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上位
從那天起,簡葇感覺自己終於開始了被包養的生活。
這種生活,還真是相當的安逸,不用應酬任何人,不用看着那些投資商的嘴臉,不用聽從經紀公司各種安排,也不用每天生活在威爺的淫威之下。
總之,她只要把“鄭偉琛”三個字搬出來,不管什麼要求,威爺都會滿足,不管什麼麻煩,都會有人幫她解決。
就連她以專心拍《似水流年三部曲》為由,無理地要求威爺盡量不要給她安排太多打醬油的戲份,把她這一段的檔期全都空出來,威爺沒有多說一句廢話,只用一種瞭然於心的微笑告訴她,他是見過世面的,什麼都懂。
原來傍上大咖的感覺是這樣的美好!
她終於可以不必和以前一樣,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看別人一遍遍NG上。所以,她可以留下大把大把的寶貴青春用在給鄭偉琛洗衣做飯收拾房間,還有等他下班回家。
當然,有時候她也會閑得特別無聊,給鄭偉琛打個電話,沒話找話問他什麼時候回家。
他總是會用最沉靜、冷淡、清遠的聲音回答她:“下班以後。”
“沒有應酬?”
“嗯。”
分明聽出他說話不方便,她還是故意不掛電話,問:“你怎麼會天天都沒有應酬?男人不應酬,能幹什麼大事業啊!”
他答:“晚點我再告訴你。”
掛斷電話,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晚上他回來之後,身體力行地告訴了她——他為什麼晚上推了所有的應酬,早早地回家。
而她也早已習慣了在陽台上看樓下的車來車往,等着他的車出現。然後,在他還沒拿出鑰匙時,她已經打開門,送他一個熱烈的吻。
這對很多情侶來說,是最簡單不過的生活,可是對於她來說,不用每天盼着周末的到來,已經是夢寐以求的日子了。
有人說,做演員最大的壞處就是永遠沒有計劃中的休息日,果然如此。
簡葇剛剛才給鄭偉琛做了幾頓香辣排骨,《似水流年三部曲》就正式開機了,她被劇組急招回去,去S市取景拍宣傳片。
起初,宣傳片拍得十分順利,幾個唯美又傷感的鏡頭在陳導精準到位的詮釋下,演繹得十分動情,幾乎讓她找回了當年初戀的感覺,她的演技更是讓一向追求完美的陳導極為滿意,他有意無意問起威爺她的檔期安排,似乎想要跟她合作下一部戲。
可惜,好景不長,S市的最後一個鏡頭開拍了——G大門前那個熱辣的吻。
考慮到G大莊嚴肅穆的環境,他們不能在G大門前實拍,於是找了個其他學校,取景拍攝。
一切都已準備就緒,陳導為了追求宣傳片的可看性,特意告訴男主角江
嶧城要盡量吻得霸氣一些,真實一些,最好是抱住她,狠狠地吻下來,給人一種強大的力量感。陳導那個精益求精的態度,看來一點都不怕浪費膠片,非要讓她和江嶧城吻到他滿意為止。
想起鄭偉琛臨走時的耳提面命,簡葇在陳導旁邊猶豫了半晌,最後還是決定跟威爺先商量一下吻戲“借位”的事。
她悄悄挪到威爺身邊,“威爺,這個吻戲,我想借位,行嗎?”
“借位?!”威爺自然被她弄得一頭霧水,“你搞什麼?以前吻戲床
戲,你都拍得得心應手,怎麼今天不拍了?”
她嘆氣,“還不是有人小心眼。”
威爺馬上領悟,儘管一臉為難,還是長吁短嘆去找陳導詳談。
“借位?!”一向最追求感情戲細膩的陳導當時臉就氣綠了,“有沒有
搞錯,她剛出道嗎?這種吻戲借位怎麼拍?你拍給我看看!”
“主要是她現在想改變一下形象……”
威爺努力幫她解釋,可是他跟陳導交涉了半天,陳導還是一臉的堅持,
“她不想拍,就換別的女演員,反正現在剛開機,什麼都來得及!”
