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扯線木偶
1、
烈日炎炎，焦沙爛石的熾熱覆蓋了整個國家，奢華的皇宮城門掛着一件物體，遠遠看過去，他像一個扯線木偶，也像一個被曬得沒有脂肪的人干。
他身穿短袖T恤，傷痕和紫紅色的魔紋纏繞在手上，令人分不清到底哪一條是傷，哪一條是魔紋。
熟悉的影子讓人不禁冒着生命危險走得越來越近……
是以凡！當二人震驚得重足而立時，心裏也同時浮現了這個震撼的消息！
狠心的南陌把涼以凡掉在城門上面，一隻烏鴉飛到他的肩膀上，貪婪地攻擊着這個沒有反抗能力的獵物，被折磨得體無完膚的涼以凡微微抽搐了一下，被緊緊扯住的雙手根本無法撥開烏鴉。
只見獵物無力還擊，烏鴉立刻呼喊其他同伴一起過來吃掉這塊大肉。
夜烽再也按捺不住，迅速拔出激動的腳步，幸好伊雪熙一直牽着他的手，不然也來不及拉住這個衝動的少年。
“不要去！”伊雪熙緊緊抱住夜烽的手臂，生怕只要一鬆手，夜烽就會飛到涼以凡面前，“你一出現就會有很多人攻擊你的！這是南陌的陷阱啊！”
“但我怎麼可能看着以凡死？”
伊雪熙也焦急如焚，目光再次落在涼以凡身上時，卻發現了驚人的一幕，“你看！”
夜烽隨即望向涼以凡，卻遲疑地發現涼以凡竟然運用體內的氣息驅走烏鴉群！夜烽不敢判斷那種氣息是靈氣，因為它瀰漫著魔鬼的味道。
“為什麼以凡手上會有那種紋？”當夜烽看清楚涼以凡手上的魔紋時，心裏便浮現了又一種恐懼。
待夜烽一說，伊雪熙才遲疑地發現傷痕纍纍之下的魔紋，那種陰森的顏色，那種獨特的紋路，不就是自己曾經長過的魔紋嗎？
伊雪熙下意識捂着手臂，脫口喃喃着：“我曾經長過這種魔紋，在你去了魔界那段期間，但長了幾天突然消失了。”
“消失了？是不是吃過什麼？還是遇到了什麼？”
伊雪熙仔細回想一下，繼續喃喃道：“我想應該是南陌給我下的毒，但按道理他不會給我解毒啊……”
“以凡？”夜烽突然想起自己從魔界回來的一刻，“你跟以凡平日會經常接吻嗎？”
敏感的問題讓伊雪熙尷尬得臉紅耳赤，“你幹嗎無端問人這種問題？”
“快說！”夜烽已經急不可耐，幾乎用吼的憤怒對待伊雪熙。
“沒有，我們只接吻過兩次，兩次都被你發現了，那天他很突然就……”
“難道以凡吸了你的毒？”夜烽的理智已經開始脫離軌道了。
“你是說以凡知道我中了毒，所以才故意這麼做的？”
“不要把責任推在別人身上！”
伊雪熙皺起了眉頭，實在不願接受夜烽的憤怒，於是努力地叫自己隨便胡思亂想。
伊雪熙一聲不哼，夜烽反而加倍憤怒，不禁脫口喝道：“要不是你，以凡怎麼會中毒？”
狠心的說話叫人徹底明白了夜烽的激動，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憤怒，“要不是我，以凡也不會被捉，你也不需要承受與親人分離的痛苦，你也不需要為了我這個閑雜人等差點喪命對不對？你想說是我破壞了你們的兄弟情對不對？”
夜烽咬了咬牙，大手從伊雪熙的溫柔里脫離了，冷漠地轉過身去。
少女默默地等待，怒火卻在等待之下猛烈地燃燒着。
“是我欠你的。”半晌，夜烽好不容易才擠出幾個字，簡單的一句話，卻比利刃更刻骨。
他欠她的，不過是一個責任？或許，在他心裏面，她不過只是一個責任，甚至一個包袱。
“你沒欠我什麼，那天晚上是我自願的，所以你不要背負什麼責任。”連最不想承認的事實都脫口而出了，伊雪熙緊緊咬着下唇，可惜聽不見夜烽的安慰，倔強的嘴巴便忍不住繼續吐出諷刺的說話，“是我欠了你們的，既然你一點都不在乎我，那麼救出父親和以凡之後你就親手殺了我吧！”
