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空降神兵
顧涵故意沒有通知楊楚就拿着他們家的備用鑰匙拎着一大包超市採購的蔬菜水果過去了。家裏一如既往的整潔，完全看不出這是個單身漢的房子。
顧涵抵達楊楚房子的時候正是晚上六點，自打從韓煜那知道楊楚的私事，她的心裏就莫名的對楊楚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憐憫心態，她忽然可以理解他為什麼會這麼冷血，為什麼這麼毒舌。因為他是一個刺蝟，用滿身的刺來抵禦外界對他的傷害，他看起來很強，其實卻很欠缺安全感，他自虐式的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刀槍不入的強者，究其根本，是他太過害怕被傷害。
楊楚的房子裏找不到任何跟韓煜或是那個家庭有關的東西，顧涵猜想，他一定是恨死了韓煜和他父親，甚至是自己的母親。一個缺乏愛的孩子，只能自己保護自己。
顧涵做了一桌子的菜，只等着楊楚回來，可眼看着時鐘已經指向8點，房門依舊很安靜。她想着是不是該給楊楚發條微信，手指在手機鍵盤上敲下一行字，卻又在即將點擊發送的時候給刪掉了。如此這般，反反覆復幾次，離十二點還差五分鐘的時候，房門忽然開了。
顧涵一個激靈從沙發上跳起來，直奔門口。目瞪口呆的看着露西吃力的攙扶着醉的不省人事的楊楚。
“快去弄條毛巾來。”
顧涵哦了一聲扭頭就往盥洗室跑，然後很快弄來一條毛巾，被動而又機械的看着露西為楊楚解領帶脫鞋。露西的手法貌似很純熟，輕巧而又快速的解開楊楚的襯衫扣子，然後扔到一邊，再動作輕緩的雙手抬着楊楚的後腦勺慢慢的將他放倒。而顧涵，就只是呆傻的站着。
“還站着幹嘛，幫他擦擦，我去弄個醒酒湯。”
“哦。”
顧涵走過去，看着楊楚那張紅彤彤的臉發了會兒呆，腦海不禁又重複着白天韓煜對她說的話，然後莫名的心痛。
顧涵照露西的話輕輕的一遍遍擦拭着楊楚的額頭還有脖子，他睡的輕，皺着眉，好像很痛苦，嘴巴一張一合的，卻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忽然，楊楚毫無徵兆的抓住顧涵為他擦拭的手，顧涵一愣，見他嘴巴微張，以為他要說什麼，便聽話的向他嘴邊湊過去。誰料，楊楚緊閉的雙眼忽然張開，手臂上一使力，輕鬆的將顧涵拉倒，然後是一個華美的翻身，等顧涵反映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楊楚壓到下面。
顧涵差點就叫了出來，她緊張的牢牢盯住楊楚的眼睛不放，發現楊楚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眸中除了悲痛還是悲痛。顧涵清楚的感受到兩人的呼吸都很急促，不同的是，楊楚的呼吸在逐漸放緩。曾經受過兩次突然襲擊的顧涵再也不敢放鬆警惕，然而，楊楚卻在她做好準備抗爭之時如坍塌的雕塑一般直直的倒在她的身上。
就在顧涵被壓的喘不上氣的時候，忽然從外面傳來一聲關門聲。
楊楚凌晨就醒了，當時暮色還沒有徹底散去，整個城市都被包裹在深深的靜謐里，安寧而又祥和。
楊楚望着趴在他床邊蜷成一團的顧涵，如貓一般讓人心疼。他沒由來的笑笑，看她姿勢又那麼難受，想着是不是可以幫她換個姿勢。顧涵剛好在此時翻了個身，嘴裏嘟囔了一句，然後又睡了過去。楊楚乾脆將她抱在懷裏，輕輕的放在床上，見她蜷縮成嬰兒裝，又幫她蓋了一層薄毯。許是終於感受到了溫暖，顧涵的四肢慢慢的鬆開，然後形成一個大字。楊楚得意的笑着，竟有種想要親吻她的衝動。
楊楚沒多想，順從本意的將吻落在顧涵的額頭。卻見顧涵皺着眉用手一揮，嘟囔了一句，“別鬧。”
楊楚忍住沒笑出來，他擔心如果讓顧涵發現剛剛弄癢了她的人是他，保不準又得興師問罪一番。可問題是，他真的喜歡上她了。
顧涵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竟然在楊楚的床上，而楊楚則在陽台的長椅上看報。
“你沒事兒了？”顧涵揉揉眼睛，睡眼惺忪的看着楊楚。
楊楚的眼眸微轉，停在顧涵的臉上。
“我會有什麼事。”
顧涵坐起來，“我都聽說了。”她有些內疚，語氣充滿了抱歉，“我不知道在你的痛苦裏我占幾分，但你昨晚喝了那麼多酒，我真的很抱歉。而且，我都知道了。”
楊楚一怔，“你都知道什麼了。”
“韓煜……你和韓煜的關係。”
