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的搭檔是個娘娘腔
回到學校,賴小桑沒去教室,而是在教學樓的樓頂呼呼大睡一節課。直到她的手下陸續前來報到。
“大姐頭,醒醒!醒醒!”
被搖醒的賴小桑睜眼一看,她最得力的三個手下,毛倩倩,何萌萌,吳茵茵已經來到了。
賴小桑起來打了個哈欠:“試卷偷出來了嗎?”
“大姐頭,沒有偷出來!”
“沒偷出來你還敢叫這麼大聲!”賴小桑用力敲敲毛倩倩的腦袋。
“哎喲!痛痛痛啦!”毛倩倩摘下她的西瓜頭假髮撓撓光頭。昨日一戰,她的一頭秀髮被天鷹堂的小混混們剃得乾乾淨淨。不過戴了假髮,也沒感覺她和以前有啥不同。因為她以前也是這樣的西瓜頭,“我還沒說完呢。我把老師的電腦偷出來了,不過裏面設置了密碼,接下來就交給吳茵茵了。”
“OK!看我的!”吳茵茵推推眼鏡,打開偷來的筆記本電腦,噼里啪啦不到一分鐘,就得意地揚起臉:“報告大姐頭!已經解開了!這次月考的試卷全部在此!”
“得了得了,別炫耀了,趕緊打印出來幫我做好,等下午考試交上去就得了。”
“遵命!”吳茵茵爽快地接下任務,“不過,我只負責打印,做題我可不會。只能交給何萌萌了。”
“喵喵。包在我身上。”何萌萌先賣個萌,擺出動漫美少女的可愛pose,“只要我一出馬,那些學習尖子生們不消一個上午就能幫忙做出來呢。”
“快去快去!本首領要再睡睡。”
說完,賴小桑倒頭便進入夢鄉。三個手下也不敢打擾她,靜靜地離開樓頂。在此先介紹一下她們三位各自的來頭。毛倩倩是小學時和賴小桑打架認識的,當然,那次她被打得差點兒連親生父母也沒認出來。但從此以後她便跟定了賴小桑。每次打架,她都是沖在最前面的人。綜合來說,就是有勇無謀的那一類。
至於吳茵茵,恰恰相反,大多數時候充當軍師的角色,而且是個電腦高手,曾經黑進美國FBI情報部門的主機然後全身而退。用俗話來說,就是典型的“斯文敗類”,高智商犯罪人才。
而何萌萌人如其名,長得很萌,也愛賣萌。這招對處在青春期的男生再有效不過了。只要她裝嗲賣萌一下,估計會有一個年級的男生為她赴湯蹈火。同時她也是賴小桑的食物供應商,男生們送給她的零食當然都被用來孝敬大姐頭了。當然,她跟吳茵茵一樣從不打架,基本上屬於打了就跑的類型,所以她們的頭髮沒有毛倩倩那麼悲催,依然完好無缺。
在這三個人搞定試卷回來之前,賴小桑依然在樓頂上美美睡着。那時,白雲在藍天上飄,輕風吹拂校裙,露出小熊內褲的一角。
但就在這時,樓梯間悄悄地走出一個人影。慢慢地,慢慢地靠近“大”字形酣睡的女生。
陽光被遮擋住,一大塊陰影覆上賴小桑的眼皮。
有偷襲!
身經百戰的賴小桑即使在睡眠狀態,也能隨時做出攻擊。她猛地從地上彈跳起來,大喝“啊嗒”一聲,力道十足的賴氏飛腳把站在她面前的那個人影踢飛到國旗杆上,像五星紅旗一樣飄揚起來。
“社……社長……是我啦!”
只見那個人抱着旗杆,嚇得渾身哆嗦。“嗚哇哇!好高啊!救我下去!”他直接嚇哭了。那傾國傾城的美貌,偏偏落在一個男兒身上。
“你說你沒事那麼鬼鬼祟祟幹嗎呀?”賴小桑叉着腰,仰頭看着上面的陽簡安。
“我是看你睡著了,想幫你蓋一件衣服而已。”
果然,地上真有一件校服。看來她錯怪他了。
“好了!好了!我這就幫你下來。”
手下三人組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賴小桑盤腿坐在地上,身後還有個美女幫她捶背捏骨,好不逍遙。
“哇!大姐頭,你什麼時候改行拐帶美女了?”毛倩倩大驚小怪。倒是吳茵茵和何萌萌認出來了:“這個人是隔壁班的班花吧。”原來陽簡安在學校里也是個出名的風雲人物。只不過,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女的。
“什麼班花!這個傢伙是男的!”賴小桑一解釋,手下三人組頓如五雷轟頂,嘴巴大得可以塞進一個蘋果。
“大家好,我是福爾摩桑偵探社的副社長。小的叫陽簡安。”他規規矩矩地向大家問好。
“什麼?福爾摩桑偵探社?”