夜烽微微一愣，偷偷握緊了拳頭，卻連回頭的動作也沒有。
憑這一個背影，狠心的沉默，伊雪熙便知道他做得到，因為他太愛涼以凡了，愛得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開始去恨她。
伊雪熙再也沒有借口留在這裏，費盡畢生的力氣轉身，從人群中穿插出去。
夜烽遲遲回過頭去，卻只見看一個瀟洒的背影大步大步地離去，沒有停留過。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控制你的主人，當我被你勒到呼吸困難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變成你的扯線木偶了。
2、
冷冽的皇宮，侍衛們像木偶一樣看守這座，玉宇瓊樓，卻沒有絲毫人氣，一片蒼涼。
沒有人阻止伊雪熙進宮，反而列成兩排，彷彿歡迎她的光臨，並指引她的去處。
南陌在奢華的寢宮裏面，大門為她打開了，但當伊雪熙的腳步踏入這個美麗卻死寂的空間時，惟一的出口突然關上了。伊雪熙強忍顫抖，昂首挺胸走進寢室深處。
南陌赤裸上身，從漸漸滑落的被子裏撐起身體，宛如一個剛剛享受過尊貴待遇的獵人，隨即又用貪婪的目光注視着眼前更秀色可餐的新獵物。
“是什麼風把你吹來呢？”南陌勾起陰森的嘴角，隱藏了無比詭異的實力。
“你明明知道的。”伊雪熙也彎起有點諷刺卻甜美的笑容，絕色美貌，簡單的一個表情卻足以讓人傾心。
“夜烽終於丟下你了？”
“是我丟下他，不行嗎？”伊雪熙大膽走到南陌面前，再呼出更大膽的問題，“我父親現在怎樣了？”
南陌冷冷一笑，諷刺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嗎？居然還敢問我這種問題？”
“對哦，你恨他，我差點忘了，我還以為自己在你心裏面還有一點地位。”伊雪熙自嘲道。
“我對他的恨是永遠都無法磨滅的，但你也許能夠抵消一點，是不是想用自己來換玄邪？”
雅靜的少女一臉淡然，看了南陌很久，看得令冷靜的心也泛起了忐忑。
“換我父親和涼以凡兩個。”突然，伊雪熙用趾高氣揚的態度，昂然直入。
“呵！你未免太貪心了吧？”南陌搖了搖頭，再凝視着這個桀驁難馴的少女。
伊雪熙優雅地坐在床上，輕輕貼近南陌，那雙清澈如天使，卻又像住着一個魔鬼的瞳孔慢慢地吞沒南陌的理智。伊雪熙沒有順應南陌的慾望去撫摸他或者親吻他，只是停留在只剩下四、五厘米的近距前，再吐出會發電的呼吸：“難道我已經沒有資格當你的妻子了？”
誘人的聲線和嫵媚的笑容令人怦然心動，理智也迅速被體內的電流淹沒了！
“當然有！”南陌彎起期待的笑容，就像一隻飢餓得急不可耐的猛獸。
伊雪熙的縴手輕輕圈住了南陌的脖子，已經不受控制的大手隨即撥開伊雪熙的頭髮，裸露的脖子呈現了最誘人的肌膚。
當伊雪熙以為南陌會一口咬下來的時候，南陌卻悄悄埋頭，用濕潤的舌頭舔了舔光滑的脖子，讓人渾身劃過一種毛骨悚然的冰冷。
伊雪熙強忍下來，極力讓自己屏蔽呼吸，壓抑顫抖，因為她知道南陌一定還在防範。
“不打算暗算我嗎？”南陌果然在防範。
“既然來了這裏，我就沒有必要暗算你，也沒有這個能力，不是嗎？”五指宛如電流一樣滑落到南陌的胸膛上，敏感的神經頓時被這份誘惑掩蓋了一切，卻沒有發現那一條系在伊雪熙手上，她卻從來沒有戴過的手鏈。
