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靠譜的大兄弟(易霄篇)

不靠譜的大兄弟(易霄篇)

易霄,男,我初中兼高一同學。

初中還好些,自高中開始我倆關係便一直比水還寡淡,反倒是大學時候我們熟悉起來,十分戲劇化的是我倆大學還不在一座城市。

起名易霄的原因很簡單,容易長到雲霄的意思,他常非常自謙地說自己161,一不小心6翻了,成功變身191。

對此,我除了呵呵,還能說些什麼呢?

1

我:“對我的第一印象?”

易霄:“剛開學沒不久,還是三人連坐,我坐在靠牆的最裏面,外邊是XXX,有天晚上你發作業,然後就跑過來問XXX易霄是誰。”

我:“等等,XXX是男是女,我給忘了。”

易霄:“男的,遠東教右護法。”

我:“哦,你繼續。”

易霄:“然後我就在裏面對你招了個手,你把作業給我,說了句不好意思,就笑着走開了。”

易霄說那天晚上他幹了件特傻的事情,他把小學各班畢業照拿出來翻,還跑去問他當老師的媽媽,以前有沒有教過一個叫屠悲欣的學生。

我篤定一笑:“你是看上我了。”

易霄美滋滋答:“不不不,看上你是初二的事,當時我就覺得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但我倆還真不是一個小學的,神奇吧。”

我:“……神奇個鬼!你不就是變相說我是大眾臉嗎?”

2

初二時候我和花花同桌,前面坐着易霄和L,那時候流行一種軟糖,易霄和L就天天買來分給我和花花。

他們最喜歡買水蜜桃味兒的,每次必買,而後蘋果還是葡萄就看心情了,後來他們還衍生出來要打賭,誰輸了就請誰吃糖。

至於打賭內容……就賭我和花花誰吃到水蜜桃味。

不知道是不是滿肚子壞水兒的L“作弊”,我每次吃到的都是水蜜桃味兒,而易霄非常不湊巧的每次都猜是花花。

易霄怒:“不行!我要堅持到底!”

然後他就一直猜花花,然後他就一直輸,然後我吃的糖就一直是水蜜桃味。

再又一次打開看到是水蜜桃味之後,我真誠地懇求易霄,麻煩您老別猜花花了,我吃水蜜桃味兒要吃吐了。

易霄不同意。

我當時沒吐他一臉真是個奇迹。

3

中學時期,我不明禮尚往來,生日堅決不收禮物,吃飯永遠AA,欠一毛錢都要還。

而如今,我依舊認為,這樣的堅持對沒有經濟實力的學生來說挺好的——沒壓力嘛。

有回要交十塊錢的班費,我早上走得急,把這事兒忘得乾乾淨淨,易霄先幫我墊上了,我下午把錢帶來,要還他。

他不要。

我:“幹嘛不要?”

易霄:“錢不多啊,再說我幫你墊上是應該的,你再還我錢就是我欠你錢了。”

我:“?”

沒管他,我直接把錢塞給他。

誰知道這個人下午又偷偷把錢塞回了我的包里。

晚上收拾書包摸到一張紙幣,我當時就震驚了,沖易霄道:“不許給我!”

易霄:“……好好好。”

看他態度誠懇,我以為這事兒也就算了了。

沒想到第二天易霄又偷偷摸摸把錢塞到了我的書包夾層里。

不好意思,那是我放姨媽巾的地方,平常時候我根本不會去看的。

過了兩天,易霄眉飛色舞地和我講:“你知道我把錢還給你了嗎?”

我:“啊?”

我倆回家順路,那天放學,我一路上都在沉痛地教育他:“你現在沒有經濟實力對吧,你用的都是你爸媽的錢對吧,所以你是沒有資格幫我墊錢的對吧,所以你應該把錢收回去的對吧,還有……最重要的……你以後別碰我的包……”

易霄:“……好。”

4

因為轉專業的原因,大二剛開學心態日常崩,不太開心的時候愛找他聊天,某天晚上在通宵自習室,我一咬牙暫時放下學習,一把抓來手機,打開微信點開他的頭像,動作行雲流水。

“如果世界以痛吻你,你會怎麼辦?”

他很耿直地秒回我:“我就要跟世界為敵,跟他媽的倒霉世界干一架!”

過了會兒屏幕上又跳出來一句話:“如果世界故意給我痛苦,老子就還回去!”

我:“哦,打算怎麼還啊?”

小易同學懵,問我那怎麼辦。

我想了想,沒辦法兼濟天下,那隻能獨善其身了:“反正你到時候報復社會別報復到我身上就行了。”

易霄:“怎麼會!你有沒惹我!”

我:“怕你不知道怎麼報復社會就來報復我。”

易霄:“就算你惹了我,我也會寬容你的,我那麼大度。”

我滄桑:“謝謝大度的你。”

易霄:“不客氣不客氣,”然後他向我虛心求教:“那你會怎麼辦呢?”

我:“被強吻……當然會懵啊。”

易霄陣亡。

過了會兒,易霄消息又來:“周六要不要來看你?”

我:“真的嗎!幾點到!”

發完之後才覺得不妥,他的城市離我這兒高鐵要兩個小時,他來又只能住一晚,實在過於匆忙,於是很不好意思地接着發:“我沒事的,你要是忙的話就別來了。”

“我周六吃完午飯就去。”

過了兩分鐘,他發了張照片給我,高鐵票。

我:“……你想去哪兒!我帶你去XX路上吃小吃!然後再帶你到校本部轉轉!晚上請你吃飯!”

易霄笑:“你不用費心帶我玩,我陪你學習。”

耿直的我還就真帶他泡了兩天圖書館。

5

易霄初中特不靠譜,在班裏建了一個教,定名遠東神教,反正就記得當時他非要給教里每個“領導人員”發一個戒指,就是那種路邊小攤上隨處可見的兩塊錢戒指。

我硬是沒要。

不過礙於同學關係,我倒還是進了他們的QQ群。

這就導致從此以後,易霄就非常肯定地認為我是他那個教的成員了。

當時班上有個女孩子,長得挺漂亮成績也很棒,小學時期開始就很出名,被無數男生供為女神,但在女生眼裏,姑娘是好姑娘,就是有點小小的公主病。

巧的是她也在那個教里,且被易霄等一眾男生封為教主。

後來有一天,不知道什麼原因,那姑娘和易霄他們起了矛盾,具體什麼矛盾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平常懶得多管閑事的我當時跑去勸和來着。

人還是不能突然熱心,我這一勸和讓易霄他們非常感動,紛紛說不要那個女孩子當教主了,並全體支持屠悲欣當教主。

我自己都不知道有這茬,那個女孩子倒是先知道了,委委屈屈給易霄他們寫紙條。

“我知道你們早就不想我當教主了,屠悲欣確實比我更合適,你讓她當吧。”

後來我知道這件事,覺得自己真……裡外不是人。

好在初中大家都屬於心大的那種,沒多久這事兒也就翻篇了,但我到現在都不清楚後來到底是誰當了教主。

遠東教原來不叫遠東教,叫遠東軍,后更名遠東教。

1)創立原因:打壓班裏A同學創立的蘿蔔小分隊和B同學創立的掃黃大隊;

2)組織規模:據易霄說,當時他的集團浩浩蕩蕩,共二十七八人,人員涉及本班和外班,十分浩大;

3)日常活動:初二那時候閑的很,學習什麼的大家也都不是很重視,易霄就天天沒事找事干,寫寫奏摺,玩玩改革,時不時來個人員調動,抽空設立個獎懲制度,並按心情分發工資(這些我都不知道……);

