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見歡——
“我未曾想過身在異國的艱辛,未曾想到我會遇見命中注定的那個人,進而經歷那段欲罷不能的愛情,如果想到了——我還是會來。”
傳聞聽得多了,我對葉正宸更加好奇。次日傍晚,我又滿懷希望去敲隔壁的門,仍是無人應答,我貼在門上的便簽紙也一直都在。我不免心中感嘆:唉!帥哥啊,你早點回來行不?離了網絡我的生活一片灰暗啊!
等待遙遙無期,我決定先解決溫飽問題,再回來繼續蹲坑苦守。於是,我拿上實驗室印度小哥幫我手繪的地圖,去尋覓傳說中物美價廉的業務超市。印度小哥說很近,徒步半小時就能到,可我苦苦走了一個小時,連超市的影子都沒看見。
站在十字路口,望着陌生的街道和行人,我不由得一聲長嘆:“早知今日,當初就該好好學學世界地理!”
十月的大阪,氣溫已有些下降,今天又是陰雲際會之日,免不了涼風颯颯,我只穿了一條單薄的及膝短裙,風一過,寒意絲絲入骨。我攏攏被風吹亂的長發,裹緊身上的外衣,彎下身揉了揉冰涼的膝蓋,發誓以後再也不要做這種美麗“凍”人的蠢事。
正在我饑寒交迫之時,一輛炫得刺眼的跑車在我身邊急剎車。車窗打開,我看見一張比車還炫目的臉,鼻樑挺直,稜角分明的臉龐透着冷峻,狹長的眼睛裏卻閃爍着溫和謙遜的光,我一時間竟看得失神,全然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需要幫忙嗎?”帥哥用標準的日語問我。第一天來到日本,我已深知日本人愛幫助陌生人指路的習慣,趕緊雙手把地圖遞上去,指着上面的超市名字,用蹩腳的日語問:“這家超市怎麼走?”
帥哥嘰里咕嚕說了一堆日語,語速特別快,聽力不佳的我完全沒聽懂。為了在帥哥面前挽回點顏面,我改用自以為還拿得出手的英語問:“很抱歉,你能講英文嗎?”
帥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中多了三分研究的意味。看樣子是不會講英語,我失望了,剛想伸手從他手中取回地圖,卻意外地聽見他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說:“上車吧,我送你去。”
眼前這個熱心的帥哥居然是中國人,我頓時有種他鄉遇故知的驚喜,愉快地坐上車,用中文連聲說:“謝謝!謝謝!”
“系好安全帶。”他很細心地提醒我。
“哦。”我剛繫上安全帶,他一腳踩上油門,車飛翔一般掉轉方向,開向來時的路。
“你來日本多久了?”他問。
“剛來兩個星期,你呢?”
“一年多了。”
“這麼久啦?”見他開着這麼好的車,我猜測說,“你來工作嗎?”
“不是。”
我倆沉默了一陣,他又問我:“你來日本做什麼?”
“我來大阪大學讀書。”
“哦?”他轉臉看了我一眼,“你是哪個學院的?”
“醫學院。”
“醫學?我也是阪大醫學部的。”
“這麼巧?”一聽和帥哥同在一棟研究樓,我莫名地興奮,“你在哪個研究室?”
“田中研。”
“我在藤井研,我的研究室就在你們樓下。”
帥哥又看了我一眼,眸光深邃,好像想要把我看穿一樣。我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笑着對他鞠了個躬:“師兄,以後請多多關照。”
“不客氣。我叫葉正宸,你怎麼稱呼?”
葉正宸?一聽見這三個字,我更震驚,忍不住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這位傳奇的新鄰居。估計是剛剛開完會回來,他穿着黑色的修身西裝、白色的襯衫,看上去正統又內斂,特有男人味。再根據跑車的奢侈程度分析,他的收入肯定不低,難怪那麼多女孩都抵擋不了他的魅力——長得帥,有錢,又有內涵,這簡直就是言情小說里極品男主角的模板。
“我叫薄冰。”我說。
“薄冰,名字很好聽。”看他平淡的反應,估計還沒機會看到我留給他的字條。
我剛要說話,他停了車,指指超市的牌子:“這家就是業務超市。”
我認真對了對地圖,難怪我找不到,原來是印度小哥的地圖畫錯了方向。
“嗯……請問,一會兒你去哪?”我委婉地問。真希望他回公寓,這樣我就可以再搭順風車回去。
他對我的問題甚是不解,但沒表現出反感,而是客氣地回答:“回我的公寓。”
我試探着問:“你趕時間嗎?等我三分鐘行不行?”