說完,他直接起身走進了休息室,咣的一聲摔上了門,留下滿劇組的人,面面相覷。
出於對陳導的尊敬和對藝術的尊重,簡葇決定給鄭偉琛打了個電話,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希望他能體諒她的工作性質,同意她為藝術小小地犧牲一次。
電話通了,她壓低聲音說:“我剛才跟陳導交涉了半天吻戲要借位的事情,可是他堅決不同意,他還說要換女演員……”
鄭偉琛沉默着。
“要不,我還是拍吧,就是演戲……”
“你不用管了,我會處理。”
她拿着被掛斷的電話,朝着一邊的威爺深深搖頭。
威爺無奈地嘆氣,“算了,你還是先回酒店休息休息,我晚上再跟陳導談談。”
“好吧。”她只好換了衣服,收拾了東西。
威爺正準備帶她離開,陳導突然從休息室出來,臉色雖然還沒見緩和,但語氣卻不再強硬了,他朝着攝像招招手,跟他商量了一番借位的問題,攝像連連搖頭。
陳導又把劇務叫了去,幾個人商量了一番,最後決定——找替身演員。
這樣的決定,真是讓她大開了眼界,也讓全劇組的人都開了眼!從他們震驚的眼神里,簡葇深深明白自己有多被鄙視。
說句真心話,她在娛樂圈混了這麼多年,還真沒見過吻戲找替身的女明星,就連林希兒那種大牌,也沒有過這樣的待遇。
所以,在鄭偉琛給她打電話,問她情況如何,她真心誠意告訴他:“我真後悔,沒早點讓你包養我!”
“只要你願意,什麼時候,都不算晚!”
盛夏的S市,暖風徐徐,吹亂她的長發。
她對着電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似水流年》的劇組在S市拍完了需要的鏡頭,又飛速趕回了B市拍女
主角藍雨和男主角楊琛分手的鏡頭,其中自然少不了那一次訣別的擁抱。陳導為了讓簡葇更好地呈現出藍雨內心的糾結情緒,特意把每個細微的表情都給她設計好。
首先,擁抱的時候她要有眼淚,但不能掉下來,必須含在眼裏,逼紅了眼眶,雙手也要在幾次猶豫后,抱住楊琛。直到楊琛離開,她才能讓眼淚掉下來,眼淚要一串串往下掉。
“你要不要先醞釀一下?”陳導問。
“不用,我沒有問題。”她說。
雖然上次她拒絕拍吻戲之後,陳導對她有一點不滿,不過後來經過威爺的斡旋,再加上她在S市拍的幾組鏡頭表現得十分完美,陳導對她的態度也有所改觀。其實,自從《似水流年》開拍,簡葇看到劇本中一個個場景,
一句句對白,記憶就被強行拉回了那段過去,彷彿重新經歷了一次甜蜜的愛
情。
她沒有一個鏡頭是在演戲。
即使導演喊“卡”,她依然無法從回憶的甜美中抽身出來。
就像現在這段分手戲,當她聽見楊琛說出那句:“再給我一分鐘……”她眼前的人根本不是江嶧城,而是鄭偉琛。
眼淚馬上就要奪眶而出,她用盡全力在忍着,忍得整個心都要被揉碎了。
看着楊琛黯然離開,她再也控制不住鋪天蓋地而來的不舍,蹲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就連導演喊了“卡!”她還沒辦法齣戲,伏在自己的膝蓋上劇烈抽泣。
從沒有哪一刻,她如此深刻地痛恨自己的愚蠢,竟然會以為這段曾經甜蜜的愛情可以因為她的殘忍而斬斷。怎麼可能斬斷?越是殘忍的方式,越會讓愛情刻骨銘心,終生難忘。
她錯了,大錯特錯了!
有人過來給她遞紙巾,她才意識到自己失態,接過紙巾擦着被眼淚完全
遮住視線的眼睛,換上漂亮的笑臉說:“謝謝!”
“不客氣!”清淡的聲音彷彿在記憶中跳出來,那麼真實,又那麼虛
幻。
她詫異地抬頭……
現實版的男主角活脫脫站在她面前,嘴角還噙着溫柔的笑。
她腦子一懵,顧不上身在何處,猛然站起身,差點就撲到他懷裏。幸好鄭偉琛退後一步,與她拉開點距離,讓她被驟然驚喜沖昏的頭腦得以冷靜下來。
“你怎麼來了?!”她抹着眼淚問。
他看了一眼她身後的方向,“我來看個朋友,順便來鑒賞一下你的演技。”
她順着他的目光回頭,見到肖大編劇舉手示意,表示她就是那個所謂的
“朋友”,“噢?你確定是順便來看我?”
他垂眸,將她肩膀上剛落的一個飛蟲揮走。滿眼的思念和眷戀讓她一時忘情,深深沉浸在他的眸光里。
他說:“我發現,你的演技真是精彩絕倫!”
“……”她分不清他指的演技,是今天,還是過去,或者兩者皆有吧。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猜度,鄭偉琛只跟她說了幾句話,就去坐在肖大編劇旁邊,跟她閑聊。
肖裳明知故問:“鄭少,你又來請我吃飯吶?”
“是啊,聽說你們宣傳片今天殺青,我特意來請你吃飯,慰勞你。”“噢!”肖裳狡黠地眨眨眼,“我真榮幸!不過可惜呀,我今天和我老
公有約了,三個人吃飯,貌似很沒情調……你懂的!”
