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嗜血保鏢
這麼一晃過了一個月,一天早晨,我倆都躺上床睡懶覺時,我電話響了。我拿起來一看,是李峰的。我被刺激到了,一下坐了起來。我以為又有任務了呢,接了電話也直問,“這次去哪?”李峰笑了,讓我別這麼緊張,他只是想讓我倆陪他上墳而已。就沖他這話,我反倒更覺得不對勁了,心說開什麼國際玩笑,上墳不是喝酒吃飯,咋還能陪呢?但礙於他是李頭兒,我不好拒絕。最後約好了,半小時后他來接我倆,電話就掛了。我招呼潘子趕緊起來,洗漱準備一下。等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還一起下樓。
李峰也很準時,不過來了足足兩輛警車,李峰開的頭車,裏面沒其他人,一看就是接我們的,而緊跟那輛警車,我看四個車窗都搖開了。我心說他一個上墳,弄這麼大聲勢幹嘛?尤其這麼高調的借用公車,不怕有人舉報么?我用手指了指,算是提問了。但李峰不回答,招呼我倆快上車。我也繼續問,而且一路上李峰就專心開車,壓根不聊天。我們直奔烏州城南的影壁山,這裏有市內最大的墳山。等到了地方,李峰並不急着下車,反倒掏出煙,遞給我倆,一同坐着吸起來。我是糊塗了,心說自己聽過有黃道吉日上墳的說法,但也只是選個吉日,不會精確到吉時吧?
我們這麼悶坐了半個多鐘頭,遠處來了一輛黑色奧迪,它經過兩輛警車時,稍微停頓了一下,又很巧的停在我們前面。我本以為奧迪車裏的人跟李峰他們認識呢,誰想到等他們下車時,尤其看着假肢老人向玉麒和一男一女兩個保鏢,我冷不丁差點想站起來。這明顯是敵方勢力的最大頭目,我真沒想過能在烏州墳山跟他們相遇。向玉麒很淡定,拿了一些祭祀的物品,當先往墳山上走,那兩個保鏢倒是冷冷的又瞪了我們一眼。我這次學聰明了,也不問啥了,等李峰主動說事。但有着急的,我們這輛車的對講機響了,有警員問,“李頭兒,咱們跟上不?”李峰很古怪,掛着一臉冷笑,他拿起對講機回答說,“你們在山下等着就好了,要是出岔子了,我再給你們信。”隨後他招呼我和潘子下車,還囑咐我們,一會默默看着就行。我覺得李峰今天把我倆當保鏢了。
我們仨一起上去,在半山腰找到了向玉麒,他正費勁巴力的蹲在墳前燒紙呢,一男一女都站在他身後。李峰擺擺手,帶我倆也奔着這個墳走過去。這期間我留意到,墳頭墓碑上的字很模糊了,也不知道裏面躺的是誰。男保鏢看我們走近后,皺下眉,一伸胳膊把我們攔住了,還很大聲的說,“私人場合,你們要幹什麼?”這把我問的沒話說。但李峰頭看了看我倆,又撇下男保鏢,望着向玉麒說,“向總!這裏沒外人吧?”我對這話很敏感,所謂的沒外人,要我分析,該指的是,我們全是局中局的人。向玉麒也回過頭來,他稍微猶豫一下,又對男保鏢一使眼色。男保鏢臉上出現一股不忿的勁兒,不過他得聽向總的話,只好往旁邊一閃身,放行了。這期間女保鏢有了一個小動作,她拿出一個很精緻的小盒子,或者說一種小設備,她按了上面一個按鈕。我和潘子沒啥反應,李峰卻難受的一咧嘴,還從耳朵里扣出一個黃豆粒般大小的耳機子。李峰並沒多說什麼,把耳機子揣起來,又蹲在向總身邊,他挺有意思,一起燒起紙來。我和潘子可不想這麼做,也就跟男女保鏢一樣,板正的站在他們後面。