這個名號如雷貫耳,驚愕的三人組毫不掩飾內心的詫異。
“大姐頭,你的偵探社居然還真發展起來了?”毛倩倩如是說。
“不良少女頭領當偵探?”吳茵茵推推眼鏡。
“好恐怖啊!”何萌萌又賣萌。
“夠了夠了!你們三個居然瞧不起老娘?小心我的拳頭!”
三人組立即集體收聲。
賴小桑跳到欄杆上,雙手叉腰,眼神散發光芒,如同高聲向全世界宣佈:“老娘是偉大的名偵探福爾摩桑!我,要掃清一切的罪惡!哇哈哈哈!”
那豪爽的笑聲,佈滿了整片天空。她可能沒有意識到,這個地區最罪惡的人,就是她自己吧!
下午當香雲中學進行月考之際,城市中的交通一如既往地活躍,大大小小的車輛,宛如紅細胞一樣匯聚成城市的血液,穿梭在靜止的建築之間。
隱藏在城市的一角,地獄預言師在他小小的房間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他的寶物——未來之鏡。如果此時看見的畫面只是一根豎立的手指,那麼注意力集中的他一定會變成鬥雞眼的。
他看到了一扇落地窗,從窗外的繁華程度來看這是一座位於人流量可觀的市中心大廈,幾乎與周圍高層建築平齊的高度與螞蟻般往來翕忽的車輛顯示這房間所在樓層並不低。
鏡頭緩慢地轉移,落地窗的盡頭,一個人坐在辦公椅上,一隻手按在桌子上,從腕上精緻的手錶看來,他的地位並不平凡,他的食指有節奏地輕輕敲打着一份文件,封面是醒目的四個大字——播種計劃。
這是一個剛擬訂的方案,還是即將實施的?和即將發生的事件,又有什麼聯繫呢……
還未細究,甚至連策劃人的名字都沒看清楚,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擰開了。
兩個中規中矩的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他們穿着白色制服,態度恭敬,嘴唇像不安的蟲子一樣不停地蠕動着,很可惜,未來之鏡聽不到聲音。
該死的!
地獄預言師捏起拳頭,但視線尚未離開。可是眼中所見卻開始變得模糊,一片片干擾的雪花又開始出現了。
不要啊,別不見啊!地獄預言師坐直的身體焦急地向前傾着,慌亂的眼球不安分地在眼眶裏來回抖動着,卻阻止不了眼前越來越多的干擾雪花,最後,彷彿被遙控器按下了關機鍵,眼前一片黑色,什麼也看不到了。
只記得鏡頭最後一直晃動在兩個人的胸前,那兩個人似乎佩戴着什麼彰顯身份的工作證,當時卻是怎麼也看不清楚,只是看到那套制服的臂章像一個什麼符號。
真是讓人頭疼……
地獄預言師收起未來之鏡,從胸口處長長地嘆出一口氣,頭向後仰着頹然地靠在了靠背椅上。
椅身輕輕地搖晃着,時間正如這舒適的椅子一般,一個上午一晃而過。
輕輕鬆鬆把事先做好的試卷交上去,考試結束后,艷麗的晚霞便宣告傍晚的來臨。夕陽懸在高空,金閃閃的顏色就像剛出瓮的香酥可口的鹹鴨蛋蛋黃。賴小桑一邊嗑着瓜子,一邊大搖大擺地往福爾摩桑偵探社走去。
巨大的人潮中再次出現了陽簡安嬌小的身影,他從湧向校門的人流中脫穎而出,花枝招展地追了過來。
“社長!社長!等等我嘛!”
賴小桑停下來,嘴裏的瓜子殼狠狠吐出。陽簡安跑到面前,有些不樂意的樣子。
“社長,吃瓜子不要亂吐瓜子殼!”
“啊?”這是想教訓本姑娘嘍?“我就吐,怎麼著吧!”她把手裏的瓜子全部塞進嘴裏,咀嚼幾下,然後鼓起腮幫,頓見一口的瓜子殼如暗器般噴到陽簡安的臉上。
他,慢慢地抹去臉上的瓜子殼,兩隻眼睛眨動幾下,越眨越濕,硬生生把兩顆眼淚給擠了出來。
“你是不是男子漢大丈夫啊!竟然為這點兒小事哭?”
話說回來,賴小桑也從沒把他當作男子漢。她最見不得人哭了,趕緊溜之大吉,沒想到陽簡安死死抱着她的大腿。
“不要走!不要走!”
“放手啦!”
賴小桑一邊拖着他,一邊用力甩甩腳,經過的同學們都停下來行注目禮,那一雙雙鄙視的眼神彷彿在譴責“陳世美”拋棄“糟糠髮妻”。
“你為什麼總是這樣子對我啊。”該死的陽簡安居然還說這麼曖昧的話,這樣子會被別人誤會的啦。
賴小桑平生以來第一次認輸:“啊……你別哭啊!我不吐瓜子殼了,打死我也不敢吐了!大家別誤會,我跟他絕對不是你們所想像的那種關係!”她朝人民群眾尷尬地乾笑着。顯然,群眾們的臉上通通寫着三個字——誰信啊!
