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管理儲備生

折騰了兩個多小時，心急如焚的楊楚終於看到打着繃帶的顧涵從急診室里出來。除卻手臂上的繃帶，頭上也矇著一塊。

楊楚見狀，忙問：“醫生，她怎麼樣？”

“沒什麼大礙，都是皮外傷。回去好好靜養便是。”

楊楚指着顧涵的頭部，“她的頭沒事兒嗎？要不要再做個詳細的檢查？”

醫生嫌他羅嗦，“哪兒有你這種盼着別人有問題的？都檢查過了，沒有問題。”

雖說是半夜，醫院裏也不閑着，護士和大夫都忙着團團轉。楊楚扶着顧涵，見她雙目無神，一臉木訥，以為她定是受驚過度，這便安慰道，“你現在感覺如何？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不要隱瞞。”

顧涵默不作聲，依舊面無表情。

楊楚被她這種表現弄的摸不着頭腦，也不知她到底如何，他猜想着是不是腦子真的被撞壞了，只是位置比較偏，儀器未必測的出來。他又喚了幾聲，還是一樣的結果。楊楚急了，找到方才的那個醫生拉過來便問，“醫生，你確定她真的只是皮外傷嗎？有沒有儀器測不出來的可能？”

醫生抬眼看看他，又看了看顧涵，“我看不是儀器有問題，是你有問題。”

楊楚又急又氣，“可無論我問她什麼，她都毫無表情，這根本就不是個正常人該有的樣子。”

“她是個女孩子，女孩子是要哄的，像你那樣粗聲粗氣的問，誰會搭理你？人家到底是被你撞了一下，現在還沒緩過神呢，跟人家好好說說。”

說罷，醫生轉身就走，絲毫不給楊楚留下繼續詢問的機會。

楊楚不得不把注意力重新放到顧涵身上。

“你住在哪裏？我送你回去？”

楊楚頓了下，“既然你不說，那我也就不問了。”他從卡包里抽出一張銀行卡，塞進顧涵的手心，“這卡沒有密碼，可以直接消費。我想你也不是很想繼續看到我，這附近有一個五星級酒店，我幫你定了一個房間，你不去也沒關係。”

楊楚才剛轉身，忽聽得身後一聲慘叫，扭頭一看便見顧涵在那裏放聲大哭，惹得整個急診室都不安寧。不一會，那位醫生又快步走來，皺着眉頭訓斥楊楚，“我不是讓你好好跟她說嗎？這裏是醫院，不是菜市場！”

無奈之下，楊楚只得捂着情緒崩潰的顧涵離開醫院，剛出醫院大門顧涵就不肯再走了。已經哭成個淚人的她衝著楊楚大喊，“你為什麼不直接撞死我？”

楊楚一時有些懵，搞不清顧涵究竟想做什麼。不等他反應過來，就見顧涵繼續哭道，“你撞死了我，還有閻王爺收留我，可我現在還活着，卻連個去處都沒有。”

這話聽得令人心塞，楊楚也不例外。雖然他沒搞清楚眼前這個和早上判若兩人的姑娘究竟遇到了什麼事，但他知道，至少今天晚上他有責任安排好她。

楊楚想要將她送到酒店，可顧涵說什麼也不肯，反而想去喝酒。楊楚早已膩煩，無論是臉上還是言語上都表現出極度的不滿。

“你一個小姑娘喝什麼酒！”

顧涵指着自己的鼻子，“什麼小姑娘，我已經二十三歲了。再說了，我失戀了，心情壞透了，喝點兒酒消消愁有什麼不好？”

楊楚白她一眼，“那就更不能去喝酒。”

顧涵一把掙開他的手，“我的事兒不用你管！”

“你以為我想管你啊，要不是我撞了你，攤上你這麼個麻煩，我早就……”

“走！你給我走！”顧涵想起孫昊來，“你們都走！真以為這世界沒有你們我顧涵就活不了嗎？”

