媽揮手將笑笑的手拿開，盯着她的鎖骨，胸前，都是顯眼的紫色的淤青印記。媽媽的臉上有些難看，“誰給留下的？”

笑笑並不說話，只是拿衣服往自己身上套，微微發抖的手顯露了此刻她的慌張。媽媽盯着那些觸目驚心的痕迹，臉色不大好，又重複問了一句，語氣緩和了不少，“笑笑，告訴媽媽，是自願的么？”

笑笑帶了幾分哭腔，“媽，我什麼都沒有做，什麼都沒有做，真的，不信你可以帶我去醫院檢查。”

媽媽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頭，將她身上穿着的新衣服整理了一番，從她後面將扣子系起來，“寶貝女兒啊，唉，等會兒跟你算賬。”

笑笑心中忐忑，方才臉色嚇得慘白，一時沒有恢復過來，蒼白的唇還有些哆嗦，手指冰涼。媽媽拍了拍她，中肯道，“很漂亮，出去看看，沒事兒了。”

笑笑沒有什麼心情再一家家試衣服，就在這家店買了幾條連衣裙。買完衣服，媽媽帶她到附近的一個咖啡廳。坐定之後，點了兩杯咖啡。從這一刻開始，笑笑突然覺得，自己長大了，在媽媽的眼神里，看到了長大的自己。

笑笑知道媽媽想問很多東西，卻還是低頭攪拌着咖啡，不過看氣勢倒是有一些步步緊逼之勢。笑笑突然覺得媽媽其實也很可愛，都到這種地步了，也能這麼鎮定，不過，也是時候告知媽媽了。

關於自己身上的印記……也怨不得顧哲川，都是自己惹事兒。

昨日謝師宴上，這群刻板的老師一點也沒有為人師的自覺，居然對着自己的學生狂勸酒。到了最後笑笑已經完全醉了，在老師面前卻還是一臉什麼事兒都沒有的樣子，一到外面，拉着顧哲川的手，抬起頭，那張被酒染紅的小臉，委屈兮兮的，“哥哥，我不要坐出租車，我要抱抱，好幸福……”

顧哲川說，“我背你好不好？”

“不要，我要公主抱。”笑笑在他懷裏撒嬌耍賴。

顧哲川無奈地搖了搖頭，只能將她抱在胸前，一手撐住她的背，一手抱在她的雙膝處。笑笑橫在他的胸前，伸出雙手抱住顧哲川的脖子，醉醺醺地睜着眼睛，咧着嘴傻笑，“哥哥，你累不累？”

顧哲川沒好氣道，“都不心疼哥哥，可是哥哥就是喜歡抱着你。”

笑笑嘿嘿嘿傻笑，努力伸出脖子去親他的下巴，一連親了好幾下，酒氣噴在他的脖頸處，臉頰，鼻尖，格格笑得大聲。此刻已經是晚上，街上還是熱鬧非凡，街燈下的人都將視線轉到這對年輕的男女身上，顧哲川一點也不介意，眼中還有自豪的神色。

笑笑迷迷糊糊地沉睡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突然哼哼兩聲就睜開了眼睛對着顧哲川道，“哥哥，笑笑好喜歡你，好喜歡好喜歡。”

說完又闔上了眼眸，黑亮的睫毛覆蓋了下來，在燈光下投下一層淡淡的陰影。顧哲川突然就那麼傻傻地站在原地，本來僵硬的手都充滿了力量，因為天氣的炎熱，他的脖頸里都是汗，一滴滴滴在她的脖頸里，他盯着懷裏的女孩，很想就這麼狠狠地吻下去。他將她帶回家，讓她坐在沙發上，泡了點蜂蜜來喂她。

笑笑喝了點蜂蜜后，也覺得腦子不那麼重了，便說自己要去洗澡。顧哲川替她放好水，又替她準備好衣服，領着她去浴室。他在外面等了好久都不見她出來，暗叫糟糕。拿了鑰匙開了門，果真見到她躺在浴室里睡著了，顧哲川搖頭，“你這孩子不會故意的吧。”