賴小桑越抹越黑了。乾脆她氣得朝那些圍觀的傢伙一陣獅子吼:“你們都給我滾開!”
只一秒鐘,圍觀者便嚇得逃之夭夭,她的面前空空如也。香雲女魔頭的威力不可小覷。“呼……”賴小桑得救似的摸摸額頭的冷汗。
賴小桑掏出瓜子,還想繼續嗑幾口。
“社長,你答應過人家的。”陽簡安又像小媳婦一樣撒嬌起來。
賴小桑後悔了,她怎麼讓這樣子的一個人加入偵探社了呢?這是她一生中最失敗的決定。“把手伸出來!”她喝道,陽簡安乖乖伸出手。
賴小桑把吐出的瓜子殼扔到他的手心裏:“這樣就不算亂扔瓜子殼了吧!”
“哇!社長真聰明!”隨即想想,陽簡安才意識到不對勁,“等……等一下,為什麼要用我的手當垃圾桶啊?”
“誰叫你是我下級,為領導服務的道理你不懂啊。”賴小桑理直氣壯。
陽簡安無語反駁。
這兩個人,就像慈禧太后出宮李連英跟在身旁服侍一般,沐浴在暮光下,朝福爾摩桑偵探社所在的校舍走了過去。賴小桑想起了那天在樓頂陽簡安告訴她他要加入偵探社的情景。
明明說過不想加入這麼奇怪社團的人,第二天卻站在她的面前,一臉自豪地大聲宣佈加入偵探社,那昂首挺胸的模樣,好像等着被頒獎的奧斯卡影帝。
她問過理由,結果陽簡安哈哈大笑兩聲,像拯救地球的英雄人物一般說:“因為我覺得,像這麼娘的社團,就必須有一個像我這樣的純爺們來撐門面!”他的語氣那麼英勇堅定,夕陽中,唯一不和諧的就是那抹纖弱的身影和豎起的嬌滴滴的蘭花指……
她忽然想起何萌萌說過,學校曾經舉辦過一次情人節女神的排行榜。何萌萌得了第二名,而排第一名的,就是陽簡安。
“哎,話說,你真的收到過很多男孩子的情書嗎?”她八卦地問了句,這是何萌萌告訴她的。
“對啊,你怎麼知道?”陽簡安手裏捧着慢慢堆積起來的瓜子殼,苦惱地看着遠方,歪着頭的樣子很是無辜,“大概都寄錯了吧,真是煩人!”
“咳……”賴小桑尷尬地乾咳了一聲,假裝在看路旁籃球場上的人打籃球。我會告訴你我一封情書也沒有收到過嗎,更別說巧克力了!她望向被晚霞映紅的天空,眼裏充滿哀怨。蒼天啊,請賜給我一個美男吧!
上帝似乎真的聽到了她的祈禱。“嗨!那邊的女同學,請等等。”就在這個時候,嘹亮的聲音從籃球場的中心傳來,一個抱着籃球的大男孩似乎發現了她,熱情地朝她揮了揮手。
高大的身軀,微卷的栗色短髮,充滿朝氣的陽光笑容,看樣子是高年級的學長。
跟……跟我說話?賴小桑緊張地朝背後看了看,沒有人,沒有其他雌性生物!她的心情立刻澎湃起來。那個籃球帥哥正好是她喜歡的類型,天啊!愛情突然砸到頭上,賴小桑只覺得頭暈暈的。她趕緊梳梳略顯凌亂的頭髮,擺好淑女的姿勢,等待着人生中第一位傾慕者的到來。
籃球在劃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線后扔給別人,那位帥氣得像《流星花園》裏的花澤類的學長邁着碎步朝她跑了過來,栗色的頭髮浸着汗水在霞光中閃爍。哇,真是帥呆了,賴小桑憋着忍不住想綻開的笑梗在原地,卻擋不住臉上冒出的羞紅。
“哎,你怎麼啦?”陽簡安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女魔頭,簡直跟見到貞子的概率差不多。他順着她的視線看到跑過來的學長。
“請,呼……”穿過百米直徑,飛奔過來的學長大口喘着氣,聲音卻無比地溫柔,“太巧了,在這裏見到你,終於遇見你了。”
哪……哪裏的話……賴小桑低下了頭,腦中飛速轉着,想不出到底該回答什麼。陽簡安歪着頭一看,發現她臉更紅了。
“你……你願意……你願意跟我做朋友嗎?”蓄滿了勇氣,學長伸出了他寬大厚實的手。啊……這未免也太直接了吧?自從幼兒園以後,賴小桑很久沒有遇到男生表白了!她正想紅着臉答應,抬起頭卻看到陽簡安受驚的表情,而在他面前正是學長伸出的手。
“呀?是跟我說話嗎?”陽簡安驚訝地用手指輕掩着嘴巴,那種嫵媚的姿態,勝過任何嬌媚的女子。
“是的,希望我們能認識一下!”“花澤類”說得真心真意。
這是……什麼情況……賴小桑頓時傻眼了,幻想,是拿來破滅的。
“你——去——死!”隨着一聲怒吼,賴小桑已經飛起一腳踹向學長,學長就像漫畫裏那些溜出一道青煙飛向天空的倒霉蛋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過了很久,他才重新返回地面,身體直直插入籃筐。得三分!
