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張南風與庄曉寧面面相覷。“還是那件案子?”他問。
“不是,是別的事情,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張南風沉默了一會兒,“半小時后吧,我現在在吃飯。”
“那麼半小時后,XX咖啡館見。”
張南風扣了電話后,庄曉寧問:“是那個警察?”
他點了點頭,“沒錯,不知道他又幹什麼?那個案子是有了定局了吧,新聞說案子一個逃犯做的,這樣一來就與你沒有關係了,再過不久,警察應該就會還回你的錢。”
“那樣就太好了”,庄曉寧說道,“不過這次,他又問什麼,是不是還懷疑我啊。”
“這倒不會。不知道徐子衿用了什麼方法,竟然引走了警察的注意方向,他也真夠厲害的。但這次警察找我什麼事,我實在猜不出來,要等到了之後才知道。”
庄曉寧奧了一聲,“一會兒我要跟你一起去嗎?”
張南風起身,忽然說道:“你下午不是還要去兼職嗎?”
“那個兼職可以請假啦,再說了,我實在不怎麼放心,萬一那個警察再懷疑我。”
“可是,你別去了吧,那警察不知道我跟你一起吃飯,如果一會兒你也去了,反而麻煩。你想問他什麼,我替你問好了,這樣不會打草驚蛇。”
“那好吧”,庄曉寧垂然道。
半小時后,張南風出現在飲品店。王默調查完他的室友后沒地可去,一直待在這裏。
看見張南風進來,他熱情的舉起手打招呼:“這裏”。
張南風走過來坐下,朝他露出微笑。
“王警官,不知道你有什麼事?”
“奧,你剛吃完飯?”
“對啊,就在附近,吃完就過來了。”
“是自己嗎?”
“不是,跟我的同學。”
“女朋友?”
“還不是。”
王默露出會心的一笑。“今天找你來,是想問一件事,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在讀博雅小學二年級,名字是黃燦燦。”
“對啊,我認識她,她出事了嗎?”,張南風表現的十分慌張。
“沒有,她非常好。”
張南風舒了一口氣,“但你問她是關於?”
“黃燦燦的父親是在逃的逃犯,兩年前,他殺了人,這件事你知道吧?”
張南風搖了搖頭,“不清楚,燦燦從未告訴我,我也沒問”張南風忽然一頓:“不對啊,燦燦的父親就在他家,沒有離開過,你們怎麼不去抓他。”
“那不是他的親生父母。”王默說完,盯着張南風的眼睛。
然而張南風的瞳孔彷彿一個黑洞,深不見底。
“不是親生父母,那他的親生父母去哪裏了?”
王默在推測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可惜從對方的眼睛裏他看不到絲毫線索,只好說道:“黃燦燦的父親在兩年前殺了人,成了逃犯,母親不堪重負,也在一年前走了。”
“燦燦從未告訴過我,這段經歷太過悲慘,她也不願意提起來吧。她現在的父母對她很好。”
“你是怎麼認識她的?”王默問。
“是一年前吧,我去舊樓區那邊,路上的錢都用光了,也口渴,就想去借碗水,恰好到了燦燦家。我們就這樣認識的,燦燦非常可愛,她的家境不好,我平常也會帶一些吃的去找她。”
“上一次去是什麼時候?”王默問。
“就是昨天吧,昨天下午去的,當時她還在寫作業,父母沒有下班。”
時間沒錯。
“你說你去的時候都會帶一些吃的?”
張南風點頭:“是啊,燦燦的小臉蠟黃,我看着可憐,就給他帶一些吃的,她也挺喜歡吃。昨天我給她拿了一隻烤鴨,她吃的挺開心。”
原來是烤鴨,他想。
“昨晚你是什麼時候離開黃燦燦家的,離開之前一直在他家嗎?”
“一直在那裏,陪她聊天了,我挺喜歡跟小孩玩的。走的時候天黑了,應該是七點左右吧。”
“離開之後你又去了哪裏?”
“我回了學校,因為比較晚了,天比較冷,我也沒有地方可去。”
“還有一件事,可以說一下你的家庭情況嗎?”
“沒問題。家裏就三個人,我的母親有腰傷,長時間躺在床上,沒法去工作,家裏只靠我爸幹活,他是在建築工地幹活。”
“看來你的家庭情況非常困難,我記得學校里有貧困生的補助,不知道你申請了沒有?”
“沒有,我不想被同學們知道。”
“就算他們知道也不會說你什麼的,你的生活費都是父親給的嗎?”
