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流水情——

第七章流水情——

“許多人說愛情很苦,那是因為它甜的時候……太甜了。”

我打工的便利店位於一條幹凈的小街上,門口有幾棵老楓樹,旁邊圍着整齊的柵欄,頗為精緻,尤其風吹楓葉的景色甚美,絲絲涼意,彷彿能消解掉一天的疲累。

便利店的收銀工作並不難,只需要掃碼收款就好了,可我是第一天打工,不免有些緊張,再加上日語不好,經常和顧客交流了半天也搞不懂人家的意思,犯了很多低級錯誤。所幸客人和老闆都比較寬容,非但沒有責備我,反倒一個勁兒地安慰我:“沒問題,沒問題。”

七點多時,吳洋打來電話,剛好那時沒有客人,在老闆的許可下,我接通了電話。吳洋說,他來日本這段時間頗受馮哥馮嫂以及大家的關照,於是想請大家吃飯唱歌,問我有沒有時間一起去。

我告訴他:“我在打工,去不了了。”

他沉默了一陣,又說:“你可以晚點過來,我們一起去唱KTV。”

“嗯……”從他的語氣中,我聽得出他希望我去,我倒是也想去湊湊熱鬧,順便和兵哥哥加深一下了解,可我今天忙了一整天,累得雙腿都麻木了,再加上心裏總是記掛着那個一隻手不能動的親師兄,思來想去還是婉拒說,“我下班有些晚了,還是改天吧。”

“晚點沒關係,我可以等你。”

我剛要說話,馮嫂把電話搶了過去:“小冰,晚點沒關係,反正我們打算玩兒通宵呢,你一定要來啊!”

“哦,我盡量吧。”

“好,等你。”

忙碌中,兩個小時一轉眼就過去了。九點半,李凱提前來接班了,他說怕一會兒下大雨,所以提前點過來,也免得我被大雨淋了。

我連連道謝,收拾好東西,走出便利店。我剛出門,馮嫂又打來電話,告訴我他們都在等我,在我們上次去唱歌的那家卡拉OK。

我這個人從來不太會拒絕別人,看馮嫂那麼熱心,便坐電車去了他們說的店。

卡拉OK的包房內,我和馮嫂坐在包房最角落聽男生們唱歌,一首首豪邁的軍歌聽得人熱血沸騰,一曲曲婉轉的情歌讓人心生悵惘。

外面下着雨,雨打屋檐,細密而急促,久久沒有停歇的跡象,我一次次地看錶,總感覺心神不安。

馮嫂悄悄扯扯我,在我耳邊說:“剛才你沒來的時候,吳洋問了我兩次你會不會來。我看他對你挺有意思的,你覺得他怎麼樣?”

“我……”暗光閃爍下,吳洋衝著我笑,笑得兩個酒窩深深,情歌唱得也是深情款款,我不禁有些尷尬,“我還不太了解他呢。”

“你們認識也有幾天了,總有個大概的印象吧?”

馮嫂這樣刨根問底,我猜八成是吳洋讓她幫忙探口風,慎重考慮了一下,才說:“還是先做朋友吧。”

馮嫂何其聰明,立刻懂了我的拒絕以及拒絕背後留下的一絲餘地,她點點頭說:“這樣也好。有些人,一兩天是看不透的,要天長日久才能看見真心。”

不知道為什麼,聽見這句話,我又想起了葉正宸。認識他的前兩天,我一直以為他是個處處留情的風流公子,經過天長日久的相處,我才知道他是個——處處不留情的風流公子。

他總是很容易讓女人動心,然而,女人一旦對他動了心,便必然會被他傷心,無一倖免。

一曲終結,吳洋坐到我身邊,問我:“你會唱什麼歌?我幫你選。”

“我……”

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包房裏短暫的安靜,這是我專門為葉正宸設置的手機鈴聲。我急忙翻出手機,上面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葉正宸打來的。

我跑到走廊正欲給葉正宸回電話,鈴聲又響了,我剛按了一下接聽鍵,就聽見葉正宸氣急敗壞的質問聲:“你跑哪去了?這麼晚了不見人影,也不接電話!”