4)神教歷史:當時易霄作為組織的創立者,手上有兩個小本本,一個記錄遠東軍時期“天下大亂”他和一眾弟兄“東征西討”的過程,另一個則記錄遠東教時期平靜安穩的生活;

5)東征西討:為了打壓蘿蔔小分隊和掃黃大隊,易霄先是聯合了掃黃大隊端了蘿蔔小分隊,完了蘿蔔小分隊殘黨舉着復仇旗號,幹掉了掃黃大隊。

6)真實情況:易霄說,其實沒有那麼多七拐八拐的東西,只不過他給的待遇比較好,大家都自願貼上去了,以至於最後,A同學的蘿蔔小分隊和B同學的掃黃大隊兩個集團紛紛投降,然後易霄就沒事幹了;

7)轉型發展:閑不下來的易霄同學不甘心啊,決定轉型搞學習,並弄了一個科舉制度,他拉來了當時班級的學習委員C同學當學習部部長,每次月考過後統計成績,當時易霄為此還寫了篇文章——《打完天下就不能靠武了,要靠學習》;

8)反思檢討:有回月考,遠東神教里的主要人員考的都特別特別的糟心,易霄為此又寫了篇文章,其中有一句氣勢特別的雄渾——“一群廢物,朽木不可雕,有何顏面去見江東父老,通通撤職!”

9)補充說明:對了,易霄表示,一定要強調他給教主寫奏摺的時候,都是純文言文形式,裏面各種引用,都是經典名句,比如“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什麼的。不過說真的,引用名句我還勉強能信,純文言文還是算了吧,因為他和我說“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的時候硬是說成了“此及危急存亡之秋也”,我說怎麼那麼奇怪。

6

有天易霄問我,說還記不記得小中考我給了他一片葉子,我笑,這我哪兒能記得啊。

“你當初給了好多人呢。”

“啊,那我為什麼要給?”

“應該是為了給他們加油吧。”

我“哦”一聲,隨意問:“那你還留着嗎?”

“留着呀,現在已經枯黃了,被我夾在以前的日記本里,不敢碰,怕碎了。”

我想,當初的我自在如風,怕真是確實如易霄所說給了很多人葉子,送出了很多的祝福,但也許……只有他會記得,會珍藏。

易霄還說啊,中考前我給了他一個荔枝,那天晚上逢到他打掃衛生,可能是彎腰撿垃圾的時候滾出來不見了,當時的他難過了很久。

我看向窗外金燦燦的陽光悠悠的雲,笑:“沒事,我下次再給你一個。”

7

易霄說我倆初中幼稚,高中疏遠,大學才漸漸了解,成為真正的朋友。

我笑,說是呀,你以前還惹火過我好幾次呢。

易霄也笑,那時候就是傻。

我:“不過也有好玩的事情。”

易霄:“你還記得以前我和你表白嗎?”

初三(還是初二來着的,想不起來了)的一個周五,晚上放學時易霄攔住我:“你上QQ了嗎?”

我:“沒,這周我離電腦的最近距離是二點五米。”

易霄:“哦……那你晚上能回去看下嗎?”

我撇嘴:“有話直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碰一次電腦很難的。”

易霄撓撓頭,有點尷尬的模樣:“你,你盡量去看看吧。”

我長嘆一聲,第二天下午,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和正在炒菜的老媽說有個問題不懂,要上網搜一搜。

老媽正看忙,看也不看我一眼:“盡量快點啊!”

我火速竄到電腦前,剛一上QQ就顯示收到了一封來自易霄的郵件。

我點開。

文章主題:真心話對你說

看到這個主題我直接就給噴了,倒還是趁我媽炒菜的時候一邊皺眉假裝翻書看題,一邊偷偷把全文讀完並寫了封回信。

前幾天我把當年的情書截圖給易霄看,易霄驚嘆:“哇!我當年文采那麼好噠!”

還沒等我吐槽他,他接著說:“你……別拿我和卜決比……”

我哈哈哈哈笑了老半天。

他說:“我記得你當年給我寫了封回信的,來,截圖看看。”

當初那些無法直說的情愫,如今終是能夠輕鬆談起。

8

易霄後來也開始看我的小說,昵稱長空,時不時裝成我的小迷弟在評論區強行刷一波存在感。

有次一個姑娘評論說自己心情不好,易霄美滋滋跑去回復人家:“不開心就去找易霄啊哈哈哈!”

結果人家姑娘回復他:“易霄,呵呵,算了吧,不靠譜。”

易霄看到之後瞬間炸毛:“woc!不行!我哪裏不靠譜了!哼,等我回去狠狠懟她!”

我:“其實這事兒怪我,給你的題目就是‘不靠譜的大兄弟’,賴不着人家小姑娘,你別嚇着人家。”

易霄:“不不不,你看你小說題目還是‘狐朋狗友’呢,也不是真的狐朋狗友啊!到我身上怎麼就成真的不靠譜了呀。”

我:“因為你就是真的不靠譜。”

易霄:“……”

之後,我瞧見易霄是這樣“狠狠懟”小姑娘的:“他那兒不靠譜了[撇嘴][撇嘴][撇嘴]”

小姑娘惶惶恐恐:“我就是開個玩笑,不至於吧……”

我一看,真被嚇到了,急忙回:“沒事,長空我熟,他就是開個玩笑,主要是……他還挺崇拜易霄的。”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睡不着,就去刷評論,結果一眼瞧見了他的回復:

“其實在我們女生心裏啊,就希望有個像易霄這樣的人陪着自己。”我當時的感覺真是……一言難盡。

一些補充:

記得我和小易同學說他的化名是易霄的時候,他激動得很。

“霄好啊,雲霄啊,前途不可估量!我和你說,我在遊戲裏的名字就叫長空,和霄是一個意思!”

我:“其實我沒想那麼多。”

易霄:“啊?”

我:“起名易霄,純粹只是因為你高。”

有次我和他說到卜決,他說以前他特看不慣卜決,我說應該的,卜決確實有時對人尊重有缺,又或許是我本身在他心底地位不重。

易霄:“嗯,不過現在不同了,我雖依舊看不慣他的為人處世,但他的文采確實是好,我現在明白了,他做不到的事情是不想做,我做不到的事情則是能力不足。”

我:“其實女生一般都喜歡有才的男生,像你文采不行衣品不行的,嗯……”

易霄:“我總以為越簡單越好。”

我:“這不是簡不簡單的問題,而是你本可以更好。”

易霄:“不用考慮措辭,你有話直說就好。”

我想了想,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和你做朋友真的很好,難過時有陪伴,開心時可以一起high,但也只能這樣了。”

“就是如果我有一些不太能理解或者想不太明白的社會、文學或者其他方面的問題,我就會很希望有一個人能和我一起找答案,觀點不合甚至針鋒相對都沒問題。”

“我需要一個人可以和我一起飛甚至帶我飛,ta穩重有見解,能讓我變得更成熟。”

易霄:“我懂了。”

我其實當時還蠻尷尬的:“我是不是挺過分的,對你說這種話。”

易霄:“沒有,你這樣對我說,說明真拿我當很親近的人,而且聽了之後我才能知道我的問題。”

我:“嗯,你理解就行,我繼續上課了。”

後來易霄看見什麼好文章就會和我分享,有時還會寫讀書筆記或者隨筆,時不時還會把其中認為寫得比較好的段落拍給我看,我們就再來一波討論。

易霄不是沒幹過很蠢的事,但是好在他一直在成長,我也是。

很幸運。

我的父王母后

我出生在一個相當平凡的家庭,有着相當平凡的父母,糊裏糊塗長到二十歲,他們倒也勉勉強強稱得上是我的朋友。

我們家的日常大致就是我媽聯合我爸一起懟我,我媽懟我於是我聯合我爸一起懟我媽,我爸懟我於是我聯合我媽一起懟我爸,我聯合我媽一起懟我爸,我聯合我媽一起懟我爸……

是的,我爸在我家地位最低。

1

我爸是個在物質生活上絕對不會虧待我的傻漢子,只要是聽說我在學習,就算我半夜三更突然發抽想吃拉麵他估計也能下床給我煮一碗。

我這人丟三落四的,經常在洗腳的時候忘了拿擦腳毛巾,最經常乾的事情就是大手一揮,指向毛巾的地方,狂吼亂叫一通:

“毛巾飛來!飛來!來!”