朦朧的燈光下，年輕的軀體顯得那麼美好，細膩白皙的皮膚，柔和嬌小的胸部，顧哲川看着便覺得自己某個地方突然發生了變化。他有些尷尬地憋過了臉去。他將她撈出來，胡亂用毛巾擦乾，再用浴巾包住她，抱着她出來。

顧哲川忙完這些的時候，自己也全身濕透了。他將笑笑放到床上，替她蓋上被子，剛要出去，手卻被笑笑扯住，笑笑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句，“哥哥，渴。”

顧哲川又去倒了水過來，一點點餵給她喝。喝完了，笑笑又拉着他不讓走，“哥哥，抱抱。”

顧哲川已經有些石化了，呼吸明顯急促起來，卻還是安撫似地抱抱她，拍拍她的背，笑笑又露出她招牌式傻笑，“哥哥，親親。”

顧哲川眼眸一黯，低頭去啃笑笑的唇，笑笑回吻回去，親他喉結。顧哲川受不住地低吼一句，“笑笑，你在引誘哥哥做壞事。”

顧哲川再一次吻住她的唇，舔着她的唇，笑笑只覺得自己的口中又熱又干，主動權都在顧哲川的手裏，只能用雙手抓着他的衣服，胡亂地摸着他的前胸，顧哲川的舌頭靈巧地在她口腔深處遊走，笑笑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只覺得什麼都是陌生的。

顧哲川又慢慢舔着她的脖子一路往下，小心地親吻着，吮出一個個小印……笑笑也是嚇到了，胡亂蹬着腿，呢喃着：“顧哲川，你不要這樣子……”

顧哲川因為她的話語稍微清醒了點，現在似乎不是個好時機，她是喝醉了可以亂性，可是他還清醒着，酒後亂性這事兒他做不來。更何況，他什麼都沒有準備。

可是此刻他的身體緊繃得異常難受。他有些懲罰性地在她身上留了好多印記，便狼狽地逃到浴室去了。他一邊淋冷水澡一邊惡狠狠道，“小屁孩，毛都沒有長齊……下一次你清醒的時候，我就真的……”

笑笑其實有點點記憶的，也算是半清醒的。她想到這裏臉色微微一紅，開口道，“媽媽，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是顧哲川？”媽媽略帶遲疑地問了一句。

“嗯。”笑笑的臉越發滾燙，“是的。”

“什麼時候開始的？”

“高……高一。”

“嘖嘖嘖……”媽媽良久不說話，一臉不相信般，吃驚道，“這麼早……早知道我就得隔離他，那個死孩子，看起來挺君子的。”

“我，我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就昨天，我，我喝醉了，纏着他……他就衝動了點……”笑笑低着腦袋，發現自己還是很維護小川的，就怕媽媽對他印象不好。

“算了算了，小川的人品我還是信得過的，什麼時候讓他過來，我跟他好好談談。”媽媽喝了口咖啡，“以前看你對他態度還挺差的，怎麼就突然……”

笑笑也低頭喝咖啡，只作聽不見，媽媽呀，不是啥話我都得乖乖地告訴你的。

笑笑突然又想起今天早上起床，突然發現自己身上什麼都沒有穿，而且有許多觸目驚心的印記，深紫色，不由嚇了一跳，一個不好的預感浮現在腦中。低頭看看床上有沒有那個傳說中的落紅，找了一圈，沒有，又覺得身體沒有異樣，除了還有輕微的頭疼。她靠在床上穿衣服的時候，慢慢回憶昨天晚上的事情，臉上開始充血，哦，天哪，貌似貌似……沒有臉見人了。

後來顧哲川過來敲門了，笑笑才磨磨蹭蹭出去。顧哲川看到她那彆扭的樣子，呵呵一笑，“現在才知道不好意思了？”

“你不要說了……”

“再說句，哥哥，我好喜歡你……否則我就將昨天的事情都給你描述一次。”

“顧哲川，你不要太過分。”

“乖。”顧哲川將兩碗湯麵放在桌上，抱住她摟在懷裏，“給哥哥點安全感，哥哥很需要的，說，快點……”他誘哄她，笑得跟只狐狸。

“……”