“我和朋友出來唱卡拉OK。”我小聲說,委屈得像個被丈夫斥責的小媳婦。

“在哪家?”

“我生日那天,我們……”我還沒說完,電話那邊只剩下忙音。

認識葉正宸這麼久,第一次見他生氣。也難怪他生氣,我忘了告訴他要出來和吳洋唱歌,這樣風雨交加的夜晚,我遲遲不歸,他難免會擔心。一想到他會擔心,我片刻不敢停留,回去拿了包,不管大家怎麼挽留,堅持先回公寓。

外面一片黑暗,雨水細密,沒有停歇的跡象,我咬咬牙,衝進雨里。

雨比我想的大,大滴大滴冰涼的雨落在我的頭髮和臉頰上,順着脖子淌進衣服里,我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薄冰……”吳洋撐着傘從裏面追出來,“太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你進去玩吧……”

說話間,我一分神,腳下一滑,差點跌倒,幸虧吳洋伸手扶住我的腰,我下意識地摟住他的手臂。恰在這時,一縷光芒射過來,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忙用手臂遮住眼睛,適應了一陣,等我放下手臂后,只見一輛黑色的轎車裏走下一個人,站在大雨里。

細密的水滴摔碎在那張帥氣的臉上,一瞬間刺痛了我的心扉。

我以最快的速度掙脫吳洋的手,跑到葉正宸面前,心因為奔跑狠狠地撞擊着胸腔。

“你怎麼來了?”我的聲音也帶着受到撞擊般的輕顫。

“一個人在公寓有點悶,出來透透氣。”

作為一名醫學院的學生,我實在不認為一個右手不能動的傷者有必要在雨夜開車出來透氣,但作為一個女人,這麼帥的帥哥,拖着纏滿繃帶的右臂,冒着大雨開車來接我回去,我被感動得一塌糊塗。

如果他不是葉正宸,我絕對撲到他懷裏,告訴他:我這輩子跟定你了!

可惜,他是!

吳洋走過來,看了葉正宸一眼,又看了看他奢華的名車,雨水模糊了吳洋的表情。

“這是我常跟你說的隔壁鄰居,葉正宸。”

葉正宸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看得我又打了個寒戰。緩了口氣,我又指指吳洋,繼續說:“他是吳洋。”

“你好。”葉正宸淡淡地打了個招呼,不再多敘閑言,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用比雨水還冷的語氣對我說,“上車吧。”

來不及也不方便說其他的話,我和吳洋簡單地告了別:“吳洋,我先走了,你們好好玩,拜拜!”

“好,你到公寓給我打個電話。”

“好的。”

葉正宸的車卷着雨水飛馳而去,濺起的水滴打亂了吳洋雨中的身影。

我坐在車裏,空調的溫暖和濕衣服的冰冷交錯地撞擊着我的身體,寒意讓我的身體發顫,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葉正宸笨拙地用左手脫下身上半濕的外衣,披在我身上,裹緊,又細心地挑出我濕了的頭髮,放在衣服外面。

“繃帶弄濕了沒?萬一淋濕了,會感染的。”我摸摸他右手的繃帶,沒濕,幸虧他穿了件外衣。

“如果你再跟那小子纏綿一會兒,那就難說了。”他回答的聲音比雨水還冷。

為了緩和氣氛,我又沖他甜甜一笑:“你完全可以在車上多等一會兒,等我們纏綿完了再出現?”

“看來我出現得不是時候。用不用我下車,讓他來車上繼續陪你纏綿?”

咦,這麼大的雨,這麼冷的天,我為什麼嗅到了某人身上濃濃的火藥味兒?

我繼續笑嘻嘻地緩和氣氛:“師兄,不勞煩你了,我們可以明天繼續。”

他踩了一腳油門,飛馳的車穿過大雨,撞得雨滴飛濺。我急忙繫緊安全帶,以防萬一。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我以為葉正宸會一路沉默的時候,他冷冰冰地哼了一聲:“原來我就是個——隔壁,鄰居。”

“你不是嗎?”我笑着對他眨眨眼睛,“你該不是想做我男朋友吧?”

葉正宸輕蔑地瞥了我一眼:“你想得美。”

“嘁,你以為我稀罕呀!”