本來氣氛有點冷,這兩人都在專註燒紙,但過了一會兒,李峰嘆了口氣,呵呵笑着問了句,“向總,夠了吧,給自己燒這麼多紙幹什麼?”我聽愣了,心說怎麼回事?難道這墳墓里原本該躺的是向玉麒?向玉麒雖然沒肯定,但也沒反駁,這讓我覺得李峰沒說錯。李峰看向玉麒不回答,又繼續問,“這麼多年了,我一直有個問題想不明白。當初你和我爹侯國雄,還有槍煞一起負責那個項目,去的莫斯科,後來你拉出去單幹了,但我爹和槍煞並沒找麻煩,你為何卻咄咄逼人,先派人去殺我爹,後來又耍詐逼槍煞殺人犯法呢?你到底要幹什麼?”向玉麒一直默默聽完,這次他不沉默了,反倒搖頭說,“李警官,你到底說什麼?我聽不懂,最近國內都在嚴打腐敗與黃賭毒,你們警方也在調查我,但我只是個本本分分的生意人,還剛接手商場沒多久。我不怕你們查,但請你們不要誣陷,不然我會讓律師打官司的。”
李峰拿出一副算你滑頭的架勢點點頭,他也不燒紙了,又摸出手機,調出一組資料讀起來。“這是我跟美國加州大學的朋友要來的,上面說目前有一種技術,利用RNA酶複合體,‘CAS9’,能改變人體的DNA。我有個猜測,如果有死刑犯偷偷逃了,花天價去使用這個技術,是不是可以讓他逍遙法外呢?畢竟他的DNA已經變了,更因為這項技術的缺陷而加速衰老,連相貌也變成另一個人了。”我總算聽出點貓膩來了,聯繫着之前的事,我有個猜測,眼前這假肢老人,就是向麒玉,只是後來,他用了李峰說的這個技術,搖身一變,成了向玉麒了。我又往深一想,有些頭疼。很明顯向玉麒罪大惡極,但就是因為找不到證據,他以前犯下的罪惡也都歸在向麒玉身上,警方拿他沒辦法。向玉麒依舊不正面接話,估計是被李峰煩住了,他也沒心思上墳了,把剩下那些紙錢冥幣全一股腦的撇到火堆里。他站起身,跟李峰說,“警官,今天不談公事,日後見吧。”他一瘸一拐的要離開。
李峰也沒攔着他的意思,但這時候,男保鏢有小動作,他拿出一副得瑟樣兒,溜溜達達走過來,望着我和潘子,突然張大嘴啊了一聲。之前我就發現他偶爾往嘴裏送東西,好像是一塊塊的吃的,但沒想到是血塊。這麼一咧嘴可好,牙和牙花子上全是血,把他顯得異常猙獰。我和潘子都被嚇了一跳,他挺滿意,又誇張的哈哈笑。只是他並沒攻擊我倆,我們不能還手,不然就落下不是了。我是沒別的辦法,打定主意忍了,但潘子有招兒,拿出一副打噴嚏的樣兒,對着男保鏢阿嚏一下。潘子嘴裏、鼻子裏的分泌物也不少,隔遠看,簡直噴出了一股白霧,全落在男保鏢身上了。這下男保鏢也不得瑟了,恨得咬牙切齒,他還把手摸向後腰。我和潘子不可能吃虧,我倆也摸向甩棍,只等一個不對,就在這裏互毆。李峰在關鍵時刻解圍了,他拍了拍腰間,又故意一露。這裏別著一把槍。
李峰話裏有話的問了一句,“向總要走么?山下我和我兄弟的車要是擋路了,你打聲招呼,我們騰地方!”向玉麒冷冷笑了,說了聲好,又招呼男保鏢,帶着他頭也不回的一起離開了。直到看着他們下山,我才稍微鬆口氣。潘子很敞亮,跟李峰說,“頭兒,給你添麻煩了。”可李峰不僅沒怪潘子,反倒古怪的來了句,“這就對了。”我有種直覺,李峰似乎很高興看到剛才的場面。接下來我們仨緩了緩,也下了墳山。這次上墳,就這麼古里古怪的結束了。
