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猛獸表演

第065章猛獸表演

鳶夜來面如寒鐵,花腰悠然一笑,“這有什麼好氣的,反正你的斷袖之名早已名揚四海。今日讓人‘親眼目睹’一下,這不是坐實了嗎?”

饒是如此,他還是沉着臉。

溫柔郡主吩咐侍婢來傳話,不許再交頭接耳、私下議論,那些人才收斂了些。

眾賓客紛紛落座,戲台第一場開場,鑼鼓聲聲震耳。

花腰和鳶夜來坐在東側最邊上,一邊看戲一邊嗑瓜子兒,這時,一個身姿婀娜的秀雅女子走過來,欠身行禮,語聲清脆而爽利,“子冉見過相爺。”

鳶夜來玉容一沉,右掌微動,微弱的掌風向這女子襲去,讓她自動退後五步。

可是,這女子竟然紋絲不動,玉潔的鵝蛋臉浮着淺淡的笑意。

花腰盯着她,這女子……好像和某個人有兩分相似。

子冉?

花腰和身旁的男人對視一眼,用眼神交流:這女子身懷武藝,從容不迫,是什麼人?

這女子身旁的侍婢道:“我家小姐乃周家三小姐。”

花腰心弦一動,周貴妃的妹妹?

“原來是周貴妃的胞妹,三小姐有禮。”鳶夜來語聲沉冷。

“子冉一直在山上伺候無痕公子左右,近來才回京,今日在此偶遇相爺,特來向相爺行禮。”周子冉的聲色溫婉有禮,看起來端莊大方,是典型的大家閨秀。

“三小姐無需客氣,請便。”

周貴妃的胞妹!他就是看不順眼!

這句話已是溫和至極的逐客令,她卻恍若未聞,逕自向花腰道:“雖然子冉不出閨門,但翠濃公子的大名也有所耳聞。翠濃公子剛接手翠濃雅集,便令雅集枯木逢春,大放異彩。公子。精於經營之道,子冉亦喜歡鑽研經營之道,日後可否向公子討教一二?”

花腰挑眉看她,這番話怎麼聽怎麼不順耳,字字有深意,句句有別情,“風塵之地,只怕三小姐不好涉足。”

“子冉可女扮男裝呀。”周子冉溫淺一笑,“子冉就當公子應允了。”

花腰只能“呵呵”了,自己什麼時候答應她了?這是“意念綁架”!

周子冉美麗的秀眸淺淺一彎,“不妨礙相爺和公子看戲,子冉告退。”

花腰和鳶夜來沒有任何反應,目送她離去。

這個周子冉,容貌有其姐周貴妃兩分冷艷之色,清新如漫山遍野的迎春花,秀雅明麗,知書達理,溫婉可人。

“這個周子冉,你以為如何?”花腰閑閑地問,越能裝的,說不定越厲害,手段越高妙。

“周子冉是周貴妃嫡親的胞妹,自幼便有才名,頗得其父鄭國公喜愛。十歲那年,鄭國公將她送到無痕公子那兒學藝,將她當作兒子來養,為的便是日後為周家籌謀。”鳶夜來眉頭微緊,“無痕公子擅奇門八卦、陰陽術數,精通各門,武藝亦精。周子冉在他身邊七年,想必盡得真傳。”

她想到的事,他不會想不到。

周子冉來見禮,怕是告訴他們,她要為其姐周貴妃復仇!

周貴妃被周太后打發到水月庵,後來,周貴妃謀害皇嗣一案查無實據,不了了之。周太後下旨,周貴妃婦德有失,不足以擔當後宮表率、大周婦人表率,着她在水月庵帶髮修行。

花腰特意去了一趟水月庵,周貴妃不良於行,從不出庵門,每日敲經念佛,過着與世隔絕的清靜日子。

鄭國公擺在後宮的重要一棋廢了,自然要把周子冉召回來。

不知周子冉如何知道翠濃公子就是她的仇人?將怎樣為其姐復仇?

戲台上的大戲精彩紛呈,戲台下的看客也看得津津有味。

王府的下人來傳話,叫走了不少高門子弟。唐王也邀請鳶夜來前去鑒賞古玩字畫、奇珍異物,鳶夜來推辭不去,但下人說王爺還有要事相商,鳶夜來便去了。

臨去前,他低聲對花腰說:“很快便回來,在這裏等我。”

她點點頭,繼續嗑瓜子兒。

男人們一走,這些個名門閨秀就原形畢露,好戲也不看了,三三兩兩地交頭接耳,議論鳶夜來與翠濃公子斷袖一事,還時不時地轉過頭瞟她一眼,甚至有的女子大聲說話,斥罵她男不男、女不女,用狐媚的妖法勾引相爺,淫賤無恥。

這些不堪入耳的話,花腰自然聽見了,卻不想理會,也沒怎麼生氣,兀自看戲。

“雖然翠濃公子出身寒微,但自強不息,潔身自好。你們都是出身官宦之家的大家閨秀,竟然口出污言穢語,污衊、貶損他人,還有禮義廉恥嗎?他只不過與相爺志趣相投、相知相交,竟被你們說成這樣不堪……其實,最不堪、最無恥的是你們!”