“不全是,我爸給了我一部分,還有一部分是我兼職掙得。”
“哦?是什麼兼職。”說這話時,王默刻意的朝張南風腳上瞄了一眼,那是雙限量版的籃球鞋,價格不低於一千。
“我的軟件操作的還不錯,有時候老師會找我幫忙,也有時候幫企業做軟件。”
“刻意更詳細的說一下嗎?”
“就是通過Java,c++等一系列計算機語言,製作企業宣傳的網頁,還有就是製作一些app,方便推廣。”
“看來你的計算機學的非常不錯,我記得我當初學這些東西時全靠硬背。”王默感嘆道。
“也沒有,自己喜歡這個東西,做起來就有動力。”
“你靠這個兼職能賺到生活費嗎?”
“完全可以的,軟件這一行業薪酬本來就高,要賺個生活費完全沒問題。”
“恩,那今天就先這樣,打擾。”
“應該的,為警察分憂是我們公民的職責。”
王默調查完畢,正在回警局的路上,臨下車時手機響了。
“喂,師傅,有什麼事?”,石飛很少給他打電話,因為王默接起來時,一臉的吃驚。
“我需要一份資料,你晚上帶過來。”
王默奇怪:“什麼資料?”
“兩年前的那個凶殺案,我要死者公司的資料跟當時農民工的名單。”
石飛扣了電話,繼續琢磨這個機械。他從徐子衿寢室拿走的這個東西,是決定性的證據,但是為了不發生意外,他決定仿做一個。
但即便是仿作,也花費了石飛不少的精力,光是拆卸,石飛就畫了七八張圖紙。他的記憶已經大不如前,必須靠這種辦法記憶之前的形狀。
石飛仔細謹慎,一旦不能重新組裝回去,證據就將毀滅,真兇也會逍遙法外。這是他最不能看到的。
他大多的時間都耽誤在尋找材料上,徐子衿製作的這個機械手臂,在石飛看來,部件都是那樣的奇怪。
當天晚上,石飛紡製成功,並進行了手臂首飛。
機械手臂上有一個小型的螺旋槳,靠着這個東西,機械能夠飛天,但是石飛找不到一個適合的馬達,為了方便,他暫時用了原件的馬達。
實驗的結果讓石飛大吃一驚,如此簡單的一個機械,靠着強力的馬達與巧妙的設計,竟然能提動一個十多斤的板凳。石飛加大難度,機械手臂去抓桌子,發現竟然抬起了桌子的一角。經過最終測試,石飛發現,這個機械完全可以抬升一百五十斤的物體。
這個學生真不簡單,石飛打心底里想,如果他就是真兇,將會給國家造成多大的損失。想到此處,石飛的想法竟然動搖了。
晚上八點鐘,王默開車來到石飛家。
“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新的發現?”王默進門坐好后,石飛問道。
王默推頭喪氣,從包里拿出一份資料遞給石飛。“本來是有的,但是後來沒了。”
“哦?說來聽聽。”
“我先調查了張南風的室友,得到了幾個信息,張南風雖然家境困難,但是他刻意隱瞞,即便是室友們相問他也沒有回答,第二件事,張南風每周都會去黃燦燦的家裏,至於趙曉曉上次說的那個,他拎着的東西,張南風說是一隻烤鴨。”
“看來他的求勝心很強。他跟黃燦燦是怎麼認識的,你問了嗎?”
“他說是一年前認識的,他偶然去了黃燦燦家附近,恰好口喝,又沒錢,就進了黃燦燦家找水喝,就這樣認識的。”
“找水喝?這理由有點牽強吧,但即便是這樣,因為一碗水他也不會常來看她。”
“我當初也問了,結果他說黃燦燦非常可愛,喜歡與她接觸。”王默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股噁心衝上大腦。
不會吧?!
石飛卻不關心他的表情,繼續問道:“還有一件事你調查了嗎,他是怎樣獲得那麼多錢的。”
“這件事他的朋友包括老師都不知道,據他自己說,是依靠兼職得到的。”
“哦?問是什麼兼職了嗎。”
“他說是幫別人寫程序賺錢,現在的計算機行業高速發展,軟件行業的工資也水漲船高,也不是沒有可能。”
“具體點,必須到他所兼職的那家公司詢問。”
“好”。
石飛站了起來,“就目前的線索來看,這件案子跟張南風有關係的可能性很小,他沒有任何的動機殺害徐永安。”
“對了,今天我遇到庄曉寧的室友了。”
“庄曉寧看見你有什麼反應?”