我和潘子又回到住所,繼續這種沒任務的生活,不過在當天晚上,我就察覺到,我們樓下多了幾個陌生販子。倒不能說我多疑,而是覺得這些陌生販子全是李峰的人,他們不為了監視,更像對我們的一種“保護”。我多少猜出來了,李峰帶我倆上墳的目的,就是在釣魚,讓向玉麒這些餘黨看不慣我和潘子,找機會收拾我倆,而這些“販子”就能藉機抓人了。我倒沒覺得有啥,這種刀頭舔血的經歷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再多這一次。我和潘子每晚睡覺,也變成和衣而卧,甚至甩棍都放在床頭,準備隨時拿起來。
這樣過了一周,一天凌晨,李峰突然打電話,說在我們樓下,讓我倆下樓一趟。我當時想不明白,但知道一定出大事了。我和潘子除了拿好甩棍,連外衣都沒換。下去時,李峰正坐在一輛私家車裏,我和潘子也鑽了進去。李峰正翻手機呢,看到我倆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們看看這個。”我和潘子接過他手機,湊到一塊看。這上面是一個監控錄像,有一分來鍾吧,我看日期還是今晚上半夜。這裏是個超市,有兩個搶匪衝進去搶劫,本來他倆沒露臉,但最後要走的時候,其中一個抬了下頭,被監控捕捉到了。
更邪門的是,抬頭的搶匪就是潘子。潘子反應最快,罵了句放屁,又跟李峰說,“這一定是假的,李頭兒,我倆今晚一直在家睡覺,這個你清楚吧?”李峰點點頭。我也覺得沒必要多證明啥,我相信一天24小時都有“販子”守護我們。可李峰嘆口氣,說剛才警局技術人員用設備檢查過了,這段錄像是真的。我和潘子全詫異了。李峰苦笑着又說,“烏州警局的技術有些落後,可這個錄像處理的很高明,我跟上頭反應了,送到省里做檢查,但這段時間,你倆會被列為嫌疑人,再加上你們身份比較敏感,可能要被送回到監獄。”“我和潘子能幹么?”連我都急了,語調都有點高了。
我心裏清楚,這一定是向玉麒的詭計,他們真想過收拾我倆,但實在找不到機會,索性來了個借刀殺人。我和潘子都悶頭琢磨怎麼辦。李峰倒一點都不急,點了煙吸兩口,又跟我倆說,“你們逃吧!”
我聽得腦袋嗡了一聲。李峰說的根本就不算辦法,再往不好聽了說,我們“畏罪潛逃”,還不如回牢子呢,不然這幾年的辛苦豈不白費了?看我和潘子全搖頭,李峰又解釋起來,“讓你們‘逃’也不是真逃,我會跟上面說你倆出去做任務了,正巧小鶯在延北教書,你們就去那裏吧,這期間幫我照顧一下她,等風頭過了,省里報告出來了,你們再光明正大的回來,我也會再給你們記功一次,怎麼樣?”我心裏漸漸平靜了,李峰這麼說,倒是靠譜了。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鶯嫂會離烏州這麼遠,去延北混了。李峰不多說啥了,看了看錶,告訴我們回樓上收拾一下,他現在就給我們買票。我和潘子趕緊下車,上樓收拾幾套衣服。當然了,考慮到這次出遠門,尤其延北那裏根本沒動車,我們坐一般火車少說要小一天,潘子又去了趟超市,買了大碗面和香腸。
一刻鐘后,我們又在車裏集合,李峰票也買完了,但趕得不巧,只買到的硬座。我和潘子無所謂,就這樣,我倆坐上了去延北的綠皮火車。車上人不太多,稀稀疏疏的感覺,我倆先找到座位,坐着緩了一會兒。其實我們都想睡一會,但在這種車上,除非困急眼了,不然根本睡不着。我倆各自玩了會兒手機,等着困急眼這種狀態的來臨。但過了一個多小時,我倆煙癮倒是上來了。這也是綠皮火車唯一比動車好的地方,我們能在車裏吸煙。我和潘子晃晃悠悠的來個兩節車廂中間的地方,一邊吸煙一邊瞎聊,趁空我還摸了摸車窗,發現外面挺冷。
