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控制或是被控制

32.控制或是被控制

這是片藍灰色的空間,天地、左右,到處都沒有區別,羅飛茫然的四處看着,覺得這裏不象是真實的地方。他幾乎是從凱爾西的飛船,瞬間轉移過來的,已經這樣轉悠半天了,始終沒再見到那個羽。

似乎是出於某種感應,這個空間給他些怪異的印象。雖然具體看不出來什麼,他覺得周圍好象在緩緩的變化,而走來走去的他,卻彷彿沒動過。這到底是搞什麼鬼?

忽然,羽的聲音淡淡響起,“控制或是被控制,在你自己。”

就象是聽到了號令,四周突然變為了實景。他站在地面上,而地面正在開裂。“嗖”地跳起來,羅飛躲向一旁,可剛一落下,整個地面已經裂成了網狀,一條條鴻溝正在形成,赤紅的岩漿在溝底流淌。

猛的,他腳下的土體突然坍塌下去,灼熱的空氣撲面而來。立刻躥起,羅飛躍向最近的土台,但時間僅容他一落腳,這片土體也隨即塌落。再次跳起,他看到坍塌的面積越來越大,能落腳的地方越來越少。

“幻像,肯定是幻像!”羅飛在忙亂中匆匆的對自己喊。

但這幻像太真實了,每次下落接近那片滾動的岩漿,刺鼻的熱氣都帶給他隱隱的痛感。隨着動作的越來越快,逃避的越來越難,他感到有股熱流在體內漸漸形成,並隨着他加劇的動作越來越強大。羅飛想起了配電室中的那一晚,想起了那種在他體內奔突、差點撕碎他的怪異力量。

這不是偶然的,她這麼做一定有目的!

驀的,已經躍起的羅飛,突然停下了自己的動作,腳下的土壁在崩塌,可他卻閉上了眼。他不想再掙扎了,不想在這場沒有勝算的遊戲裏,繼續當別人的玩具。什麼也不看,他任自己朝着沸騰的岩漿,墜落下去……

主控台旁,一個半球型的內凹底座,射出一片光影,在底座的上方形成一個穩定的藍色球體,球體內被光分隔成多個契合的小空間,每個空間都在隨時變幻着形狀。

羽張開手指,輕觸球體,感應着內部傳出的信息,微微蹙着眉。她旁邊的監測全息影像中,羅飛的藍色能量線在快速波動着,頻率時急時緩。

計算中心在給着報告,“適應良好,排斥反應結束。攜帶者放棄開啟努力,能量處於封閉狀態。”

“放棄開啟努力?”她輕輕的嘆息聲滑過空氣。有些事情,有些人是放棄不了的,不能,也做不到。

“去吃飯吧,你不能老餓着,”阿龍憂慮的盯着靠在羅飛車旁的小葉,“也許吃完飯他就回來了。”

小葉目光陰鬱的搖了搖頭,“萬一我們走了,他回來看不到我們怎麼辦?”她的眼睛望着燈火闌珊、行人已經變得稀少的街道,聲音幽幽的說,“他會着急的。”

“他着急就不會連個電話也不打。”阿龍焦躁的低吼了一聲,右手猛的抓住摩托車把,又放開。

他焦躁不僅因為羅飛沒打電話回來,也不僅因為他用研究所的設備找不到他的手機信號,還因為他其實也很擔心。他們發現羅飛不見的時候,還是下午四點多,現在已經晚上九點了。

開始他還以為羅飛又出什麼花樣,本來很惱火。小葉也以為羅飛不喜歡動物園,有意躲開,急得都快要哭了。可直等到天黑公園關門,他們在外邊找到羅飛的車,阿龍才真的開始着急起來。羅飛是個能開車決不走路的懶傢伙,什麼事情能讓他徒步離開幾個小時呢?

