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冤魂現身
弦月彎彎,月輝清冷,在宮道上灑下一地冷霜。
兩個女子推開慈寧宮宮門,鬼鬼祟祟地走進大殿,驚懼地四處看着,擔心突然冒出一個女鬼。
花柔跟在唐沁雅後面,哆哆嗦嗦地說道:“娘娘,回去吧,白日再來吧。”
唐沁雅回頭怒道:“閉嘴!”
推開殿門,殿門的吱呀聲,在這死寂的夜異常清晰。
殿中黑魆魆的,濃墨般的黑暗就像萬丈深淵,一墮入就死無葬身之地。
花柔點燃兩根蠟燭,擺上糕點祭品,點了三炷香,遞給唐沁雅。
唐沁雅看着靜得詭異的大殿,誠心道:“姐姐,我知道你死不瞑目、死得冤枉,可是我心裏也不好受。自你去后,我總是夢到你,總是做惡夢……姐姐,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我會幫你好好照顧朗兒,我不會虧待朗兒,姐姐,你在天有靈,聽見我的話,不要再來找我了,好不好?”
三拜之後,她將三炷香交給花柔,讓花柔插上。
“姐姐,雖然皇上不愛我,但是,後宮遲早是我的天下,我不會讓我們唐氏衰敗下去的,我會讓唐氏重新興旺。”唐沁雅堅決道。
“咻”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疾速閃過,大殿恢復了沉寂。
“娘娘,是什麼聲音?”花柔驚恐道,“好像……有……”
“根本就沒有聲音。”唐沁雅聽見了,滿目懼色,卻只能對自己說沒有聲音。
不知何處又出現一種奇怪的聲音,彷彿有人在笑,又似在哭。
花柔嚇得花容失色,抓着她的手臂求道:“娘娘,快走吧……娘娘……”
唐沁雅也怕了,就在轉身之際,看見殿門口疾速閃過一道白影,彷彿女鬼飄過。
花柔慘烈地尖叫,唐沁雅也嚇得渾身顫抖,驚恐地睜大眼,六神無主。
蠟燭被夜風吹滅,大殿漆黑如淵,白紗從半空中飄過,駭人得緊。
“不關奴婢的事……奴婢什麼都沒做過……嘉元皇后,奴婢只是奉命行事……”花柔驚駭得語無倫次,跌跌撞撞地跑出大殿,衝出慈寧宮。
“啊——”唐沁雅被巨大的恐懼攫住,尖叫起來,想跑,兩條腿卻軟得無力,跑不動。
她好像聽到了姐姐的聲音,耳中嗡嗡嗡的響,好像看見姐姐凄楚、責備的眼睛,心劇烈地跳動,幾乎蹦出胸口……姐姐的聲音,姐姐的眼睛,從四面八方逼迫而來,她緊緊地閉上眼睛,捂着耳朵,不想看,不想聽,可是,姐姐不放過她,纏着她。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時想不開……
暗黑的大殿,不知何處出現了昏黃的暖光,一抹白影從天而降,緩緩降落在大殿中間。
唐沁雅微微睜眼,那昏光照在白色人影上,一張青絲披散的臉蒼白得可怖,就像女鬼的臉,沒有任何生氣——對,這是一個面無表情的女鬼,瞪着一雙大大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姐姐……別過來……別過來……姐姐,饒了我吧……”她滿目驚懼,踉蹌着後退。
“你好狠啊……”雙眸蘊滿怨氣的女鬼緩緩道,聲音沙啞。
“我不是故意的,姐姐……我真的不是有心的……”
唐沁雅慌亂地解釋着,不知被什麼東西絆着了,跌倒在地,只能一點點地往後挪着。
她後退,那女鬼步步緊逼,她挪到牆角,再也無法後退了,女鬼才停住不動。