鄭偉琛當然懂,感激地笑笑,“哦,那我改天再請你吃。”
“也好!”
簡葇拍完了最後一場戲,便去化妝間卸妝,趁着無人留意,她偷偷拉着在化妝間外面閑逛的鄭偉琛,離開了片場,回到屬於他們的世界,享受僅有彼此的時光……
第二天一早,簡葇還像往常一樣,懶懶地蜷在床上補充昨夜少得可憐的
睡眠,鄭偉琛則還是毫不憐惜地把她從床上拖下來,陪他吃早飯。
她哀怨地問:“難道你就不困嗎?”
他說:“看見你就不困了。”
簡葇:“……”
簡葇半閉着眼睛洗漱完畢,木然捧起桌上的豆漿喝了一口,又木然接起威爺的電話,“喂!”
“上網看下娛樂八卦。”
“哦!”她以為《似水流年三部曲》的宣傳片出了,用手機翻了一下某
門戶網站的娛樂新聞。當她看見她和鄭偉琛的照片赫然出現在手機屏幕上,她所有的困意都沒了。
她和鄭偉琛在片場的短暫接觸,她本來以為做得很隱蔽,沒想到還是沒有逃過狗仔隊擦得雪亮的雙眼和鏡頭。
鏡頭前,鄭偉琛伸手幫她揮走衣服上的飛蟲,她眼中難以自已的深情;她拉着他的手離開片場時,她滿臉的滿足;還有他們一起上了他的車,他們
一起出現在她家樓下的小區,無一倖免於鏡頭。
不過,這個記者同志似乎有意迴避鄭偉琛的身份,幾張照片都是她的正臉,鄭偉琛的背影,一絲絲臉都沒露,而記者同志對於鄭偉琛的身份,只一語帶過,“不是圈內的人。”
還真是言簡意賅!
鄭偉琛看一眼她被雷劈了的表情,“怎麼了?又有什麼大新聞了?”
“嗯,是娛樂新聞。”她將手機遞到他眼前,“鄭少,恭喜你,你終於
榮登了我新一季緋聞男主角的寶座!”
他定神看了一眼,淡淡說:“謝謝!”
“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她一手捧着豆漿杯,一手捏着手機糾結,“你也不擔心自己身份曝光嗎?”
“不擔心,你經驗豐富,處理起來一定得心應手。”
“這次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這次是真的!”
他繼續吃早餐,好像這事兒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她又看了看新聞的幾張照片,有些不解,“為什麼沒有你的正面照?全程都跟蹤我們了,不可能拍不到啊!難道?!”她睜大眼睛看着他,“該不是你讓人拍的吧?”
“我沒那麼無聊。”
“可是為什麼沒有你的正面照?”
“可能,為了保持神秘感。”
“也可能是想勒索你。”
她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誰知鄭偉琛不屑地一笑,“除非他們活膩了!”
迅速看完爆料,簡葇又趕緊打開微博,果然下面鋪天蓋地的留言和@她的消息。
無數人都在追問照片上的神秘男主角是誰,有人猜測這個人是不是岳大少,有人則猜是江嶧城,也有很多人說不像。
還有人說,這就是為了《似水流年三部曲》炒作,無聊。
刷着刷着,她看到駱晴剛剛的回復,“這麼有氣勢的背影怎麼可能是岳啟飛?!”
簡葇擦汗,這世上恐怕只有駱晴敢不要前途地直言不諱,說出事實真相。
而她,為什麼不能呢?!
或許是受到駱晴的鼓舞,簡葇也決定直面真相。她不僅贊了駱晴的留言,還順便說了一句:“那些年,錯過的大雨……那些年,錯過的鑽戒……”
下面立刻有她的鐵杆粉真相了,“大雨?鑽戒?難道是傳說中的初戀?”
另一個鐵杆粉說:“就是五年前肉肉(粉絲對簡葇的昵稱)曝的那個
‘戒指哥’?”
“不是岳啟飛嗎?我一直以為是他。”
“到底怎麼回事啊!求圖求真相!求帥哥露臉!”
被一群鐵杆粉一忽悠,她被忽悠得有點暈了,一衝動,用手機拍了鄭偉琛低頭喝豆漿的樣子。
細碎的黑髮擋去了他的眉眼,只露出下頜的輪廓,已經帥得一塌糊塗
她編輯了一條微博,“想要請你吃早餐的男人是色狼,想要每天請你吃早餐的男人,是色魔!”
