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被遺忘的隱形債務
“喂！你給我站住！”
聽到聲音，停在車旁正準備上車回家的查理，動作一停，馬上就看見艾譜莉一陣風似的衝到自己面前。
“你等等，我有話跟你說！”艾譜莉板著臉，語氣既強橫又生硬。
“她竟然主動和我說話，真是意想不到，也許是因為她剛從美洲轉學不久，可能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想到這一點，查理的心情馬上愉悅起來，和顏悅色道：“什麼話？”
“你！”艾譜莉伸出手指着查理的鼻尖，激動地質問道：“你為什麼要幫我？”
“既然知道是我幫了你，你怎麼還這麼生氣？”查理有些啼笑皆非地看着這隻激動的“美洲豹”。
“因為……”艾譜莉想了想，仍梗着脖子道：“因為這關乎到自尊心的問題！”
“我實在不懂。”查理被逗笑了，“你是我的同學，雖然彼此沒有交談過，但是今天你遇到困難，而我剛好目睹這一切發生，順便幫幫忙……難道還需要充足的理由，我才能這樣做嗎？”
“真的嗎？”聽了查理的話，艾譜莉反倒一愣，狐疑地將他從頭到腳仔細打量一番：“你……不會是看我可憐，所以施捨我吧？你們這些有錢人，談什麼關心不關心，還不是在自我滿足而已！”
查理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對自己來說的小事，可能對10元罰款都交不出來的艾譜莉來說卻意義非凡。
“如果你介意的話，罰金就當是我借給你的，將來等你有能力再還給我好了”儘管自己的行為被誤解了，可有人願意和自己平等地交流想法，這，多麼難得啊！
“好極了！我可不願欠人情，一言為定！等我攢夠了錢就馬上還給你！”就這樣，艾譜莉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不少。
“對了，還有件事……”艾譜莉從上衣口袋裏掏出錢夾扔給查理說，“看，剩下的錢我幫你拿回來了！”
“呃？你還做了這事啊，其實不拿回來也可以……”
“別說傻話！你以為自己有錢就能大手大腳亂花嗎？”艾譜莉嚴厲地打斷查理，沒好氣地說，“第一，那些錢又不是你賺回來的，你有什麼資格胡亂揮霍！第二，要是不知道節儉，金山銀山早晚都會給你敗光的！”
“你說的確實有道理，可是……”
“沒有‘可是’！你們這些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傢伙，還不知道賺錢的辛苦，倒是先學會了亂花錢！”艾譜莉作出咬牙切齒的模樣說道。
被莫名其妙罵了一通，查理反而對面前這個一提到錢就氣勢洶洶的女孩感到有點敬畏和佩服了。
“對了，雖然將來我會把錢還給你，可今天你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嘲笑我，還出手相助，這個恩情一樣要報答。”艾譜莉發了一通牢騷，心情好了許多，“當然，我肯定是沒錢買禮物送你，不過我腦袋靈光，手腳麻利，還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氣！你有沒有需要別人幫你做的事？就交給我吧！”
生性沉靜的查理第一次遇見這麼古靈精怪的同齡人，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當真思索起來：“可這一下子我還真想不出有什麼需要你幫的。”
“仔細想想吧！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等等，我想到了……”查理忽然靈光一閃。
“說來聽聽。”艾譜莉認真點點頭，做好當苦力的心理準備。
“今天是我的生日，可是我一個朋友都沒有，能不能請你去我家做客，為我慶祝生日？”查理禮貌地問道。
“啊？！”
這一次，輪到艾譜莉傻眼了。她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現幻聽了。