“鄙視!”狠狠地吐出兩個字后,賴小桑一肚子火地爬上通往舊校舍的石級。完全不知道狀況的陽簡安眨了眨眼睛,無聲地跟上了賴小桑。他很明白,賴小桑現在就是一把衝鋒槍,最好不要往上撞,不然彈孔會佈滿全身。
他們一前一後地走着,有着鬆散濃密捲髮的女孩背後,小鳥依人地跟着一個短髮的“小妹妹”,艷陽照在他的碎發上折射出點點光芒。
走着走着,忽然察覺到空氣中的不自然,陽簡安停下腳步,轉過頭看了看背後。校園裏一片平靜祥和,隔着校門的馬路上,停着一輛普通的白色廂式貨車。
“看什麼呀?”賴小桑折回來,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有什麼好看的嗎?”
“沒什麼……”陽簡安轉過身繼續走,臉上仍殘留着一絲疑惑。他感到,似乎哪裏隱藏着一股偷窺的目光。
賴小桑也眯起了眼睛回頭掃了一遍,但沒發現有什麼值得注意的風景。
前面慢慢走着的陽簡安仍然不安地感到被偷窺,終於,他又忍不住猛地回頭,這一次賴小桑有點兒受不了了。
“喂!你在看什麼啦?快說是什麼!”她也回過身拚命張望,但校外除了那輛白色破車,毫無特別之處。
“我……也不知道啊……”陽簡安猶豫地吐出回答,在賴小桑駭人的目光下怯怯地縮成了小矮人。
賴小桑捏着拳頭,從牙縫裏擠出了五個字:
“你,在,耍,我,嗎?”
好可怕……“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打我。”陽簡安像美少女一樣掩面而泣。看到這一幕賴小桑瞬間就石化了,好像北風卷着落葉從她身邊飛過,呼呼呼!
努力壓制着抽搐的嘴角,賴小桑轉身走在陽簡安前面:“快跟上吧……”
縮回去那流出半顆的眼淚,陽簡安扭扭捏捏地跟了上去。這時候,被監視的噁心感覺又一次瞬間像爬蟲一樣佈滿陽簡安的心頭,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渾身不自在地跟着賴小桑向舊校舍走了過去。此刻在學校門外,那輛停靠已久的貨車車廂里,兩個穿白色工作服的男人正專心致志地看着監視器,畫面里,是陽簡安和賴小桑的身影。
“是時候跟‘上帝’彙報了!”其中一個男人確定了一下時間,十點整。規定每隔一個小時便要彙報一次的。他在鍵盤上迅速打出一行字,向名為“上帝”的通信者發出了一條報告:
——“夏娃”一切正常。
L先生站在校舍二樓,靜靜注視着朝這邊走來的兩個人。
一個霸氣十足的不良少女,以及她的小跟班。
這兩個人怎麼會扯入這次事件中?不行,絕對不能讓他們插手此事!L先生環抱雙臂深思。
校舍四周的茂盛大樹送來陣陣涼爽,賴小桑風風火火地帶着陽簡安走在通往舊校舍的路上,當走到那個掛着破門牌的偵探社門口時——
“咦?”
房門是掩着的,門鎖被撬開了。
“有小偷!”她“哐當”一聲踹開門,跳進去就擺出一個詠春招式。
陽簡安跟着伸頭探腦一看,哪裏有人啊!這破偵探社連老鼠都招不來,更別說小偷了。
“還好沒丟!”看到牆角放着的狼牙棒沒被偷,賴小桑這才長舒一口氣。
“奇怪,誰來過這裏?”她扛起狼牙棒,在屋裏巡視起來。很快,她便發現辦公桌抽屜里放着一個包袱,“這是什麼東東?”她伸手拎出來時布包卻立刻散開,一個物品隨之掉了出來,骨碌碌滾到陽簡安腳邊。
那是一隻賣萌的阿狸公仔,正一臉血污傻乎乎地微笑着,胸口卻赫然插着一把鋒利的匕首!