編輯完后,她反覆看看,覺得還是不要這麼不和諧,又換了一條特別符合戀愛中小女人姿態的對白,“想變成豆漿……”
微博發了出去。
還在安然吃早飯的男主角提醒她,“豆漿涼了,快點吃吧。”
“哦!”她放下手機,開始吃飯。
吃完了早飯,她去廚房收拾碗筷。等她從廚房出來,看見本該去上班的鄭少正坐在沙發上,拿着她的手機看得聚精會神。
不用猜也知道,他一定在看她的微博。
甜甜地笑着,她從背後摟住他的脖子,順便瞄了幾條評論。
“帥——就一個字!”
“小肉肉,快變豆漿吧。被他吃干抹凈,一滴不剩!”
“哇,我也想變成豆漿!”
“肉肉,現在不要再錯過了,趕緊辦喜事吧。”
“紅包來了!”
……
他問:“這就是你所謂的低調嗎?”
“都被抓了個現形了,從實招來就是最低調的解決方法,否則被那些八
卦記者追根究底下去,全世界都知道了。”
他揚了揚眉,側着臉看她,“這樣回應,就不會讓全世界知道了?”
“呃,知道就知道吧……鄭少,怎麼樣?做緋聞男主角的感覺如何?”“比做觀眾好的不是一丁半點。”他的語氣聽起來酸酸的,醋意不是一
點半點的濃烈。
“哦?如果你喜歡,那以後我就讓你一個人做男主角。”
他頓時心情更好,伸手將她撈進懷裏,開始得寸進尺,“要是不和諧關燈以後的戲份,我就更喜歡了!”
見他有把重口味的戲碼進行到底的意思,她含笑拍掉他不安分的狼爪,
“你快點去上班吧!再磨蹭一會兒,說不定就被八卦記者堵在我家門裏,到
時候,內容就真的不和諧了!”
“那正好,我正想要個特寫鏡頭……”
“特寫?!你不怕喬大小姐看到?”
他正欲落在她肩膀上的吻暫停在半空中,“你最近怎麼總提起她?”
“我有嗎?”她怎麼記得好久沒提了。
就算有,難道她不該提嗎?喬欣韻就像他們之間的一根細小的刺,時不時刺痛她。以前,她口口聲聲出賣身體所有權,他可以不顧及她的感受。可現在,她都答應了要跟他一起為將來努力,他還在身邊擺着個名正言順的未婚妻,算什麼意思?
雖然她心裏明白鄭偉琛愛的人是她,喬欣韻只不過是空有個未婚妻的虛名而已,可她就是不喜歡鄭偉琛這種不明不白的態度。他到底把喬欣韻當成什麼,是留着做備胎,以備不時之需,還是因為父母之命而身不由己?
他始終沒有給她一個合理的交代。
深深思考一番,她正想跟他好好懇談一次,鄭偉琛卻看了一眼手錶,起身拿了外套,“我該去上班了,再不去真的要遲到了。”
“哦。晚上回來吃飯嗎?”
“嗯。”
那就等晚上回來再促膝長談吧。
鄭偉琛平靜地披上外衣,完全不怕門外有蹲守的記者。她更有些不解,這麼轟轟烈烈的緋聞怎麼換不來他一點的不安和驚訝,簡直比她這個身經百戰的藝人還要淡定。除非,他早有準備。
“你真的不知道我們的關係今天會被曝光嗎?”
他關門的手停了停,“昨天我們回來的時候,我看見記者跟蹤我們了,從片場一直跟到樓下。”
“啊?!那你為什麼沒告訴我?”
“我本來想說了,可是昨晚你一回來就把我的嘴堵住了,之後,你覺得
我還有心思再跟你討論這個問題嗎?”
她悄悄抹了抹臉上的熱汗,“時間不早了,你快去上班吧。”
鄭偉琛去上了班,簡葇也收拾收拾去了經紀公司。她打算和威爺檢討一下她自作主張公開自己戀情的事情,假如威爺沒有被她氣死的話。
陽光明媚的清晨,天高雲淡,“天世傳媒”四個金色的大字懸挂於半空,要讓人仰望才能看得清楚。
幾個年輕漂亮又精心打扮的女孩兒從公司的大門出來,用夢幻般的眼神仰望着環繞着金色光環的“天世傳媒”,就如同仰望着娛樂圈的浮華。
簡葇清楚地記得,她第一次來天世傳媒試鏡那天,也曾這樣仰望過這個牌匾,夢想着這個造星的地方可以改變她灰色的人生。現在,經歷了娛樂圈的浮浮沉沉,她再次站在這裏,才明白這個如同懸浮在空中的四個字,捧起的永遠是別人的目光,摔碎的卻是每個女孩兒的青春和美夢。
感慨一陣,她戴上誇張的墨鏡,走進公司。剛一進門,空調的涼風席捲而來的同時,形形色色的目光也席捲而來。
她回之微笑,走過眾人,停在電梯門前。
忽然,剛平靜了一些的氣氛又暗流洶湧起來,很多人開始竊竊私語,還都表現出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這一大早,有什麼好戲看嗎?她環顧四周,驀然看見一眾精明幹練的公司高層簇擁着西裝革履的男人走向專用通道,而那個男人正是前不久還跟她轟轟烈烈同游S市的緋聞男主角岳啟飛。
在這個新戀情曝光的時刻,“舊情人”狹路相逢,難怪大廳里的空氣好像驟然凝結一般,所有人都在屏氣凝神等着看好戲。還有甚者,連手機都抓在手裏等着拍視頻了。
簡葇下意識推推墨鏡,希望自己這張被擋了一半的臉不會吸引岳啟飛的注意。可惜,她低估了岳啟飛的視力,在茫茫人群中,岳啟飛一眼就看見她,而且馬上甩了一群人,帶着滿面的春風走向她。
簡葇趕緊賠了笑臉,“岳總,好巧啊!”