他半眯着眼睛,嘴邊的笑容壞壞的,陽光般的俊美里流露出一种放盪不羈:“如果你想去我的公寓,我不介意。”
他這個笑容確實有點花花公子的感覺了,但眼神仍然清透,不見一絲濁氣,就像一個戴着臉譜演戲的演員,不管臉上塗著多麼誇張的油彩,終是遮不去眼中的本性。葉正宸的表情和眼神讓我覺得挺有意思,一時耐不住好奇,想逗逗他:“好啊!”
我乾脆的回答反倒令葉正宸微微一愣,眼中多了幾分迷惑。我沒給他詢問或者拒絕的機會,飛速下車,走進超市。
門外有帥哥等着,我一秒鐘都不敢拖延,飛快地買完拉麵和雞蛋,出來時一看時間,剛好三分鐘。他果真還在等我,只是眼神與最初的平淡不同,多了幾分專註和思索。
我坐上車,他什麼都沒問,直接啟動車子開向公寓。不出十分鐘,我們的公寓就到了,可見豪華跑車風靡世界是有一定合理性的,並非純粹為了炫富。
將車停進專屬車位,他走下車,我才發現他很高,暗黑色系的西裝完美地展現出他修長挺拔的身材。最後一縷暮光灑下,光線雖暗,落在他臉上卻是如此明媚。
我有些恍惚,跟在他後面上樓的過程中一直忘了說話,默默跟着他的腳步走到寢室門前,葉正宸回頭看了我一眼,有幾分不確定,好像準備想說點什麼。
我對他甜甜地笑了一下,伸出手指朝他門的方向輕輕指了指,他順着我指的方向看見了門上的便籤條,上面工工整整地寫着漢字:
你好,我叫薄冰,住在你的隔壁。我要過段時間才能申請到網絡,在這之前能不能和你共用一個網絡?
謝謝!
P.S.我的聯繫方式:090-1236-9832
落款是一個可愛的笑臉。
葉正宸看完字條,又看看我,笑了。他笑起來很有蠱惑性,嘴角挑上去,半眯着狹長的眼睛,噙着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深長意味。
“小丫頭,耍我是吧?”
我回他一個可愛的笑臉:“我是真的想來你的公寓……接網線。”
他的笑意更深,很有紳士風度地幫我拉開門:“請進吧。”
走進葉正宸的房間,我眼前驟然一亮。淡綠色的窗帘直垂到地面,擋住了整扇落地窗,斜陽的光芒透進來,映照得滿室都是清爽的新綠。床上的被褥也是淺綠色,被子沒有疊起,平整地鋪在床上,不見一絲褶皺。書桌上除了一台筆記本電腦和幾本醫學書什麼都沒有。我隨便掃了一眼洗手間,他的洗漱用具整齊地擺放在洗手池旁邊。
我知道學醫的人大都有潔癖,可擺放物品如此簡潔有條理的男人卻不多見,我不禁打量起眼前的人。他脫下西裝掛在柜子裏,又解開襯衫領口和袖口的鈕扣,把襯衫袖子挽到了手肘處,與此同時,他快步走到桌前,從抽屜里拿出一張便簽紙和一支鋼筆,迅速寫下賬號和密碼。他的一系列動作有條不紊,乾淨利落,想來性格也是堅決果斷的類型。
“這是無線網的賬號和密碼,你以後不用申請網絡,用這個賬號就可以……”他頓了頓,又問,“對了,你會初始設置嗎?”
“設置什麼?”不是輸入賬號、密碼就可以嗎?呃,難道日本的校園網有加密?