去參加生日宴會，就能吃到免費的食物——這筆買賣相當划算啊！艾譜莉心中暗喜，瞥了查理一眼。等等，雖然是一筆劃算的買賣，怎麼心裏還是有點不對勁兒的感覺呢？
啊，明白了，都是因為這傢伙的奇怪舉止！先是在考場上多嘴多舌、害我當眾出糗，然後主動替我交罰款、還邀請我去生日宴會，這種行為簡直就是打一棒子再補個甜棗！
哼，我若是一口答應，尊嚴豈不是全毀了！不行，得想辦法扳回一局再說……
查理見艾譜莉不出聲，兀自滴溜溜地轉眼珠，表情變幻不定，猜到她心裏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不禁暗暗好笑。
“我說幫你做事，可沒說要幫您吃喝玩樂，太腐敗了！”艾譜莉打定主意后，端着不屑一顧的架勢，輕蔑地說道。
“腐敗？這話說的有點嚴重吧……”
“算啦算啦，別在字眼兒上糾結。”艾譜莉靈機一動，忽然想出一個好點子。“這樣吧，我有一個折中的辦法，不如我們賭上一局，若是你贏了，我就幫你慶生。若是你輸了，我欠你的錢就一筆勾銷！怎麼樣？”
哈哈哈！答應吧，快點答應吧！
我到底是怎麼想出如此一舉兩得的絕世妙招？真是天才！艾譜莉表面不動聲色，心裏卻暗暗為自己的機智喝彩。這場賭局不管是輸是贏，我才是真正的贏家啊！吼吼吼吼！
“好啊，怎麼賭？”查理不假思索地點點頭，似乎沒察覺到艾譜莉的小心思。
“賭法很簡單，我看你還挺擅長解謎，那麼我給你出一道題，輸贏就在於你的答案正確與否。”艾譜莉說道。
“當然可以。”查理眼睛一亮，毫不遲疑地答應道。
Question03
對賭之題：解謎三
請問，老式黑膠唱片上有多少聲槽？
“嘿嘿，那你聽好題目哦……”眼看對方順利上鉤，艾譜莉強忍住得意，清清喉嚨，一字一頓地說出題目。
“哇，聽起來真是一道很難的問題。”查理讚歎地說道，臉上露出興奮之色。“我已經知道答案了。”查理微笑地看着她說道。
“啊？這麼快？！”艾譜莉詫異得下巴差點摔倒地上，“這個謎題可是我的殺手鐧耶！考倒過無數人，至今無人能回答。你可要想清楚再說！”
“沒問題。”查理自信地點點頭，“正確答案是——”
艾譜莉怔怔地望着查理，答案一字不漏地傳進她的耳中。
綠茵山莊裏，總管巴特先生筆直地站在別墅門口，焦急地望着大門，直到那輛載着查理的黑色老爺車出現在視野中，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快步走到停穩的車旁，恭敬地打開後車廂門。
唰！伴着高分貝的歡呼聲，一個敏捷的小矮個兒像炮彈似的沖了出來，驚得巴特管家險些踉蹌倒地。
“哇！原來這是你家啊？比從外面看還要氣派！這麼漂亮的房子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太美了！”
巴特管家詫異地瞪着陌生女孩：“你……你是誰？”
這時查理從車裏走下來，好笑地看着忠心的老管家。
“少爺！你可差點把我嚇壞了……”巴特管家將查理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遍，確認他安然無恙后，才放心地吁一口氣，轉頭納悶地看着艾譜莉道，“少爺，這位小姐是誰啊？她為什麼也在車上？”
“她叫艾譜莉，是我的同班同學，是……”查理嫌解釋太麻煩，自行過濾了在學校發生的事：“來幫我慶祝生日。”
“啊，原來是少爺的同學啊……”巴特管家放心地點點頭，重新露出和藹的笑容，親切地對艾譜莉說：“艾譜莉小姐，歡迎來到綠茵山莊，請進吧！”
“謝謝！”艾譜莉滿口答應着，來不及等巴特先生帶路，就連蹦帶跳地跑進去參觀了！
正當查理也準備進去時，巴特先生忽然拉住他，低聲道：“少爺，有件事我得馬上向您彙報一下……”
“什麼事？”看到巴特先生凝重的表情，查理有些詫異。
“您還記得今天早上收到的信件嗎？寫信的人已經登門拜訪了……”
是那封古怪的匿名信？不知為何，查理的心裏湧上一股不詳的預感，正準備詳細詢問時，就聽見艾譜莉的高分貝傳來：“喂，查理！你還說沒人陪你慶祝生日？這不是有人嗎！”
查理和巴特管家對視一眼，連忙快步走進別墅。待他進入客廳，看清這個神秘兮兮的拜訪者時，還是愣了一下——竟然是一個打扮考究的陌生中年紳士！