“咦,你還認識我啊?我以為你早就忘了我是誰了!”
“怎麼會?!您可是我的老闆,我的衣食父母,我就算忘了誰,也忘不
了您呀!”
“噢?!那我要不是你老闆呢?”他的問題十分尖銳。
她裝作沒聽懂他綿里藏針的問題,繼續賠笑,“岳總,您別嚇我,您這
意思,該不是要跟我解約吧?”
岳啟飛看出她故意裝傻,瞥了她一眼,“解約?!你現在有人力捧,曝光度與日俱增,連微博都那麼博人眼球,眼看着就是要走紅的架勢。我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跟你解約,我還想跟你聊聊續約的事情呢。”
“哦,那我好好考慮一下。”電梯正好來了,她迫不及待衝進去,留下
岳啟飛一臉的無奈看着電梯緩緩合上。
對着明凈通透的玻璃門一路上行,她收起了僵硬的笑容,幽幽嘆了口氣。
以前,她以為岳啟飛想“潛規則”她,不過是出於一種新鮮感和獵艷心理。這些年,岳啟飛總有意無意表達出對她念念不忘的心思,她也只當他是色心未泯,今天,岳啟飛在自己員工的注視下,熱情洋溢向她走來,她才真正在他那雙意興盎然的眼睛裏,感受到了一種她從未發現的光芒。
那種光芒,熱切得好像可以燃燒了她。
她記得,駱晴說過:“岳大少看你的眼神和看別人的眼神特別不一樣……”
她也記得,威爺也語重心長地對她說過:“我說小葇啊,你長點心吧!我看岳大少對你不錯……”
原來,她真的是該長點心了!
……
走出電梯,穿越了富麗堂皇的走廊,簡葇到了威爺的辦公室門前。
幾次深呼吸后,她才敲門進了威爺的房間。本以為威爺又會黑着一張臉,劈頭蓋臉罵她一頓,沒想到威爺看見她時,出奇的平靜。
還給她倒了杯上好的紅茶招待她。
她試探着問:“威爺,你看我的微博了嗎?”
“看了。”提起微博,威爺也只是用略帶埋怨的聲音說,“你在微博上
公開戀情之前,都不說跟我商量一下!你呀,越來越不把我當經紀人了!”
“怎麼會呢?我就是仗着自己有個什麼事都能擺平的經紀人,所以我才
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做嘛!”她滿臉堆笑,恭維着他。
威爺看看她的滿面桃花色,笑了,“得了,別忽悠我了!你是仗着自己有個什麼事兒都能擺平的男朋友,才什麼都敢說,什麼都敢做。”
她乾笑兩聲,不得不說,“男朋友”這個詞聽起來還真是挺順耳的。
威爺在她身邊坐下,語重心長地嘆了口氣,“其實,我早就看出你對他動心了……”
“你看出來了?”
“我就算沒長眼睛,也還了解你的為人。以你的個性,你哪會為了一部
電影的女主角委身於人?!你要是有這份犧牲精神,現在早就是影后了,還用得着我整天求神拜佛給你拉角色!只不過,我萬萬沒想到,你在這個圈子也算是老人了,該見的不該見的,應該都見過了,還能做出這麼不顧後果的事情。”
威爺坐在她身邊,有了幾縷魚尾紋的眼角看來竟有幾分爸爸的味道。
“你應該清楚,在娛樂圈,公開戀情這種事從來都是弊大於利。影響人
氣不說,還會被誤以為作秀,特別是你現在高調出演《似水流年》,很容易被人黑的。”
“威爺,你說的我都懂。我是認真考慮過後果才決定這麼做的。”“為什麼?”
“我不想再繼續偷偷摸摸地愛他了。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怎麼黑我,
我就是想跟他光明正大在一起,一起去逛街,去飯店吃飯,去看電影,我想讓所有人知道,他是我的男人,至少……現在是。至於將來,不管我們的結果怎麼樣,我也不會後悔,不會遺憾。”
威爺點點頭,溫柔地拍拍她的肩膀,“小葇,你這樣的女人,值得男人好好珍惜。你要對自己有信心,我可是包好了紅包,就等你的好消息!”