“她沒在啊”,王默說道。
石飛有點奇怪:“是你認出的她,還是她先認出的你。”
“是她喊得我,大概是我調查庄曉寧時她看見了吧,不過她告訴了我一個消息。”
“是什麼?”石飛眼前一亮。
“徐子衿與庄曉寧的關係。徐子衿曾經追求過她,但是被拒絕了。”
“我記得之前就查出徐子衿對庄曉寧有意思,但以此為突破口,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
“或許是我們之前的方向錯了。”
“也不是沒有可能,你不是對那個徐子衿有興趣嗎,可以再去調查他。”
王默一臉苦笑:“師傅你這是把我往火坑裏推啊,該查的我都查了,當時我是很懷疑他,但是現在我放棄了,他是清白的。”
他重新坐回到沙發上,坐的十分端正,眼睛直直的盯着石飛,“師傅”,他喊。
石飛嗯了一聲,放下手裏的資料,“怎麼了”。
“關於張南風,我感覺沒有調查下去的必要。”
“哦?為什麼這麼說”。
王默準備好長篇大論:“首先就是動機問題,我找不到任何他殺害徐永安的證據,目前我們懷疑張南風,是因為他認識逃犯的女兒,而那個嫌犯又被懷疑殺了徐永安,這才把他跟命案聯繫起來。但仔細一想,這很牽強,懷疑的前提就站不住腳。”
石飛露出讚賞的表情,微微一笑:“你說的不錯,這一切的基礎都是推理,沒有根據,但是你就沒有想過,我讓你檢查張南風的目的嗎,只是為了調查他與逃犯的關係?”
“不是這個還有什麼?”王默疑惑道。
“張南風與黃燦燦有聯繫,庄曉寧與張南風的關係又好,他很有可能去黃燦燦家時帶着她,這樣一來”。
“動機就有了。”王默激動的說道,“你是說通過張南風調查庄曉寧。”
石飛故作神秘:“這只是其中之一,庄曉寧作為犯罪嫌疑人不缺動機,她缺的是作案時間與作案能力,其中最重要的是作案時間,只要你能找到她這一點的破綻,那她就是兇手。”
“但是我並不看好她,庄曉寧雖然動機十分充足,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不願意去懷疑她。師傅你說,人家一個被騙了錢又被迫去做那種事的學生,都那麼慘了,我怎麼還好意思去懷疑。”
看到石飛臉色有變,王默急忙繼續說:“我也不是同情,就是從人情方面分析了一下,當然如果有不對的,還希望師傅見諒。”
“拿人情當擋箭牌,這就是你的說法?”石飛十分嚴肅,手裏的資料紙因為受力而折曲。“犯罪兇手不會跟你講人情,如果你從這裏考慮,就中了他們的陷阱。”
惹師傅生氣,就算王默有十個膽子也不敢。
“好了,我給你看一個東西。”
石飛起身走進裏屋,再出來時手裏多了一個機械。
“這是什麼?”王默問。
“整體看你可能會十分陌生,但是部分你一定很熟悉”,石飛指了指某一個部件。
“這,這是!”,王默驚呆了:“你從哪找到的?!”
王默當日在死者附近找到的斷裂的木條,此時正緊緊的結合在機械手臂上。
石飛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徐子衿“。
當樓下那輛黑色警車的啟動聲出現之時,石飛已經走到了窗戶邊,他直直的盯着車頂,模樣凝重的可以在玻璃上刻出痕迹。
夜色漆黑,街道上路燈盞盞,繁華區更是燈火通明,石飛家偌大的空間裏,此時一片漆黑。
半小時后,日與夜賓館來了一個客人。
“您好,請問要住什麼房?”,前台年輕的服務員站起身來。
石飛把門關好,環視了周圍一圈,”抱歉,我不住房,是來查之前的案子的。”
對方哦了一聲,身子往前一弓,小聲問道:“是警察?”
石飛搖了搖頭,”不是,我想去死者的房間看看,今晚沒人吧?”
“一直沒人誒,自從出了那件案子,人就很少了,張姐吩咐過,那間房暫時不出租。”
“方便上去看看嗎?”
“可以的,我給你鑰匙,但是我不能跟你一起上去了,現在店裏就我一個人,我要在這裏看店。”
“沒事,我自己就好了。”,石飛接過鑰匙,看了一眼鑰匙牌,樓上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