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安子,你是打不死的小強體質嗎?
折騰到大半夜,大家終於離開了這棟詭異的宅邸。此時夜空中沒有一絲雲彩,一輪滿月自東方升起,皎潔明亮的月光灑滿了樓房和街道。周圍仿若神話里的冥境,將今夜所有的謎團都拖入亘古的黑暗中。
賴小桑和陽簡安一起走下豪宅的台階,此時賴小桑的身體裏充滿了興奮和緊張的激愫。今天是她成為福爾摩桑偵探的紀念日呢,而且出現了那麼複雜的案件!賴小桑興奮極了,全身的血液彷彿被煮沸,腦袋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動。雖然對死者不敬,但如果沒有出現案件,那偵探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她發誓,一定要破解這次的預言殺人案。賴小桑握緊拳頭,走在深夜的街道上,呼吸着冰涼的空氣,混亂的腦袋頓時清醒了不少。她又慢慢思考起剛才的謎團。而她的助手陽簡安則依然是一副呆萌呆萌的模樣。
楊嬌雪被帶上警車后,心情糟透了。透過冰冷的車窗,她遙望着夜色中漸漸遠去的別墅,委屈得眼淚汪汪。她沒有殺人,為什麼要冤枉她?
突然,她“哎”了一聲。
“什麼事?”負責看管她的警察看過來問。
“不。沒事。”楊嬌雪搪塞過去,她臉上露出喜悅,因為L先生就在她身邊,抓住她的手心寫下幾個字——“我在這裏”。
太好了,他在這兒!楊嬌雪早就有許多問題想問他,但礙於身旁有人,不敢出聲,只得抓住L先生的手心,用書寫的方式傳達她的疑問——“是你下的毒?”
L先生——“不是我。我還以為人是你殺的。”
楊嬌雪——“我沒有!”
奇怪了,那兇手是誰!
楊嬌雪——“你已經拿到未來之鏡了?”
L先生——“不,那是假的。我看到未來之鏡被陳淑媛拿去了,這件事很是蹊蹺。”
楊嬌雪——“可是,那傳真不是你發的嗎?”
L先生——“不是我發的。是有人故意把罪行推到我的身上。”
楊嬌雪還想問些什麼,但L先生突然在她耳邊輕語一句:“放心,人不是你殺的就不會有事。”說罷,他縮回了手。這時,警車遇上紅燈,停在十字路口。
車門打開了,L先生走了下去。但警察看不到他,看着自動打開的車門而感到莫名其妙。
L先生疾走在深夜的街道上,他現在要去找陳淑媛,如果她已經拿到了未來之鏡,他必須奪過來。
而此時陳淑媛和她的攝影師,正開着電視台的商務車在夜色中行駛。
“哎呀……今天真是太驚悚了。陳主播,這就是咱們這次的節目嗎?”攝影師小李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顯然餘悸未消。不過後座的陳淑媛並不想理他,反而抱着那台攝影機坐在後座若有所思。
商務車在主幹道穿行,城市美妙的夜景隨着汽車向前移動而飛逝般後退。罪惡的魔爪在人類慾望的驅使下慢慢侵襲,沒有人注意到,此時,獨自坐在汽車後座的陳淑媛嘴角悄悄地勾起了一抹笑容,隱藏在迷人的紅唇背後。
未來之鏡,現在屬於她了!
她壓抑着滿腔的欣喜,警覺地盯着前面渾然不知並吹着口哨開車的攝影師,悄悄從攝影機裏面,掏出了那件東西。愛不釋手地拂過表面,然後飛快地塞進了皮包里。
“小李,剛才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知道了。不過,主播,剛才你在地上撿到的那件東西好像沒什麼特別之處啊。怎麼這麼緊張呢?”小李多嘴問道,但從後視鏡窺到陳淑媛陰沉的臉色,他馬上噤若寒蟬。他再多嘴的話,明天絕對會收到台里的解僱信。陳淑媛在電視台里是不可冒犯的大牌,即使台長也得讓她三分,要炒掉他這種小角色,她只需動動嘴皮子。
但手握着方向盤的小李心裏依然不明白,那件看似普通的東西,為什麼會令陳淑媛如此緊張?就在剛才從密室走回走廊的時候,陳淑媛在地上發現了那件東西,並且偷偷把它放進攝影機的空格里。也正因為藏得夠隱蔽,才逃過了保鏢們的檢查。
就在那時,他分明看見了陳淑媛在黑暗中明亮放光的眼神和一絲無法察覺的笑意。