“我說個擔心事兒,我倆走這麼匆忙,沒帶抗寒的衣服,要是去了延北,冷不丁溫差大,別被凍到。”潘子點頭贊同,我倆正糾結呢,旁邊一中年婦女接話了。她本來也在吸煙,還一直聽我倆聊天,這時用很濃的延北話說,“老弟啊,你們擔心歸擔心,但遇到我了。知道我幹嘛的么?”我和潘子看着她。我是不知道咋回答了,潘子能扯,來了句,“老姐是天上的太陽不?能給我照明?”中年婦女哈哈笑了,說潘子太能開玩笑,又一轉話題說,“我就是賣衣服的,這不剛從北京背點貨回去么?咱們有緣,在車裏抽煙遇到了,這樣吧,我給你們打五折,現在賣你們兩件,下車時你們就不冷了。”我明白了,合著這是販子。我又合計,覺得她就是想賣衣服,沒其他壞心思。我和潘子就跟她在這裏挑起衣服來。最後花了三百塊錢,我倆買了兩件大夾克,這樣穿着它又回到座位上。
這麼折騰一通,我有點餓了,也問潘子餓沒餓。看得出來,潘子還沒啥感覺,但他那肚子,有吃的絕不錯過,還讓我等着,他去泡麵。我倆分工,他端兩碗面走了,我負責準備火腿腸。這一切看似很正常,但等潘子把泡麵端回來后,沒多久我聞到了一股腥味,貌似從泡麵里飄出來的。周圍有些旅客也聞到了,還有人問了句,“什麼味啊?”我也不傻,沒接着話,看着泡麵,又對潘子擺擺手,我倆隔着小桌貼近腦袋,我悄悄問他,“缺德獸,你是不是買山寨面了?”潘子緊忙搖頭說怎麼可能,又特意指着泡麵說,“你看上面的名字,這裏有一橫,不是帥而是師,絕對正品。”我真不知該咋損他好了,心說不是所有的山寨貨都是康帥傅。我也不等面泡好了,直接把蓋打開了。等看着碗裏的情況,我一下子愣了,心說這他媽是啥?就說整個大碗裏,紅彤彤一片,面都泡在紅水之中。我拿起塑料勺,挑起一把來。或許是這麼一攪合一擴散,腥味更濃了,還有麵條上那股紅水,直順着往下流。憑經驗來看,這紅水就是血。不然沒別的東西能這麼腥了。
潘子一直旁觀着,他都看呆了。我怕周圍旅客聞到怪味又該抱怨了,就趕緊把面又丟到大碗裏,還把碗都端走,丟掉了。等回來時,潘子還沒回過神呢,我倒是淡定多了,又坐在他旁邊,問了句,“你剛才接熱水時,沒啥怪異么?”潘子想了想說,“水肯定沒事,白花花的,但現在一回憶,當時撕調料包時,還真有些不對勁,那裏的東西就特紅。”我點點頭強調,“問題就出在調料包上,這面被人動過手腳了。”潘子拿出一副恨意兒又說,“一定是咱家旁邊那超市,那老不正經的,現在心黑賣假貨了。”我順這話兒琢磨一小會兒,搖頭把這觀點否定了。我解釋說,“小獸你想想,要是他敢賣這麼噁心的假貨,早被人舉報了。你當時挑大碗面是不是隨便拿的?”潘子嗯了一聲,還說特意從貨架裏面摳出來的,就怕擺在最前面的總被人拿,麵餅容易碎了。