一般來說,我爸沒多久就會受不了我的噪音荼毒,默默起身把毛巾扔過來。

但也有例外的時候,如果他在忙其他事硬是對我不聞不問的話,我通常就會加大馬力,不間斷拼了老命地嘶吼:

“毛巾飛來!老爸配合一下!毛巾飛來!老爸快點啊!飛來!老爸!老爸飛來!來!”

然後我爸就被我逼瘋了,默默起身把毛巾扔過來。

然後我就圓滿了。

2

我爸媽對我的體重其實都是不怎麼關心的,尤其是我爸,他覺得只要我成績好,我胖成豬也是極好的。

而我媽是一邊去健身房揮灑着汗水減着肥,一邊覺得我胖起來也挺好看的,我覺得她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典型的雙重標準。

今年寒假回家,我媽評價我“天庭飽滿,地閣方圓”。

我:“我天庭不飽滿。”

我媽毫不含糊地接了一句:“那就地閣方圓。”

我瞥她一眼:“想說我胖不用那麼委婉。”

我媽:“那你可以考慮把手裏餅乾放下了,剛剛你舅媽請客你不還說撐着了嗎?但是我覺得你現在臉肉嘟嘟的也挺可愛的。”

“咱先不論你的審美,我只想說現在人民生活水平普遍提高,吃東西和餓不餓、甚至撐不撐沒有太大的關係。”

在對我的胃表示了由衷的自愧不如后,老媽失落地放棄了對我的管教。

而老爸,那就更不用說了。

某晚回家,我買了個非常大的肉夾饃,在路上吧唧吧唧吃掉了。

站到家門口的那一霎那,我發現不行,我根本沒飽,於是打電話給我爸,讓他再幫帶點東西回來。

老爸:“你吃什麼?”

我:“肉夾饃吧。”

老爸:“你剛剛回家路上怎沒買的?”

我:“我買了,吃掉了,不夠。”

我爸難得地念叨了兩句“肥胖啊肥胖”,而後乾脆利落地買了個肉夾饃帶回來給我:

“吃完了學習啊!”

3

我們家的酸奶消耗量堪稱驚人,主要都是被我和我媽解決掉的。

有回買的酸奶實在太大盒了,我喝了一半就喝不下了,老媽瞥我一眼,朝房間裏的我爸喊:“你家閨女給你留了半盒酸奶!”

老爸美滋滋跑出來:“你看閨女對我多好,你肯定就沒想到給我留。”

老媽冷哼一聲:“我給你留了整整一盒,在冰箱裏,自己拿去。”

老爸:“一看你就心不誠,我就要喝半盒。”

我傻呵呵看他倆鬥嘴。

老媽目光奇異地瞅了我爸一眼,又瞅一眼,再瞅一眼,然後突然開始哈哈哈大笑,沖我道:“看到了吧,人至賤無敵啊哈哈哈哈……”

我爸托着半盒酸奶,氣得要命卻又無可奈何。

4

不知道為什麼,我媽的卡多到令人髮指。

有天我媽就開始炫耀,拿着一堆卡從左晃到右,在我爸和我面前拚命搖擺。

我非常敷衍地“嗯”了一聲,眼都沒瞧她,隨口說了句:“哇好厲害好厲害!”

我媽又去騷擾我爸。

我爸正低頭玩手機,草草抬眼看了眼榮光滿面的老媽,又將目光打回手機屏幕,嘴角撇出一個不屑的弧度:

“窮人卡多。”

5

每年春節都彷彿是一場大戰,戰爭素來如此,既是戰爭,便從無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法。

我是堅決不願意跟隨我爸回老家的,因為我本身體質就差,那邊又太冷,去年難得回去一趟,一回去就開始生病,在床上多躺一會兒就有親戚催我起床吃飯。

所以我去年整個過年期間心態都是崩的,和晶晶視頻的時候聽着自己“嗡嗡嗡”的聲音差點委屈致死。

今年我媽新買了個床,舒服得很,我死活也不肯回老家了,且忽略床的原因,自己家總是最舒服的。

老媽也能經常去看外公外婆,兩全其美。

我:“我覺得過年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是最理想的解決方式,我以後萬一要是真結婚了,過年就這麼辦!”

為此我還被我爸批評了一頓。

6

隨着時間的推移,我年歲漸長,大一接觸了一個特別有個性的老師,她剪着比男孩子還短的板寸,有時候會戴着很大的耳環,說話中氣十足,是一個相當酷的老師。

她有一個正在讀高二的女兒,她說我的女兒不論她以後想不想結婚,想多大結婚,喜歡的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都不要緊,她開心就好,這是她的人生,我無權干涉。

我的天!太酷了好嗎!

然後有回我把這事兒說給我爸媽聽,我爸立馬就炸了,搞得我目瞪口呆。

從我個人出發,我就是個挺沒拘束的人,厭棄那些看似有理的條條框框,喜好熱鬧也熱愛安靜,一直覺得結不結婚生不生子對一個人的生存並沒有太大的影響。

我也一直想把這些東西和我爸媽說明白。

而且生孩子多疼啊,是吧。

但是這話題一提就炸,我為此還被我爸說是自私(大概是因為我說了句我怕疼又怕死……),我也是相當的沒辦法。

“不能將就”是多少人青春的夢想,然而隨着年齡增大,越來越多的人屈服於現實,我也不是說這樣不好,畢竟從我的角度出發,我爸媽三觀其實不太合,但也這樣磕磕碰碰走過了很多年,平日裏互相照顧互相嫌棄也挺熱鬧,可我覺得這多是源於他們性格裏面溫和的成分居多。

我不行啊,我就是個炸藥包啊……

我這個小公主迷迷糊糊活了二十年,有個問題倒還是想的挺清楚的——我一但不喜歡一個人,翻臉簡直比翻書還快啊。

我還是得對自己和他人的人生負責任。

一些補充:

每個孩子和父母相處時總不能避免出現矛盾,小時候我爸媽對我期望很高,每次我完成作業后都要要求寫課外習題,從此我便養成了磨蹭的習慣。

因為題目是永遠做不完的,能少做一點當然少做一點。

這個習慣在高中以前保存得非常完好,等到高中學校實習分時段,每項作業給你規定時間,到時間就收,不交就倒霉。

嚇得我這破習慣立刻就好了。

還有就是初中時候我爸媽特別擔心我早戀,天知道那時候我眼裏根本沒有男女之別,而且其他班不論,反正我們班同學關係特別純潔,我每天騎車回家,和我順路的都是男生。

我倒是覺得沒什麼,那時候大家真的單純極了,可把我爸緊張得不行,晚上放學偷偷跟蹤我,害怕我不認,還在後面偷拍。

我就想說,這有什麼好不承認的……

當時我在班裏很活潑,初一時候拉着班裏不少人周末一起去公園玩。大白天啊,朗朗乾坤啊,一堆孩子啊,相當多的遊人啊,我爸果斷又偷偷跟來了。

搞得我媽都開玩笑,說等到我上大學了,乾脆讓我爸也跟來好了。

當時我是真的蠻擔心的,可見是真的被嚇得不輕。

9

我的小餅乾(戴老闆篇)