公仔身旁正輕飄飄地落下一個信封。
“哇啊!血!噢!我要暈了!”陽簡安嚇得花容失色,尖叫一聲后眼看就要嚇暈過去,賴小桑用狼牙棒猛敲他的腦袋:“給老娘閉嘴!”她山寨大王一樣的氣勢,幾乎把陽簡安給嚇斷氣:“對……對不起……”
他看到賴小桑冷靜地蹲下身來,食指擦過血污,居然還放進嘴裏嘗了嘗,然後……她笑了。
哇靠!這名偵探是吸……吸血鬼嗎?
陽簡安抖了一下,趕緊捂住自己的脖子。
賴小桑被他逗得沒好氣兒道:“笨!這不是血,是番茄醬啦。”她又撿起一旁的信,和陽簡安一起讀了起來。
信上的內容簡潔而充滿威脅意味——“立即停手。若再追查下去,後果自負!”鮮紅墨水寫下的字像屍體在淌血,末尾的幾個字顯得特別巨大,重重的筆觸幾乎劃破了紙張,這無疑是最嚴重的警告。
“好可怕……”陽簡安再次害怕得尖叫起來,臉比紙還蒼白。
“閉嘴,膽小鬼。”賴小桑斥了一聲,手指按住眉間,表情凝重地看着信,又跳下桌子走向地上的公仔,蹲下來再次細看之後,竟然忍不住驚呼了起來:
“是它!”
不知道是否出於巧合,這個公仔竟然和她睡覺時經常抱着的那個阿狸一模一樣!這是巧合嗎?賴小桑立刻掏出手機,撥通了老媽的電話。
“嘟……嘟……喂?小桑?”電話響了兩聲,老媽接了起來。
“是我,老媽,你在幹嗎?”聽到老媽的聲音立刻就鬆了一口氣,但還是不怎麼放心地詢問兩句。
“在做飯啊,要不然你回來吃牆壁啊?”
確定老媽的語氣的確沒有什麼異樣,賴小桑才真正放下心裏的大石頭:“對了,老媽,你幫我看看我房間裏的阿狸公仔在不在。”
“公仔?看那東西幹嗎?”雖然這麼問着,老媽還是走向了房間,打開房門卻看到了空空的床頭,“哎?不見了耶。”
“真的不見了?”一層冷汗佈滿了背脊,賴小桑着急起來,“老媽,你幫我找找看,是不是真的不在!”
“好吧……”老媽一邊奇怪地應着,一邊走進女兒的卧室,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尋找一番,連床底也找遍了,最後,她用困惑的口氣說:“奇怪,怎麼不見了呢,你找公仔要做什麼……”老媽開始嘀嘀咕咕起來。
“沒事了,老媽,我先掛了……”賴小桑心情沉重地跟老媽告別了一聲,把手機掛掉。
這件事非同小可呢!賴小桑的手指再次按住眉心,神情凝重地在偵探社裏來回踱起步來:“太奇怪了……”她停下來,想了想,又再次因為沒有頭緒而踱起步來,“真是太奇怪了……”她重複着這句話。
寄信的人到底有什麼企圖呢?更令賴小桑擔憂的是——那個人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她的卧室把阿狸公仔偷出來!這說明,對方要靠近她和老媽簡直易如反掌!要知道,老媽作為黑道大小姐,身經百戰,警惕性極高,竟然有人能通過她的防備進入卧室,可想而知那個人的厲害程度。莫非……
是那個隱形人?
想到地獄預言師的忠告,賴小桑頓覺一陣寒意從脊梁骨向全身的毛孔迅速地擴散。
這不是惡作劇,而是實實在在的威脅!
只是,那個隱形人為什麼會找上她呢?
靜靜的房間中發出焦灼的腳步聲,“沙沙沙”,彷彿飢餓的蠶在飛快吞噬着桑葉,陽簡安看着賴小桑像陀螺一樣忙碌的身影,頭依然有點兒暈,看起來他的小心臟真是經不住嚇啊。就在此時,一個身影靜悄悄地出現在偵探社的門外。
是在這裏面嗎……他先凝神靜聽,然後貼着牆壁,偷偷摸摸地露出自己的雙眼,盯着不良少女的捲髮和少年清新的身影。
他在猶豫,突然,他全身一震。因為屋裏,賴小桑突然猛地回過頭來了!
他趕緊縮回去,可惜太遲。
賴小桑早就察覺到背後有監視的目光。
就在門外!
“是誰!看暗器!”她大叫了一聲,抓起桌子上的筆飛出去,哪知陽簡安自作聰明,以為自己要遭殃了,嚇得抱頭往外跑,卻迎面撞在一個軟軟的胸脯上。
“哎呀!”
整齊的慘叫聲響起,兩個人雙雙跌倒。
“我的屁股……”陽簡安發出痛苦的號叫。那支筆不偏不倚,如一支探熱針正中地插入他的屁股。他不跑倒沒事……賴小桑聳聳肩,一副“與我無關”的肇事逃逸者的嘴臉。
而摔倒在地的另一個人,是個穿女僕裝的女孩子,她雖然疼得皺起了眉毛,卻貼心地幫陽簡安把筆拔了出來,他痛號一聲的表情甚是搞笑。
賴小桑快步走過去,飛快地抓住女僕柔弱的手腕:“你是誰?為什麼在門外偷聽?”