顧涵一把推開楊楚，身子晃了兩下，不料一股悲傷湧上心頭，再次抱頭痛哭。這一次不僅哭，還罵盡了天下的男人，楊楚一開始聽着煩，聽着聽着倒覺得這丫頭有意思的很。於是，他就任由顧涵趴在他的牧馬人哭，他則在一旁雙臂抱胸的瞧着。等她哭累了，罵累了，便整個人癱在那裏，待楊楚前去細瞧的時候，才發現她抱着一個後視鏡早就睡著了。

顧涵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次日晌午，房間很陌生，酒店裝扮，不過平米很大，配套也很豪華。她揉着發痛的腦袋，不小心碰到了受傷了的胳膊肘，禁不住喊出聲來。

疼痛喚醒了睡了一夜的記憶，前一天的遭遇一頁頁在她眼前重現。但只要一想到孫昊兩個字，她的心還是會痛，眼淚還是會流。

所有的行李一件不少的放在床邊，她的外套就掛在衣櫃裏。床頭柜上放着一張紙，顧涵拿起來一看，上面寫着：比失戀更可怕的，是失業。

紙張的下面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名片，上面寫着：楊楚，思諾國際中國區市場總監。

顧涵這才想起那個被她罵了一個晚上的男人，不禁喃喃自語道，“楊楚？”

而很快，顧涵就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問題：今天是她到思諾中國報道的第一天！

思諾國際三樓會議廳。

廳內坐滿了本屆思諾中國招聘的管理儲備生，他們的臉上還掛着校園裏的稚嫩，每一個都滿心期待着可以在思諾做出一番成就。

華文的出現讓全場立刻安靜了下來，他還未開口說話，底下便有人悄悄說，“這個就是思諾的HR總監，聽說只要能被他看一眼，就能猜出你是做什麼的，特神。”

華文環視一周，說道，“你們都是公司精心挑選出來的優秀畢業生，是未來思諾國際的骨幹，也可能會在將來的某一天，你們的某些人成為新的總監，甚至是總經理。不過，前提是，你們必須通過接下來這半年的試用期。我現在宣佈，歡迎你們正式成為思諾國際的一員，雖然總裁在外出差，但他表示十分重視對你們的培養，在一周的集訓之後，人力資源部會根據你們的專業和集訓測評推薦給相應部門，再由該部門對你們進行一個月的專業培訓和指導，成績合格者直接進入部門實習，半年試用合格者將成為思諾國際的正式員工。”

不在楊楚身邊的華文講起話來倒還有那麼點兒領導的味道。楊楚隔着會議廳的玻璃窗看着這一幕，記憶如滔滔江水一般洶湧而來。

猶記得去年這個時候，哪裏輪的上他華文趾高氣揚的講這麼多的話，他一個人僅用半個小時就可以將這個歡迎儀式完成。

華文說罷，問了一句，“點過名了沒有？”

助理看着花名冊，“有一個叫顧涵的沒來。”

華文已然不悅，質問道，“什麼原因沒來？”

助理有些為難，“還不知道，電話一直是關機，緊急聯絡人的電話也是空號。”

華文一聽，嘀咕了一句，“太不像話了。”

這一席話被楊楚聽到了，他沖華文使了個眼色，華文湊過去，楊楚在他耳邊悄聲說了兩句，只見華文眼睛一亮，若有所思的瞧了瞧楊楚，這便說道，“接下來，我們請銷售總監趙一鳴給我們講兩句。”

雷鳴般的掌聲響起，掌聲的下面還有各種嘈雜的聲音。

“聽說他可牛了，去年的金融危機，各大企業倒閉的倒閉，停業的停業，可就是他，弄了4個億的訂單，思諾就是那時候名聲大噪的。”說話的是一位靠窗的男生。

“思諾才不是去年才名聲大噪的，早在2003年非典的時候就享譽國內了。那時候醫用物資緊缺，就是思諾給醫院無償捐助。”這人言語間透着一股伶俐勁兒和其他人無可模仿的傲氣，楊楚記得他，他叫伊輝。