小餅乾同志是我高一同學,印象中的她還是胖乎乎圓滾滾的模樣。

高中畢業以後聽說她不吃晚飯,聽說她練瑜伽,聽說她夜跑,聽說她暴瘦……好了,再說下去她要打我了,因為這個寒假我們見面,她又變圓潤了。

至於為啥叫她戴老闆呢,這個稱呼好像高一就有了,當時全班都這麼叫她,我也就這樣喊了她好多年,以至於名字的起源早就忘得一乾二淨。

說起老闆的減肥史,那可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她說她一年都沒吃晚飯,她說她每天屁兒顛顛跑去鍛煉,她說她晚上實在太餓最後就躲在被窩裏偷偷哭……這一切對向來放飛自我的我來說,真的是非常不可思議。

1

一般來說,如果我不記得我是怎樣和一個人認識,通常是那人主動“勾搭”我的。

所以,以此判斷,肯定是老闆先騷擾我的。

我只能隱隱約約記得老闆當初跑操站在我右邊?至於記憶準不準確另說,反正我和老闆友誼的開始還得感謝陸瑤天天和某胡廝混在一起,這點我倒是記得相當清楚。

我是個嚴重的路痴,嚴重到了輕微智障的地步(二伶在這點上可能是嚴重智障),每天吃晚飯都是老闆領着我去,吃完了再把我領回來,我也就習慣了這種不用自力更生的舒適生活。

有天晚上,我急匆匆跑到食堂二樓充飯卡,老闆在一樓等我,待我充好下樓的時候時間有些遲了,我抬眼一望,完了,老闆不見了。

我:“!”

原本滿滿當當的食堂已經空了,大家早都急吼吼跑回教室準備晚自習去了,一片昏暗中我煢煢孑立,非常有骨氣地想自己找回去的路,兩分鐘過後發現自己繞着食堂轉了一圈。

我:“……”

“悲欣!”

抬頭,瞧見老闆正向我招手。

我激動大吼:“啊啊啊啊啊啊!我以為你先走了!”

老闆笑:“怎麼可能丟下你啊。”

我頓時感動得眼淚花花。

然後我們自習課就遲到了。

好姐妹一起被拖出去教育的情景也是非常有趣了。

2

老闆高一特別喜歡林俊傑,弘毅之旅那天她帶了手機,插了耳機,聽的就是林俊傑,那時候她塞一隻我塞一隻,兩個女瘋子一路引吭高歌,自我感覺非常良好。

(有點好奇當年卜決是怎麼看我的。)

回程中途坐下休息時,她默默抹起眼淚。

我當時都傻了!

Woc!林俊傑歌竟是這樣好的嗎!我為什麼沒哭!肯定是我素養不夠且愛他愛得不夠深沉!

這直接導致我聽了他的很多歌,喜歡他喜歡了很多年,甚至和愛妃一起嘶吼時還有一首他的《御龍三國志》。

前段時間,我興沖沖和她討論林俊傑,想重溫那段拋灑熱淚的旅途。

老闆:“咦,我早就移情別戀了。”

而後我才知道,原來早在高一沒結束,老闆的偶像就不聲不響換成了比伯,而這也直接導致她如今未來男友取向也變成了歐美小帥哥。

我:“戴獨秀同學,你也不用坐下了,門在那裏,請滾吧。”

3

高一。

卜決在我放學出教室的路上又一次攔住我,並開始進行深情演唱。

素來不靠譜的電池帶着她那漫天的“哈哈哈哈哈哈”果斷扔下我跑了,留我一個人傻兒吧唧站卜決面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老闆一臉正經地走過來:“悲欣,我拉鏈拉不動了,幫我看看呢。”

我:“啊!好啊好啊好啊好啊!”

我花了半秒鐘搞好了老闆的拉鏈,偷偷瞄了一眼卜決離去的背影,再和老闆對視一眼,一同露出了賊兮兮的微笑。

4

老闆高一時對一個哥們兒很有好感,哥們兒長得很標緻,人相當好,我後來仔細想了想,當初沒看上他想來是瞎了眼,被卜決蒙了心。

當年,老闆喜歡他喜歡得那叫一個死去活來,但是心知小不忍則朋友都沒得做,所以硬是沒表白,雖然全班都知道她喜歡那哥們兒。

身為大白羊的我對老闆的墨跡感到痛心疾首,但老闆自己也說了,她在感情上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慫包。

沒想到如今老闆正式移情別戀,移了情的老闆竟和那個男生成了相當不錯的朋友,去年五一,那位哥們兒去她所在的城市玩兒,最後還約了個認識的朋友仨人嘻嘻哈哈去了酒吧。

我:“?”

5

寒假約了老闆出去high。

一年半未見,我本來幻想着老闆一定苗條如閃電,沒想到被我一眼瞧見了據她所說近期才“失而復得”的雙下巴,下一秒我哈哈哈哈哈嘲笑了她相當久,直到我也成功地笑出了雙下巴。

一起玩的間隙還順帶撩了一波陸瑤,陸瑤早就從我嘴裏聽說老闆減肥成功,我相當爽快地把老闆照片發過去,陸瑤果不其然開始盤問老闆體重。

我托腮,非常壞心地虛報:“99。”

陸瑤:“!”

而後是一堆“完了完了完了,我比她重××斤,完了完了完了……”

這時候老闆探頭過來,翻了翻聊天記錄。

那個下午,我差點被她活活打死。

6

在我逗陸瑤之前,老闆和我分享了她目前的情感狀態,一個非常擅長聊妹的男孩子現在正可了勁兒地撩她,就稱他某男好了。

老闆:“我正和我的小餅乾在一起。”

之後老闆因為和我討論體重問題忽視了某男的消息,過了會兒,某男的信息又來了。

文學院的表達水平我也學不來,大致意思就是問那麼久不回他是不是因為我倆在爭搶他。

我:“?”

過了會兒老闆說某男要我微信。

我對這位某男同學拿我對老闆進行情感試探的行為相當不感冒,不過本着刺激至上的原則,我揮了一揮衣袖道一句:“你給他吧。”

過了會兒申請還真來了,驗證消息一長串,大致意思就是為了保證小戴同學的安全,我需要對他進行深入的了解,我瞧了瞧,沒給通過但是回了句:“小夥子很有前途,鑒定完畢。”

敢賭愛拼,那可真是相當有前途啊。

過了會兒他又回,說是知道我是迫於老闆淫威才沒通過他的驗證,不如加他好友,要和我一起反抗強暴。

我:“她沒有強暴我呢。”

消息傳送至此結束。

彼此試探完畢,我對自己胡扯的能力相當滿意。

一些補充:

老闆是個相當可愛的女孩子,水瓶座的她評價自己:愛哭。

其實這點我是真沒發現,在我印象里,她一直都蠻樂天的,成績也很好,待人非常友善,是個能和我聊得來的好姑娘。

這篇小說去年12月份初匆匆忙忙趕完,之後我便一心準備隨之而來的期末考試,然人算不如天算,在我考試周期間,我突然發現已入圍的文章需要上傳故事簡介和人物小傳。

當我看到這條被我忽視已久的消息時,我的神情可謂相當平穩,只是淡淡說了句“mmp”。

下一秒,我開始鬼急慌忙聯繫文章里的各個主人公:

“啊啊啊每人來一段自我介紹啊!”

是的,我的人物小傳就是這樣湊起來的。

我:“老闆啊,求你個事兒。”

老闆:“說!”