但本着少管閑事的想法,小李乖乖地把車開到陳淑媛所在的高檔住宅區里。
打開車門,夜晚的清新空氣撲面而來,吹在陳淑媛喜悅的臉上,此時那種心怦怦亂跳的興奮感,令她簡直就像初戀一般。腦海中掠過剛才發生的那一幕,陳淑媛覺得這一切就是上帝在眷顧她。
原來,就在大家匆匆忙忙一起跑過密室的時候,落在後面的陳淑媛忽然撞到什麼跌倒了,她皺着眉頭爬起來。忽然,很偶然的一瞥,讓她看見了靜靜躺在角落裏的那件東西……
竟然是這個寶物,陳淑媛再也移不開眼了,她轉過身,慢慢地走近。它就躲在那裏,被花盆掩映着。也許是被丟下了,也許是被藏在了這裏。也許有別人看到它,卻沒有留意。因為它實在太普通了。
而陳淑媛曾經見過它一次,那是三年前,她還是一名默默無聞的小記者,一次上班途中遇上了車禍。當她從短暫的昏迷中醒來,無意中看到一個垂死的男人慎重地打開手提箱,將裏面的一件東西交給一位同車的老人。男人似乎是希望老人幫他把東西送往什麼地方。交代完后,他便咽氣了。
那位老人就是現在的塗氏集團董事長塗釘歌。在當時,他還只是一個收破爛的窮老頭,卻在短短的一年之內累積了巨大的財富。這引起了陳淑媛的興趣,她經過深挖,發現那個垂死的男人叫趙釤利,而他交到塗釘歌手裏的東西,正是塗釘歌一夜暴富的秘密。
正因為她知道這件事,她才有機會藉助地獄預言師的力量,成為最紅的主持人。
然而,現在,這種力量就要屬於她了……彷彿看到了未來無窮盡的希望,陳淑媛一把抓起了寶物,然後偷偷地藏進了攝影機的內部,躲過了檢查。
這就是未來之鏡啊……
從電梯裏出來,陳淑媛便像只歡快的鳥兒飛進家門,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掏出了寶物。她迫不及待地想驗證那種力量的神秘之處。
雙眼興奮地捕捉着眼前的一切,客廳如常,清冷的光似一種淡化的色彩。
再望向陽台外的黑夜,月亮垂死一般懸挂在高處,並無特別之處。
嗯?好像沒反應?
陳淑媛重新審視了一下寶物,為什麼沒有發揮出力量呢?
她再使用了一次,結果還是毫無變化。
難道有什麼地方不對嗎?打量着手中的寶物,陳淑媛百思不得其解。
她做夢也不會想到,這一切都只是個圈套,黑色的死神正慢慢逼近她的房間。在她依然懵懂擺弄寶物之際,那隻充滿邪惡的黑手套擰開了門鎖。輕微的開門聲,如同落入井底的小石子,蕩漾出悄無聲息的細紋,被這片沉重的夜色抹去。
他已經進來了,並慢慢走近坐在客廳里的女人。
看來這個寶物不簡單,反正已經是自己的了,就慢慢研究吧。也許它的力量還需要某些程序才能觸動呢。陳淑媛這樣想的時候,客廳里響起了手機鈴聲。
是一個陌生人打來的,並帶來了一個不幸的消息。
她的閨蜜在今晚出車禍,去世了。
掛斷手機,陳淑媛心事重重,一片巨大的死寂將她包裹起來。她坐在沙發上,身體像受到了沉重的壓力,深深地陷了進去。
閨蜜死了?這不是重點,重要的是,閨蜜正是她委託的保管人。她一旦出事,閨蜜就會將她放在銀行保險櫃裏的文件公之於世。
而現在,閨蜜卻死了……這是意外嗎?雖然沒有向塗釘歌透露過閨蜜的名字,但是地獄預言師或許可以預見到。或許,這都是他安排的。
幽幽的恐懼,突然像附在每一粒塵埃里,混雜着空氣,湧入她的呼吸中。
皮膚的溫度一寸一寸地冰涼下去。突然,手機鈴聲再次響起,嚇了她一跳,打開一看,是L先生打來的。
“陳小姐,未來之鏡是在你手裏嗎?”他開門見山。
陳淑媛嚇得不輕,他怎麼知道?
“這……這個……”她還想否認,但L先生說得很清楚:“我看到你在走廊撿起來的。”
果然是被他看到了。陳淑媛也不客氣:“是又怎麼樣?我們說好的,未來之鏡歸我所有。再說是你自己笨,明明偷到未來之鏡還弄丟,那也怪不得我啊。”
“哈哈。”L先生不知笑什麼,“陳小姐,實不相瞞,我是進入密室偷未來之鏡的,但我沒有弄丟它。我偷到的是假的。它根本無法發揮預見能力。”
“什麼?”陳淑媛驚呼,“你是說,有兩個未來之鏡?你那個是假的?那我這個……”
回想一下,她剛才使用未來之鏡也毫無效果,難道說,她手中的未來之鏡也是假貨?
可是,怎麼會這樣?