我這下敢肯定了,又望着我倆帶來的行李包說,“咱們剛才抽煙買衣服時,一定有人使壞了。”我倆一起動手,把行李包都拿下來,擺在小桌上打開。我們翻了一通,還真有所發現,在我一件上衣里,多了一張紙條。打開后,上面出現一排人名。這些人我和潘子都認識,什麼毒師劉卉、靈媒別玉敏,什麼黑老大趙寒等等的,說白了,這都是我們做任務時接觸到的兇犯,也都是敵方勢力死去的人員。我和潘子都警惕的站起身,四下看看,但放紙條的人早就走了,哪還有他影子。我倆不得不又壓着性子坐回來。潘子想得多,又問我,“會不會那個賣衣服的大姐也有問題?”我搖搖頭,依舊覺得那大姐問題不大。我又告訴潘子,我倆盡量別睡了,熬到下車再說。這麼一來,我倆可真受苦了,尤其每次有人經過,都讓我倆變得一驚一乍的。在第二天傍晚,我和潘子到延北了,下車時,我倆身心俱疲,拖着身子往站外走。
李峰給我們一個地址,是延北中學的,他說鶯嫂在這裏教化學。我們要找她,就得去這裏打聽。但現在這時間段,早放學了,我們去了也白費,我和潘子商量,找個旅店先住下來,休息一晚再說。既然主意定了,我們要出去打車。但全國火車站都有一個特點,這裏黑車特別多。有個黑瘦漢子,看我倆出站時就圍了過來,問去哪?還說坐他車便宜這類的。我和潘子都挺隨便,我問了價錢覺得合適,就讓他頭前帶路。我以為他的出租車也停在站前廣場了呢,誰知道這小子把我倆帶向一個很偏僻的衚衕。我倆敏感了,我還問他,“你咋把車開到衚衕里了?”黑瘦漢子解釋,說走過衚衕就到了,這裏是有點黑,但叫我倆別害怕。我心說這不是怕不怕的事,而是他真是劫匪,我和潘子豈不是傻兮兮往狼窩裏走么?
我倆沒繼續跟着他,我放出話來,讓他把車開過來,我們在這裏等他。黑瘦漢子找了一堆借口,什麼這裏不準停車,再走走馬上到了這類的,但我和潘子咬定主意。他沒辦法了,只好先行離開。看的出來,他也挺急的,跑着進衚衕的。我倆也是守信的人,這期間沒打算叫別的出租車。但沒多久,有個出租車開了過來,停在我倆面前。司機還盯着我倆問了句,“上車啊?”我納悶了,覺得他這舉動,貌似不單單是搶活兒這麼簡單,我問他,“你認識我倆?”司機拿起手機看了看,又跟我們說,“是不是杜先生和李先生吧?”我一合計,他把我倆姓都說上來了,這事沒岔了,我就點頭承認了。司機又說,“剛才有人滴滴付錢了,是侯女士,讓我過來接你們,走吧!”他這是又催促我倆了,我也明白,他接完我們這一單,還要繼續接下一個活。我猜候女士就該是小鶯了,她一定從李峰那知道我倆要來,也把車次問到了。
既然有人付錢,我和潘子也不再拒絕。我心說去他娘的黑車吧,我哥倆不等了,先走一步。我倆上了車,司機又一腳油門開出去了。趁空我還回頭看看,發現趕巧的是,黑瘦漢子也回來了,他並沒開車,反倒看着我們離去,他急的都快跺腳了。我無奈的一笑,就把這事放到一邊。我用手機搜了下,找個團購的旅店,讓出租司機把我們送過去。這一夜沒啥異常,我和潘子也終於好好睡了一覺。等第二天上午吃過早飯,我們又一同趕往延北中學。
來到學校正門時,正好是上課時間,大門關了,只在值班室旁留了個小門。而且這學校有個破規矩,非本校員工不得入內。我和潘子本想偷偷溜進去,但看門的老頭兒是個倔驢兒,衝出來問我倆是幹嘛的。我和潘子互相看了看,也怪我倆心思不一樣,一同喊出倆版本來。我喊得是學生家長,潘子喊得是老師。看門老頭兒一下愣住了,隨後臉一下沉下來,問我倆到底幹啥的。我想找借口把剛才話圓回來,就先故意咳嗽一聲給潘子提醒,又很客氣的跟老頭兒說,“我是家長,他是班主任,我家熊孩子不好好學習,他叫我去辦公室好好談談。”老頭兒疑心未盡,盯着潘子又問,“你是老師?我怎麼沒印象呢,教啥的?”