在我以為接下來的對話將是針鋒相對時,他的態度突然轉變了:“你真想和他在一起?”

我的思緒沒跟上這種突如其來的轉變,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

回答“想”吧,我對吳洋並沒有那種心亂如麻、欲罷不能的深情;說“不想”吧,他的確是我一直喜歡的類型,尤其他那身軍裝,真是讓我心嚮往之。

“唉!”我嘆了口氣,不願意再想這件一團亂麻的事,便放音樂聽。

婉轉深情的歌聲傳來:“天知道你對我有多麼重要,天知道我動了真情……”

葉正宸不知想些什麼,前方的街口亮起了紅燈,他竟然恍然未覺。

“紅燈!紅燈!”我急忙提醒他。

車子猛地一個急剎,幸虧我系了安全帶,不然就要撞上擋風玻璃了。

我轉頭再看他,他疼得咬緊牙,似乎方向盤撞到了他手臂上的傷口,我又氣又急:“你怎麼開車的呢?你的手不想要啦?”

他不說話,靜靜地望着我,我在他漆黑的眼瞳深處看到了我的影子:濕發貼在臉上,尖尖的下顎,粉唇微合,眼波流轉……

他的視線慢慢下移,眸色倏然一沉,不再移開。我低頭,只見濕透的裙子貼在身上,幾乎完全透明,清晰地勾畫出少女精緻的曲線:消瘦的腰肢,纖長的腿。

“我能不能給你提個建議?”他說。

“什麼建議?”聽他語氣誠懇,我以為他會說下次記得帶傘,或者回去記得洗澡,以免着涼。

“以你的身材,70C可能更舒服……雖然,從視覺角度說,你穿這個尺碼,對男人更具誘惑力。”

這人……

這對白……

是我聽過的所有讚美里,最無恥的一個!

我揪緊衣服的手在不停地顫抖,身子瑟縮到真皮座椅的一角,緊依着車門。他仍然注視着我,不眨眼地注視着。

在這個狹窄的空間裏,我感覺自己正在被他用語言和眼神一點一點地剝光,一分一分地侵犯。我不知道別的女人遭遇這種情況會不會羞憤得狠狠甩他一個耳光,然後開門下車,從今往後跟他徹底絕交,但我竟然沒那麼羞憤,只是有點害怕,有點惶惶無措,還有……身體內躥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慢慢溫熱了我被雨水淋過的身體,蔓延過四肢百骸,燒燙了我全身的肌膚。

這種感覺我從未有過,很舒服,每一根神經都被特殊的痛感刺激着。

情歌在一遍遍循環:“我不在乎你變什麼,我要成為你黑暗裏那道光,要帶着你,遠離沙漠的孤單。”

他的手伸向我,拉住我披在身上的外衣,我大驚失色,正欲反抗,他卻細心地把衣服整理平整,將衣擺蓋在我的大腿上,然後揉揉我的濕發。他笑了,不是壞壞的笑,是那種透着陽光味道的溫和的笑。

我亂了,整個身心被攪得亂作一團。

我不知道車子什麼時候駛進了學校,葉正宸為我打開車門,我才想起身在何處。大雨里,我和葉正宸撐着他的衣服遮住雨,一路小跑進電梯。一見電梯裏的秦雪,我不禁退後一步,刻意與身邊的葉正宸拉開點距離。

電梯徐徐上行,我整理好紛雜的情緒,主動和秦雪打招呼:“這麼晚才回來?”

“嗯,在自習室寫報告了。”秦雪看了一眼我身上的衣服,又看看我身邊的葉正宸,“你們也剛回來?”

“你們”兩個字她咬得很重。

“我和朋友去唱卡拉OK,剛回來。”

“哦。”

叮咚一聲,電梯門打開了,葉正宸擁着我走出電梯。我悄悄回頭看了一眼,秦雪在看着葉正宸,眼中閃着水光。我以為她早已走出了分手的傷痛,原來她還沒有。

我又抬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要忘記他,真的那麼難嗎?