“昨天……我看光了笑笑的身體，親了笑笑的眼睛，鼻子，嘴唇，耳朵，然後又往下親……”顧哲川的聲音越發低啞，聽在耳中全是性感的誘惑。

“顧哲川，我喜歡你！”笑笑大嚷，仰頭看到顧哲川一臉壞笑，又臉紅了幾分，別過了臉去衝到衛生間裏洗漱去了，再回來的時候，捂住腦袋，無論顧哲川跟她說什麼都只作聽不到。

這個暑假將是笑笑從小到大過得最輕鬆的一個暑假，她考得分數高，錄取是鐵錚錚的事實。這次的分數，也算是替她掰回了面子，中考的失意再也不復存在。

再想想整個暑假不用看書了，想幹嘛幹嘛去，突然就覺得很幸福，實在是太令人期待了。只是她跟顧哲川的戀情被媽媽知道了，媽媽倒是不動聲色。笑笑打了電話問顧哲川，顧哲川也只是安撫她說：“別怕，一切有我呢。”

笑笑擔心了幾日之後，便慢慢放下了心。

這一日，笑笑睡到了中午十一點才起床，穿着睡衣搖搖晃晃地從房中出來，才走了幾步，便聽到媽媽對她喊，“你個死孩子，怎麼起這麼遲，小川都來了這麼久了。”

笑笑正打呵欠，打了一半硬生生地給捂住了。可不是，客廳里，他正跟着爸爸對弈，此刻正抬起頭對着自己微微一笑，眼眸黑亮。笑笑微愣，忙跑回房中換了衣服，又去衛生間收拾了一番自己。

本來這種戀情偷偷摸摸的時候還覺得挺怡然自得的，如今在自家爹娘的眼皮底下，實在是有些尷尬。笑笑撓了撓頭，還是準備遠離顧哲川先，跑到廚房裏，扯了扯媽媽的衣服，“媽媽，那個，那個……”

“是小川不讓我去叫你，說讓你多睡會兒。”媽媽一邊炒菜，一邊隨意回答。

“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他為什麼會來。”

“媽媽讓他過來玩。”

“哦。”

“過來過來，這個結不是這麼打的，這麼打不好看。”媽媽盯着她脖子上的裝飾領結道，準備放下炒鍋。

笑笑突然挺無語的，見到顧哲川開心肯定有的，但是緊張尷尬一樣都沒有缺。媽媽又道，“顧阿姨也都知道了，我們談了談，覺得也沒有什麼反對的理由。”

“……”笑笑臉色微紅，“媽媽，我，我先出去了。”

本來兩人的戀情，摻雜上了大人，似乎就有些不一樣了么？見了家長，也算得上是被祝福了，被承認了？

後來笑笑才知道，在自己未起床之前，爸爸媽媽跟顧哲川是談了很多話的，至於談了什麼，一點也沒有落入笑笑的耳中。

吃了午餐，笑笑找了個借口，拐帶顧哲川出門了。一出門笑笑才鬆了一口氣，方才的拘謹也不再了。顧哲川見她這個樣子，只是笑。笑笑瞪着他，“你來都不會跟我打聲招呼的么？”

“阿姨突然襲擊，我也來不及通知你。不過這樣也好，以後不用偷偷摸摸，什麼時候我想你了，就來找你。阿姨對我這個准女婿還是很滿意的。”顧哲川咧嘴笑，伸手摟住笑笑，笑笑張嘴，趁機在他的手上咬了一口。

笑笑有些懊惱地發現，顧哲川比起以前囂張了很多，那些她覺得上不了檯面的事兒，他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得津津有味。他會只買一個冰欺凌，兩人一人一口的吃，也會只買一塊糖，嘴對嘴餵給她。笑笑有的時候羞得蹲在地上抱着頭，站都不敢站起來。顧哲川也就蹲在她前上方，一邊壞笑，一邊誘哄，“笑笑，站起來，給哥哥親一口。”

雖然知道自己已經被Z大錄取了，可是當鮮紅的通知書到達手裏的時候，又是另外一番激動的場面。笑笑選擇的是企業管理專業，顧哲涵讀醫，穀子則是H師範大學的英語系，笑笑的同寢室都留在H市讀大學。笑笑覺得很滿足，在一起的感覺真好。