“我,我……”女僕被問得一陣慌張,“我沒有偷聽啊。”
“還敢說沒有!從實招來!”
“是我啊!”女僕驚慌地回答,柔順的頭髮軟軟地貼在耳際,“我……我叫楊嬌雪,是塗老爺的女僕。”
“塗老頭派來的?”
“嗯嗯……”
迫於賴小桑強而有力的氣場,楊嬌雪虛弱的尾音幾乎都要聽不到了。
賴小桑依然一臉質疑,眯起雙眼,仔細打量着面前這個嬌弱的女孩:“那個公仔不是你放的?”
楊嬌雪反問:“什麼公仔?”
看樣子,她一無所知。
“不,沒事了……”
賴小桑訕訕地放開對方的手,眼睛盯了楊嬌雪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像小瀋陽那樣叫起來:“哎呀媽呀!是你啊!”
她記起這個女僕了。
“對,我見過你的,你就是那個阻止陳主播進去被推開的那個嘛!”
“嗯,對!”楊嬌雪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那你來幹嗎?”賴小桑問她。
“是老爺叫我來接你們的。”沒有了賴小桑壓迫的眼神,放鬆下來的楊嬌雪明顯說話順暢了很多,聲音也變得清脆。
“難道又出大事了?隱形人再次出現了?”
“什麼隱形人?”楊嬌雪沒聽懂,賴小桑也沒繼續解釋。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老爺只是說請你們去一趟,具體我也不清楚。”楊嬌雪說。
“哦?是嗎?”賴小桑二話不說扛起狼牙棒,招呼她的助手一起走,可憐的陽簡安捂着屁股,一臉悲催地從地上爬起來,走路也變得更加扭扭捏捏了,每走一步,他都發出“喔喔喔”的類似公雞的怪叫。
賴小桑倒好,也不管他受傷嚴重,走路依然是豪爽的大步流星。
“咦,這次怎麼不是柳管家來?”她問走在身後的楊嬌雪。
“柳管家今天有點兒忙……”楊嬌雪偷偷瞟了一眼賴小桑,虛浮的聲音欲言又止,“其實,其實……”
“其實什麼?”
“其實……唉……”
一聲嘆息,之後卻什麼也沒有說出口,楊嬌雪像藏着心事,她轉移話題地對賴小桑和陽簡安說道:“請跟我走吧,車就停在外面。”
果然那輛名貴的勞斯萊斯幻影正靜靜地停在校園門口,等待着它的乘客。坐在駕駛座的不是柳管家,而是一名身穿制服的陌生司機。
三個人在校園裏穿行,離校門口還有一大段距離。
突然,楊嬌雪像鼓足了勇氣,猛地轉過身來,身後的陽簡安剎不住車,結果一鼻子撞在楊嬌雪的身上,清新的少女的花香味讓他一時晃了神,沉浸在花香中的他半晌才被人拍了拍肩膀。
“喂……這個……”
楊嬌雪尷尬地後退了一步,臉頰飛上一片嫣紅。
“啊啊啊,對不起!”陽簡安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他頓時睜大眼睛,慌慌張張地退後幾步,收起那沉醉的微笑,突然往天邊一指:“哇!那朵白雲好像喜羊羊頭上的大便呢!真好笑!哈哈哈!”
這招轉移注意力的伎倆實在太遜了,總之,等陽簡安自娛自樂地笑完,才發現賴小桑和楊嬌雪依然在360度無死角地鄙視着他,那斜斜的眼神飄着一絲白眼,恰如其分地表現出人民群眾的鄙視之情。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這只是個意外嘛!”事到如今,陽簡安只好坦白認罪,只是突然他有一種末日降臨的強烈預感,轉過頭,正好遇見賴小桑那張女俠維持正義的臉:“流氓,去死!”
只見那支狼牙棒迎面襲來,陽簡安還沒發出“哇哇哇”的慘叫聲,便被一棒打飛到天邊去了。
精彩的全壘打!
“啊呸!居然敢在老娘面前耍流氓!簡直是找死!”她拍拍雙手。
“他……他不會有事吧?”楊嬌雪擔心道。
“沒事,沒事,小安子是小強體質,打不死的!”
賴小桑說這話的時候,某人正悠悠地從樹上掉到草地上……
“那就好……”楊嬌雪大人有大量,不再計較下去,“其實……”她那張美麗的臉蛋突然又覆上一層陰霾,像是心事重重,“我……我……”
“怎麼了?”賴小桑又把百斤重的狼牙棒扛在肩上。
“其實……你幫幫我!好嗎?”楊嬌雪突然拉住了賴小桑的手,眼神里滿是期盼,那楚楚可憐的嬌嫩模樣實在令人不忍拒絕,害得賴小桑差點兒要爆出一句“我的命你都可以拿走”!不過,對方嘴裏說出的卻是另外一件嚴重的事情。
“大偵探,我想求你幫幫我……幫我找出我爸爸被殺的真相!”