楊楚微愣，繼而輕鬆的一笑，“我以為他早就告訴你了。”
顧涵對楊楚的豁達有些不能理解，她以為，他會很介意。
“那你為什麼傷心？我從來沒見你這麼醉過，昨晚是露西送你回來的……”
顧涵說這話其實是有目的的，一來，她想知道楊楚究竟在在意什麼。二來，她想藉此告訴楊楚另外一個事兒。
“哦。”
顧涵對楊楚的無動於衷很納悶兒。
“你就不打算告訴我點兒別的？”
楊楚站起來，徹底拉開窗帘，滿滿的陽光如洪水般衝進來，“我確實打算告訴你點兒別的。”
顧涵聽到他說，“首席營銷官已經確定，王洋從美國高薪聘請的人才，羅斌。”
羅斌上任那天是個艷陽天。王洋容光煥發的跟所有員工介紹思諾第一任首席營銷官。
“羅斌，美國哈佛大學管理學博士，美國麥肯錫高級管理諮詢公司合伙人之一，有十分豐富的營銷管理經驗，曾多次在國際知名的營銷管理刊物上發表論文，對營銷管理的研究有着不可小覷的貢獻。”
掌聲過後，羅斌說道，“我想見一下市場部和銷售部的人。”
面對重金請來的大神的意見，王洋當然欣然同意。
所以就有了接下來十分不和諧的畫面。趙一銘的目光緊緊跟隨着羅斌，羅斌的目光在楊楚身上。
“我需要一個助理，還請楊總和趙總推薦一下吧。”
趙一銘正揣測着羅斌的用意，就聽白珊珊忽然說，“孫總，我是銷售部的白珊珊，雖然我來了一年，但我的表現一直都是很優秀的，而且我對做您助手這個事情很自信，我保證，完全可以勝任。”
會議室里沉寂了短短三秒鐘，羅斌慢條斯理的話打破了這種沉寂。
“有自信是好事，毛遂自薦也是我十分欣賞的。你的簡歷我看過，A大市場營銷學碩士，實習期間成績一直是A，如此優秀的一個人，做我的助理太屈才了。趙總您覺的呢？”
趙一銘一聽，馬上說，“再怎麼樣，能做您的助理也是件幸事。”
羅斌搖搖頭，“我不這麼認為。”
楊楚一直不說話，氛圍怪怪的。
“你們誰是南宮。”
坐在角落裏頭埋的低低的南宮瞬間成為眾人的焦點。
“你願意做我的助理嗎？”
南宮“呃”了兩聲，眼睛裏凈是恐懼。她猶豫不定的看着楊楚，又看看旁人，就是不敢看羅斌。
“她是我的人。”楊楚忽然說。
“哦，不知道楊總覺得如何？”
“我覺的不好。”楊楚斬釘截鐵的回答讓會議室里的尷尬氣氛逼到頂峰。
“願聞其詳。”
“她是我的助理，而且她不適合你。”
“還沒用過怎麼知道？楊總不會是捨不得吧？”
楊楚，“羅總一上來就把我身邊的人要走，不會是別有用意吧？”
兩人的話里都帶刺，所有人都聽的心驚膽戰，唯有露西面色沉靜。
羅斌微微一笑，“我從不強迫人做任何事。”他看向南宮，“我給你半天的考慮時間。”
南宮正準備開口說話，便聽楊楚道，“半天也太草率了吧。”
還不等羅斌說話，就見楊楚忽然起身，態度倒是很恭敬，“我跟客戶還有個視頻會議。我想孫總一定可以體諒我不得不早退的苦衷。另外，我明天要去趟日本，歸期不定。本來按照我的習慣，除了我的助理，不會知會任何人，但因您剛到，就跟您報備下。”
楊楚身形瀟洒的帶着他的人聲勢浩大的走出會議室。
回到辦公室，南宮便跟着走了進去。
“楊總，我是不會去做羅總助理的。”
楊楚放下文件，轉過身來，南宮殷切的眼神令他頗為感動。這個當他還不是市場總監的時候就一直支持她的行政文員，從他當上總監的那一刻起直到現在，他們已經合作多年。楊楚當南宮是自己的親人，南宮又何嘗不是？
“楊總，不要拿前程什麼的說服我，只要你還在思諾，只要我還是一個助理，我就不會再跟別人。”
“南宮……”楊楚的口吻開始變得柔軟，“雖然我不確定羅斌的目的是什麼，但我肯定的是，你跟着他才能往上走。”
南宮別過頭去，抽泣聲隱約可見。
次日，楊楚的郵箱裏多了一封辭職信。
是南宮。
除了那封辭職信，還有幾句真心話：
“楊總，跟着您工作了那麼多年，我十分欣賞你的能力和魄力，我也曾希望會有那麼一天成為一個能幫到你，和你比肩的人。很遺憾，這個夢想恐怕永遠都會是夢了。
之所以會提出辭職，不僅僅是因為你要把我調給羅總做助理，說實話，我很清楚你們之間的恩怨糾葛，因為知道，所以不想參與。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只有我知道，我最想要什麼。
我一直以為，即便不能成為你的紅顏知己，助手也是可以的。但當這一天也結束了，我在思諾工作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所以，請原諒我第一次違背你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