查理警惕地看着中年人。
“你是誰？”過了半晌，查理終於開口問道，說話時已恢復平日的端莊沉靜，頗有一家之主的風範。
“查理少爺，初次見面，我是您的遠房親戚，名叫傑森。”中年紳士滿臉笑容地自我介紹道。
“遠房親戚？”查理疑問道，將傑森從頭到腳又重新打量了一遍。
這人看起來四十歲上下，體型高瘦，一身銀灰色的西服看起來很考究，應該是出自名裁縫之手。可惜他面容保養得不大好，面色黯淡，眉間有很深的“川”型皺紋，看來平時是個不苟言笑的人！
可查理從來沒聽說有這麼一號親戚啊！
“他是瓦倫貝爾夫人的表妹——的丈夫——的弟弟……”巴特先生湊近查理輕聲道。
“是，是！我就是您母親的表妹的丈夫的弟弟！”名為傑森的中年男人像念繞口令似的，口齒伶俐地接道，“想不到查理少爺已經長這麼高，完全是您父親的翻版啊！”
“您過獎了。”面對傑森的溢美之詞，查理感到彆扭，可出於良好的教養，他仍然彬彬有禮地回應道，努力隱藏着自己的真實感受。
“聽說您在國際鋼琴大賽上獲過獎？這應該是遺傳你母親的天賦吧！唉，您的父母都是非常優秀的人，真想不到竟然會……他們的逝世是海灣王國的巨大損失啊！”說著，傑森遺憾嘆了口氣。
站在一旁的艾譜莉聽到這番話，驚訝極了：查理的父母居然不在人世。
巴特先生警惕地打量着傑森先生，威嚴地開口說道：“傑森先生，原來今天早上的那封寫在枱曆紙上的信箋是您送來的。既不署名，使用的紙張也很隨意，我和查理少爺還以為是誰的惡作劇呢！這種做法實在有欠禮節。”
“哎呀呀，真是抱歉……”傑森莞爾一笑，滿不在乎地說道，“事實上我用一種特殊的方式在那張枱曆上留下署名，想要和查理少爺開個小玩笑，只可惜你們都沒有看出來呀！”
經他提醒，查理和巴特管家心裏暗暗一凜，不禁為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汗顏。
“不知傑森先生有什麼要緊事？”查理打破尷尬，率先走到沙發坐下，從容地問道。
“我是為一件時隔很久的事而來……”傑森乾笑幾聲，從隨身的手提包里取出一份看似年份已久的文件，拿在手裏晃了晃，“查理少爺，這是一份借貸契約，簽約的時間是在十年前———海難發生前一個月。”
查理愣了愣，詫異地看着傑森。
“十年前，您的父親曾經暗中籌備過一筆巨額錢財，在他經手籌備的外國銀行貸款之中，有一筆款項是以我的個人名義作擔保進行的。現在十年的借貸期限就要結束了，必須要把本金同利息一併還給銀行。可惜您的父親不幸遇難，這筆債務恐怕得由查理少爺接手負責……”說著，傑森的語氣變得為難起來，似乎這是一件很傷體面的事情。
“傑森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話，可否讓我看看這份契約？”查理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變得沉穩，可漸漸有些發冷的四肢還是泄露了他不過十二歲的事實。
儘管是詢問句式，可巴特管家的口吻聽起來根本不像是在商量，說罷，他上前一步拿起契約，認真研讀起來。
“巴特先生，您不是懷疑這份契約的真實性吧？”傑森身體向後一仰，不滿地靠在沙發背上，“好吧，隨您檢查好了！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也不願登門討債。”
“傑森先生，檢查契約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不久，巴特管家神情凝重地將契約遞還給傑森，並朝查理點點頭，示意契約的真實性。
查理會意地點點頭，故作沉穩道：“傑森先生，既然是父親的債務，我代他償還也是合理的。一共多少錢？”
“這個嘛……”傑森把契約收進包里，賣關子道，“還是由巴特先生代為轉告吧！五天後，我會帶着律師和會計，親自登門接收財產的！”
說完，傑森滿意地起身離開。
解答Question03
謎題三
對賭之題：
兩道。一面一道，每道都向中心螺旋形繞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