周子冉柔姿挺立,軟骨錚錚,所說的這番話如刀鏗鏘,振聾發聵。

有些閨秀羞窘地低頭,有些閨秀則是不以為然,卻懼於她周家女兒的高貴身份而不敢當場反駁。

在這些閨秀里,有“洛陽四艷”其中二人,來自將軍府慕家的慕錦瑟,來自大學士府陸家的陸雪君。這二人也是出身高貴的名門閨秀,且是嫡女,與周子冉的出身差不太多,但她們並沒有參加非議他人的行列。

花腰完全沒想到周子冉會替自己說話,不過,她這樣做,就更加可疑。

看來,這個周子冉比其姐厲害呢。

這時,戲台上的人退下,家丁搬一隻足有一人高的大鐵籠上戲台,關在籠子裏的是一隻猛獸。

戲台下皆是女子,乍然看見這上躥下跳的猛獸,頓時驚慌成一團,尖叫聲此起彼伏。

花腰“呵呵”冷笑,有趣啊有趣,溫柔郡主要搞猛獸表演咩?

王府的下人道:“諸位小姐不要驚慌,這是府上為諸位準備的靈獸表演。”

眾女聞言,這才收拾了驚慌、懼怕的表情。

花腰研究着這隻猛獸,它的體型比狼狗大一點,像狼狗,但又不是狼狗,面目沒有狼狗凶厲駭人,萌萌的,不知是什麼動物。它全身的白毛如雪如絲,一雙銳利的眼睛墨中帶藍,還真是靈獸。

威武的馴獸師上台,在鐵籠外用各種方法逗弄靈獸,要它擺各種姿勢取悅看客。它各種各樣的萌表情、萌姿態,逗得眾女咯咯嬌笑。

一輪精彩表演之後,馴獸師打開鐵門,屈身進去,再把鐵門關上。然後,他引逗靈獸咬自己的手臂、大腿和腦袋。靈獸張開獸口,尖尖的白牙泛着森冷的光,還發出低沉的嗷嗷聲,每次都是快咬到他的時候便被他成功地甩開、閃開。

這樣的引逗,這樣的撲咬,很真實,血淋淋的,兇險萬分,驚心動魄。

眾女捂着心口,揪緊了心,臉上佈滿了驚駭之色,但也看得興緻高昂。

花腰漸漸不安,總覺得會發生點兒什麼。她站起身,想離開會兒,卻看見——

靈獸撲向馴獸師,馴獸師一躲,靈獸沖開鐵門,冷箭離弦似的飛躍而出,向台下眾女撲來。

頓時,台下一片驚亂,眾女紛紛逃竄,尖叫聲、慘叫聲響成一片,聲震雲霄。

靈獸像是瞄準了目標,利索地撲向花腰,張開大口咬她。

原本她就要離開,只是驚變發生在瞬息之間,她擔心一些無辜之人慘死,便沒有逃開。此時此刻,看見靈獸已撲到眼前,她大驚失色,本能地施展輕功拔身飛起。

好險!

卻沒想到,靈獸也飛躍而起,再次撲來。

花腰在半空中飄飛,連番旋轉,足見輕點,身姿輕盈,瀟洒漂亮至極。而天蠶冰絲也已飛出去,朝靈獸的眼睛襲去。這靈獸的閃避功夫竟也靈敏非常,避開第一擊。

天蠶冰絲有十年內力的輔助,基本是百發百中,江湖上已沒有幾個人抵擋得了。因此,靈獸躲得過頭兩次的襲擊,卻躲不開後面的。天蠶冰絲在半空飛舞遊走,如蛇如龍,奇快無比,靈獸的左眼被擊中,鮮血直流,嗷嗷怪叫。

眾多閨秀躲在安全的地方觀看一人一獸的激斗,都看呆了,這翠濃公子好厲害的身手!