L先生的聲音繼續在手機里響起:“還有一個地方很可疑,你難道不奇怪我為什麼能進入密室嗎?”
“對呀!”聽到他這麼說,陳淑媛才想起來,“你的指紋不對,你是怎麼進去的?”
“因為,”L先生頓了頓,“密室的門根本沒鎖,我只是試着推一下就開了。”
“啊?為什麼!”
很奇怪,依照塗釘歌小心多疑的風格,絕對不可能出現如此的疏漏。
而且出現了兩個假的未來之鏡。
這難道是……圈套?
她柳眉微皺,正欲細細思考起來。忽然,從42寸液晶電視屏幕上她看到——
有個黑影居然已經站在她的身後!
一陣驚恐迎面撲來,那個人嘴角掛着冰冷的笑。陳淑媛只覺全身脈絡彷彿瞬間處於極寒天氣之下,表情僵在那張濃妝塗抹的臉上,她尖叫一聲,丟開手機,並猛然回過頭。她睜圓的雙眼滿是困惑,因為站在面前的這個人是……
“怎麼,怎麼會是……你!啊!”之後的話來不及說出口,一條繩子閃電般緊緊地勒住了她。
她不相信……她被這一切嚇到了……可是,她再也沒有機會繼續享受寶物帶給她的快樂,也沒有機會抱怨這一切的不合理了。
一切都結束了……黑手套兇手冷冷地看着慘死的陳淑媛。
忽然,房門的把手“咔嚓”一聲轉動了。他回頭去看,似乎有人把門輕輕地推開了。
我該離開了!
兇手毫不思索地跑向了陽台,並往樓下看去,結果很讓他滿意,他得意地笑了:“那個人說的東西果然在那裏!”
就像敏捷的猴子,高樓大廈就是他的森林,他高大且肌肉發達的身影縱身翻下,最後消失在了夜色的盡頭。
兇案現場,孤零零地躺着面部扭曲的陳淑媛,她的雙眼佈滿了紅色的血絲,那是她對命運不公的抱怨。
她還不想死。
一個身影從推開的門后悄悄地走了進來。L先生潛入客廳,手裏拿着手機,剛才在手機里聽到陳淑媛的慘叫聲,他便飛奔過來。結果,看到了躺在客廳里的陳淑媛,他心裏一驚:不好,慢了一步。
他輕輕地走近陳淑媛的屍體,看到她手裏抓着的那件東西,L先生拿了起來……沒有出現預見,這件未來之鏡果然是假的。
有人偽造了兩件未來之鏡,是地獄預言師所為嗎?但他的目的何在?
來不及困惑,房門忽然“咚咚咚”地響起來,L先生飛快地躲到了一邊。
“陳主播?”門繼續“咚咚咚”地響着,攝影師小李站在門外,手裏拿着明天的稿件,這是陳淑媛遺忘在車上的。“陳主播,你在嗎?”他有禮貌地敲着。過了一陣子,仍然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只是發現門開着一條小縫。
奇怪……他伸出手輕輕推了一下,門縫順從地被拉大了。按理說,敲了這麼久的門,應該會聽到吧,疑惑湧上了小李的心頭,難道她忘記關門了嗎?小李推開門,一邊叫着一邊走了進去。凌亂的房間讓他瞬間呆住了。
只見沙發上的坐墊被揉得亂七八糟,一雙穿着絲襪的腳毫無生氣地癱在地上……他順着這美麗的腿,瞬間撞上了陳淑媛扭曲的臉,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死……死人啦……”小李嚇壞了,大腿肌肉不自覺地猛烈抖動起來,伸進口袋亂掏的手竟怎麼也抓不住手機。而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屋裏還有別人。躲在暗處的L先生偷偷地探出身,看着手忙腳亂的小李,悄悄地從敞開的門溜出去了。
失魂落魄的小李終於掏出了手機,握在雙手間,第一時間按下了“110”的號碼。
警笛的尖嘯再次劃破城市寧靜的夜空,這聲音並不只是代表死亡、代表犯罪,它還能給那些被無辜嚇壞的人以安全感。
“你好,我是負責這起案件的警官,我叫陳子眇。”這位邋遢的警官又出現了,他站在客廳里看着陳淑媛的屍體,又苦惱地撓起那多日未洗的頭髮。
“什麼情況?”他問提前到達的鑒證人員,他們正在現場進行勘查。
“報告陳警官,死者死於窒息,勒繩粗大,傷口外翻,兇手的力氣不小,應該是男性。並且根據傷口的方向,他的身高在一米七六左右……”
“嗯……”陳子眇蹲了下來,他發現死者戴着一副眼鏡,“她有戴眼鏡的習慣嗎?”剛才在塗家宅邸他曾和陳淑媛見過一面,她當時並沒有戴眼鏡。而這時,第一個發現屍體的小李聽到警官的問話,也感到困惑:“沒有啊,陳主播從不戴眼鏡,她視力很好呢!”