我趁空看了潘子一眼,心說讓你這缺德獸作死吧?這次看你咋回答?潘子也真能整,是啥狠說啥,拍着胸脯很自豪的說,“我是新來的數學老師。”接着他還主動出擊了,問老頭,“看我不像教數學的是吧?那我問你,12乘12得多少?138吧!15乘15得多少?212吧!老哥,以後咱常溝通,慢慢就熟了嘛。”他特意拍了拍老頭肩膀,我當時捏了把冷汗啊,我雖然沒那腦力,一下算出潘子說的這兩個乘法,但笨尋思,12乘12,尾數肯定是個4嘛,他說138,明顯是瞎懵的。但潘子瞎貓撞上死耗子了,這老頭也沒算明白,還真信了,反倒拿出一絲歉意,跟潘子說兩句。我看潘子上來一股勁,想跟老頭攀攀關係,心說得了,得了便宜趕緊撤,不然等老頭反應過來,不得拿掃把兒掄我倆啊?
我拽着潘子進了校園。不得不說,這延北中學的面積挺大,冷不丁看了一圈,都不知道哪是哪。正巧有一個男學生從廁所出來,我把他叫住了。我就是抱着僥倖心理問他,知道教化學的候鶯老師在哪辦公嗎?沒想到男學生眼前一亮,立刻回話說,“美女老師啊,現在正在二年五班教課呢。”我又問了教學樓怎麼走,就把這學生放了。隨後我和潘子找到地方,上了二樓。這裏的教室,前門都開着,要是在這裏站着,太吸引眼球了,保准被老師和學生都發現。我和潘子不想打擾小鶯教課,都躲到後門。這門上也有個小窗戶。我倆順着窗戶往裏看。我上次見鶯嫂的時候,她才剛出獄,多少有點疲憊,而現在的她,看着很蘿莉,也很漂亮。
我掐着時間想等這節課結束,但中間出了岔子。坐在後排的學生,自由空間大,有個小男孩正偷偷玩手機呢,他是太專註了,一抬頭才發現後門站倆人,尤其潘子把臉貼的挺近,正往裏瞅呢。小男孩冷不丁不知道潘子是什麼人,嚇愣了。按說潘子別搭理這事了就得了,可他上來玩心,對着小男孩做了個鬼臉。潘子的臉本來就黑,弄得現在鼻子撅撅着,嘴巴大咧着,乍一看特別瘮人。小男孩本來就心虛,這下忍不住了,哇一聲。我心裏連連叫糟,暗罵缺德獸不省心。小鶯也喊了句,“誰呀?”我覺得現在見鶯嫂不合適,不然好印象都沒了,我招呼潘子趕緊跑。但小鶯很速度,我倆剛一動身,她就追出來了,又喊了句站住。我和潘子沒法子,都停下來。她認出我倆來了。我和潘子沒別的辦法了,只能擠着笑看她。等走過來后,小鶯帶着氣問,“昨天坐了那麼久火車,今天不好好歇着,到我學校搗什麼亂?”我只好把李峰搬了出來,也實話實話,是李頭兒讓我倆來看嫂子的。
估計小鶯也早就跟李峰通過話了,她沒太怪罪我倆,又說她還有兩節課,讓我倆去操場轉轉,等中午一起吃飯說事吧。我和潘子點頭,這樣我們又暫時分開了。細掰扯起來,我倆多久沒回學校這種地方了,當然綏遠村的學校不能算,那裏只有學校的名頭,卻一點學校的氣氛都沒有。正巧還有兩個班級在上體育課,我和潘子借這機會,站在雙杠附近看起來。給我感覺,學校這種氣氛絕對能凈化心靈,因為一旦走出這裏,工作也好,生活也罷,都無形中有種壓力。