南陌勾唇一笑，猛地把伊雪熙壓在床上，但對比起身體的慾望，鮮血一天比一天少的南陌卻對血液的慾望更為強烈，感覺到伊雪熙已經成為自己的寵物后，第一時間便張開獠牙，刺向伊雪熙的脖子！
對於吸血鬼來說，吸血是最享受最麻木的時刻，當伊雪熙感覺到脖子傳來一陣刺痛時，伏在南陌胸膛上的縴手微微移動了一下，意念讓手上的項鏈穿冒出一條微細的針，直直刺進南陌心臟！
驟不及防的男子猛地一振，連看也無法看伊雪熙一眼，意識已經迅速麻木了！
見狀，伊雪熙立刻推開南陌，驚恐萬狀的心臟與身體同時顫抖起來。
只見南陌好像真的被自己的麻醉針刺暈了，伊雪熙抵着膽戰心驚的感覺，大膽地喊了門外的侍衛進來。
伊雪熙把被子蓋在自己和南陌身上，讓南陌做出一個假裝在親吻自己的樣子。侍衛看見床上裸露上身的南陌沒有好奇，伊雪熙用力壓低聲線，向侍衛命令道：“給我壓涼以凡過來！”
侍衛遵命，立刻到大牢帶涼以凡出來。
伊雪熙步步心驚，她真想立刻就看見涼以凡，因為她真的很害怕南陌的抵抗力比自己想像中要強，或許他下一秒就會醒來。
半晌，涼以凡終於被壓過來了，可是當他看見南陌壓在伊雪熙身上，頓時激動得發瘋似的！伊雪熙立刻趁着吵鬧的時候用低沉的聲音叫侍衛退下。
只見外人離開了，伊雪熙立刻推開南陌，涼以凡才遲疑地明白這幅畫面的真相！
“以凡你沒事吧？”伊雪熙立刻跑到地上，擔憂如焚地捧着涼以凡的俊臉，魔紋已經蔓延到脖子和右邊的臉上了，但這一點並不重要，伊雪熙心疼的是涼以凡瘦了很多，也憔悴了很多，身上有很多被毒打的傷痕，“他們居然把你打得這麼傷……”
“我沒事，雪熙，我們趕快走吧！”涼以凡天真地扶起伊雪熙，但她竟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們跑不掉的，這裏全部人都知道我和你是要犯。”伊雪熙望了望南陌，再道，“你快來試試可不可以盜取南陌的夢？我想知道父親被困在哪裏了。”
涼以凡點了點頭，義不容辭地跑到床上，立刻嘗試盜取南陌的夢境。
多得南陌的魔咒，涼以凡現在的力量提升了很多，盜夢絕技也已經得心應手。
在涼以凡的盜夢過程中，伊雪熙每一秒都是膽顫心驚，她害怕的不止是南陌，還有小煙。伊雪熙打算在涼以凡成功盜夢之後嘗試逃走，然後就算失敗也只是關進地牢，躲在地牢裏總比躲在南陌身邊安全得多！
可惜天意弄人，剛才的侍衛果然沒有完全相信伊雪熙，他向小煙告密了，當涼以凡還沒有醒來，小煙已經氣沖沖地破門而進！
伊雪熙立刻喚醒涼以凡，生怕被小煙發現涼以凡盜夢之事。
“賤人！”小煙一跑進來就揚手揮向伊雪熙的臉頰，涼以凡卻立刻捉住小煙的手腕！
小煙憤然甩開涼以凡，怒目還是狠狠瞪着伊雪熙，“賤人，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好，我今天就親手殺了你，看你還能不能跟我囂張！”
“你殺了我怎麼跟南陌交代，你趁他睡着的時候殺我，難道你沒有信心贏我嗎？”伊雪熙一針見血，刺破了小煙的臉皮。
“哼！那麼我就殺了這小子！”
“你殺了他的話我立刻自盡！”
“你——”小煙氣得臉紅筋暴，實在沒有伊雪熙的辦法，卻又壓抑不住這股氣。
“我們來賭一場吧！”聰明的少女看穿了小煙的矛盾，立刻給她一個下台階。
“怎麼賭？”
“到底南陌緊張你比較多還是我比較多？你把我和以凡都關進大牢，如果南陌會吃醋，或者他會立刻放了我，那麼不用說你都是輸家。”
“哼！哥會聽我的話！”
“走着瞧！”
小煙被伊雪熙氣得進退兩難，立刻命人把他們關進大牢，然後拂袖而去。
