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秦焰的車開走，夜凌天站在離殷落十米的距離，幽深的盯着她，許久，都不說話，只是，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裏閃爍着複雜無比的寒光，那光，很冷很冷，像冬天裏刺骨的寒風，一點一點滲入殷落的骨髓。
殷落終於明白，夜凌天不是不生氣，只是他不再像從前那樣爆發，而是選擇沉默，也許，是因為這樣的事太多，他已經麻木了吧。
“我，是因為瑩瑩的事才會遇到焰，我們……”
“不必解釋。”夜凌天的語氣十分冰冷，冷寒的目光撇開，腳步移動，擦過殷落的手臂徑直向別院走去。
“你不相信我？”殷落的聲音清冷如霜，兩人背馳而站，近在咫尺，卻又像遠在天涯。
“落落你到底，愛我有幾分？”夜凌天偏過頭，側眼盯着殷落，目光冷厲，“我真的不知道，還要怎麼做，怎麼做才能讓你多愛我一些。你的心，被分割得太多，你的家人、朋友，甚至是秦焰，都佔有極重要的位置，而我，只有那麼可憐的小小一塊。”
“你覺得我不夠愛你？”殷落心中一陣酸楚，為什麼夜哥哥不能理解，我假裝的淡漠，正是因為太在乎你，因為太害怕失去，才會如此惶恐不安，才會讓自己假裝不在乎。
“你愛我，不及我愛你的十分之一。”夜凌天的聲音終於抑制不住的傷感低落，“為了你，我可以不跟任何女人來往，可是你，永遠都做不到。只要我一眨眼沒有看住你，你就會投入其它男人的懷抱。”
殷落愕然看着夜凌天，迷人的眼眸里，有晶瑩的淚花在閃爍，聲音哽咽：“夜凌天，原來在你心中，我就是一個這麼隨便輕浮的女人，隨時都會勾搭其它男人。我就這麼不讓你放心嗎？”
“事實證明，的確如此！”夜凌天痛楚的說下這句話，轉身徑直走向別院，留下悲傷的殷落獃獃站在那裏，眼淚滑下來，她似乎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哥哥……”身後突然，傳來殷惜興奮的呼喊聲，殷落回頭，看見殷惜像一隻歡呼雀躍的鳥兒一樣撲入夜凌天的懷中。
“哥，我能看見了，我能看見了。”殷惜仰着臉痴迷的看着夜凌天，纖細的小手捧着夜凌天的臉龐，激動不已的說，“哥，原來你這麼好看，這麼帥，跟我想像中的一模一樣……”
殷落看見殷惜眼中深深的迷戀，看見殷惜的小手那麼緊的捧着夜凌天的臉龐，緊得在顫粟，似乎只要她一放手，夜凌天就會消失不見。
失明七年的殷惜，視力恢復之時，第一個想要分享的人是夜凌天，第一個想要看見的人也是夜凌天，而不是她這個為了殷家含垢忍辱的姐姐。
“殷惜，什麼時候能看見的？怎麼不給哥哥打電話？哥哥可以早點回來為你慶祝。”
夜凌天的表情像陣雨過後突然放晴的天空，剎那之間，便從剛才的冰冷變得笑容滿面，他寵溺的揉着殷惜的長發，唇邊勾着欣喜的笑容，這笑容像被陽光過渡般純凈燦爛，像碎鑽一樣高貴迷人，這是殷落曾經最眷戀的微笑，可是現在，再也不屬於她一個人。
永遠……都不再屬於她一個人。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我一直在客廳等你回來。”殷惜一眨不眨的凝望着夜凌天，像是永遠都看不夠，她的雙手仍然捧着夜凌天的臉龐，那麼深情，那麼眷戀。
“呵呵……殷惜真傻。”夜凌天感慨的將殷惜擁入懷中，在心裏想，落落如果你也能像殷惜一樣對我這麼迷戀該有多好？為什麼你對我總是那麼淡漠，為什麼無論我怎麼做，都無法得到你全部的心？
看着緊緊相擁的夜凌天與殷惜，站在身後的殷落，完完全全像個多餘的人，一個多餘的人……
“殷惜，快看看你姐姐吧。”維姬的提醒像個沉重的警鐘，打破了怪異的氣氛，殷惜條件反射般的從夜凌天懷裏掙脫出來，抬眸看着後面的殷落，她的表情是目瞪口呆。
殷惜怔怔的站在那裏，許久許久，才反應過來，喃喃低語：“姐姐，姐姐，原來，你這麼漂亮，這麼迷人，比我想像中還要美，真的很美，難怪哥……會這麼……愛你！”
“殷惜。”殷落的唇邊漾開溫暖的微笑，走過去抱着殷惜，輕聲說，“殷惜跟姐姐長得很像，所以，殷惜也是美的，甚至，殷惜比姐姐還要美，因為你……纖塵不染！”
最後那句話落下，殷落抬眸看向夜凌天，發現他的目光仍然停留在殷惜的眼睛上，殷惜的眼睛跟她一樣是清澈，晶瑩剔透如珍貴的寶石，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不同的是，殷惜的眼睛未經任何污垢污染，那樣純凈聖潔，有如天空的那輪皓月。
而她殷落，這雙誘人的眼眸里，永遠有着妖治的媚姿，永遠，都不會讓夜凌天放心。
再等一秒，夜凌天的目光還是沒有移開，殷落終於用力閉上眼睛，在心裏……做下一個艱難的決定。
只是那麼一剎那的變化，殷落的眼眸更加淡漠了，似乎所有的一切對她來說，都只是浮雲。
整個晚餐，味同嚼蠟，殷惜的目光總是抑制不住的落在夜凌天臉上，帶着深深的痴迷與眷戀，過後，又忐忑不安的看一眼殷落，然後傷感的垂下。
如此情不自禁的重複，如一根尖銳的毒刺扎在殷落心上，令她痛徹心肺，可她一直在微笑。
用微笑……假裝自己不悲傷。
“殷落，你怎麼都不吃菜？”細心的維姬發現殷落有心事，便給她夾了一塊魚。
“謝謝伯母。”殷落向維姬微微一笑，夜凌天和殷惜都叫維姬媽媽，她卻叫伯母，足以證明，她真是個多餘的人。
眨了眨眼，殷落盡量讓自己收回思緒，不要再胡思亂想，以免泄露心事，夾了點魚遞給嘴裏，不料胃裏突然湧現一股強烈的酸味，直衝向她的喉嚨。
“唔……”殷落用手捂着嘴，快速衝進洗手間，大家都愕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