女鬼的語調沒有什麼起伏,“你害死我……還說是無心的?你好狠……我不會原諒你……我要帶你去地府……讓你嘗嘗永遠不見天日的滋味……”
唐沁雅猛烈地搖頭,“不……不要……姐姐,我知錯了……”
她哭起來,哭聲中確實有悔意,也有害怕與無助。
“為什麼害死我……說……為什麼……”女鬼逼問道,聲音微厲。
“姐姐,我不該害你……是我一念之差……”唐沁雅抱着雙膝,斷斷續續地道來那年往事,“有一日,我看見余楚楚在哭,就問她怎麼回事……起初她不說,夜裏她來永壽宮求見……說了一件令我極為震驚的事……”
“什麼事?”女鬼的聲音略有急促。
“余楚楚說,朗兒不是的孩兒,是姐姐的孩兒。”唐沁雅眼中的怒氣若隱若現,“我不相信她所說的……我又震驚又憤怒……不敢相信朗兒竟然是姐姐生的。”
雖然她處於極度驚恐之中,但也基本說出那年嘉元皇后薨逝不為人知的一些事。
余楚楚對唐沁雅說,皇上只愛嘉元皇后一人,對後宮妃嬪,只是有寵無愛。
她還說,皇上寵愛娘娘,只是因為,娘娘是嘉元皇后的親妹妹。
唐沁雅驚了,怎麼也不敢相信,寵愛自己的皇上竟然與姐姐有私情。
余楚楚說,為了嘉元皇后能夠順利誕下孩子,皇上刻意讓娘娘與嘉元皇后差不多時候懷孕,這樣就能差不多時候分娩,嘉元皇后所生的孩子,就能當做娘娘的孩子,也可以名正言順地成為皇上的孩子。
唐沁雅明白了,皇上只是利用自己,自己是為姐姐做嫁衣。
怒與恨,在她的心中慢慢聚集。
余楚楚接著說,皇上與嘉元皇后商量好,待孩子滿月後,嘉元皇后就託辭親自撫養秦王殿下,母子便能團聚。
唐沁雅的五臟六腑翻江倒海,驚怒如巨浪滔天。
雖然,余楚楚說了,皇上與嘉元皇后定情在先,但是,她仍然無法釋懷,無法原諒姐姐奪了自己的夫君。
心痛,莫過於被深愛的夫君欺騙、利用;痛恨,莫過於被信賴的姐姐橫刀奪愛。
風光無限的榮寵,原來只是鏡花水月、夢幻泡影,只是一場華麗的騙局,只是一場撕裂她身心的利用。叔嫂淫亂宮闈,傳出去就是一個舉國震驚的醜聞,她不能將心中的痛與恨宣之於口,只能默默地承受。
唐沁雅無法不恨!
當然,她也了解了余楚楚為什麼會來告訴自己這些隱秘之事。
余楚楚愛慕皇上,卻得不到他的一個眼神、隻言片語,她祈求的並不多,只是皇上的一丁點兒恩露,然而,他粗暴地要她滾,冷酷地要她從他眼前消失。就連嘉元皇后也不幫她,還責罵她隱瞞這麼久,她苦苦地哀求嘉元皇后幫自己,嘉元皇后沒有答應。
侍奉嘉元皇后這麼多年,竟然得不到一絲憐憫與關懷,她對嘉元皇后的怨恨,再也無法剋制。
於是,走投無路的她只能向皇貴妃求救。
唐沁雅許諾,只要她辦成事,就可以安排她侍寢。
余楚楚答應了唐沁雅吩咐的事,在嘉元皇后的膳食中下毒,毒死她。
猶豫了好幾日,膽戰心驚了好幾日,在成為妃嬪與多年的主僕恩情中徘徊不定,最終,她終於下手,毒死了嘉元皇后。
這就是嘉元皇后中毒身亡的真相,這就是嘉元皇后被親妹妹毒死的經過。
“就算皇上愛我,你也是最得寵的皇貴妃,我妨礙你什麼?”聽完唐沁雅的陳述,女鬼厲聲問道。
“姐姐,是你奪走了皇上……你一日不死,皇上的心就會在你身上,皇上就看不見我的好。”唐沁雅說得沒錯,宇文珏的眼裏只有嘉元皇后一人,“再者,曄兒呆呆傻傻的,朗兒卻那麼聰明伶俐……我不甘心,不甘心……我要搶回朗兒,我要把失去的一切從你手中搶回來……姐姐,你必須死!”