不過幾天的時間，笑笑的外婆阿姨等，幾乎都知道了笑笑和顧哲川的關係。笑笑的表哥則是嘖嘖兩聲，“就那小子啊，那小子不好，你肯定吃虧不少。”

“表哥，你別損人啊。”

“他吧，就是有點小帥，其他也不怎麼地。”

“就你那XX明星長得好看，你家女朋友……”笑笑維護顧哲川。

“別亂說，我家女朋友早換了，我現在喜歡泰國的那個，那個……算了不說了，你個土包子，說了你也不懂得。”

“切……”

表哥追求遠離家長，自由萬歲。大學在北方，剛開始的時候，他天天給笑笑發短訊，說自己吃什麼不習慣，喝什麼不習慣，冬天一到，也天天給她發短訊，北國的雪啊……我要找尋我的雪中女孩。只是過了這麼兩年多，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找到了他的雪中女孩……

其實笑笑跟表哥關係還是很好的，當初她倒很希望表哥也去H市，只是表哥不屑去，一副鼻孔朝天的樣子道，“那邊好玩的地方我都逛完了，實在是沒有什麼意思。而且萬一我正幹什麼好事兒，我娘從家裏殺過去，不就被破壞了么，太近了太近了，不去。”

背地裏表哥對顧哲川的評價不咋地，當面的時候，表哥還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小帥誒，委屈你了，居然肯拐我這麼差的妹妹。”

顧哲川當著表哥的面，將笑笑摟在懷裏，一副肉麻兮兮的表情，“你妹妹在我眼裏就是寶，實在是太可愛了。”

表哥當場石化了，“你們兩口子自個兒玩吧，我去拿掃把掃掃地上的雞皮疙瘩。”

暑假裏，顧哲川陪了笑笑一個月，八月初就提早返校了。沒有顧哲川，笑笑覺得寂寞，就天天拉着穀子出去溜達，偶爾也拉表哥出來溜達，只是表哥認為笑笑是個拖油瓶，“你離我遠點兒，破壞我單身貴族的形象。”

從此，逛街，表哥PASS。

八月中旬，笑笑也得返校參加軍訓了。顧哲涵與笑笑同校，兩人一同啟程，車上，笑笑覺得說話沒有話題，不說話又覺得尷尬，寒暄幾句，便閉着眼睛睡覺。本來就沒有多少睡意，五個小時，就這麼閉着眼睛，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兒。車上的冷氣很足，到了後來，笑笑只覺得冷，她不由用雙手環住自己。就在這時，一件襯衫披到了她的身上，顧哲涵對她還是這麼用心。笑笑正在想着要不要睜眼，卻聽到顧哲涵在她身邊輕聲道，“笑笑，別這麼躲着我，我很難受。”

笑笑整個人愣住，更是不敢睜開眼，只在心裏一直默念着，我睡著了，我睡著了，後來她真的睡著了，朦朦朧朧中做了個夢，夢裏只有一雙眼睛，哀戚的眼睛，有些熟悉。

車快到的時候，顧哲涵將笑笑搖醒，對着笑笑笑得十分優雅。三年中，他完全退去了當初的稚氣，顯得更沉穩，眉宇之間也略帶成熟，“該準備下車了。”

“啊，哦。”他的眼睛跟顧哲川長得更像，只是神態卻相差很多。

下車的時候，笑笑一眼就瞧見了人群中的顧哲川。他對着她的眼睛，調皮地眨了眨。顧哲川走到他們的面前，“你哥哥我今天可是請假出來的，行李都拿來。”

笑笑習慣性地乖乖將行李交了出來，顧哲涵則是自己拿着，“哥，幫笑笑就行了，我的自己拿。”

Z大，誰也沒有顧哲川熟，顧哲川本來想將他們兩個一個個安頓好，顧哲涵拒絕了，讓他去幫笑笑，“笑笑動作慢，又愛磨蹭……”想起了什麼，住了嘴，“我們等會兒電話聯繫。”