我:“你能不能寫完自己以後……幫卜決也寫一篇啊。”

畢竟同樣身在文科強化班的老闆和卜決可是三年同學吶。

在對我進行瘋狂吐槽后,看半當晚非常認命地發給了我兩篇“人物小傳”,在自己那篇中毫不客氣地進行了深刻的自我褒獎,在卜決那篇中肆無忌憚地對他進行了從頭至腳的深入批判。

我一邊感慨於她言辭的犀利,一邊默默回想高中時卜決的模樣,一邊無奈地改掉一些實在不能直視的文字,一邊在微信上對老闆的仗義相助表達了深切的感激……

老闆目前的感情生活我有點點小小的擔憂,記得當年高中畢業的時候我對陸瑤也是頗多囑咐,就擔心她被騙,後來發現就算是騙也只有她騙別人的。現在想想,其實每個人心裏頭都和明鏡似的,人生路上相當多的事情都是要自己去判定、去抉擇。

我相信,她的未來一定會很好,很好。

不相識(那些不認識我的姑娘和小夥子們)

這一節的起源很奇妙,故事裏的男孩子和女孩子應當都是不認識我的,但我卻從未將他們忘記。

1

高一時候,聞風昕是隔壁24班當之無愧的班草,只可惜我的眼睛一直不怎麼善於發現美,白白浪費了一年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

等到高一快結束,某天早晨陸瑤神秘兮兮拉着我,說她每次跑操都能看到前面24班最後一排有個極為挺拔的身影,超級帥!

我半信半疑地跟着她跑到24班門口偷窺。

起先,我並不覺得聞風昕長得有多麼出眾,但耐不住陸瑤哀求我的可憐模樣,我每天也就陪着她一下課就掛在24班門口當門神。

直到有一天,我微眯着眼享受陽光,微風拂過,我無意中一個抬眼便瞧見了聞風昕,他微微偏頭正和身旁男孩說笑,白色校服襯衫袖口處平平整整卷了兩道,露出小半截胳膊,隨隨意意地搭在一旁椅背上,他的嘴角勾起一個十分好看的弧度,我這才驚覺這個男生真的很像宮崎駿動畫片里的男孩子——都有着極美好的面龐和極乾淨的氣質。

是夏日清風、冬日暖陽一般的男生。

從此以後,我每天心甘情願地和陸瑤一起承包了24班的門神業務。

2

聞風昕對我而言一直都很遠,就算他參加了年級舉辦的籃球賽,我也只是靜靜站在圍觀人群的外圍,從不擠進去瘋狂吶喊,因為我也確實沒打算怎麼著,純粹的欣賞,真的相當佛系。

但是有天晚上,也就那唯一一個晚上,我短暫地當了一回歐洲人。

傍晚,我和陸瑤一起吃完晚飯準備回班,順便去一樓打水機處打個水,剛走到打水的地方,那好看至極的側臉便瞬間閃瞎了我的鈦合金狗眼。

我拾起晚飯前放在地上的水杯,邁着沉穩的步伐,波瀾不驚地走到聞風昕身邊……

打水。

我頭一次感謝學校打水的機器只有兩個出水口,而且離得還特別近。

心裏雖已翻江倒海,面上卻依舊沉穩如初,就這樣隔着一拳的距離,甚至連眼神都沒飄一下,我安安靜靜淡淡定定打完水,一秒都沒多停留,步伐沉着地轉身走向一旁等我的陸瑤。

剛走過第一個拐角,知道聞風昕絕無可能再看到我,我把水杯往陸瑤手裏一塞。

“啊啊啊啊你看到了嗎!我剛剛和他好近!你看到了嗎!”

我就這樣晃着陸瑤的肩膀,陸瑤後來告訴我她那晚差點散架。

年少的歡喜就是這樣,僅僅是驚鴻一瞥,便能高興一整晚,銘記很多年。

3

我們高中有個很神奇的傳統——雖然全校上下沒人做廣播體操但我們還是要學。

高二時國家出了個新操,偏武打風,我們抵觸情緒都挺強的,因為要佔用體育課的時間,於是體育老師勸我們,說可以防身。

然我同桌在看到教學視頻里第一個氣壯山河的“哈!”時瞬間笑成二百五:“屠悲欣你看,下次我們看到壞人啥也別說,先‘哈’一聲!壞人肯定就跑了!”

體育老師臉都青了。

然而不管我們是否有意見,體育課我們還是被拉到操場一起學習。很巧,高二分班后,聞風昕所在班級正好和我們班體育課時間相同,學操時就排在我們班的斜前方,也就是說,我只要微微偏頭就能看見他的動作。

陸瑤:“我的天,剛剛學的時候聞風昕動作好標準,天吶真的太帥了,大星子等會兒你一定要看。”

我說好啊好啊。

完了等主席台上老師開始教學時,我被複雜的動作整得把這事兒忘了個乾淨,只顧着笨手笨腳模仿動作,而後等老師給我們時間消化時,陸瑤偏頭問我:“你剛剛看了嗎?”

我莫名其妙看向她:“看誰……啊!忘了!”

等老師又開始教學時,我又一次果斷把這事兒給忘了……

同樣的事情重複了四次以後,陸瑤對我已不再抱有希望:“平時也沒見你那麼認真啊!”

我很委屈:“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等會兒要不你叫我吧。”

就這樣,我終於在第五次學習的時候看到了聞風昕的動作。

真的相當標準,相當好看。

所以我想,我一定要比他做的還要好看!

於是在那節課剩下的時間裏,我學的更加認真,全程目不斜視眼神緊緊跟隨老師,陸瑤對我清奇的腦迴路表示徹底無語。

4

什麼時候不再愛看聞風昕的盛世美顏了呢?大概是高二下學期成績下降,我開始自動屏蔽一切外界消息,更不用提這個原本就和我沒什麼關聯的男孩子。

只是在見到時,嘴角仍是會忍不住揚起,吃完晚飯後,依舊會學着他的樣子跑到水池邊草草漱個口。

心態會變,一些不足為道的小習慣卻難變。

後來我上了高三,更是漸漸將他淡忘,直到有一天,和我一樣深深沉迷於聞風昕美貌的姑娘滿臉失望地跑過來:“屠悲欣!剛剛我經過聞風昕他們班門口,我發現!他竟然在偷偷挖鼻屎!我不喜歡他了!”

我看着她那失望中夾雜着戲謔、戲謔中又暗藏着失望的眉眼,一時竟失了言語。

5

高二我拖着陸瑤一起,體育課選修了乒乓球。

同一時間段所有選乒乓球的學生分成了兩個班,一個班全是女生,另一個則是男生,每次我和陸瑤都喜歡在自由練習時間跑到男生班練習的地方。

倒真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女生比男生人多,地方劃分卻都是一樣大的,而我素來不喜歡過分的擁擠與嘈雜,便二話不說拉着陸瑤每次都去男生區域最邊上的一張球桌。

雖從道理上來說每對搭檔每節課都可以自由選擇球桌,但習慣成自然,大家位置基本都是固定的,所以我倆身邊每次都是同樣兩個男孩子。我對其中一個印象特別深刻,到如今都能清晰記得他的長相。

他又瘦又高,在我們還沒有冬季校服的時候,他常穿一件綠色的羽絨服,於是陸瑤壞心地給他起了個外號叫青菜蟲子,雖然聽起來有點噁心,但出於我一直不知道他真名的原因,我們就叫他青菜吧。

(本來想叫阿青的,總覺得好彆扭,雖然青菜也夠彆扭的,但總之都比青蟲好些。)

江蘇高考語文在那幾年每年都會有幾道選擇題,謙敬詞的使用也在考察範圍,我也一直沒怎麼當回事,反正就是背,考試時候不出錯就行了。

有天體育課,我和陸瑤一如既往地站在青菜同學旁邊,結果他拍子一旋下一秒球便從我眼前飛過,眼睜睜看着球越來越遠,我想着乾脆幫他撿一下吧。

剛走一步,咱們的青菜同學便邁着一米八大長腿超過了我,經過的時候表情十分嚴肅,目不斜視,用極為深沉的語調對我說了句:

“多謝,不勞煩了。”

我被這句正常只能出現在古言小說里的話雷得外焦里嫩,硬是憋笑憋了半節課。

一下課我把這事兒告訴陸瑤,陸瑤笑得山崩地裂:“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我下節課也要幫他撿球!”