“你們的信息都錯了，可靠消息，思諾最厲害的並不是這個銷售總監，而是那個市場總監。”

最後說話的這位是個女孩子，比他們都長一些，不同於伊輝的傲氣，有種氣勢凌人的感覺。小麥色皮膚，安徽人，O型血……熟悉的說辭被重新喚起。楊楚想起來，她叫白珊珊。

趙一鳴帶着一幅眼鏡，文質彬彬的樣子，絲毫不像個跟人談生意的主，倒像個教書先生。

趙一鳴講的不長，語速平緩，有條不紊，一如他這個人。

楊楚作為壓軸對全體儲備生做了宣導，才一上台，那嚴肅的表情就將全場震懾住了。

“不要以為你們通過了HR的挑選就可以十拿九穩的成為思諾的一員。我不管剛剛HR跟你們說了什麼，也不管你們的總測評人是誰。但在我這裏，只有我說了算！”

下面的人都忍不住緊張起來。

“今天，我只強調兩點，第一點，必須無條件服從公司的規章制度。”

“第二點。”楊楚環顧眾人，目光堅定，“無條件執行上級給你交代的工作。不要問那麼多為什麼，要懂得在課下做足功課。”楊楚挺了挺胸，大喊一聲，“都聽清楚了嗎？”

儲備生們忙齊聲喊道，“聽清楚了。”

儀式結束后，華文將楊楚單獨攔下，直截了當的問他，“說吧，這個顧涵是什麼情況？你怎麼會和她有聯繫？”

楊楚不想細說，“沒什麼，就是我剛才跟你說的那樣，她出了車禍，今天來不了了。”

“車禍？這麼嚴重的事情怎麼也是她的父母通知我們，也不該是你這個和她八竿子打不着邊的人說。”華文再次細細看去，這一眼瞧的楊楚渾身不自在，“該不會這場車禍和你有關吧？”

被說中的楊楚有些心虛，“隨你怎麼想吧，難得你想像力這麼豐富，怎麼不去寫小說啊？”

“誒，被你猜中了。我的第一本小說即將上市。”

楊楚頗感意外，“不會吧，你真的在寫小說？”

“有什麼不可以？”華文挑了挑眉梢，“行業小說，很值得一看，到時候別忘了多多支持。”

楊楚笑了笑，“你這個腦子能寫出什麼好故事來，行，我還真得買來看看說不定能從裏面學點對付你的花招。”

華文一聽，樂的嘴都合不攏，“就這麼定了，既然是你楊楚出手，那就先來兩百本。”

楊楚拍了下他的肩膀，“行，沒問題！”

此時，華文的助理真真走來，先是跟楊楚問候了一聲，隨後便轉向華文，“華總，那個名叫顧涵的儲備生來了。”

當天下午，楊楚去停車場的時候，白珊珊追了過去並告訴楊楚她有話想說。當時四下無人，倒是個談話的好時機。

“楊總，我叫白珊珊，是A大市場營銷學碩士。我來思諾，就是奔着您來的。”

楊楚冷笑，“我？”

白珊珊點點頭，“王教授是我的碩士導師，他對您讚不絕口，說當年他還曾勸你考他的研究生，您就是不考。他說您要是聽了他的話會比現在還牛。”

“正是因為我沒讀那三年的研究生，才能有名聲傳到他的耳朵里。”楊楚看着白珊珊，“你找我無非是想進我的部門，對不對。”

白珊珊眼睛一亮，狠命的點點頭，“什麼都逃不出您的法眼，王教授跟我說過您之後，你就一直是我心中的偶像，當時來思諾面試我也明確說過要進市場部的。”

楊楚上了車，白珊珊被頂在車門口。

“那你告訴我什麼是營銷？你為什麼要做營銷？還有，你看中的究竟是我還是思諾的市場部。”楊楚關上車門，搖下車窗，“好好想一想，再給我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