一聽這個問題就知道我是電腦盲,他八成懶得跟我啰唆太多,直接說:“還是我幫你弄吧。”
“那麻煩你了,師兄。”我剛轉身想往門外走,就透過窗戶看到秦雪的身影。我扭頭看向葉正宸若有所思的臉,自認很善解人意地說,“我不急的,等你有空再幫我弄吧。”
“嗯,那我晚點過去。”葉正宸邊說,邊送我出門。剛好秦雪正要按門鈴,見我出來,訝然地看看葉正宸。
為了不耽誤人家小別重聚,互訴離情,我簡單和秦雪寒暄幾句便迴避了。
我回到房間,走進洗手間洗手,忽聽隔壁傳來秦雪的質問聲:“葉正宸,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的聲音不大,但因為尖銳,穿透力格外強,偏巧這棟早年的日本建築為了避免地震時人員傷亡,樓體和牆壁選擇的都是輕薄的建築材料,隔音效果相當差,而狹小的洗手間又格外攏音。
“你不見我,連我的電話也不接……你分明在躲着我!”秦雪的聲音又高了兩個分貝。
“……”我聽不見葉正宸的回答。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昨晚就回來了,跟田中教授的女兒一起回來的。昨晚你跟她在一起,對不對?”
聽到這句話,我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男人出去鬼混被女朋友人贓並獲,唉!悲劇啊!
葉正宸終於開口了,聲音低沉而決絕:“是。我昨晚跟田中裕子一起過夜,我在東京這幾天每晚都跟她睡一張床。你滿意了嗎?”
“你!你……”
“你想跟我在一起,今晚就可以搬來住,我無所謂。”
“無恥。”秦雪的聲音夾雜着抽泣。
“你現在知道也不晚。”
透過對面明亮通透的玻璃窗,我看見秦雪哭着跑出來,很快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她的淚像是千年結成的琥珀,滴滴凝聚着憂傷。
這就是我第一天認識的葉正宸,典型的花花公子,朝秦暮楚。昨天,他對你柔情萬種,蜜語甜言;今天,他可能和別的女人在床上翻雲覆雨,海誓山盟。你不必怨,不必恨,因為他從未掩飾過自己的卑劣,也清楚地告訴你,他能給你的只有今天,沒有未來和承諾,選擇他,就該知道會是怎樣的結局。
我有些不理解秦雪為什麼會喜歡這樣的男人,難道刻骨銘心的僅是那優曇短暫的一現?
我替秦雪傷春悲秋了一會兒,突覺飢腸轆轆,我才想起自己該吃飯了。我把冰箱裏剩的辣子雞拿出來熱了熱,又煮了一碗麻辣擔擔麵,剛坐下來吃了兩口,門鈴響了。門鈴只響了一聲,來人便靜靜等候,足見其修養與耐心。
我打開門,只見葉正宸拿着一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立於門外,溫文有禮地說:“你好,沒打擾你吧?”
“沒有。”我急忙擦擦嘴角。其實開門之前我已經擦過了,可還是不由自主地擦了一下。
他把巧克力交到我手上,說是在東京開會時買的,送給我。我知道這是當地的一種禮節,從外地回來總要帶點那裏的知名食物給大家品嘗,表示一種惦念。只不過,我不確定他這份禮物原本打算送給哪個女人。
一進門,他便深深地望了一眼我桌上的辣子雞和擔擔麵。
“好香。你是四川人?”
“嗯,四川南州。你還沒吃晚飯吧?坐下一起吃點?”
見他的目光一動,沒有說話,我立刻從櫥櫃裏翻出一套嶄新的餐具,洗乾淨放在桌上。他掃了一眼餐具,看出我是真心要留他,也不客套,在我對面的空位上坐下來。
“我最愛吃川菜,可惜日本人怕辣,在日本很難吃到地道的川菜。我每次回國都要連續吃上幾天川味才捨得回來。”
“我朋友也這麼告訴我,所以我來之前特意帶了一行李箱的調味料。我還帶了正宗的火鍋底料,等你哪天有空,我請你吃麻辣火鍋。”
他立刻抬頭:“我周末有空。”
見到他小孩子一般神往的表情,我憋不住笑出來:“我周末沒空,要去實驗室養細胞。”
我故意頓了頓,看着他眼中即將熄滅的神采,笑着說:“明天晚上我有空,你幾點能回來?”