跟涼以凡被關閉在一間昏暗得幾乎看不清對方的臉的大牢裏，伊雪熙竟然鬆了一口氣。
看着伊雪熙也被迫待在這種不是人住的地方里，涼以凡不禁心疼把可人摟入懷裏。伊雪熙突然抽搐了一下，卻輕推開涼以凡，擠出嚴肅的語氣：“以凡，你剛才盜得了南陌的夢嗎？”
涼以凡沉重地點了點頭，“嗯，可惜你我都關在這裏，知道你父親在哪也沒有用。”
“他在哪裏？”雖然知道沒有用，但伊雪熙仍然忍不住發問。
“他在黑夜流沙的最南面，但他被南陌的妖氣束縛住了，只要南陌一天沒有死，他都逃不出來。”
“那麼你有沒有辦法把我們身處的地方和我父親身處的地方告訴夜烽？”
其實他早就有辦法把自己的藏身之處告訴夜烽和伊雪熙，但他不要被他們找到，因為他知道這只是死路一條。此時此刻，看着伊雪熙跟自己一起受苦，涼以凡不得不從絕望中開出一條血路，他無論如何都要嘗試，不然伊雪熙遲早會成為最可憐的受害者。
猶豫了一陣子，涼以凡還是沉重地點了點頭。
3、
一陣黑色的物體突然入侵王族，原來晴朗的天空依舊光亮，可是地上卻被一堆宛如流沙的黑色物體漸漸覆蓋，令白天也變得像黃昏一樣黑暗。
夜烽曾經說過，就算要淹沒整個魔界，他也要救出涼以凡和玄邪。
伊雪熙相信這是夜烽的所為，黑夜流沙襲來了！原來他沒有放棄過，他早就把黑夜流沙放在皇宮附近，讓它蔓延到宮內，雖然伊雪熙知道他的目的只是為了救涼以凡。
但現在還不是夜烽出手的好時機，他需要夜晚，需要月亮的光芒，而南陌一醒來便發現夜烽的攻擊，他連看也沒有來看伊雪熙一眼，便開展了反擊行動。
黑夜流沙逐漸蔓延到皇宮裏面，他們不知道夜烽的位置在哪裏，但吸血鬼不能飛翔，在這種佈滿流沙的地方已經連步行都勉強了。
得知南陌的反擊，涼以凡擔憂如焚，伊雪熙卻默默坐在大牢裏，一直像在沉思，又像在等死的樣子，令人加倍焦急。
地牢裏只有一個小小的窗戶，人爬不出去，但他們可以從中看見外面的天氣。
天色漸暗，伊雪熙終於站了起來，查看天空的變化。
“以凡，你準備好，月亮升起的一刻就是我們逃跑的時候。”伊雪熙突然吐出泰然自若的命令，涼以凡一時之間不知道是驚還是喜。
待月亮浮現的瞬間，伊雪熙立刻使勁地拍門，在這種慌亂的時刻，門外的侍衛更是看守得更嚴格，沒有開門，只是冷冷地對門內的一級囚犯喝道：“今天大家都很忙，沒飯送過來！”
“地面是不是一被一股黑暗的物體淹沒了？我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帶我去見南陌！”
“南陌大人的名字是你喊的嗎？南陌大人現在很忙，沒時間見你！”侍衛對伊雪熙有着針對的心態。
“如果因為你阻止我見南陌而出事了，誰擔當得起？”冷靜的聲音與尖銳的說話頓時把侍衛嚇怕了，他也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小心翼翼地打開大牢的門。
門一打開，伊雪熙立刻用手鏈上的毒針刺進侍衛的身體，一見同伴倒下，其他幾個看守牢房的侍衛隨即洶湧而上，伊雪熙藉助油燈下微弱的光芒踩住侍衛的影子，再向涼以凡急呼道：“以凡，拔了他的劍！”
此時此刻，涼以凡已經顧不及什麼殘殺生命的良心問題，一手拔出侍衛的劍，向迎面而來的敵人拚命揮劍。
伊雪熙用所剩無幾的毒針刺暈眼前幾個侍衛，然後跟涼以凡迅速逃離混亂的皇宮。
現在是南風，雖然很微弱，但加上淹沒了地面的流沙海，走出皇宮之後，他們真是發現自己寸步難行。
南陌已經開出了一支軍隊，乘船而進，而領隊就是南陌本人。伊雪熙和涼以凡在城外偷偷觀察，發現軍隊好像一直前往南面。