周子冉站在角落裏,目不轉睛地觀看,目色冰冷。

靈獸受傷,發怒發狂,攻擊更加兇猛,大叫一聲,張大嘴,尖牙森森,猛地朝花腰飛撲而去。

她全力以赴,一把銀針飛射出去,悉數刺入靈獸的身軀;天蠶冰絲再度飛出去,刺中它的右眼。雙目已瞎,靈獸更見癲狂,兇悍得好像無人可擋,再次縱身飛撲。

花腰連番飛躍,輕巧的身姿在半空中飛來飛去。

忽然,她聽見一聲爆喝:“接着!”

一柄長劍飛來,她伸手接住,而周子冉的手中也握着一把長劍,要與她一起殺死靈獸。周子冉向她示意,二人並肩作戰,一起持劍飛過去。

又是一番惡鬥,終於,兩柄長劍刺入靈獸的身軀,血流如注。

靈獸趴在地上,喘着粗氣,奄奄一息。

周子冉拔劍離去,花腰亦拔劍,這時,靈獸忽然躍起,利爪掃來,花腰想閃避已是來不及,左肩被利爪掃中,火辣辣的疼。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唐王世子、溫柔郡主現身安撫飽受驚嚇的並可,尤其是勇殺靈獸、不慎受傷的翠濃公子。

溫柔郡主滿面歉意,一個勁兒地致歉,“沒想到那畜生會發狂咬人,是本郡主安排欠妥,讓公子受驚了。你左肩的爪傷必須儘快處理,碧蓮,扶翠濃公子去廂房歇息、上藥。”

花腰沒說什麼,碧蓮上來扶她去後院。到了後院,花腰看見迎面走來幾個女子,當中那中年貴婦頗有姿色,錦衣華袍,高髻上綴明珠、簪金簪,正親切和藹地與身旁的女掌事說著什麼。

中年貴婦看見花腰,面色劇變,刷得失去了血色,那雙眼珠瞪得大大的,似要掉下來。

“萱夫人……萱夫人……”王府的女掌事低聲喚道。

“哦……”中年貴婦猛地回神,不再失態地盯着花腰。

一行人從花腰身旁走過,花腰蹙眉,這中年貴婦是什麼人,為什麼看見自己面色大變?

王府的醫侍清理了她的傷口,上了葯,包紮后,囑咐了注意事項便退下。

碧蓮道:“壽宴時辰還沒到,公子稍事歇息。我去沏熱茶來。”

鳶夜來匆匆趕來,玉容已不見平時的淡漠從容,唯有慌亂、焦慮,“瑤兒……”

“我沒事,你別擔心。”花腰柔聲道。

“受傷了還說沒事?”他揉着她的小手,目光在她身上掃來掃去,“哪裏受傷了?”

“左肩被靈獸的利爪掃了一下,上了葯,不痛了。”

“我就不該去見王爺!”

鳶夜來懊悔地握拳,手背上青筋暴凸。

如若他不離開她,她就不會孤軍奮戰、就不會受傷!他明明知道唐王府重重兇險,卻還是扔下她一人!是他的錯!

他陡然擁緊她,萬般自責,“是我不好……”

花腰靠在他胸前,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或許,那靈獸表演,就是要我這條命呢。”

以唐王邀請為由支開他和其他高門子弟,看戲的就只剩下一眾閨秀,手無縛雞之力。接着,以靈獸表演為由,讓靈獸攻擊她。倘若她不敵,就被靈獸咬死。

好歹毒的心思!

鳶夜來眉如劍,烏瞳射出森寒的殺氣。

這筆賬,遲早為她討回來!

拓跋涵從外室進來,看見他們相依偎的一幕,心被什麼東西塞住了,透不過氣。

心塞呵……

他瞳眸微閉,深深地呼吸,再睜開眼,清咳一聲。

花腰坐直身子,尷尬得臉腮發紅,鳶夜來倒是自在得很,沉聲問道:“方才你在哪裏?”

不久前,薇兒抓着拓跋涵清點賀禮,他便陪她清點,卻沒想到花苑戲台會發生意外。他沒有回答鳶夜來,水墨般的瞳眸水澤搖曳,“瑤兒,是我疏忽大意……傷勢嚴重嗎?”

花腰淡淡道:“只是輕傷,過幾日就痊癒了。”

今日的壽宴危機重重,她早已料到,一點兒也不怕,見招拆招便是。她就是想看看,以拓跋思薇的智商,究竟能有什麼手段。

“王爺還要護短嗎?”鳶夜來毫不掩飾眼裏的殺氣。

“縱然我想護短,也輪不到我。”拓跋涵冰晶般的冷眸沒有任何溫度。

花腰對鳶夜來使眼色,讓他不要再說,畢竟拓跋思薇與拓跋涵是同宗兄妹,而且青梅竹馬,這份兄妹之情,外人是難以理解的。往後拓跋涵如何對待拓跋思薇,那是他的事,旁人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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