“威爺……謝謝!”
這一句謝謝,不是為了他的紅包,而是這麼多年,他對她的了解和保護。她很清楚,要不是有威爺在,以她的性子,絕對不可能在娛樂圈混到今天。
走出天世傳媒的大門,她接到簡婕從多倫多打來的電話,“姐,你男朋友身高多少,體重多少?媽說要給未來姑爺買件衣服。”
這個她還真沒問過,根據她的估計,“一米八多,七十多公斤吧。你讓媽別買名牌的衣服,他一向不穿名牌,最好連logo都沒有。”
“為什麼?”
“他喜歡低調。”
“這男人真是極品哪!OK,我知道了。對了,我們明天就要出發了,
你記得帶男朋友過來接我們啊,媽都迫不及待想要見他了!”
她猶豫了一下,“好吧,我問問他有沒有時間。”
該來的早晚都要來,逃不過的。
掛斷電話,簡葇開着車穿越了大半個B市,來到莊嚴肅穆的辦公樓前。
剛好快到午休時間,她望望對面街上香氣四溢的小飯館,忽然想起,他們好像從來沒有一起在飯館裏吃過飯。
停好了車,簡葇走到被武警把守得蒼蠅都飛不進去的大門前。看看時間還早,她本想等一會兒再給他打電話,誰料她剛戴着墨鏡在大門口來回徘徊觀望了兩圈,立馬就有兩個陌生人一臉嚴肅地過來盤問她一番。
她平時在咄咄逼人的記者面前都能應對自如,面對這兩個陌生人,卻被問得冷汗直流。
她抹着冷汗,從實招來,“我來找我男朋友,他在這個單位上班。”
“他叫什名字?在哪個部門工作?”
“他叫鄭偉琛,具體部門我不太清楚……你們不信,我現在就給他打電
話,我讓他出來。”
“你打吧。”
她只好拿了手機給鄭偉琛打電話,號碼剛撥過去,對方便快速接了電話。
她問:“你忙嗎?”
“嗯!”
“哦……”這下她沒法接了。
“你有事嗎?”
“是有一點。”她看看旁邊一臉敵我矛盾的陌生男人,“我想證明你是
我男朋友,有什麼好方法不?”
安靜的腳步聲停下后,他說:“這個還需要證明嗎?現在,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了嗎?”
“他們大概不看我微博?”
“他們?誰啊?”
“我也不知道,在你們單位門口遇到的,我說我來找你吃午飯,他們不
信!”
“我馬上下來。”
不愧是受過軍事化訓練,鄭偉琛說的馬上幾乎可以用秒計了。
兩個陌生人一見到他,態度立刻變得和藹可親,三言兩語就被打發了。
十分鐘后,簡葇坐在工薪消費,經濟實惠的小飯館,完全無視吵鬧的環境,捧着蔬菜湯問對面新上任的緋聞男友:“那兩個人誰啊?這麼恐怖呢!”
“總之你記住,下次來找我光明正大去門衛處等我,千萬別大熱天捂得
密不透風在門口晃悠。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搞恐怖襲擊呢!”
“恐怖襲擊?”她訝然指指自己清瘦的小胳膊,“你們什麼觀察力,恐
怖分子會派我這樣的女人來搞恐怖襲擊?色誘還差不多嘛!”
鄭偉琛笑了,“是,專門來色誘我的!”
“……”
吃了一頓愉快的午餐,簡葇一路將他送到單位門口,又遲疑了好一陣,她才說:“我媽媽和我妹妹後天下午到B市。我媽媽問你能不能去接機,她想見見你。”
“沒問題,我後天下午可以請半天假。”
“嗯。”她輕輕拉住他的手,輕輕地握住,“我媽媽年紀大了,身體不
太好,受不了刺激。我們暫時別告訴她你的身份,先給她點時間了解你,好嗎?”