心神恍惚回到公寓,我脫下被雨水淋濕的衣服,躺在浴盆里,熱水漫過身體,湮沒了我體內的悸動。我閉上眼睛,清晰地聽見隔壁循環播放的音樂——那首意味深長的《愛》,心緒又開始悸動。

我一遍遍提醒自己:葉正宸只當我是妹妹,我也只當他是兄長,我們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然後,我按住心口,那裏傳來一陣深切的痛感,很疼,很疼。

我以前不明白秦雪為什麼明知道葉正宸是什麼樣的男人還會愛上他,現在我懂了:有些人,不管他曾傷害過多少女人,他就是能讓你愛得死心塌地,義無反顧。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不知多久,我不知不覺睡著了,竟做了個難得的美夢。

夢裏,空氣夾雜着青草的芳香,我穿着白色的婚紗走向一身墨綠色軍裝的男人,他牽起我的手。我努力仰頭,想看清對方的臉,天邊突然傳來沉重的撞擊聲,把我從美夢中驚醒。

我擦擦嘴角的口水,聽見牆壁又傳來兩聲敲擊聲。

敲牆是我的習慣,因為懶,我平時有事總喜歡用敲牆來傳遞信息。

一聲:飯好了,過來吃飯。

兩聲:有點事需要你幫忙,方便的話過來一趟。

三聲:有“小強”,救命!

四聲或者四聲以上:對不起!本人在釘釘子。

某人一大清早叫“救命”,該不是遇到什麼事吧?

一想到他的傷,我驟然清醒,連衣服都沒換,穿着睡衣衝進隔壁房間。一進門,只見葉正宸半倚着牆壁站着,帥氣的面孔在米白色的休閑衣褲的襯托下格外清爽,有種晨風拂過的感覺,似乎還帶着薄荷的清香。

我本來就急得上氣不接下氣,又看見讓人血脈賁張的帥哥,差點被憋死。我使勁兒拍拍胸口,喘過氣來,否則一大清早被帥哥驚艷死,我也死得太冤了。

“這麼急……找,我什麼事?”

“我的冰箱裏怎麼塞得這麼滿,我想放幾瓶啤酒進去都不行。”

我氣得又是一口氣沒喘上來,憋了好半天才說出話:“你十萬火急就為這個?葉大少爺,你難道不知道把東西拿出來,就能把水放進去?再說了,你的傷還沒有痊癒,為什麼要在冰箱裏放啤酒?”

“我……我說過我很急嗎?”

“你明明敲了三聲。”

“哦。”某人面帶微笑告訴我,“我怕你聽不見。”

“……”我要吐血了。

“你快點幫我把這些東西都處理了,我看着煩。”

我深呼吸,對自己說:算了,我一個未來的醫生何必跟個病人一般見識。如是數次,憤懣的情緒才算平復下來。

我走到冰箱前,打開一看,裏面的確堆滿了水果。這些水果都是大家來探望葉正宸時送的,我一直很努力地幫他消滅,無奈大家太熱情了,熱情得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

我從冰箱裏拿出兩個大桃子,洗了洗,一個塞進嘴裏,一個塞到葉正宸的手裏:“吃吧,大少爺,多吃點水果降降火氣。”

“咦,你怎麼這麼了解我,竟然看出我最近火氣旺。”

早就習慣了他的一語雙關,我冷冷地瞥他一眼:“哼!你什麼時候火氣不旺過。”

我坐在他床邊,狠狠咬了一口桃子,桃肉入口,清涼柔軟,甘甜多汁。葉正宸拿着張紙巾幫我擦嘴角的桃汁,他離我好近,無可挑剔的面孔讓我有些失神,恍然未覺新鮮的桃汁順着嘴角往下流,流過我僵硬的下巴,滴在我的衣襟上。他手中的紙巾便順着我的下巴一路往下,輕輕滑過我的頸項,若即若離的指尖把他的溫度留在我的肌膚上……

腦海中又飄過他昨晚的眼神和話語,我頓覺得熱血從身上涌到臉上,熱辣辣的。因呼吸困難,我的胸口不斷起伏,幾滴桃汁已在我胸前的衣襟上暈開,像極了一簇簇嬌羞的花蕾……

他的眼光落在我的衣襟上,目不轉睛地盯着幾滴桃汁,就在我以為他會繼續向下時,他的手驟然停住。

然後,他攥緊拳頭,把紙巾揉皺在手心裏。

氣氛有點異樣,我往旁邊蹭了蹭,本着沉默是金的人生準則,低頭默默地啃桃子。葉正宸也在我的身邊坐下,側着臉看着我吃桃子,一直看着。他的眼光比X光的穿透力還強,比激光的熱度還高,看得我熱血一陣陣地往心口涌。