她說得咬牙切齒,飽含濃烈的恨意。
女鬼緩慢而悲傷道:“原來如此,你毒殺我,是為了搶回朗朗與皇上。”
唐沁雅絕烈道:“是!我唐沁雅,不能輸給任何人,就算是姐姐你,也不行!”
女鬼森然一笑,“你可知,假若我沒死,皇上還會寵着你,我死了,你只有死路一條。”
“我管不了那麼多,只要你死了,我就痛快了。”唐沁雅嗜血地笑,“姐姐,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與皇上有緣無分,不能光明正大地成為夫妻,不能白頭偕老。”
“我不怪你,但有一人,不會放過你!”女鬼聲音冰寒。
“誰?”唐沁雅驚悚地四處看着。
“皇上。”女鬼的嘴角勾出一抹陰冷的笑。
“皇上……皇上……”唐沁雅喃喃自語,好像不明白女鬼的話是什麼意思。
忽然,她好像從剛才的癲狂里清醒,萬分驚懼地瞪着女鬼,“你究竟是人是鬼?”
女鬼莞爾一笑“你不是叫我姐姐嗎?”
唐沁雅費力地爬起身,“你不是姐姐,你是……”
女鬼將臉上散亂的青絲攏向後面,露出一張熟悉的臉。
適時,大殿亮起來,數盞宮燈同時燃放,照亮了每一個角落。
唐沁雅看清楚了女鬼的真面目,還看見大殿的角落裏站着幾個宮人。
女鬼竟然是蕭初鸞所扮!
頓時,唐沁雅火冒三丈,喝道:“文玉致,你好大的膽子!你竟然戲弄本宮!”
蕭初鸞冰冷地笑,“不這麼做,娘娘怎會招供?”
唐沁雅氣得美眸緊眯,眸光陰毒,“就算招供了又如何?你想跟本宮斗,還要看你有沒有本事!”
蕭初鸞不語,一雙紅眸蘊着淺淺的笑意。
“她沒有本事,朕有!”
一道冰寒至極的聲音,在寂靜的暗夜炸響。
唐沁雅驚得手足發抖,看見宇文珏幽靈一般出現在殿門口。
他沒有雷霆之怒,也沒有冷酷的表情,只是面無表情地望着她,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她驚懼得全身顫抖,再也無力支撐似的,手足發軟。
宇文珏走到她面前,無悲無喜,無怒無恨。
“啪”的一聲,刺耳的脆響。
他的手掌,狠狠地摑了她一巴掌,用了十二成力道。
唐沁雅跌倒在地,嘴角流血,雪白的臉上印着清晰的指印。
唐沁雅被軟禁在一間宮室,重兵把守,誰也不能探視。
蕭初鸞知道,宇文珏早已起了殺心,只是不能急於一時,必須先想一個冠冕堂皇的名目。
回到景仁宮,已經過了子時。
他坐在桌前,不停地自斟自飲,一壺酒下腹,又吩咐宮人上酒,直接以酒壺送酒。
她知道,他心裏難受,他自責,他心痛,他覺得愧對嘉元皇后,他不能原諒自己,借酒麻痹自己。
“臣妾陪皇上喝。”蕭初鸞為自己斟了一杯,一飲而盡。
“好!”宇文珏握着青花酒壺與她碰杯,“喝!”
“皇上無須自責,臣妾也是最近才無意中知道嘉元皇后薨逝別有內情,這才設下一個局,讓皇貴妃親口說出當年如何害死娘娘的。”
“瑤兒……瑤兒……”他悲痛道,凄傷得令人動容。
“皇上,娘娘在天有靈,會覺得欣慰的。”蕭初鸞站起身,拿開他手中的酒壺,“臣妾以為,娘娘仙游,對皇上與臣妾來說,固然悲痛,但對於娘娘來說,或許是解脫。”
她溫柔地拭去他眼角的淚,突然覺得,眼前的男子,並不是大晉皇朝的皇帝,而只是一個情種,一個用情至深的情種。愛一個女子,可以愛到視其他女子於無物,可以愛到對旁的女子冷酷無情,這樣的情痴,世間能有幾個?