顧哲川聽罷，眼眸一動，點了點頭，“行，那小涵，我和笑笑先走了。”

三個人，隔着感情，總還是有些不自在。

提起軍訓，幾乎沒有女生是喜歡的。除了將臉曬得黑乎乎的之外，還得累死累活地站軍姿，走步。

Z大是新園區，設施環境都是極好的，笑笑原來跟着顧哲川在校園裏晃蕩了許久，對這裏並沒有什麼不適應。笑笑所在的宿舍是四人宿舍，第一天晚上就因為要不要安裝空調的事兒，四個人混得半熟。從第二天開始便是軍訓了，笑笑初中高中都軍訓過，熟悉，卻非常討厭。以前都是一個星期，而如今是十五天啊，想想都覺得可怕。

更況且，八月底，算是一年中最熱的時期了吧。

每天覺得最快樂的便是聽到那哨子的長嘯聲。解散后，笑笑就會朝着顧哲川奔過去，他手上每次都會有她喜歡喝的飲品。笑笑不客氣地接過，一邊喝一邊跟他說今天發生了什麼事，顧哲川就在一邊聽着，掏出紙巾擦她臉上的汗，“寶貝，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嗓子都幹了，少說點話，帶你去吃點東西潤潤喉。”

“還是哥哥好……”這個時候笑笑倒是想起了什麼，“今天我走步子同手同腳，被笑了啦，嗚嗚，那教官還問我名字，我還不得不大聲報告。”

顧哲川一聽也哈哈大笑，在笑笑憤怒的眼神下，收斂住了，只是抽動了幾下唇角。

“我還是先回去換衣服吧，衣服穿着臟死了，直接坐在操場上，屁股上一大塊紅漆呢。”

“我不介意。”

“我介意。”笑笑眨眨眼睛，“這樣子人家會覺得我配不上你。你在這裏等我哦，很快就下來。”

室友都是先去吃飯，此刻寢室里沒有人，笑笑快速洗了澡換了衣服出來，一邊走，一邊整理自己略濕的頭髮。正好碰上同班同學，那同學對她笑笑，“你，好眼熟，笑笑？”

“是啊。”

“大美女啊，怎麼跟軍訓的時候完全兩個樣？”那同學有些不可思議。

“呵呵。”笑笑對着她嘿嘿一笑，“先再見咯。”

看來軍訓的迷彩服完全掩蓋了她美女的本質。笑笑有些得意地想着，跑到顧哲川的面前拉住他的手，“哥哥，這樣的我是不是比剛才好看些。”

“笑笑怎麼樣都好看。”顧哲川說得真心，笑笑鼓起了嘴，“亂講。”

顧哲川輕笑，“還是現在好啊。以前一個星期只能見上你一次，你還天天跟我彆扭。”

笑笑接過顧哲川手裏的那半瓶飲料一飲而盡，然後跟在他旁邊慢慢地往外走，“以前，很多東西都放不下，總覺得這個不行，那個不行，如今就沒有很大的顧慮了。”

“真的？”顧哲川聽罷，略帶玩味地勾了勾她的下巴，“孩子，搬過來跟哥哥同居。”

笑笑伸手拍掉他的手，“我不要。”

“笑笑，你想歪了，同居而已，你又不是沒有跟我同居過。而且同床也同床過……除了最後一道防線，呵呵呵……”

笑笑聽着顧哲川面不改色地說著這些話，臉紅不已，有種想掐死他的衝動，只得快步地往前走。顧哲川從後面拉住她的手，往自己懷裏一帶，低頭就在她唇上親了一口，笑笑羞澀不已，低聲道，“別這樣。”

“好，我們找個地方再這樣。”顧哲川有些壞心道。

流了這麼多汗，沒有什麼胃口，顧哲川也不急着拉她吃飯，買了些開口的小點心，慢慢地讓她吃進去些，再帶她逛，等到胃口恢復了，便找一家餐廳吃飯。笑笑吃得開心，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道，“哥哥，你都不顧小涵么？”

顧哲川喝了口水，“小涵是我弟弟，當然顧。不過約會的時候我們得偷偷干點壞事，帶着他出去不適合。”