6

下一次體育課。

我和陸瑤又一次理所應當地站到了青菜和他搭檔旁邊的球桌上打球,正當我們打球打得極歡暢之時,青菜同學的搭檔一個沒注意把球打飛了,在陸瑤身後劃出一個完美的拋物線,我眼一亮,急忙壓低嗓門“喂”了一聲,而後拚命朝陸瑤使眼色,陸瑤瞬間心領神會,球也不接了,拿着拍子就衝出去幫青菜同學撿球。

而後她美滋滋跑回來,把球遞給青菜,滿臉寫着都是四個大字——快感謝我。

青菜同學也是不負眾望,面色平靜地垂頭從陸瑤手裏接過球,張了張嘴應該是說了點什麼。

我站在球桌另一頭聽不見他們講話,只看到陸瑤面部詭異地抽動一下,當時就怕陸瑤一個沒忍住就笑得和上次一樣不成人形,幸好關鍵時刻她還是頂得住,急忙穩住麵皮,一臉淡然地點點頭,看口型應該是說了句沒事。

半分鐘之後,陸瑤繃著臉急匆匆跑過來,含糊不清地說了句我忍不住瞭然后就開始放肆地花式狂笑。

後來陸瑤告訴我,菜蟲子和她說的是:

“多謝,勞煩了。”

7

我高三的時候,有天照常在早上第二堂課下離開教室去跑操,和愛妃一邊隨意聊着天一邊往操場走。

一個女孩子從我身邊經過,走向高一的跑操地點。

起初我還沒有注意到她,無意中一個抬頭卻是一眼瞧見了即將淹沒在人群中的她。

陽光那麼明媚,操場那麼嘈雜,她卻似乎永遠安靜、永遠沉寂、永遠冰冷,永遠傲然地微抬下巴——這便是她給我的第一印象。

我敢肯定,我先前絕沒有見過她,因為見之難忘,即便我是個臉盲,即便她只留給我一個背影。

她的外形條件真的是太出色了。

身姿高挑,身形纖細,及腰的長直發簡簡單單地綁了個高馬尾,隨着步伐左右在挺直的腰背後輕輕搖擺,而那穿在我們身上只能勉強說是不醜的寬大藍白色校服在她身上,竟是不一般的好看。

原來小說里那種即使泯於眾人、卻依舊可以讓人一眼可以瞧見的出色姑娘真的是存在的。

後來我又陸陸續續見過她幾次,無一例外是在茫茫人海中一眼瞧見,她的氣質過於清冷孤絕,平日裏都是煢煢孑立,真的非常迷人。

直至高三結束,我都沒有看到過她的正臉,見過的人告訴我說她的顏值只能算是中等偏上,成績聽說也不是很好,我卻不以為然,也從未覺得沒能看見正臉是件多麼可惜的事情。

高中畢業后我沒再見過她,卻堅持認為,有那樣絕塵氣質的她,一定是隕落的天使。

8

大二我每天泡圖書館,有一段時間天天都能看到同一個男生。

緣分有時就是那麼妙不可言,那個男生明明樣貌並不出眾,我卻在某天一進門時,第一眼便瞧見了他。

我想了很久這種事情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我這種臉盲身上,最後把原因歸結為那天他穿了金燦燦的羽絨服,而我,好巧不巧,也穿了件金燦燦的衝鋒衣。

放眼整個圖書館,我就問你還能有誰比我倆更耀眼!

但我知道原因不是這樣的,這只是一個借口,真正的原因我到現在也沒想通,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吧。

就在我看見他的第二天,我刷圖書館座位時就碰巧刷到了他左手邊的位子,當時我找到座位,一抬眼發現旁邊是他的時候,竟然有點點害羞?

我這種佛心少年……啊呸,我這種佛系少女竟然還會害羞?

而他,全程埋在他的考驗習題冊里,大概是完全不知道身旁多了個我,這也讓我心下稍安,漸漸平靜。

每晚圖書館刷卡佔座的系統會自動清空,而圖書館座位對於學生來說又一向是粥少僧多,於是我每天都得在課間抽空跑到圖書館佔座,就這樣,在第三天,我又好巧不巧地刷到了那個金光閃閃的哥們兒左手邊的座位。

我:“?”

真的,我走過去的時候要不是心知自己清白,我自己都懷疑自己是故意的!

刷卡佔座,隨機性多大的事件啊!關鍵是人家每天位置也不一樣啊!

然後是第四天,我又坐到了他的左手邊。

……我當時都無語得都想自殺。

第五天,老天終於放過了我……我坐到了他的斜對面,一抬頭一起身就能看見他。

第六天,我先默默進館晃了一圈,一眼瞄到他的位置之後,再出來選了個其他地方的座位,不然我真的覺得我那內心小劇場能把自己逼瘋。

就這樣安然無恙了好些天,有一天我終於懶得觀察了,直接刷卡隨便點了個座位號,得,一進門就發現又是他的左手邊。

真是絕了。

而那天,他也終於拍了拍邊刷題邊戴耳機聽歌的我,和我說了第一句話:

“同學,你圍巾掉了。”

9

後來我也想開了,隨它吧,坐哪兒不是坐啊,更不用提他素來安靜,而且只要我在,他的胳膊和書便從不會伸得老遠妨礙到我,如果忽略掉我那莫名其妙的害羞,坐在他旁邊其實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考研的前一天,知道他考研並不是一件很費勁的事情,他的複習資料上全都印着“考研”兩個大字,實在難以注意不到。

那天我一如既往地坐到了他的左手邊,經過了這一個多月,我的心態早已從當初的害羞不安變成了坦蕩與安寧,那晚圖書館照例十點閉館,我因為一些事耽擱,收包的速度慢了些,抬頭髮現他已經不見了。

我知道,我以後應該再也不會看見他了。

唯一有點遺憾有點可惜的是,沒能和他說聲考研順利。

一些補充:

自打畢業,我再未見過聞風昕、青菜和那姑娘中的任何一人,自打考研結束,我也再未見過當初那個男孩子,其實在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會出現很多這樣的過客,其中的一些我們會漸漸忘記,另一些則會一直銘記。

我們不曾相識,但若有一日能再相見,我依舊能一眼認出你。

而如今,隨着時代的發展、網絡的普及,“男神”和“女神”似乎成了最平常的讚詞,變得越來越廉價,中學時女孩子們看到某個帥氣的男孩子總會驚喜地小聲叫一聲“男神來了”,生活中哪個明星名氣稍微大一些,便會有一堆人對着其照片眼冒桃心大呼“啊!我的男(女)神!”