他只思考了一秒,便答:“七點,我去買菜。”
“我比你早回來,還是我去買菜吧,你回來吃飯就成。”
“這裏離超市挺遠的,我開車載你去吧。”
我深覺這個主意不錯,便點頭同意了:“好。”
吃完晚飯,我收拾碗筷,葉正宸幫我連接網絡,測試網絡的穩定性。
“師兄,要不要喝杯咖啡?”我完全是出於禮節詢問。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名表,鑽石的光芒很扎眼,也不知這種表戴久了會不會影響視力。
“時間不早了,改天吧。”
“哦。”時間確實不早了,我沒有虛情假意地挽留,“我送你。”
送葉正宸到了門口,我剛要關門,他忽然說:“謝謝你的晚飯。”
“不客氣,家常便飯而已。”
“我能不能向你提個意見。”他的表情十分認真。
“你說。”我虛心聆聽。
“下次煮麵時多煮一點。”
“哦——”聽出他在委婉地誇獎我的廚藝,我的嘴無法控制地彎起來,“這是我聽過的所有稱讚里最誠懇的一個!”
“這也是我說過的讚美里最誠懇的一個。”
“謝謝!”葉正宸走後,我坐在電腦前,一邊和老媽視頻聊天,一邊吃着比利時LEONIDAS的現制巧克力。
可可脂絲滑香濃,甜而不膩,入口即溶,唇齒留香,甜蜜漫過味蕾淌進身體,連嘴角都滲出了幸福。
老媽問:“你怎麼笑得這麼開心?”
我笑了嗎?也許吧。
“朋友送的巧克力很好吃。”
“朋友?男的女的?”老媽又開始八卦。
“你別胡思亂想,他是我的鄰居。”
“我聽你李阿姨說,國外思想觀念開放,好多留學生都受了影響,以為在國外做什麼都沒人知道,說同居就同居,說分開就分開,沒有一點道德觀念和責任心。還有些人,在國內有家,也在外面亂搞,你可不能讓人家騙了。”
“你放心吧,我不騙人家就不錯啦。”
“你個死丫頭,什麼時候能讓我安安心呀?”媽媽無奈地搖搖頭,坐直身子,靠近攝像頭。
我頓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鍾添今天來了,問你在那邊怎麼樣。你到日本那麼久,怎麼沒給他打個電話,也沒告訴他你的聯繫方式?鍾添這孩子多好,你怎麼就不知道珍惜呢……”
唉!果不其然,數年如一日的嘮叨又開始了。我自動屏蔽後面的“歌功頌德”,品嘗美味的巧克力。
“小冰,鍾添這麼好的男人你不要,你倒是想找個什麼樣的?長相好的?那都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那根本靠不住。小冰,你告訴媽媽,你為什麼不喜歡鐘添?他哪裏不好呢?”
印鍾添究竟哪裏不好?這是一個值得認真深思的問題。我認真思考了許久,居然想不出來。
我和印鍾添勉勉強強算是青梅竹馬。他的父親和我的父親在同一家醫院工作,是多年的同事,也是多年的朋友,兩家私交甚好,所以我和印鍾添在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在我關於幼年的片段化記憶中,比我年長四歲的印鍾添總是坐在街口的老榆樹下看書,陽光穿過細碎的榆樹葉落在他臉上,映出最寧謐的微笑,那微笑浸透了清風的舒爽。我時常被那舒爽之意引誘,抱着一本童話書湊到他身邊,也讀得津津有味。
記憶中的印鍾添,永遠高高大大,永遠是我需要仰望的大哥哥。
命運之所以強大,是因為它總在順理成章的時刻設下不可理喻的轉折,而你無權抗議。我和印鍾添的轉折出現在半年前。
那日,清風拂柳,驕陽灼灼,印鍾添把我約到南州市最小資的咖啡廳,幫我點了一杯我生平喝過的最貴的咖啡。浪漫又不失優雅的咖啡廳內,西裝筆挺的印鍾添陷入沉思,我則埋頭琢磨着苦得要命的藍山咖啡為什麼不送點奶精和袋糖?忽聽印鍾添說他喜歡我很久了,問我能不能做他的女朋友,我當時就笑了。
我偏着頭笑看他,剛想誇誇他終於有幽默細胞了,卻見他局促地捏着純鋼的咖啡匙攪動咖啡,一點開玩笑的跡象都沒有。
如遭雷劈的片刻震驚過後,我急忙收回笑臉,搖着手說:“哥哥,你別逗我了。”
他雖沉穩,但並不木訥,一見我的表情便懂了我的拒絕。
“這麼多年,你從來沒喜歡過我嗎?”
