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陸靳安,我恨你
挺拔的男人從眾人身後走來,所有的人都畢恭畢敬的給他讓開了路。
陽光照在他漆黑的瞳孔上,顯得更加的淡漠和疏離。
在兩個人的目光對峙之中,還是陸靳安先開了口,“你以為你能從我的手掌心裏面逃出去嗎?”
紀暖自嘲的笑了笑,濕鹹的海風吹亂了她的長發,吹得她的衣角獵獵作響,“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放過我?”
他們之間就像是貓捉老鼠的遊戲,似乎是只有這兩個角色死掉一個,這一切才會結束一樣。
陸靳安鬆了松袖口的紐扣,薄唇似有似無的勾起一個弧度,“紀暖,你說說你到底還有什麼?”
紀暖知道,這句話是威脅。
她還有什麼?她什麼都沒有了……她父母的骨灰!
“陸靳安你到底要幹什麼?”
陸靳安朝着身後的人伸出修長的手,穿着黑衣的手下立馬就將事先準備好的罈子放在了陸靳安的手上。
紀暖認識這個罈子,那是她親自為父親挑選的,上面還有她親手寫的‘紀’字!
“陸靳安!你把它給我!”
紀暖撕心裂肺的朝着陸靳安吼叫,她的確是什麼都沒有了,就只剩下她父母的在天之靈讓他堅持着活下來了!
陸靳安擺弄着骨灰罈,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擊着罈子。
紀暖瘋狂的朝着陸靳安衝過去,她想搶回骨灰。
但是陸靳安已經看破了她的想法,輕輕的將手鬆開,骨灰罈碰撞在嶙峋的礁石上,一剎那就四分五裂開來。
紀暖還是晚了一步,她跪在破碎的罈子前,瘋狂的用手阻擋被海風吹氣的骨灰。
她的手被尖銳的碎片劃破,所有的骨灰在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內,全部被吹散……
紀暖紅着眼睛,起身直接給了毫無防備的陸靳安一巴掌,他的手下最先反應過來,一拳打在了紀暖的臉上,紀暖一下子被打倒在了地上。
腥鹹的味道瞬間就在紀暖的嘴裏蔓延開來,血水順着她的嘴唇蔓延開來。
陸靳安揉了揉他的臉,然後瞪了動手的那個男人一眼。
他甚至是有那麼一瞬間,想要將地上這個狼狽的女人給拽起來。
可是他說出來的話,卻讓紀暖更加的心疼,“你爸的骨灰撒在這裏,你媽的骨灰在另外的地方……你說這樣,他們是不是再也不會遇見對方了?”
紀暖的眼淚猝不及防的掉了下來,她在監獄的時候沒有掉一滴眼淚,她受盡折磨的時候,仍舊是沒有掉一滴眼淚。
但是這次,她覺得自己真的累了、疼了……
她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陸靳安,你是不是覺得折磨我特別有意思?”
陸靳安沒有說話,他覺得此時此刻的紀暖很不對勁兒。
紀暖笑了,笑的眼淚都出來了,“陸靳安,我受夠了你了,如果老天爺讓我再來一次,我寧願看着你在我的眼前死掉!”
陸靳安愣了,她說死掉,是不是指她給她下藥的事情?是不是說她後悔沒有當初殺了她?
“陸靳安,我恨你。”紀暖語調平靜的說完這話之後,臉頭都不回的,就跳下了礁石下的斷崖海中。
沒有人知道,她不會游泳。
她想,就這樣死掉就好了,這樣的話,一切的事情都平靜了。
海水又苦又咸,從她的口鼻中灌進去,颳得生疼,她最終的血被湛藍色的海水稀釋,成群結隊的小魚都被她的血氣吸引圍繞在她的身邊。
她想最後看看這個世界,在昏迷之前看到最後的場景,就是一個腿長手長的身影,逆光朝着自己游過來。
身邊的小魚都被驚走,紀暖還是被救了。
紀暖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她似乎是回到了很久之前。
夢中的一切都是光怪陸離的,有她的爸爸,有她的媽媽,還有許帆和紀彤。
但是她在夢中見到的最後一個人,卻是埋在她心底裏面最深的一個。
她記得那是初遇他的時候,大雨滂沱的,路上沒有一個行人。
但是在一個小巷子裏面,紀暖看見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他,他流出的血液很快就被雨水稀釋,紀暖很害怕,她第一反應就是打電話給急救中心。
因為是下雨天,急救中心更本就忙不過來,加之紀暖的位置離醫院很近,所以急救中心的人就建議紀暖將車禍病人送到醫院。
紀暖費力的將地上的男人給拽了起來,“我說撿來的,你看着這麼瘦,怎麼這麼重啊?”
但是男人忽然伸手拽住了紀暖,他睜開眼,用漆黑的眸子看着紀暖,冷冰冰的說道,“我們一起下地獄。”
紀暖醒了。
她果然又被拉回了地獄。
一睜開眼,消毒水的味道和熟悉的場景讓她的心驀然的沉下來了。
她又回到了第一次見到席涼的那個醫院,而這次門外站着陸靳安的保鏢。
他們見紀暖醒了,就去通知了陸靳安。
陸靳安很快就到了紀暖的病房,他盯着病床上毫無血色的女人,心中開始猶豫。
其實他想問她,真的不是她害死的紀彤嗎?
如果是她害死的,那她逃走之前就不會說不是她做的了。
猶豫了一會兒,陸靳安終於開口,“紀暖,小彤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
原本將陸靳安當做空氣的紀暖終於看向了他,她扯開嘴角嘲諷的笑了笑,就算是她說不是,他會信嗎?她一直說不是,可是他從來都不信,這個變態只會是更加變本加厲的折磨她。
“你過來,我告訴你。”紀暖朝着陸靳安招招手,此時的她就像是靈魂被人抽走了一樣。
但是陸靳安還是湊過去了。
“我告訴你,紀彤就是我弄死的,你不知道,我將她推到車口的那一刻,不知道有多開心了。”
“我就看着她在我眼前死了啊,那種快感是你一輩子都享受不了的。”
陸靳安徹底失去了理智,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紀暖的臉上,“別說了!”
紀暖看着眼前男人的樣子,心中莫名的覺得開心,“我就要說,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