甚至還有一些同學曾說我是他們的女神,我在無語之餘也只能在內心徒然長嘆。

若是平時,我也會和我的好朋友們一樣,秉持着“顏值即正義”的標準對一切長得好看的男生們大呼男神,卻再也無法對任何一個女孩子以一種認真嚴肅的態度贊一聲女神。

看到任何一個漂亮或是有才的女孩子,我總是忍不住那她和高中那位姑娘作比,很奇怪,我明明沒見過那姑娘幾次,卻忍不住拿一切美好的人或事和她比較,好似入了魔障。

內心裏,我對男神和女神的定義有着極高的標準,若是認真算,我萬年不變的男神只有鬼谷子一人,但到底是未能有幸親眼見過他的風采,因而稱呼他人“男神”的玩笑話便也能說得出口,女神卻終究是不行的。

不能隨意,也無法隨意。

那些就這樣終了的小小情愫

原來的題目是“那些無疾而終的感情”,卻終是不知無疾而終這個詞妥不妥當,但是現在挺多人都願意用這個詞來形容年少時懵懂的感情,依我看來,“終”是肯定的了,“無疾”倒是說不上。

哪有什麼“無疾而終”的事情呢?這就好像是在說一件事有果無因一樣。

當然了,這純粹是我個人的無聊想法,不必較真。

我本意是不想開這節的,一是懶,二是覺得沒必要,三是總覺得有些嘩眾取寵,四是實在不願意再去回想那些說好聽了叫“蠢萌”說難聽了就是“傻×”的往事,但我最後還是寫了。

為什麼呢?

能有為什麼,第五章節數太少說不過去啊……

1

高一上學期,座位安排大致是這樣的:我和陸瑤在第四排,第五排是電池和景優,第六排是大哥和一個男孩子,名侍軒。

有段時間我突然覺得侍軒特別帥,那時候腦子碰巧也不太正常,成天傻兮兮沖侍軒笑,以至於我們這三排都被我攪得“烏煙瘴氣”的。

景優:“悲欣你是不是喜歡侍軒啊,天天盯着人看。”

電池:“哦哦哦哦哦哦!”

我嬉皮笑臉:“對啊對啊我就是喜歡啊,怎麼,不行啊?”

而後我們的日常是這樣的。

我:“唉,大哥不教我題目……景優啊,你幫我問問侍軒呢。”

景優頭也不抬“哦”一聲,反手把我的卷子扔給侍軒:“屠悲欣問你的。”

侍軒害羞得頭都不敢抬,默默接了卷子,默默寫了過程,又默默戳了戳景優,把卷子給她。

景優:“屠悲欣!你的卷子!”

我:“你小點聲……幫我謝謝他啊。”

景優:“你倆講話能不能別讓我做傳話筒啊!自己講去!”