“這就奇怪了,這是一副近視眼鏡啊!”
把眼鏡摘下來,放在自己的眼睛前試試,這副眼鏡度數應該在三百度左右。陳子眇把眼鏡交給鑒證人員保管好。他解不開心中的疑竇——一個視力沒有問題的人,為什麼死的時候會戴着一副近視眼鏡?這是兇手所為嗎?出於何種目的?
“請止步!”似乎有什麼人來了,守候在門外的警員大聲喝道。陳子眇並不在意,繼續在屋裏閑逛。
“啊哈哈哈,敢擋本姑娘的路?你不知道我是誰嗎?小心我一棒捶扁你!”門口的人似乎不願意離開,陳子眇依然專心做着筆記——“死者身上的首飾並沒有被拿走,說明兇手不為財。”直到門外的警員慌慌張張地跑進來。
“報告,有人硬要闖進來。”
“什麼?”陳子眇不爽地微皺眉頭,剛才那種笑聲聽起來有點兒耳熟。剛想着,門外的人已經直接走了進來。
“天哪,又是你……”扛着大根狼牙棒的女生,看到陳子眇就一臉不爽。而她的身邊,跟着一個可愛得類似女孩子的生物,這回,還多了一個陌生的男人。陳子眇自然不認識安叔,不過這傢伙看起來一點兒也不緊張,只見他雙手插進風衣兩邊的口袋裏,如果說賴小桑是流氓,那麼這個男人的模樣簡直就是流氓中的戰鬥機。
“哇,有吃的!”也沒詢問別人的意見,安叔徑直打開冰箱,掏出裏面的酸奶喝了一口。
“喂!這屋裏的東西全部是證物!”
陳子眇沒來得及阻止,安叔已經把酸奶喝光了。他很有禮貌地把喝剩的酸奶盒交給鑒證人員:“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天沒吃飯了。見諒見諒。”
“你……”陳子眇指着嬉皮笑臉的安叔,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站在他面前的,應該是世界上最強的奇葩三人組合了吧——不良少女首領、賣萌的娘娘腔、貪小便宜的三流作家。他扶額,感到腦袋要爆炸了。
“誰叫你們進來的!”他抓着那亂糟糟的頭髮幾乎要發狂。
“嘖,你以為我想來呀!”賴小桑不屑地別過臉,掏出手機遞到陳子眇的面前,“喏,我們是收到了地獄預言師的預告短訊才來的!”
湊近一看,手機里果然有一條短訊——“今晚陳淑媛將成為第二個受害者。——地獄預言師”。短訊收到的時間為十點四十五分,而根據攝影師小李的證詞,他是十點五十分才送陳淑媛回到小區的。也就是說,案發前地獄預言師就預言了第二宗殺人案的發生。
“又是預言殺人嗎?”陳子眇眉頭深鎖。
“我也收到了短訊呢。”安叔也亮出他收到的短訊,同時,他不知什麼時候泡一杯方便麵吃了起來。不用問也知道,這方便麵也是別人家裏的。
“怎麼又關你的事?”陳子眇懶得批評教育這個順手牽羊的三流作家了,“你沒去參加在塗家舉行的聚會吧?”
“哦!那個聚會啊!”安叔大口大口地吃着方便麵,好像真的餓了一整天,“我本來想去的,不過人家臨時有工作,就失約了。聽賴女俠說,孟垂旭死了。”
“原來你是失約了。”陳子眇好像要故意報復一下這個貪心鬼似的,說道,“那就是說,你沒有喝那杯五萬塊的葡萄酒嘍。”
“什麼……五……五萬……”
這個細節,賴小桑根本沒跟他提起過啊!只聽“噗”的一聲,安叔放出一個長長的屁后,隨即倒在地板上不省人事。五萬塊錢的打擊對他來說,如同晴天霹靂!
賴小桑直接從安叔的“屍體”上踩過去。
“現場什麼情況?”
“喂,這裏是我說了算,你一邊兒玩泥巴去!”
“什麼!”賴小桑立即吊起眼角,虎視眈眈。然而,她出乎意料地沒跟對方撒氣,而是很瀟洒地揮揮手指,“助手,給我上!”
莫非要出動娘娘腔?陳子眇甚感疑惑,這不是明擺着送炮灰上戰場嗎?只見陽簡安微微地蹙起眉頭,略帶委屈地看了賴小桑一眼:“社長,真要這麼做?”
賴小桑用犀利的眼神回答——那還用說!
就在陳子眇還在困惑這兩個小孩在幹什麼的時候,陽簡安已經撲到他的身上。
“喂喂喂……你幹什麼?”陳子眇弄不清這是一出什麼戲,一把將陽簡安推開,陽簡安順勢坐在地上,哭訴起來:“非禮啊,警察非禮未成年少女啊!”