“不管她多了解我,都改變不了我的身世……該面對的事情,是怎麼樣
逃避都沒有用的。”
鄭偉琛說的沒錯,該面對的事情,是怎麼樣逃避都沒有用的。
簡媽媽和簡婕乘坐的飛機降落在B市國際機場的那天,鄭偉琛特意請了半天假,陪簡葇去接機。
他打扮得很帥,不但穿了只有正式會議才會穿的西裝,還特意選了條深咖色的領帶,整個人看上去又成熟又沉穩,一看就是值得託付終身的好男人,連簡葇都看得有點恨嫁了。
旅客都走得差不多了,簡葇才看見了想念的媽媽和妹妹。
才一年多沒見,媽媽又蒼老了,眼角的皺紋更細密,腰也比起以前更加僵硬了,即使什麼東西都沒拿,走路也有些蹣跚不穩。簡婕推了行李走在後面,她也比以前漂亮了,白皙的皮膚,勻稱高挑的身材,還有乾淨利落的短髮,以及一身寧靜文雅的氣質,吸引了不少男人回頭觀望。可是當他們看見如此美麗的女人一瘸一拐推着行李車前行,他們的目光又變成了惋惜。
簡婕始終半低着頭,迴避所有人的目光,只在看見簡葇揮手時,才略抬起一下。
“姐!”她剛揮手,便看見站在簡葇身邊的鄭偉琛,舉在半空的手猛地
停住。
鄭偉琛快步穿過人群,接過簡婕手中的行李車,順便和還在呆愣的簡婕打招呼:“我說過,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你?”簡婕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姐姐。
“我是你姐姐的男朋友,鄭偉琛。”
簡婕更加訝異,忍不住追問:“你什麼時候跟我姐姐在一起的?”鄭偉琛模稜兩可地答:“很久了。我從十二歲就開始追她了。”
“十二歲?”簡婕想了很久,似乎想起了什麼,“我記得上中學時,那
個經常等我姐姐放學的男孩兒,是你嗎?”
鄭偉琛點頭,“如果你說的不是那個180斤的胖子,那麼,就是我了。”
簡婕點點頭,又點點頭,默默跟着鄭偉琛的腳步向前走。
在鄭偉琛和簡婕還算愉悅的聊天中,簡媽媽卻始終盯着鄭偉琛的臉,幾乎忘了和簡葇打招呼。
簡葇迎上去扶住她,挽了她的手臂問:“媽,你的腰還沒好嗎?”
“好多了,這是坐飛機坐得久了,才有點疼。”她看向鄭偉琛,“他
是……”
“哦!他是我男朋友。”她刻意沒有提名字,因為她記得在林近和呂雅
非的談話錄音中,他們提到過“鄭偉琛”三個字。她害怕媽媽聯想起什麼。
媽媽又重新審視鄭偉琛的臉,“我怎麼覺得他好像很眼熟,在哪裏見過。”
“可能他長得比較大眾化吧。”她忙轉移話題,“我們先回家吧。”“啊!好!”
……
回去的路上,車內出奇的沉默。鄭偉琛專心開車,媽媽還在思索着她在哪裏見過鄭偉琛,而簡婕只低頭攥着手中的手機,一言不發。
忽然,坐在副駕駛的簡媽媽問鄭偉琛:“對了,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伯母,我姓鄭,叫鄭偉琛。”
“鄭偉琛?”媽媽愣了愣,又問:“你父母是做什麼的?”
“我父親是個軍人,我母親以前是個護士。”
“軍人?!”她看了一眼簡葇有些慌亂的神色,又看向淡定地開車的鄭
偉琛,“不好意思,我能不能問一下,你父母叫什麼名字?”
“媽……”
簡葇剛要開口阻止,就聽見鄭偉琛鄭重地回答:“我父親叫鄭耀康,我母親……”
不等鄭偉琛說完,媽媽的臉色已經白了。
簡婕手中的手機也猛然跌落,“鄭耀康?你說你父親是……鄭耀康!”
“停車!”媽媽用嘶啞的聲音大吼着。
車子在機場高速公路上停下,簡葇看着媽媽走下車,因為憤怒和震驚而全身顫抖,她急忙拉住她的手,“媽,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麼?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他是誰!”
“我……”
簡婕一言不發坐在車裏,右手輕輕磨蹭着她右腿的膝蓋骨,一下一下,像是在提醒簡葇,鄭偉琛的親生父母究竟對他們做過什麼。
她看見鄭偉琛要說話,伸手攔住他。因為有些話,她說比他更合適。
她握緊媽媽乾枯的手指,“媽,你不是說過,不管我喜歡上什麼樣的男人,你都不會反對嗎?我喜歡的人就是他!我不管他父母曾經做過什麼,我就是喜歡他,我就是想跟他在一起!”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她臉上,打碎了她所有的美夢。
是啊,她真傻,她竟然傻得以為媽媽會為了她的幸福而放下仇恨。
原來,不能!