嘉元皇后曾經擁有過他的真心、真愛,即使只是短短的日子,即使不能廝守,這一生也值了。
蕭初鸞的語聲溫柔如水,“娘娘與皇上若能廝守一生,皇上自然快活一輩子,然而娘娘未必是快活的,或許是煎熬一輩子。”
宇文珏抱着她的腰,埋臉在她的身上,聲音哽咽,“是朕害死了瑤兒……”
“皇上,娘娘仙游已有年月,就讓娘娘安心吧。一切都過去了,皇上就當是讓娘娘放心,莫再自責。”
“朕不會放過那賤人!”
他的聲音飽含騰騰的殺氣。
次日早上,蕭初鸞去那間宮室看望唐沁雅。
唐沁雅美艷的臉蒼白無血,略有憔悴之色,應該是一夜難眠。
她坐在硬邦邦的榻上,昂着頭,板著臉,挺着腰桿兒,軟骨錚錚,保持着以往的氣勢與傲氣。
蕭初鸞靜靜地站着,以靜制動。
果不其然,唐沁雅忍不住先開口了。
“想看本宮如何落魄、如何大吵大鬧、如何瘋癲發狂,卻不能如願,是不是很失望?”
“本宮只是來與娘娘告別。”蕭初鸞淡淡道。
唐沁雅橫眸掃視着她,怒色上臉,想發作,卻忍住了,傲然道:“你以為本宮無法翻身嗎?”
蕭初鸞盈盈一笑,“娘娘聰慧睿智,謀算人心、翻雲覆雨的本事,後宮每一個妃嬪都無法望其項背,因此,這些年來,娘娘寵冠後宮,無人能出其右。”
唐沁雅纖長卷翹的黑睫微微一閃,眸光微轉,“你知道就好。”
蕭初鸞又道:“不過此次不一樣,娘娘應該知道,娘娘並非被哪個妃嬪擊敗,而是被皇上最愛的人,嘉元皇后,娘娘的親姐姐,擊敗。”
唐沁雅死死地盯着她,眸光冰冷。
“娘娘害死了皇上最愛的女子,皇上會放過你嗎?皇上恨不得立即殺了你,以解心頭之恨。”
“皇上只是軟禁本宮,並沒有對本宮怎樣。”唐沁雅凝眸道。
“死,只是遲早的事,本宮相信,你活不過今晚。”蕭初鸞微眨紅眸,紅芒如霜,“這半個多月,娘娘疑神疑鬼,時常發癲發瘋,娘娘可知為什麼?”
“這並不難猜,你在本宮的茶水、膳食中下藥。”
“對,本宮收買了宮人,在娘娘的茶水中下了一種西域奇毒,暗地幽蘭。這種暗地幽蘭,每日吃入體內少量,不會有什麼不適之感,半個月後就會發作,如同娘娘這般,變了一個人似的,會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看見一些詭異的東西。娘娘心中最害怕什麼,什麼事最愧疚,就會看見什麼,害怕、愧疚的那件事,會日日夜夜地纏着娘娘,讓娘娘不得安生,直至癲狂崩潰。”
“世間竟有這種可怕的毒。”唐沁雅拊掌,“這暗地幽蘭,應該是宋天舒找來的吧。”
蕭初鸞笑道:“什麼事都瞞不過娘娘,本宮要讓娘娘招認毒殺嘉元皇后的罪行,只能這麼做。”
唐沁雅眸光冷寂,“沒想到你知道姐姐是本宮害死的。”
“要為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娘娘害死那麼多人,應該早就猜到會有如此下場。”
“本宮不怕死,只怕死得沒有毫無價值。”
“也對,娘娘最好趁此良機求本宮照拂寧王殿下,否則,呆呆傻傻的小殿下沒了母妃,被宮人欺負、虐待,能否在宮人的照料下安然長大,娘娘應該比本宮清楚。”
“本宮求你?”唐沁雅驚怒,目光鄙夷,卻只是一剎那,她就認清了目前的情勢,面如死灰。
是的,皇上不會放過她,皇上一定會處死她!