伊雪熙望向天空，月亮正在一點點地浮現，可是如此下去，黑夜流沙也會淹沒整個王族，夜烽一定會在今夜之內解決，所以他們一定要在夜烽出手之前跟他會合！
伊雪熙知道南陌一定不止準備了這麼十幾條船，謹慎的他一定會留後備，於是他們放棄了跟蹤已經開出的軍隊，決定冒險潛入皇宮。
得知伊雪熙有如此大膽的舉動，涼以凡再次擔憂起來，立刻拉住衝動的她，“雪熙，你不要去，我現在算是有了點力量，讓我去吧。”
“不行，我們不可以再分開了！”
“雪熙……”涼以凡感動得握住伊雪熙的縴手，溫柔地承諾道，“放心吧，這次我一定會安全回來的。”
“以凡，但是現在黑夜流沙漸漸在上升，萬一分開了我們就很難見面。”伊雪熙沉思了一下，再道，“雖然這樣做不太好，但現在只能利用植物的葉子給我們當船了。”
“但是一片葉子怎能乘得起我們？”
“我有辦法控制。”伊雪熙抿了抿唇，給自己打了一支強心針，然後在身旁的樹上摘了一片葉子。
普通葉子握在充溢着靈氣的掌心裏，竟然隨着伊雪熙的信念而變成可以承載二人的巨大葉子，二人坐在上面之後，少女竟然憑藉強烈的意念和靈氣驅使葉子逆風而行。
良久，伊雪熙和涼以凡好像終於追上了行使艱難的軍隊。他們也同時發現最南面的方向漸漸捲起了一陣龍捲風，直穿月亮，與惟一的光源融為一體。
對未知的敵況，南陌望而卻步。為了讓南陌接近龍捲風，伊雪熙竟然大膽地在南陌面前經過，然後迅速游向惟一的發光體！
伊雪熙回頭一看，只見勃然大怒的南陌果然跟過來了，伊雪熙立刻用最後一根毒針攻擊南陌，可是敏銳的男子迅速躲開了，並用妖氣加快了船隻的速度，逐漸接近伊雪熙！
聰明的少女雖然已經寒毛卓豎，可她還是極力冷靜下來，向涼以凡低聲命令道：“以凡，我們現在兵分兩路，你迎着龍捲風方向就會找到夜烽了，然後我就去救父親！”
“雪熙，你不是說我們分開了就很難見面的嗎？”
“所以我必須儘快救出父親！以凡，你要盡量把南陌引去夜烽的位置，現在只有夜烽才能對付南陌的，知道嗎？”
“嗯！”涼以凡點了點頭，最後還是不得不向伊雪熙急促離去的背影擔憂地說了一句，“雪熙，小心點，我會等你出來再走的！”
南陌一天不死，玄邪的束縛一天都不會解開，伊雪熙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必須讓南陌與夜烽交鋒，必須讓南陌使出強大妖力！
龍捲風強行與月亮融為一體時，狂風卻掩蓋了月亮的光芒，世界突然昏暗一片，南陌頓了頓，分不清伊雪熙的方向在哪，涼以凡卻讓自己大膽地堅定下來，向龍捲風方向喊了一聲“夜烽”。南陌一聽，立刻有了新的目標，儘管現在捉不住伊雪熙，首先也要殺了他們兄弟二人！
南陌小心翼翼地迎着涼以凡的聲音而行，龍捲風也逐漸散去，月亮恢復最光芒的瞬間，夜烽立刻借其力量，橫向一砍！
強大的威力從遠處直吹過來，南陌立刻使出八成妖力抵擋！可怕的靈氣從南陌身體橫穿過去，掃過南陌背後的十幾隻軍船！在驟不及防的強大攻擊下，軍船不堪一擊，星落雲散，船上再強大不過的吸血鬼精兵也隨着秋風掃葉一一吹倒在黑暗的流沙里，軍船隨着狂風翻飛顛倒，令他們連捉住船隻而求生的機會也沒有。
墮入黑夜流沙里，他們雖然受到嚴重一擊，強大的功力卻不足以奪走他們的性命，忠心的軍隊還在嘗試離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南陌以為自己使出八成妖力去抵擋夜烽的攻擊已經高估了他的實力，但南陌萬萬沒想到子夜砍穿過身體之後，體內每一條經脈都好像逐漸斷裂一般，當南陌想保護這一條尚未完全斷裂的神經，那一條也開始爆裂了！