在她絕望的獃滯中,媽媽反手扯住她的手腕,沿着高速公路飛快地朝着前面走,“走,跟我回家,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了,我也不許你跟他在
一起。”
拉扯間,高速行駛而過的汽車彷彿就從她們身邊擦過,喇叭聲震耳欲聾,呼嘯而來的巨大氣流撞擊在肌膚上,留下久久不褪的涼意。可簡葇的媽媽像是什麼都感覺不到,還在一味拖着她往前走,不知不覺竟然走出了臨時停靠的白色線。
“媽!你別這樣,我們有什麼話慢慢說。這裏不是加拿大,你在高速路
上這樣亂走,很危險的!”簡葇試圖拉住她,可媽媽的力氣大得驚人,就像要拉着她去赴死一樣的勇往直前。
幸好,比起簡媽媽半拖半拽的步伐,鄭偉琛的腳步乾淨利落得多,轉眼追了上來,攔住她們的去路,“伯母……”
“別叫我伯母,誰是你伯母?!”簡媽媽當即大吼回去,“讓開,我管
教我女兒,輪不到你廢話!”
她繞過鄭偉琛時,扭頭看見簡婕還坐在車上,氣得大喊:“簡婕,你還坐在車上幹什麼?!下車,我們回加拿大!”
簡婕微微輕嘆一聲,吃力地拖着行李下車。
夏日的風卷着塵沙掠過,帶着炎熱潮濕的氣流,為這紛亂的情緒更添濃重的煩躁。
這時,有一輛跑車超速馳騁而來,司機拉下車窗怒吼着:“找死啊……”跑車飛馳而過,咒罵的餘音也被風捲走。
儘管簡葇一再用眼神暗示鄭偉琛不要插手,鄭偉琛還是又攔住她們,身體像是銅牆鐵壁一樣擋住她們的去路,甚至沒有給簡媽媽向前一步的空間。
“伯母,這裏是高速公路,沒有出租車,也很難攔到車。你真的打算
步行到機場嗎?這麼熱的天氣,你不考慮自己的身體,也要考慮一下你的女兒。”說著,他回頭看了一眼吃力地提着行李的簡婕。
“是啊,媽!小婕她……”
簡葇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妹妹冷冷打斷,“別拿我的腿說事兒,我能走!”
她木然望着倔強地拖着行李箱快步前行的妹妹,就像是被一盆涼水,從頭淋到腳。
二十多年的姐妹,簡婕竟然突然變得陌生,好像只是同路的陌生人。
她一直以為她給簡婕最好的教育,最好的治療,最好的生活環境,就可以讓簡婕的世界恢復一片光明。原來,她錯了,年少時蒙在簡婕心上的怨恨和挫敗感,始終沒有消失。
她治不好的不僅僅是一條腿……
鄭偉琛看着簡葇泛白的左臉和泛紅的右頰,眼神也不自覺變得陰鬱,他儘力壓抑着情緒,用冷靜的語調說:“伯母,不管上一代有多深的仇恨,不管我們做錯過什麼,我和簡葇相戀了十五年,我等了她十五年,我不奢望你能接受我,我只希望你能給我十五分鐘,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我把想說的話說完,如果你還是不能接受我,我絕對不會再痴心妄想……”
“鄭偉琛!”簡葇急忙打斷他。她太了解自己的媽媽有多倔強,別說
十五分鐘,就是十五年也未必能化解她心中的仇恨。他做出這樣的承諾,一旦她的媽媽堅持反對他們在一起,他們就再沒有退路了。
“你真的只要十五分鐘?”簡媽媽似乎真被他說動了。然而,她眼中的
堅定沒有任何減退的意思,反而更加鮮明。
“是!”
她看了看呼嘯而過的汽車,又看看拖着行李箱的簡婕,“好,我給你十五分鐘。”說完,她鬆開了緊握着簡葇的手。
“疼嗎?”鄭偉琛以指尖輕觸了一下簡葇微微泛紅的臉頰。
她搖搖頭,有些焦慮地問:“你剛才怎麼能這麼說?你根本不了解我媽的性格,她特別倔強,她做的決定很難改變。十五分鐘,就算你能把死人說活,你也根本不可能說服她!萬一她反對我們在一起,你怎麼辦?你真的放棄了?”
鄭偉琛笑着摸摸她的頭頂,理順了她幾縷亂了的髮絲,“我能不能說服她,關鍵在於——你有沒有跟我在一起的決心!”
她遲疑了一下,“可是……”
“我不想聽‘可是’!我是仇人的兒子,沒有你的決心,我說一萬句
話,對你媽媽來說,都是廢話!”
她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可是,她是真的擔心,有些事情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有些事情不是堅持就一定能成功!
寂靜無聲的歸途中,每個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風吹打玻璃的聲音都變得格外刺耳。簡葇看着窗外越來越熟悉的街道,內心的不安也越來越強烈。她怎麼也想不通,鄭偉琛為什麼只要十五分鐘,是他太過自信,還是他為了安撫她的媽媽想出的權宜之計,又或者,他還有其他的打算?
還有,他那句“你有沒有和我在一起的決心!”又是什麼意思?!
他是不是想要她做些什麼?為什麼他不跟她說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