原來這是一出誣陷好人的戲,導演正是賴小桑,她拿出手機,打開攝像頭,將陽簡安受委屈的畫面都拍了下來。剛才來的時候她就料到這個警察不會這麼輕易讓她參與破案的。只不過,現在,嘿嘿嘿!此時的賴小桑笑得非常奸詐。
“你最好乖乖聽我的話,不然我就把這段視頻放到網上!”
只要她的手下軍師吳茵茵一出馬,這段視頻一夜之間就能紅遍全中國。不,連火星人也會知道!
“啊呸!”陳子眇果然沒那麼容易屈服在淫威之下,他指着陽簡安暴跳如雷,“這算什麼未成年少女啊!這明明是男人!”
“你管我!反正別人也看不出他是男的!”
“討厭!社長,怎麼說話呢?”坐在地上的陽簡安生氣地抗議着,他嬌滴滴的聲音響了起來,說出來的話讓現場的人都石化了三秒鐘,“人家明明是男子漢!”
“男……男子漢……”拚命憋住想要抽搐的嘴角,陳子眇總算明白他如果不按賴小桑的話去做,就真的含冤莫白了。他頓時垂頭喪氣,原先囂張的氣場一下子全無。他投降了。“我知道了……”
根據第一目擊證人小李的證詞,死者死亡時間是十點五十分到十一點零五分之間。
現場的走廊並沒有監控錄像,但剛好對面的鄰居當時就在走廊上靠着欄杆抽煙,看到了全過程。據鄰居所述,他看到陳淑媛進屋不久,隨即有另一個男人跟着走了進去。那個男人戴着墨鏡和口罩,行事詭秘,打開房門走了進去。就這樣過了五六分鐘,正好是他抽完一支煙的時間,鄰居看到攝影師小李也來到了陳淑媛的門外。當小李走進去后不久,便從裏面大喊着跑了出來,並撥通了報警電話。
“事情的過程就是這樣的……”
沒有星星的深夜,寧靜的小區里,陳子眇簡單地描述起了案情,除了天然呆陽簡安,作家安叔趴在地上不知找什麼之外,只有賴小桑的眉頭深鎖了起來。
“等一下,那個鄰居沒有看到口罩男出來嗎?”賴小桑問道。
“是的。”陳子眇飛快地點頭。他倒要看看,難住自己的這個謎團,這位小女生怎麼破解得了。果然,賴小桑盤腿坐在地上,一臉苦思狀。兇手呼之欲出,就是那個神秘消失在案發現場的口罩男。問題在於,他是怎麼消失的。
陽台的玻璃門敞開着,夜風吹進來,城市的夜景一覽無餘。賴小桑走到陽台上,這裏是四樓,如果兇手是從陽台逃脫呢,樓下就是停車場,正對陽台位置左右十米之內都沒有停車,只有冷硬的水泥地。憑她的本事,從這個高度跳下去估計也會摔斷一條腿。即使只受一點兒輕傷,要走出停車場也必須經過門崗。
彷彿知道賴小桑心中的想法,陳子眇說道:“樓上的住戶和樓下的停車場我都找人問過了,案發時並沒有發現可疑人員出入。”
“不一定哦。如果那個口罩男要離開這裏,就只能利用陽台了。”她拿起狼牙棒,指向陽簡安,“小安子,快給本社長再去詢問一下證人。記住,不能漏過一點兒蛛絲馬跡!”
“喳!”小安子入戲太深,真把自己當成服侍慈禧的小太監了。等他跑出門才恍然醒悟,門外傳來他嚴重的聲明,“喂,不許再叫我小安子!”
“好啦,知道啦!快給本社長Go!Go!Go!”
於是領命的小安子風塵僕僕地跑上跑下,尋找那一絲可能被遺忘的線索。在這個過程中,還趴在地上找什麼的安叔突然大叫一聲:“哇!找到了!找到了!”
他興奮的聲音把賴小桑和陳子眇都吸引過去。只見他趴在柜子下面,平鋪手掌伸進櫃底縫隙。現場的空氣頓時凝滯了,他莫非發現了什麼重要的線索?在滿懷期待的目光的注視中,伸進櫃底的那隻手緩緩抽了出來。安叔像奧運冠軍般高舉那隻手,手指的頂尖彷彿發出神聖的光芒,能把鋁合金狗眼都亮瞎。
那,只不過是一塊錢的硬幣。
一塊錢而已。
這傢伙更像是來撿錢而不是來破案的吧。
“安叔,”賴小桑慢慢抬起拳頭,五根手指因為用力過度而咔咔發聲,“一塊錢不夠用吧?”