賴小桑愣了三十秒,才消化完這句話。
“什麼!被……被殺的真相?”
“嗯!”
楊嬌雪點了點頭,憂傷在她看向晚霞的眼中蔓延開來,彷彿染紅了天空的是她深沉的心事——
她開始娓娓道來。
事情發生在三年前的七月四日。
對於楊嬌雪來說,那本來是非常美好的一天,因為她爸爸趙釤利答應了明天全家要一起去香港迪斯尼公園玩。他們一家人好久沒有聚在一起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爸爸變得很奇怪。他不再去上班,像秘密地進行着什麼事情,更奇怪的是,就算他不在家裏,似乎也能知道所有事情的發生。有一次媽媽出門,忘記把正在燒開水的煤氣關掉,如果不是爸爸趕回來,興許家裏會發生火災。還有一次看電視的時候,他隨口說出一件美國槍擊案,而事實上,新聞在幾分鐘后才第一次播放那條特別報道。
爸爸愈加神秘起來,跟家人的距離似乎也拉遠了。不過,楊嬌雪高興的是,爸爸難得答應明天帶全家一起出遊,整個晚上她都為此興奮,直到爸爸接到了一個電話。他拿着手機走上陽台,謹慎地捂着話筒,並且壓低聲音,很明顯他並不想讓別人知道通話的內容。
好奇心讓她蹲下了身子,慢慢沿着大大的沙發後面,一點兒,一點兒地蹭到了陽台旁。
“對不起……L先生,真的要明天去嗎?”爸爸的語氣十分為難,似乎並沒有忘記明天的約定,楊嬌雪心裏有點兒欣慰,但又有些小小的擔心。
“……好的,我盡量吧!”果真,爸爸明天不能赴約了,不過我會原諒他的……楊嬌雪嘆了一口氣,正想移開,卻聽到了後面的內容。
“我們得找個辦法,永遠囚住那個可怕的傢伙……”
“L先生,這是我們的錯,我們的夢想違背了人類生存規則。我會帶那個東西去的,你知道它的力量不是我們可以操控的,我對它十分害怕。”
“其他同事也會一起去嗎?好,明天見,希望明天之後,一切都會結束。”
本來好奇是什麼東西,不過爸爸並沒有再談,楊嬌雪悄悄地挪回了廁所去洗臉刷牙。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心裏想着爸爸剛才說的那些話。L先生是誰?那件東西又是什麼?而且,爸爸還有其他同事?想着想着眉頭就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這時候,門口傳來腳步聲,爸爸的身影出現在鏡子裏:“雪雪……”
“嗯?”楊嬌雪假裝一無所知地睜着眼睛。
“對不起……”爸爸十分抱歉地低聲說,“爸爸,爸爸有點兒急事,明天可能沒有辦法和你去了……”
“是嗎?沒關係。”雖然事先知道了一點兒,但是爸爸告訴她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難過了一下。爸爸走過來,疼愛地拍拍她的肩膀:“乖,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我們再一起去好嗎?”
“嗯!”楊嬌雪認真地點點頭,悲傷的臉龐有了一絲愉悅。這次不行,至少還能期待下一次,但她不知道,這樣的機會,永遠也不可能有了。
“要好好照顧自己啊!”離開衛生間前,爸爸再次回過頭來擔心地囑咐,那種感覺讓人不安卻又察覺不到什麼不對。
最後,這果真成了爸爸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本來約定好的一切,卻永遠沒有辦法實現了。
第二天一早,爸爸沒有吃早飯就急匆匆地收拾行李走了,那是她見到爸爸的最後一面。上帝並沒有給她和媽媽一個機會等待爸爸歸來,在晚飯前,電視上播放的新聞給她們帶來了一條噩耗——
她和媽媽眼裏映着悲慘的景象,摔下山坡的公交車,演示着如同末日一般的場面。黑壓壓的烏雲覆蓋著凌亂的屍體,然後就下起雨來,如同她們滑落的眼淚。
發生車禍的138路公車,正是爸爸乘上的那輛。
但這不是一件普通的意外。
事後,有倖存者回憶說,在公交車行駛的過程中,突然,它像受到了一股極大的推力,不受控制地直接撞向路邊的欄杆……
這樣的描述,在大多數車禍中,都會被歸結為汽車失靈。只是這次有點兒不同。因為在警察的現場勘察中,發現在大巴車的側面,出現一雙深深的掌印,鐵皮都凹進去了。這不是當今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類所能擁有的力量。看起來,大巴車簡直就像被那雙手直接推下山坡的。
但這個會引起媒體極大興趣的報告,卻被警方刻意隱藏起來了,因為不會有人相信這種荒謬的結論。
聽完楊嬌雪的故事,賴小桑問了一個題外話:“你爸爸不是姓趙嗎?你怎麼姓楊?”