“不是,我很喜歡你,喜歡哥哥的那種喜歡。”
他久久無言,直到咖啡冷透了,他才對我溫和地笑道:“那我以後就做你的哥哥吧。”
我連連點頭,生怕晚了一點,他就會後悔。
從那天後,他沒再提過喜歡我的事,依舊對我關心愛護,但我的老媽沒那麼好應付,一天到晚埋怨我不該拒絕她心目中的乘龍快婿。
……
坦白地說,我也深深以為印鍾添稱得上經典老公人選,相貌端正,溫文有禮,還勤奮上進。大學畢業后他考上了國家公務員,分配到市政府,前程一片大好,簡直就是標準女婿的範本。
無奈深受言情小說荼毒的我總以為那種欲罷不能的滋味才叫愛情。
我每天瞪大眼睛等待着一個男人,讓我一見鍾情,再見傾心,為他生,為他死,為他肝腸寸斷,無怨無悔。然而,大學五年過去了,我的真命天子還在來找我的途中,不知何時能到達目的地,而我大把的青春就在老媽苦口婆心的嘮叨中熬過,就連躲到了日本,我也沒能逃脫。我開始有點後悔今天蹭了葉正宸的網絡。
唇齒間,可可脂的甘甜淡去,泛起微苦,我又伸手去拿巧克力,發現盒子已經空空如也,我不禁艱難地咽咽口水。
原來,有些東西,嘗過了是會上癮的。
“小冰,媽媽問你話呢?你怎麼不回答?”
在老媽的一再追問下,我決定不再逃避,認真回答這個問題:“媽,我知道他是百年不遇的好女婿,可我不喜歡他這種類型的男人。”
“那你喜歡什麼類型的?”
為了爭取寬大處理,我坦白了我對夢中情人的要求:“我喜歡軍人。”
“軍人?”老媽一聽,頻頻搖頭,“軍人沒有人身自由的,一道軍令下來,他們必須無條件服從……哪能照顧好你?”
接下來又是長篇大論,給我一條一條地逐一說明嫁給沒有人身自由的軍人有什麼不好。
可是,不管做軍嫂有多少無奈,多少悲哀,我就是喜歡。一想到那身墨綠色的軍裝,那挺拔的身姿,還有那強烈的禁慾感,我就春心蕩漾。偶爾,我想像着為我的未來老公脫軍裝時,幫他一顆一顆解開扣子的場景,我的口水就開始泛濫,恨不能馬上出現個軍人,我撲上去給他解扣子。
為了這個崇高而偉大的夢想,也為了保護我長期處於疲勞狀態的耳膜,三個月前,當收到大阪大學醫學部研究生入學通知時,我一咬牙,一橫心,決定放棄保研的機會,隻身來日本求學。
我對老爸美其名曰我要挽救日漸沒落的醫療事業,當了半輩子醫生的老爸一感動,把攢了二十幾年的老本都給我拿出來:“去吧,到了那邊好好學習,好好照顧自己。”
我摟着他的脖子一頓親:“老爸,你真是我的親老爸。”
老爸感動得老淚縱橫。
就這樣,我懷着最單純、最美好的心愿來到日本求學。我未曾想過身在異國的艱辛,未曾想到會遇見命中注定的那個人,經歷那段欲罷不能的愛情,如果想到了——
我還是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