“當然,現在物價上漲,一塊錢哪裏夠用!女俠,你這麼問,莫非要打賞我錢嗎?”安叔兩眼發光。
賴小桑擠出無比虛偽的假笑:“是的,老娘要打賞你……一棒!”
隨即,一根虎虎生風的狼牙棒咆哮着揮來,安叔剛緊張得“噗”地把屁放掉,整個人便“咻”地飛上天花板,又“咻”地摔了下來。天花板上,從此留下了他永久的痕迹。
“呵……呵呵……”
這傢伙果然很暴力。看到悲慘下場的安叔,一旁圍觀的陳子眇嘴角生生抽搐了三下,他下意識地摸向腰部的警槍,要不是有這把警槍防身,他恐怕也會落到如此下場吧。從這一刻起,陳子眇覺得無論什麼時候都得隨身帶着一把槍,即使那是玩具槍,也能嚇人。
“陳警官,”這時,鑒證人員像發現了什麼,“我們在現場發現四組腳印。一組屬於死者,一組屬於目擊證人,還有兩組身份不明。”
“哦?”陳子眇跟着鑒證人員來到被標出腳印的地方。那兩組神秘腳印分別屬於兩個不同的人。一組腳印直通陽台,而另一組腳印則在客廳徘徊一圈,又迂迴到洗手間,然後才通向門外。
這說明,案發時有兩個神秘人進入過這個房間,而且一個人是直接從門外走出去的。
“這怎麼可能呢?”對這組通向門外的腳印,陳子眇百思不得其解。因為那個站在對面走廊抽煙的目擊證人說過,他全過程只看到口罩男和攝影師進入過房間,而只有攝影師離開過房間,直到警方到來。
“也就是說,有個人如同隱身一般,從別人眼中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賴小桑拄着狼牙棒說道。
她想起在塗家宅邸遇到的那個“隱形人”。陳子眇似乎也聯想到這一點,但他苦笑:“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隱形人這回事!一定是兇手使用的詭計!”
“可是,這行腳印怎麼解釋?”
“這個也不難。兇手應該是事先進入了這個房間,當然是在那個抽煙的目擊證人看到它之前,它先故弄玄虛地弄出這行腳印。然後再從外面進來,殺了陳淑媛,然後從陽台離開。這樣做,是為了擾亂警方的視線。”
“可是,你不覺得這樣畫蛇添足,多此一舉嗎?”
“誰知道兇手是怎麼想的,也許人家跟你一樣笨呢!”
“是哦!這個答案非常合理!”賴小桑居然俯首稱臣,雙手鼓掌,連陳子眇也頗為吃驚。但他很快領略到了狼牙棒的滋味。因為賴小桑故意放開雙手,重達一百斤的狼牙棒便瞄準方向倒下去,正砸到陳子眇的皮鞋。
“哇!疼疼疼!”陳子眇抱着腳亂蹦亂跳。他的皮鞋被狼牙棒砸出了好幾個洞洞,完美地轉化成了一雙洞洞鞋。“你……”後面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拔出一半的手槍也僵住了。賴小桑正揚着她的手機,非常不良地對他奸笑:“如果把這段視頻放到網上,某人可能又會成為下一位倒台的官員哦!”
這是赤裸裸的誣陷,威脅啊!但他,只能忍!陳子眇臉色鐵青,忍聲吞氣地把槍塞了回去。
這時,房門外跑進來一個人。
陽簡安累得氣喘吁吁。“社長!我,我找到了!”
“是什麼?”賴小桑迫切問道。
陽簡安將記錄的本子拿出來,“樓上的住戶說,他真的沒有看見有人爬上來。他對此十分確定,因為當時他正利用望遠鏡偷看對面大樓的姑娘洗澡。所以,社長,樓上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才怪……”
樓上的住戶分明就是個偷窺狂啊!還沒等賴小桑掄着狼牙棒跑上去,陳子眇已經先一步派人上去了。“那麼,停車場呢?”賴小桑又問。
“停車場有情況!”陽簡安的語氣令人神經驟緊。
“什麼情況?”
“門衛大爺說,他的牙齒又掉了兩顆!再不裝假牙就吃不了東西!這個問題真的很嚴重啊!”
“嚴重你妹!”
一支狼牙棒,還有一臉嚴重狀的陽簡安直接從陽台上飛了出去。
“喂,你這是謀殺!”陳子眇看得目瞪口呆,正要執行逮捕。賴小桑卻沒事地擺擺手:“放心放心,小安子是打不死的。”
果然,才過一會兒,走廊上又傳來“咚咚咚”的跑步聲。陽簡安從門口跳進來,氣憤難平,擺着蘭花指咆哮:“社長!你再用暴力,我就去虐畜委員會告你!啊……不對……是婦聯!啊……也不對……是……是警察!”