小葉的樣子病懨懨的,有氣無力的依在車旁,她咬着嘴唇直直的盯着遠處,眼睛在路燈下泛着潮濕的光。他們倆都沒吃晚飯,阿龍自己倒不餓,但小葉的樣子實在讓他心痛。

“你等着,我去弄點吃的。”不忍再看小葉,阿龍跨上摩托,急急上了路。

找到外賣花的時間,比阿龍預計的要長得多,時間太晚了,而且他對這類地方也不熟。帶着打包的幾個飯盒,回到公園旁邊的時候,街上冷清清的看不見幾個人,羅飛的車孤零零的停在那裏,旁邊沒有小葉。

提着飯盒下了車,阿龍開始東張西望,知道小葉不會走遠,可他還是有些着急。遠處有輛黑色的麵包車過來了,車速很慢,前燈也不太亮,所以阿龍並沒有注意,但那車卻直接向他開來。大概是司機要問路,阿龍望向那車。果然,那車停在他身旁。

羅飛睜眼看見的第一件東西,是他車上的駕駛盤,原來他歪躺在車裏。有那麼一會兒,他躺着沒動,和上次被羽攻擊過一樣,他身上一點勁也沒有;而且當前的處境,實在讓他疲於面對。

外星人,無機生物,統治宇宙的力量……,一旦回到車裏,回到他的現實中來,羅飛簡直懷疑,一切都是他產生的幻覺。他們為什麼硬要纏着他?嘆了口氣,他慢慢坐了起來。

在目光掃向車窗外的一瞬,羅飛忽然愣住,一副摩托車把,姿勢斜斜的杵在他車前。立刻開門跳下車,他搶上兩步,眼前的景象讓他的血液剎時凝結。阿龍的摩托車,翻倒在地上,旁邊扔着一袋外賣飯盒。

呆了片刻,羅飛蹲下去,伸手摸摸飯盒,還是熱的。剛要縮手,他一眼看見飯盒的下面,露着一點黑色紙角。抽出來,是個不大的方形信封。摸着有點硬,裏邊似乎是照片。打開信口,果然露出照片的白邊,有兩張。

抑制着迫不及待的心情,羅飛小心拿出照片。一張照片上密密麻麻的好象是張地圖,另一張照片上是一隻手,周圍光線太昏暗,兩張都看不清楚。立刻回到車上,他打開了內燈。

那張地圖照片很新,看來剛拍出不久。上面是本市南邊的工業區,是直接對着旅遊圖翻拍的,圖上沒有標記。

另一張照片是打印在像紙上的,當羅飛仔細看去,當他一下明白的時候,他的耳內突然轟鳴起來。照片上是一隻死人的手,上面到處是切口,食指只剩下一半,斷處碎裂模糊,中指上帶着羅飛太熟悉的白金戒指。那是他父親的手。

腐爛發綠的屍體,空氣里的惡臭……,那個夜晚,那個走進認屍房的時刻,猛然又回到他眼前。胃裏一陣翻江倒海,他似乎想要嘔吐,可又吐不出來。

“記得回家來吃飯。”那是老爸對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可那天他沒有回去,為什麼他不回去呢?現在他再也沒機會跟老爸吃飯了。

一點點的,照片被他捏成了一團,驀的,羅飛揚起了頭。他記得清清楚楚,警方找到父親的時候,屍體已經腐敗。這張血肉新鮮的照片,只可能來自一個人,就是兇手!

羅飛的心砰砰的狂跳起來,為了復仇,為了找到兇手,他耗盡了家財,加入了KG,斷送了未來,可始終沒有結果。今天,兇手竟然主動來找他了,還掠走了他的朋友。羅飛突然打了個寒戰,他想起了父親屍身上,無數被虐的傷口。不,他決不能讓噩夢再發生。阿龍!小葉!他一定要救他們。

展開手裏的照片,抓出放大鏡,羅飛開始狂亂的搜索那張地圖。在哪兒呢?到底在哪兒呢?快啊,他必須找到他們!