“以凡，下一擊就是我的最後一擊了，你現在趕快前往我的左手邊找伊雪熙，在光芒穿破黑夜流沙的一刻趕快帶他們來到我這裏，不然就沒有機會了！”夜烽向已經躲在身後的弟弟命令道。
“嗯！哥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成功出來的！”語畢，涼以凡立刻往夜烽左手的黑暗邊跑去！
黑夜流沙已經掩蓋了下半身，涼以凡不但舉步維艱，就連視線也逐漸模糊了起來。涼以凡一邊努力前進，一邊呼喚着伊雪熙，希望儘快找到她的所在。
“以凡，我在這裏！”伊雪熙一下子便認出了涼以凡的聲音，隨即用手機里所剩無幾的電開了“手電筒”功能，讓涼以凡確認自己的位置。
發現伊雪熙的同時，也發現了一個面黃肌瘦，憔悴得像個快要死掉的中年男人。
“伯父？”涼以凡驚訝地問道。
“嗯，他就是我父親，但我沒有辦法解開南陌的束縛，怎麼辦？”伊雪熙焦急如焚。
“哥說等一下他會使出最後一擊，在光芒穿破黑夜流沙的一刻我們立刻去到哥那裏就行了！”
“子夜砍需要很大的力量，夜烽不能扛太久。”伊雪熙一手握住玄邪，一手握住涼以凡，“我複製了夜烽的能力，我猜我也可以運用他那種像箭一樣的步伐，等一下夜烽殺掉南陌的一刻，我就帶你們衝出去！”
所謂爛船也有三斤鐵，南陌體內的毒雖然在運功的時候爆發，可是要跟夜烽抗衡的力氣他還是有的。
重新挺直了腰的南陌倏然勾起自信得令人心寒的微笑，利用非常微弱的光芒凝視着十幾米遠的夜烽，“剛才那個就是你的絕技？你的氣息比剛才弱了很多，看來不能用第二次了！”
“哼！誰說不能的？”夜烽說話的同時，龍捲風竟然從月亮裏面竄出來！
夜烽大手一揚，使出最後的所有靈氣，吃力地把靈劍利落一揮！
南陌坦然失色，立刻使出全部功力還擊，因為子夜砍的威力和範圍大如風暴，南陌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只好正面迎擊！
南陌真的沒有想到夜烽居然耗盡最後的力量對付自己，因為連他也察覺得到，夜烽使出這一招之後根本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難道，夜烽真的要用生命去賭這一場？
為了讓他們成功出來，夜烽用盡最後的靈氣也為了扛住短暫的出口。
光芒穿過黑夜流沙之際，伊雪熙也不顧一切地使盡自己的意念，以體內複製過來的力量衝出黑夜！
伊雪熙迎着已經看不見的視線沖向月亮底下的位置，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使用了夜烽的疾馳速度，她只知道破死忘生地使出自己最大的力氣！
虛弱的伊雪熙終於和一動不動的夜烽重聚了，四目交接之際，涼以凡卻脫離了伊雪熙的縴手，撲上前抱住久違的親人，也同時把夜烽的視線吸引過去了。
夜烽極力撫摸着涼以凡的臉頰，只見他看起來沒什麼大礙，只是那些可惡的魔紋已經蔓延到臉上而已。
夜烽鬆了一口氣，再立刻向伊雪熙說道：“趕快離開這裏！”
“但我們只有來的方法，沒有走的方法啊！”伊雪熙也焦急如焚。
“我有！”身體虛弱的玄邪倔強地站了出來，再道，“你們都不能再使用靈氣了，離開必須用靈氣畫陣圖，那氣力我是還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