他要找警察,這屋裏有一打!
陳子眇忍不住戳戳陽簡安的身體,應該是想了解一下這個人的身體構造,不然他怎麼會打不死呢?陽簡安摘掉頭上的幾片落葉和蜘蛛網,叉着腰還想繼續發飆,但賴小桑稍稍抬起狼牙棒,他便乖乖閉上嘴巴。
人類,為什麼就不能愛好和平呢!他心中發出如此感慨。
“發什麼呆呢?就沒有什麼別的情報了?”
只聽“咚”的脆響,陽簡安捂着腦袋痛得想哭。賴小桑敢情把他的腦殼當木魚敲了吧。
陽簡安又翻翻記事本,說道:“大爺還說,剛才他聽到一個很大的聲音,像有什麼掉下來。不過他沒有注意。本人也覺得這是一個不值一提的小細節。”
“誰說的?這才是問題所在!”賴小桑聽到這一條線索,惆悵的雙眼瞬間擦亮了,如同黑夜中的星星發出熠熠的光。
如果有掉落的聲音,那就是說,兇手是從陽台上跳下去的。之前鑒證人員也說過,有一組腳印通向陽台。可是,為什麼有人跳下去不僅沒有受傷,而且沒有被門衛大爺發現呢?
“小安子,再給本社長去問個清楚。”
聽說又要跑一趟,陽簡安不樂意了。“社長,跑上跑下很累的好不好!你不要隨便虐待員工!”
“沒事,我送你下去!”
“真的?”
陽簡安剛感動得要流眼淚,只是當他看到賴小桑舉起那支狼牙棒時,他才明白這個“送”字是何含義。中國文化果然博大精深啊,在夜風中飛行的時候,陽簡安老老實實地被祖國五千年的文化折服了。
門口的大爺正在吧嗒吧嗒地抽着水煙筒,又見一道黑影飛到旁邊的樹上,然後骨碌骨碌地掉下來。大爺張大那快掉光牙的嘴巴,看着趴在地上好久才爬起來的陽簡安問:“你是馬戲團表演空中飛人的吧!”
“社長,我回來了!”
陽簡安回來的時候,安叔也已經醒了。這同病相憐的兩個人,站在離狼牙棒最遠的角落,並隨時準備奪門而逃。
“放心啦。我不會打你們的啦!”
陽簡安和安叔相互望望,四眼眨眨,一臉的不相信。
“好啦!快給我彙報!”
和平主義者只偽裝不到一分鐘,賴小桑便不耐煩地發出河東獅吼。陽簡安多麼不情願,也得乖乖上前去,將詢問到的情況說出來:“大爺說,當時好像有什麼東西掉進一輛貨車裏了,而後不久,那輛貨車就開出了停車場。還有,我問過了,那輛貨車當時就停在這個房間陽台的正下方!”
“那輛貨車有問題!”這本是賴小桑的台詞,陳子眇卻搶先一步說了出來。他馬上吩咐下屬去交警部門調閱路面監控,務必迅速找到那輛貨車。
信息很快反饋回來。交警在路上截住了那輛貨車,並對司機進行了詳細的詢問。原來這輛敞篷貨車上面裝的貨都是海綿。司機臨時有事,才將貨車暫時停在停車場大約半個小時。而司機言之鑿鑿並未看過什麼可疑人物。
而路面監控顯示,在貨車開出小區后不久,一個神秘男人從行駛的貨車上跳下了馬路,消失在茫茫夜色中。顯然,那就是嫌疑人口罩男。
但令賴小桑和陳子眇都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兇手像預先知道有一輛裝海綿的貨車就停在樓下似的。
從貨車上跳下的男人回到塗家時,已經穿上了那件黑袍。他的臉藏在銀色面具之下,露出兩隻邪氣十足的瞳孔。
“我是地獄預言師。”他跟門口的守衛說,順利進入了別墅。保鏢們沒有阻止他,他是和塗老爺約好見面的地獄預言師。
他直接走進密室,塗釘歌等他很久了。
“你叫我辦的事,我已經辦妥了。”他作出彙報。
現在,他剛殺死的那個女人已成一具冰涼的屍體。
“做得很好。”塗釘歌坐在電動輪椅上,乾瘦的雙手滿意地叉在一起,“幸好有未來之鏡,預見到當時會有一輛貨車停在陽台下。哼,陳淑媛想跟我斗?自尋死路!”