圖上全是些加工廠,機械廠,化工廠,到底在哪兒呢?過度的緊張加上原有的疲勞,羅飛開始感到眩暈起來。兩張照片一定有什麼聯繫,抑制着手臂的顫抖,他緊緊抓着那張打印的圖片,強迫自己去看那隻手,看那節血肉模糊的食指。什麼用意,究竟什麼用意?他發瘋般的掃視着兩張圖。忽然,羅飛的眼睛定住了,他看到了一個名字:市第二化工廠。

五六十年代建的高高的圍牆,聳立的幾座反應塔,都表明這曾經是個大廠。但破舊的招牌,鏽蝕嚴重的老式大門,以及裏邊黑洞洞的廠區,也顯示了它今天的衰敗景象。

羅飛把車停在了廠門前,心急火燎的跳下車,直接跑了過去。謹慎,冷靜,所有這些應該遵循的法則,他都顧不上了,他的心裏只有恐慌。

大門留着一條縫,門衛室亮着燈。但當他推開“吱呀”作響的鐵門進去時,門衛室里沒有任何反應。羅飛闖進門房,裏邊空空的,牆面和天花被漏雨浸得一塊塊發著黑黃,值班傢具油漆全都剝落了。面板開裂的辦公桌上,放着又一張打印的圖片,圖片還蓋着另一件東西。

羅飛的目光接觸到圖片的瞬間,他就劇烈的顫抖起來。圖片里是個赤裸的胸膛,那身體上佈滿了刀口,部分內臟都流了出來。一把按住自己的喉嚨,羅飛踉蹌倒退着,靠在了牆上。他的眼睛死瞪着天花板,腐屍的惡臭好象又包圍了他。

“兇手有明顯的變態傾向,顯然以虐待為樂。”他還清楚的記得在認屍房裏,那位警官的話。

他的眼前一切在晃,他的胃抽搐得厲害,完全靠着牆體的支撐,他才能夠繼續站立。可是不行,他不能停下,他不能耽誤時間,阿龍、小葉還在那變態狂的手中!猛的衝到桌邊,羅飛逼自己抓起那張圖片。圖片下是一個金光閃閃的煙盒,那是他父親的煙盒。伸出僵硬發顫的手,他把那煙盒拿了起來。

突然,一排尖刺從盒邊穿出。

從前數第四排,向右數第三間,這是他父親胸前刀口的數目。羅飛直直的站在倉庫門前,他的右手發著青黑色,手腕用一根帶子緊緊扎着,僵化的攏在胸前。

倉庫門一推就開了,裏邊伸手不見五指,到處瀰漫著刺鼻的化學試劑味。用左手打亮手電,羅飛四面掃視着。倉庫又大又亂,一些巨大的桶和箱子堆積在一起,部分用塑料布遮蓋着。

倉庫的頂棚由鋼屋架支撐,手電光照過去,羅飛看見,正中的屋架下掛着件西裝。微微顫抖了一下,他使勁吸了口氣,不必細看他就明白,那一定也是父親的遺物。

靠牆的位置,有道爬梯能上到屋架的端部。走到爬梯前,羅飛將手電笨拙的夾在右臂彎里,靠一隻左手抓着梯子向上爬去。

屋架只有一揸來寬,由交叉的槽鋼構成。羅飛小心翼翼的踏在底樑上,用嘴叼住手電,左手和僵硬的右臂輪流攀着槽鋼,慢慢接近底梁的中部。到了,那件西裝就掛在他的腳下。蹲下身,他伸左手去夠那衣服。抓住了,那衣服是濕的。

突然,那濕衣服上電弧一閃,羅飛立刻掉了下去。黑暗中他摔在地上,發出很沉悶的聲響。隨即,倉庫內驀然亮起,四下里燈火通明。他剛勉強抬起頭,身旁就有股濃重的白霧噴來,其中的液體衝到身上冰冷刺骨。

是液態氮!羅飛趕緊掙扎着滾開,他的身上瞬間敷滿白霜,他的動作狼狽而僵硬。

“砰”,消音的槍聲響起,摞在旁邊的一個鋼製空桶,突然從高處倒了下來,重重砸在羅飛身上。

停止了滾動,羅飛姿態歪斜的躺着,他的右手還縮在胸前,他的頭還在微微的動,可顯然已經抬不起來。一陣空洞的腳步聲傳來,一個全身黑衣的人,出現在高高摞起的貨物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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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羽傳說之正負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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