“噗。”笑笑噴了，“也是，反正我總覺得搶了他哥哥。”

“……算不算，我從他那裏搶了你？”顧哲川第一次在笑笑面前講這個話，笑笑不免吃了一驚，顧哲川又道，“不算，是我先愛上你的，嗯。”

軍訓再難捱，時間也會過去的。穀子提早從家裏過來，在笑笑軍訓的時候，就坐在陰涼下看小說。偶爾偷偷地給笑笑喂口水，或者抬頭對着笑笑咧嘴笑。笑笑站軍姿的時候就盯着她看，穀子實在是漂亮，皮膚白皙細嫩，五官精緻，如今留了一點小頭髮，燙了點卷，越看越舒服。而她看書的時候很容易入戲，又哭又笑的，也蠻逗笑。笑笑盯着她手中的書一頁頁翻過去，時間也一點點翻過去了。

這幾日穀子沒有地方住，便住在顧哲川那兒，而顧哲川因為趕模型住在事務所，便沒有回去。穀子倒是個膽大的，一個人住並不害怕。

等到笑笑軍訓完了之後，穀子的學校也差不多開學。笑笑幫着她將行李抬到她學校，然後站在校門口把關，後來穀子問她，“有帥哥么？”

“有是有，不咋多。而且高度不夠。”

“我就說嘛，師範學校都是女生多些，哎，我還英語系，估計帥哥更少了。”

“哈哈，穀子，不怕，以後到我學校里混，還怕沒有男生咩？你高中不是說追個帥哥么，後來都沒有提起？”

“那個啊？看不上，太花了。好幾次撞到他跟女生接吻，還不是同一個，我幻滅了。”

“你改變他。”

“本質如此，沒有意思。”穀子回答得爽快，突然摸着下巴道，“笑笑，你知道我人生中喜歡的第一個男人是誰咩？”

“誰？”

“小川帥哥。”穀子輕抿着唇，似在考慮要不要說實話。

“不會吧。”

“有什麼不會的，喜歡而已，所以我才那麼喜歡你跟他在一塊。”

“好矛盾。”

“所以，小川帥哥是我的擇偶標準，哈哈哈。”穀子揚笑三聲，將笑笑的茫然完全打破，笑笑看着穀子亮晶晶的眼眸，突然對着她鞠躬，“穀子，如果不是你在一旁指點，或許我不會開竅的。”

“就是嘛，感謝我，請客吃飯。”

開學的時候，顧哲川從事務所跳槽到了一個設計院。比起以往倒是更忙，不過幸好他課業已經不多，白天工作，晚上也有時間過來跟她一起吃飯，然後整個晚自修都膩在一起。笑笑此刻才發現，高中的老師都是騙人的，雖然大學裏的時間很多，但是想幹嘛就幹嘛這種話，根本是不對地。第一，作業多，很多。第二，必須要預習明天的課，否則一大片課講下來有些吃不消。再則大學的活動也多，因為是新生，對很多東西都很感興趣，剛開始的時候業餘時間幾乎全部排滿。不過幸好，顧哲川替她篩掉了一些，笑笑不用再走什麼彎路。

高中的時候，一個星期見上一次，平時都不大見面，天天眼中都是學習，也不敢分出大部分的時間給顧哲川，而如今一天不見他，就覺得缺少了什麼。為此，笑笑有些恐慌，自己對他是不是太依賴了。

當穀子聽到笑笑說到這個，不由狠狠罵了她一頓，“笑笑，你不會到現在才真正愛上吧……”

“不可能啊，以前也愛，就是現在更愛。”

“嘖嘖嘖……”穀子在電話的那邊做鬼臉，已經錄音，給小川帥哥聽，吼吼吼，“對了，笑笑，周末英文歌曲大賽，我拿了兩張入場券，到時候你和小川帥哥都來哦。”

“嗯嗯，好，穀子，你好厲害，你加油哦。”

到了周五，笑笑照例整理了衣服回顧哲川那兒，卻看到來替她開門的是顧哲涵，笑笑愣了一下，接着對他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