“所以,未來之鏡還在你老手裏?”地獄預言師問道。
塗釘歌警惕地看着他:“你也想打它的主意?你最好別,不然會死得很慘。”
“我不會的。”
“諒你也沒這個膽量。”塗釘歌冷笑,“接下來,還要殺兩個人,張梓茵和楊嬌雪。”
“不。”地獄預言師出乎意料地拒絕道,“在這之前,必須先殺另一個人。”
“誰?”塗釘歌一愣。
只聽銀色面具下飄出詭異的笑聲……
過了很久很久,月亮如寂寞的頭顱,懸挂在夜空。
坐在輪椅上的老人,冷冷地注視着倒斃地上的屍體。
他戴上了未來之鏡。
這個晚上,月色迷人,明亮的清輝透過玻璃窗,水一樣潑向別墅的客廳中。酥軟的沙發上套着蕾絲的花邊,曼妙的身軀側躺在一邊,玉足輕輕地盪着,張梓茵百無聊賴地搖晃着手中的紅酒。
它們的質地非常純正,口感香醇,色澤明亮。
不過品酒的人似乎心不在焉,很明顯,張梓茵有點兒耐不住了。
“夫人,烤鵝肝好了。”柳管家端着銀盤,如一隻輕盈的黑燕一般把香氣四溢的食物送到她面前。恰到好處的熟度和配料,家裏請來的五星級廚師果然不同凡響。
“放那兒吧。”張梓茵懶懶地答了一句,眼皮都沒抬一下。
然而,此時此刻不管多好的東西,張梓茵大概都食不知味吧。
儘管如此,柳管家還是那個淡定的柳管家,他彬彬有禮地鞠了個躬,輕輕轉身離開了。
“慢着。”張梓茵忽然叫住他,柳管家和藹地回過頭。“你跟老爺好幾年了,他也很信任你,你可曾聽他提起過他的寶物沒有?知道那是什麼嗎?”
“這個……”柳管家的臉上出現了少有的難色,他皺眉思索了一番,顯然沒想出什麼頭緒,搖了搖頭。張梓茵嘆了一口氣,直立的身體又懶懶地靠回了沙發。
“唉……好吧,時候不早了,你去休息吧。”
“是,夫人。”
柳管家鞠了個躬退下了。偌大的別墅里靜悄悄的,白天聚集了很多人的客廳也空蕩蕩的。大家都睡了,然而,張梓茵一點兒睡意也沒有。
太多的問題就像大便上的蒼蠅一樣縈繞在她的心頭,她討厭自己像傻子一樣,身為一個女主人,卻什麼都不清楚——儘管天天都有這麼好吃的烤鵝肝。張梓茵懶懶地拿起鋼叉,叉起一塊放進嘴裏細細地嚼了起來,足夠美味的東西還是會讓她有暫時的滿足感的。
她閉上眼睛,一邊呼吸舒暢地享受着食物的美妙,一邊想着今天就死在這兒的孟垂旭,纖細的手指抬起酒杯啜了一口鮮亮的汁液,這就是讓他斃命的東西,只是……他的屍體是怎麼不見的呢?
顯然,只要死的人不是自己,就沒有太大的關係。
所以她悠閑地胡思亂想,半個身子躺在沙發上,晃蕩的腳跟一下一下地輕輕踢着沙發,發出“砰砰”的響聲。這裏,就是孟垂旭坐過的地方。腳下的地毯還殘留着淡淡的葡萄酒酒漬。
“砰砰砰”——輕踢沙發而發出的聲音在大廳里迴響,如湖面的波紋漾開。張梓茵望向天窗。孤獨的月亮照着那一小格孤獨的窗。
據賴小桑分析,孟垂旭的屍體就是從這裏運走的。
但有個疑團張梓茵想不通,為什麼會有兩杯毒酒,而且一杯還毒性不高。難道是楊嬌雪故意讓自己喝下那杯毒性不大的毒酒所用的苦肉計?問題是,她明明喝過也沒出現中毒癥狀啊。
張梓茵輕輕搖晃着杯中的葡萄酒,思緒也隨之慢慢旋轉起來。
忽然……她想到了!
如果是這樣呢?這就是多出一杯毒酒而酒瓶里沒有驗出毒藥的原因。那是因為……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個地獄預言師的秘密……
凌亂的線團,只需抓住一根線頭,抽絲剝繭,就能全部解開。
燈光在張梓茵的嘴角打出一抹得意的笑影。什麼名偵探,什麼工作嚴謹的刑警,他們今天想破了腦袋,卻不如她今夜在這裏稍微思考,便解開了所有的謎團。
說不定這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也許我能用它來謀得些什麼福利……
找他要什麼好呢……
空無一人的客廳里,張梓茵心情變得大好。她啜了一口酒,一點兒一點兒地細細品嘗着美妙的鵝肝。
喏……這東西,就是要這樣慢慢吃,才香!
她很快樂,喜滋滋地在心中盤算着怎麼好好利用這個機會。然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又怎麼會知道此時監視器里,有一雙眼睛正在冷冷地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
就讓你好好地享受一下這最後的美味吧。
監視者緊緊地看着這隻幸福的小螳螂,嘴角露出了一抹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