在我倆看的津津有味的同時,有個體育老師注意到我們了。他讓學生自由活動,又自行走到雙杠旁邊。他也問我倆是幹嘛的,這次潘子口徑跟我一致了,都說學生家長。我們隨便聊了一會兒,又把話題說到雙杠上了,這老師挺能得瑟的,估計悠雙杠也是他強項,就在我倆面前顯擺一把。我注意到,他穿的一雙黃色運動鞋,悠雙杠時顯得格外明顯。我是打定主意不攀比,但潘子上來一股勁頭,也嗖嗖的悠了一會兒。在我們仨玩雙杠期間,也跑來一個學生,雖然跟其他學生一樣,都穿着校服,但他舉手投足間能流露出一股痞子氣,我估計這應該是個小校痞。他拿出手機咔咔給我們拍了幾張照。這讓我挺納悶,不知道這小子圖個什麼。不過沒等我問呢,他又嗖嗖跑開了。這樣等到中午,小鶯來操場找我倆,一起就近找個餐館吃飯。我們吃的簡單,其實也真沒啥特想吃的慾望,我想趁機問問小鶯過得怎麼樣,等晚上給李峰去個電話,也算交差了。但小鶯不說她近況,反倒跟我們強調一件事。她讓我倆不用考慮她,白天就在賓館裏休息,等到了晚間,有機會出來溜達溜達。這話讓我不明白,心說就算逛街,也是白天吧,晚上出來算啥,夜貓子么?但小鶯不多解釋,又把話題岔到別的上了。最後這頓飯吃得有點悶,我最終什麼都沒問到。
離開餐館后,小鶯跟我倆告別了,說下午和晚上都有課,先回去準備,還叫了一輛出租,目送我和潘子離去。我倆回到賓館后,我又仔細琢磨。我們這一路上遇到了血泡麵,弄不好敵方勢力又有動作了。我和潘子怎麼也算是大老爺們,不怕危險,鶯嫂卻是個女子,陸宇峰是提過,說鶯嫂懂得醫學藥理,但這玩意能當飯吃么?。敵人跟着我倆來到延北,要是因此讓鶯嫂受傷,我和潘子心裏過意不去,也沒法跟李峰交代。我就跟潘子商量,我倆這次來個折中的辦法,晚上偷偷跟蹤小鶯,把她住址弄准了,到時在她附近找個旅店,每天不露面的保護她上下班,也算盡了我倆的義務。潘子點頭說行。我倆就掐着時間等起來。
小鶯說過她晚上有課,我們等到七點多鐘,又去了學校,在校門口對面找了個衚衕,悄悄藏起來。小鶯也真盡職盡責,都快到九點了。她才自己一人抱個資料夾走出校門。我和潘子互使眼色,一起跟了上去,但我們掌握一個度,始終保持一段距離。我並不知道小鶯家在哪,看着她又走進一個衚衕,我也沒覺得奇怪。但等我倆進去后,找不到人了。我有些急了,心說難不成小鶯走太快了?我帶着潘子又往前追了一段,等走到最黑暗的角落時,突然有人哼了一聲,從我倆身後的牆上跳下來。這裏黑咕隆咚的,我和潘子看不到他的長相,只知道他個頭不高,但身手挺利索,幾步跨到我倆身邊,先對潘子踢一腿。這人高抬腿的功夫很強,一下踹到潘子肩膀上了,讓潘子哼了一聲往後退。我見狀急忙切了一掌,想逼他後退,又要把腰間甩棍拿出來。但這人經驗十足,不僅不退,反倒藉著速度一下棲身到我旁邊,也一摸腰間,拿出一把刀來,反手握着頂在我脖子上。