是的,皇上根本就不喜歡呆傻的曄兒,不會時刻想着曄兒,只要宮人稍有疏忽或是差錯,曄兒的日子就會很難過,甚至丟了一條小命。
是的,當務之急,是找一個可靠、可信的人照拂曄兒,保證曄兒能夠平安健康地長大。
想到此,她很想再看看曄兒,可是,不可能了,她見不到曄兒了。
也許,從她決定要姐姐死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她有這樣的結局。
唐沁雅仰臉看着蕭初鸞,緩緩下跪——自進宮得寵的那一日起,她從未向別的女子下跪,此時此刻,為了兒子,她只能彎下冷傲的腰桿,低下高昂的頭顱。
“本宮求你,在本宮死後,你務必多多照拂曄兒,讓曄兒平安長大。”
“娘娘,假若每一個人都像你這麼求人,這世間就沒有‘求人’這一說了。”蕭初鸞冷冷道。
“本宮將曄兒託付給你,只求曄兒健健康康長大,其餘的,曄兒沒有福氣。本宮懇求你,你多多費心照料曄兒,只要宮人不敢欺負曄兒,就是曄兒的福氣。”唐沁雅懇切地求道,平靜的語聲含着濃濃的悲傷。
“本宮為什麼答應你?”蕭初鸞輕哼,故意刁難她。
“曄兒畢竟是皇上的孩子,皇上也不想看着年幼的曄兒因為宮人的疏忽而遭罪,只要你費神照應一下曄兒,就能搏一個賢惠、大度的好名聲,相信皇上會更寵愛你。”
“也對,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喜歡心胸狹隘、蛇蠍心腸的女人。”
“還請貴妃娘娘憐憫曄兒孤苦,賜曄兒一條生路。”唐沁雅匍匐在地,腦額點地,虔誠地懇求。
“本宮會花點心思照拂寧王殿下,不過本宮無法保證,寧王殿下不出什麼意外。”
蕭初鸞把醜話說在前頭,因為,唐沁雅在後宮太過強勢、太過心狠手辣,積累的怨恨太多,多少宮人被她害過,就有多少宮人會在她死後將怨恨轉嫁到無辜的孩子身上。
這就是現世報應。
唐沁雅明白她的意思,“無論如何,曄兒就拜託你了。本宮有一事,貴妃娘娘應該很想知道。”
蕭初鸞問:“什麼事?”
“只要你答應本宮,好好照料曄兒,本宮就原原本本地告訴你。”
“好,本宮儘力照料寧王殿下。”
“人在做,天在看,貴妃娘娘莫食言才好。”唐沁雅得到她肯定的回答,才道,“那夜,凌立為救你而身受重傷。”
“那又如何?”蕭初鸞沒想到她要說的竟然是凌大哥。
“凌立並沒有死。”
“沒有死?這是怎麼回事?”
唐沁雅道:“鳳王帶你離開以後,鳳王的下屬抬着凌立的屍首出宮,應該是拋屍。本宮命人跟着去瞧瞧,後來,跟着出宮的侍衛回來稟報,凌立的屍首被幾個神秘的人搶了。而且,凌立並沒有死,被神秘人抬走的時候,凌立是清醒的,還說要回宮救你。”
蕭初鸞震驚,“當真?”
唐沁雅緩緩道:“事到如今,本宮何必編一些事來騙你?”
蕭初鸞腦子裏亂鬨哄的,凌大哥沒有死?
凌大哥還活着!那麼,他在哪裏?為什麼他不回宮報一聲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