最後,被他看得實在忍無可忍了,我拿手遮住臉:“別看了,人家剛睡醒,臉沒洗,頭髮也沒梳。”

“難怪……”

我以為他會說:難怪這麼丑。

結果,他說了句標準的葉正宸式的對白:“你連內衣都沒穿。”

他的話音剛落,我比來的時候更快地消失了。

跑回公寓,我直接鑽進被子裏,紅透的臉埋進枕頭裏。我從未嘗試過這種感覺:全身滾燙,心跳快得要失去控制,腦子被他剛才熱情的眼神塞得滿滿的。

我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彎起,直到嘴角抽筋。

許多人說愛情很苦,那是因為它甜的時候……太甜了。

愛情?是的,愛情!

儘管我由始至終都不敢面對這個事實,可我確實愛上了他,在很早很早以前。至於早到什麼時候,我已無從追溯。

那麼現在該怎麼辦?是該懸崖勒馬,明哲保身,還是不顧一切地往萬丈懸崖下跳,即使粉身碎骨也無怨無悔?這個抉擇讓我一個上午心緒不寧,根本沒心思聽課,連教授什麼時候下課離開我都沒有留意,直到接到秦雪約我吃午飯的電話,我才從夢遊的狀態中醒來。

人流擁擠的食堂里,我在秦雪對面的位置上坐下。明媚的陽光從落地玻璃窗射進來,正落在我身上,我卻有些冷,骨頭都在打顫。

“有些話我不該說,可我當你是朋友……”秦雪幽幽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對埋頭吃東西的我說,“小冰,葉正宸換車的速度快,換女人的速度更快。他這個人,喜歡追求新鮮刺激。”

他換女人的速度有多快我不清楚,但我認識他五個月,他換了兩輛車。

秦雪凄然一笑,極冷:“女人的美貌興許能維持十年八年,新鮮感能保持多久?一個月,兩個月?”

我回答她:“從生理學角度說,有些新鮮感和刺激僅能維持十幾分鐘。”

她苦笑:“看來你什麼都明白。”

我和秦雪在食堂聊了一個多小時,秦雪說的話比我們認識的這幾個月裏說的話都多。她告訴我,她剛來的時候,葉正宸對她非常好,陪她買東西,幫她整理房間,還幫她修家用電器,早上葉正宸載着她去上學,晚上載她回公寓,她犯頭疼病,他半夜去給她買葯。

有一次,他去北海道開會,也帶上了秦雪,他們在北海道玩了半個月,過得很開心。

然而,當她死心塌地愛上他之後,他卻失去了最初的新鮮感,對她再也提不起興趣。

秦雪越是努力爭取,葉正宸越是刻意迴避,對她漸漸疏遠,冷淡。秦雪為此大病一場,在學校的醫院裏躺了一個星期。葉正宸經常陪同教授去住院部查房,卻未踏入她的病房半步。她出院那天,看見他開着嶄新的跑車,載着一個女孩經過。女孩染着金黃色的頭髮,穿着超短裙,濃密的睫毛,大大的眼睛,像一個漂亮的芭比娃娃。

有人告訴她,那是田中教授的女兒田中裕子。之後……

之後,可想而知,沒有女人是他最後的終點。

秦雪說,她恨他,同時也忘不了他,畢竟他們經歷過沿途美好的風景。

秦雪說,她告訴我這一切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希望看到我步她的後塵,犯她犯過的錯。

我豈會不懂?

女人往往很天真,明知他不是你的良人,明明看見許多前車之鑒,明明清楚花花公子的遊戲規則——愛只有今天,沒有未來,沒有承諾,卻總是傻傻地以為,像飛蛾一樣撲到火里,自己會是他的最後一個。

殊不知,你不是他的終點,但他,是你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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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緣淺,奈何情深(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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