我能感覺到刀尖上透出的絲絲涼意。我一下不敢動了,打心裏叫糟,我擔心這次不僅我倆被擒了,小鶯也早一步被這人收拾了。我正琢磨辦法呢,這人往我身邊貼近一些,湊到我耳邊問了句,“你倆怎麼不聽話呢?”這是女人的聲調,還讓我覺得挺熟悉。我稍微扭頭,往一旁看去。這人摸着我衣兜,拿出手機,對着自己臉上照了一下。我有些愣住了,沒想到她是小鶯,更沒想到李峰的媳婦,這麼蘿莉一個女人,身手能這麼厲害。她眼中出現一股莫名的興奮,貌似很享受剛才的打鬥,但她能控制住,還把刀拿了下來。我順帶一看,這刀也見到,彎彎的刀柄,不是廓爾喀彎刀還能是啥?我腦袋裏嗡了一下,也明白了,合著在吐蕃農場裏,救我們並殺死大彪的黑衣人就是小鶯啊。現在的小鶯跟變了個人一樣,她沒了老師的氣勢,用冷冷的腔調,再次跟我和潘子強調,顧好自己就行了,別添亂的又想照顧她。隨後她爬到牆上,把資料夾拿下來,悶頭走出衚衕。我和潘子沒再跟過去,因為憑剛才短短的打鬥,我倆都看出來了,別說是我倆了,就算陸宇峰來,也未必是小鶯的對手。我倆簡單整理下衣服,從另外一頭也走出衚衕。
我還沒從剛才的經歷徹底緩過勁來,走的有些分神,在出衚衕口一瞬間,差點撞到一個人。這人我認識,有過一面之緣,就是上午在操場偷拍我們悠雙杠的痞子學生。我估計他是放學回家,但讓我有點納悶的是,他怎麼這麼巧,順路走到這裏呢?他看着我倆很怪,好像有點慌神,嗖嗖的跑開了。我也沒太較真,跟潘子打了一輛車,一起回了旅店。等洗個澡躺床上后,我腦袋冷靜多了,也漸漸把今天發生的事捋了一遍。
我有新想法了,跟潘子念叨,“小獸,咱倆好像猜反了。”潘子不明白的搖頭,我又多解釋,“咱倆被向玉麒的人冤枉,不得不離開烏州,本來到了延北,李峰說讓咱倆順帶照顧鶯嫂,但你想鶯嫂的身手這麼好,會不會李峰說了反話呢?”潘子順着我的思路往下分析,“你的意思,咱們還是魚餌?釣向玉麒那邊的大魚?咱倆在明,鶯嫂在暗,合夥演一出雙簧?”我發現潘子的腦筋是越來越靈活了,把這事分析的挺全面。雖說這麼一來,讓一個女人暗中保護,我倆有吃軟飯的嫌疑,但我不在乎,只要能破案,沒面子這都是小事。而且這麼一來,我倆壓力也瞬間小很多,畢竟按小鶯說的,我倆只顧好自己就行了。
今晚是沒啥事了,我和潘子看會電視,就各自睡下,也約好了,從明晚開始,一到半夜,我倆就抽空出去溜達。可到了今天夜裏,我手機響了。我拿起來先看時間,凌晨兩點,又看來電顯示,上面沒出現號碼。這讓我犯懵,不過還是接了。我迷糊糊的先喂了一聲。對方稍微沉默,又跟我說,“知道我是誰吧?”我聽語氣能感覺出來,她是小鶯。我就應了一聲,小鶯接著說,“我用滴滴給你和潘子叫了出租車,你倆立刻下樓,讓司機帶着去個地方。”我回答行,把電話掛了。隨後趕緊叫醒潘子,我倆都明白,小鶯有安排了。我估計這次出去弄不好要打鬥,所以和潘子特意檢查一下,確保出門時,甩棍都帶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