“爸爸死後,我就改跟媽媽的姓了。”
原來是這樣。賴小桑又說:“也許那只是場意外,你怎麼會那麼肯定你爸爸是被殺死的呢?”
“因為他的東西不見了。”
“什麼東西?”
“就是那件他在電話里提過的‘擁有強大力量’的東西。因為我很好奇那是什麼,所以偷偷地趁爸爸洗澡的時候去翻他的行李。”楊嬌雪飛快地拭掉自己眼角的淚水,剛才痛苦的回憶又戳到了她的傷心處,“我在行李里找到一個手提密碼箱,但打不開。爸爸洗完澡回到房間時,發現我拿着那個密碼箱,顯得十分緊張。他沒有責怪我,而是告誡我說裏面的東西很重要,千萬不能動。後來警方叫我們去整理爸爸的遺物時,我發現那個手提密碼箱已經解鎖了,打開一看……”
說到這裏,她溫柔的丹鳳眼再次看向賴小桑。
“結果是,空的。”
“空的?也就是裏面的東西被人拿走了?所以,你懷疑你爸爸的死,和這個物品有關?”
“不!不只這個!”
楊嬌雪突然提高了聲調,似乎害怕自己說的話不足以被信任。她說:“出事之前,我收到了爸爸的短訊。他在跟我道別,叫我以後要好好照顧媽媽。”
“這聽起來有點兒像遺言呀。”
賴小桑他們開始穿過操場,離校門口不遠了,可以看見停在校外的勞斯萊斯幻影,司機正坐在駕駛座上一邊抽煙一邊聽收音機。賴小桑想了想說:“不過如果是你爸爸臨死前發出的短訊,也不足為奇啊!”這句話剛說完,忽然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賴小桑條件反射地回身旋腿飛踢,身後的一條人影“咻”地飛了出去。
那正是剛剛半死不活跑回來的陽簡安。他此時已掛在單杠上,口吐白沫,如同晾着的衣服,在微風中搖擺。
“可憐的小安子。”賴小桑大發慈悲,跑過去把昏迷不醒的他從單杠上解救下來。然後拽着他在地上一邊拖行,一邊繼續討論剛才的問題。
“問題在於——”楊嬌雪看了一眼悲催的陽簡安,回到正題,“我爸爸發短訊來的時候,卻是車禍發生前十五分鐘。”
“啊?這就真的很奇怪了……難道他預先知道會出車禍?”
那一瞬間,賴小桑腦海里像捕捉到什麼,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讓她咬起了嘴唇。預見?她不由得想起那個自稱是地獄預言師的人。這起案件的迷霧,越來越大了……她似乎正在進入一塊恐怖的疆域,弄不好,生命會被黑暗吞噬掉。
“事情遠不止如此簡單……”楊嬌雪放慢腳步,明亮的眼睛突然眯細,表情謹慎地看着賴小桑,“告訴你們一件事……姓塗的那個老頭兒當時也在那輛車上。”對主人的稱呼,竟一下子變得隨便和不敬。
賴小桑一驚,她看透了楊嬌雪心中的想法。
“莫非,你懷疑是他拿走了那樣東西?”
“是的,”楊嬌雪露出堅定的表情,“我查過了,塗老頭當時的車票正是和我爸的座位相鄰,而且,他在車禍后,突然暴富了。我懷疑,他是得到了那件東西的幫助。”說著說著,她的眼神再次哀傷起來,“於是在他們招女僕的時候,我混了進去,試圖尋找真相。只是……什麼也沒有查到。”她喪氣地垂下頭。
“你不要難過,我會儘力的。”賴小桑的手反握住了楊嬌雪。
此時,她也同樣極力忍着自己的眼淚。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但是她能明白楊嬌雪心裏的難過之情。
因為,三年前的七月四日。
她同樣只見到了自己爸爸最後一面。
同樣是七月四日啊,莫非這是冥冥中註定的緣分嗎?
夕陽的光輝交織出暖熱的光芒,命運的線索如指紋一般繁複交錯,時光帶走了逝去的親人,獨留痛苦與寒冷,但依舊會有溫暖碰撞的火花點亮這片冷寂的夜空。
賴小桑不知道,其實楊嬌雪隱瞞了一些真相——她已經和L先生見過面了。
就是L先生告訴她父親的東西落在塗釘歌手裏。
L先生說,那件屬於父親的遺物叫未來之鏡。
而這時,L先生正悄無聲息地走出校門,看着一行三人鑽進車裏離開。
他臉上掛着愁容,卻沒有人能看得見。
楊嬌雪居然沒聽他的指示,擅自來找賴小桑,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