我:“景哥

~

景哥哥

~~~”

電池怒目而視:“你別和我搶我的景哥哥!”

我、景優:“你閉嘴!”

景優看我一眼:“你也閉嘴……下不為例!”

我喜上眉梢:“謝謝景哥!”

2

高一聖誕節,那時候同學之間特別流行送賀卡,我本着節儉至上的原則早就宣揚了自己已經窮得買不起賀卡,所以就請各位別給我寫了,大家都輕鬆。

那時候的我還沒慧眼識得侍軒這個小帥哥,但是看到他寫給電池和景優上畫了非常可愛的小黃人,我和陸瑤就開始嚷天嚷地也要他的賀卡。

侍軒一邊小聲嘟囔着“崩潰啊”“要命啊”“瘋了瘋了”“天啊”,一邊摸出兩張賀卡,非常認命地給我和陸瑤各畫了一排小黃人。

我當時臉皮可真夠厚的,是吧?

3

高一生日,因為我一貫不喜歡收禮物,陸瑤、電池和景優都送的賀卡。

我們早上都要求跑操,四月天已微熱,等到我和陸瑤滿頭汗回到座位時,陸瑤非常大聲地“啊”了一聲。

我一驚,硬是沒敢再往前走一步:“你幹嘛!”

陸瑤朝我擠擠眼,拿起我桌上一個漂亮的星空文件袋:“我打賭是侍軒送的。”

我麵皮非常不爭氣地紅得透徹:“快點快點,給我給我!”

打開時,我看着一臉八卦湊過來的陸瑤:“滾滾滾!”

陸瑤:“嘁,不和你搶!讓給你處女看!哼,反正你遲早會給我看的……”

省略我把她暴打一頓的過程,我打開文件袋,發現裏面都是侍軒畫的畫。

他知道我喜歡宮崎駿,所以畫了龍貓,畫了千與千尋。除此之外,他還畫了摩天輪,最後還畫了一個……類似我的生物?

配字:你最美的笑靨,絢爛了夢一般的四月。

陸瑤狂笑:“哈哈哈哈哈你也太丑了吧!”

我:“閉嘴!”

4

高一暑假,侍軒送給我一本非常漂亮的帶鎖日記本,本來不想收,但是鬼使神差便收下了。

那天太陽超級大,我窘迫得不行就說了句“謝謝”,然後……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回家后,我打開日記本,只見扉頁上他用鉛筆和小尺認認真真打了幾條橫線,用端端正正的小楷抄了林徽因的詩:

“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

是燕在梁間呢喃

———你是愛、是暖、是希望

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這本日記本我一直沒用,前幾日無意中翻出來,發現它連同外面的盒子不知何時竟都被壓壞了,我一向不怎麼在意外物,只是略微覺得有些可惜。

就像那些逝去的時光一樣。

5

侍軒大學期間來找過我一次,他說他想去遊樂園,然後我帶着他去了博物館。

那天博物館人巨多,我光顧着自己做筆記,後來想想他當時應該都要瘋了,最後他十分委婉地問我能不能帶他去其他地方。

五月初的城市已有些炎熱,我們走啊走,到下午我已經廢了,和他說我不行了我要回去歇會兒,晚上再說。

然後到六點侍軒叫我的時候……我毫不意外地像一塊無助的雞蛋餅癱倒在床上了。

我:“侍軒啊,是我對不起你,我實在不行了……”

侍軒:“……沒事,我自己逛。”

結果那天晚上到八點左右,晶晶抬頭看向躺在床上的我:“欣欣,你是不是沒吃晚飯啊?”

我:“昂,幹嘛?”

晶晶:“你想吃麥當勞嗎?”

我:“啊想吃想吃想吃!”

晶晶:“那我們走啊!”

我:“行啊行啊!走!”

過於激動的後果就是第二天早上爬起來的時候我腿抽筋了,一步都走不了。

掙扎了很久,最後我倒在衛生間門口悲情長嘆一聲:“動不了了,我殘廢了。”

我覺得侍軒應該再也不會來找我了。

6

高一剛開始我認了個弟弟叫周徴,我們同年出生,但他生日在十一月底。我倆那時候關係特好,就差勾肩搭背在一起姐弟情深了。

後來因為一些事情我們不再講話,等到上了大學,忘了是他還是我過生日,反正我倆中的一人給另一人發了祝福,完了以後那天他特別高興,發空間說他等這天等了好幾年,我瞧着那條說說,特別自戀地想不會是因為我吧。

管他是因為誰呢,反正那天是我們這幾年第一次講話,確實極為難得,我是挺開心的。

等到去年十一月份他生日,我給他發了祝福,他開開心心回復:“炒雞喜歡你的祝福,果然不落俗套的,我就當你和我一樣十九了[笑哭]”

我有意逗他:“我才十八。”

他:“啊!我剛剛也還在想你貌似也不大,想不到比我還小[皺眉]”

我當時心裏真是一言難盡,想着我好歹當了你大半年的姐,你小子對我可真不錯啊。

等我告訴他我比他大了半年多,他發了個吐血的表情,回了我句“老年人套路深”。

說真的,我看起來脾氣那麼好的嗎?

他就不擔心我打他的嗎?

7

韋瞰是我高二高三班級的班長,特別熱心,非常巧的是,咱班只有我倆在一所大學。

剛上大學沒多久,有回我和他聊情感問題,聊着聊着我好奇心起,問他有沒有喜歡的人。

他說有,而且還和我特別熟。

我想哎呀,不會是明瑜吧。

他說不是。

完了以後那天我碰巧沒事,噼里啪啦猜了一堆,然後他讓我等等,我說行吧,你去忙吧。

大概一分鐘過後,消息來了:

“屠悲欣,我喜歡的那個人,就是你啊!”

我非常無語地看着那行字,怎麼看怎麼覺得二,盤算了一下他開玩笑的可能性,而後開始琢磨我該怎麼委婉地拒絕他。

而此時,韋瞰已經開始旁若無人地自我發揮了。

“剛剛這條消息我不敢自己發,還是請我舍友發的。”

“你相信我,我們倆在一起之後,我是不會要求我們時時在一起的,平時就各忙各的……”

第二句話還沒看完我就想我的天我特么還委婉什麼啊:“卡!”

深吸一口氣:“我不喜歡你啊,韋瞰。”

真的是一句廢話都不能多說,一個念頭都不能多想,不然不知道他能發揮到什麼地步,第二句已經好巧不巧戳到我的噁心點了……

要是不知道他平日裏就缺根筋,我和他連朋友都沒得做。

8

高中畢業后,我一共回過學校三次,一次是自己去,剩下兩次都是和韋瞰一起的,原因很簡單,正好我倆那時候都有時間。

頭一次回去找當年的英語老師老陳,老陳笑呵呵問我們有沒有談戀愛,我倆都說沒有,老陳和韋瞰開玩笑:

“你身邊姑娘那麼好,你怎麼不追啊?”

我當時心裏已經非常崩潰,面上倒還是笑靨如花,哈哈哈哈和老陳一起嘲笑韋瞰。

韋瞰趁老陳不注意,和我比了個口型:“我沒追啊?!”

我就當沒看見,繼續和老陳哈哈哈哈,全當忘了之前的事。

最後韋瞰只能十分尷尬地和我們一起哈哈哈哈。

全程估計只有一無所知的老陳笑得最開心。

一些補充:

寫之前沒想到還能寫得還挺順溜,本來以為得亂七八糟寫上好幾天的。

寫之前也沒想到有些事情過了好些年依舊記得很清楚,清楚得就好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

寒假回去看當年的班主任,和他說我突然覺得很遺憾,當年高中沒有再拼一點,當年高考沒能考得再能看一點。

我總覺得,我其實是可以做到更好的,可是我沒有。

老班說,高中啊,只是人生的一個經歷,走過了,就是好的。

我笑,說我真想回爐重組三年。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我也不見得就能做得更好。

有點可惜,有點遺憾,但我對我那三年,絕不後悔。

就像這些已經終了的懵懂情愫,來過,便是美的,它們的存在證明着那些拼搏的歲月確實真實存在,也證明着我值得被人愛。

我,獨一無二。

後記:

我曾遇見你,我很感激你

其實,真的還是有很多故事沒說啊。

比如在我轉專業期間,熱心幫助我自學高數的他校計算機系學長,明明平時也很忙,明明晚上還得顧忌時差算好時間翻牆參加外國的編程比賽,卻還是盡量及時地回答我的問題。

比如曾讓我心懷不滿的老班,開學沒多久就打電話給我爸媽訴說我的“光輝事迹”,經常把我和陸瑤一起拉出去進行深刻教育,後來則越來越欣賞我,越來越信任我。

比如瘋瘋傻傻的朋友阿群,在我又一次考出了一個慘不忍睹的成績后,她果斷翹了生物試卷解析課,陪着我繞着操場一圈又一圈地走。

我想……我是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個明月高懸、星光暗淡的夜晚了。

還比如在老師誤會我時皺眉反駁的小雷,在我考了班級第一時高興得不得了的小多……

我曾遇到過很多美好的人,遇見他們,是我的榮幸,是我值得炫耀一生的事情。

因為第一稿的時候沒寫這章,我得以有足夠多的時間看到各式各樣的評論,其中不乏羨慕我有這樣多貼心朋友和美好往事的,其實說實話,在寫這本故事集之前我也沒意識到我竟然這麼幸運,也未曾想到那些原本以為已經忘卻的往事仍深深刻在腦海里,只要你呼喊,它們便如行雲流水,纏繞你筆尖。

我相信,每個人生命中都會有那麼幾個讓你一生難忘的人,不管他們的氣質是如《流夏》般乾淨、如《Angelina》般狂野、如《每一刻的漂泊》般孤寂,亦或是如《刀馬旦》般不羈,不管你們是認識還是不認識,關係是好還是justsoso,我都為你們感到高興,他們的存在告知你們,你的青春確實存在,你的青春豐富多彩。

我曾遇見你,我很感激你。

番外:

說正事前必須交代的事兒

所以從現在開始,正文就真真正正地結束了。

那我們現在先從名字說起吧,這本故事集裏的每個主人公的名字由來,我應該都認認真真解釋過了,現在,也就只剩下我自個兒的名字了。

本人,懷揣着對現實生活里自己的姓滿滿的不滿,擺着十分不端正的態度,給故事裏的“我”也選了個了個極為粗暴的姓——屠夫的“屠”。

而我的名,我的母后大人當初給我起名的時候引的意思大概是“陽光總在風雨後”,而“悲欣”……咱們姑且認為它也大差不離吧。

其實還是有點點私心的,我很喜歡弘一大師,弘一大師說“悲欣交集”,而我高三議論文最愛用的話便是“悲欣交集,感慨莫名”。

青春終將逝,徒留感慨,朝聖路漫漫,你我都在。

當然了,我也是後來才知道,大家對我的名兒都比較有意見,至少我現在收到的陸瑤和易霄的反饋就是——不能理解。

而我也曾嘗試性地問了我的新舍友,舍友表示,應該沒有哪個娘給自家閨女起個含“悲”字的名兒。

我的心情真是……一言難盡。

記得很久以前我說過,我是個起名廢,所以……大家也就姑且忽略這樣一個假假的名字吧。

在番外里,我讓故事裏幾乎(請着重注意這個幾乎)每個主人公都寫了一段話,可長可短,真情實意便好,畢竟,我的青春里有他們,他們也是時候跳出來說說話了。

(實際上……我讓他們每個人至少寫上八百字,如果碰巧心潮澎湃很愛我,寫個兩三千的我也絕對不攔【微笑】)。

而真實原因,故事斷斷續續寫了這般久,我是真的捨不得這篇文,捨不得我的青春,捨不得哪些未在前文展現出來的溫暖點滴與極真實的熾熱情感。

當然,最重要的,我是捨不得讓故事裏主人公們的原型那麼閑。

想到我在這頭苦哈哈趕文他們在那頭看着文章哈哈哈,我就非常不爽。

所以我一定要給他們找點事兒做。

而後……番外就這樣誕生了。

在收到遠在千里之外的他們“飛鴻傳書”之前,除了陸瑤和易霄,其他人我還挺放心,而後目前的狀況是他倆的文已經到了,而其他人還在吭哧吭哧地趕。

一想到他們已經被自己的專業課煩到炸裂,還要抽空拚命花心思想着我,我的心情就變得極為舒暢。

當然了,我也和你們一樣期待獨屬於他們的番外。

所以現在,我要再去催催剩下那幾隻小笨豬,那幾隻傻傻的……

狐朋狗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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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的狐朋狗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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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靠譜的大兄弟(易霄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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