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結局
“你從她身上獲得了什麼?”
邢苑問得心平氣和,彷彿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方慧榮一怔,緩緩抬起頭來。
邢苑並沒有在看他,她看着的人是段磬。
而段磬正與她溫情對視,那目光裏面寫着太多的訊息,不過是匆匆掃了一眼,方慧榮居然覺得已經打好的腹稿,在這樣兩個人面前,怕是用不上了。
“你獲得了什麼,她對於你已經沒有其他的用處了,不是嗎?”
邢苑替他說了下去。
“或許,我會相信你的故事,可是,我已經不能相信你了,慧榮,這一系列的事件,如果竄在一起,只能說明,從你讓我對你出手相救開始,你對於我,就是一場騙局的開始。”
邢苑低下頭,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衣白裙:“這個應該也是那位小公主留下來的物件。”
“以後,你就是公主殿下。”
邢苑搖了搖頭道:“我不想做你說的公主殿下。”
她想要的,只是做一個屬於段磬的女人,與他過完所有的日子。
每一天,每一天。
方慧榮的肩膀微微顫抖,彷彿是根本抑制不住情緒:“殿下,屬下辛辛苦苦這些年,你怎麼可以說放棄就放棄!”
“如果當年一見面時,你就說了這個故事,或許今天我走的是另一條路。”
邢苑輕輕嘆了口氣道,已經晚了。
方慧榮見他們兩人居然想要攜手而去,根本不能忍受,一把將兩個人相握的手給揮散開。
“殿下,你要去哪裏?”
“回去。”
最簡單的答案,邢苑根本不想管這些無望的前朝舊事。
至於,方慧榮做下的罪孽,自然會有官府的人來解決。
方慧榮忽而猙獰一笑道:“你真以為你能夠走得掉?”
段磬警惕地想要將邢苑拉扯到自己背後。
方慧榮反而向著相反的方向倒退了幾大步。
段磬暗道不妙,這種時候,應該與其貼身而處,才是最安全的。
眼前一片黝黑。
鐵籠幾乎是從天而降,段磬只來得及將邢苑一把推開。
自己則成了籠中困獸。
邢苑被推得有些懵,卻見屋子四周的牆壁緩緩移開。
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都早早有了伏兵。
至少有一百多張弓箭,正對着他們兩個人。
原來,他們以為消失的人,都不過是按兵不動地在暗處等候。
“前朝的那些機關要害,我也得到些真傳,不過依然打不開那個寶藏。”
方慧榮得意而倨傲地看着邢苑:“我將與我並肩而立的位置留給你,可是你卻絲毫不稀罕。”
猛地轉身,一雙眼陰沉沉看着籠中的段磬:“既然如此,就先將這個礙眼的男人去除了,女人只應該留在最厲害的男人身邊。”
段磬看一眼鐵籠,每根都有兒臂粗細,精鐵所制,看來是專門對付武功好手的。
方慧榮命令屬下將還癱軟在地上的許含璋抱走:“留着她的性命,以後還有些用處的。”
他始終沒有聽見邢苑說一個多餘的字。
不知從哪裏吹來的輕風,將邢苑的裙裾吹得猶如蝴蝶翻飛,蹁躚盈姿。
她實在太過鎮定,反而令人心慌。
“許含璋的手裏有那幅藏寶圖。”
這是,先頭邢苑問他的問題答案,“她拿到了卻看不懂,正好遇上我這個能夠讀懂前朝文字的侍衛。”
“你留着她,是想以後保命用的嗎?”
“胡說八道。”
“其實,你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不得老天爺開眼的,所以才做了這一步又一步的退路。”
邢苑盈盈而笑,眼眸清亮如波:“慧榮,我看不起你。”
她與段磬中間隔了精鐵的牢籠,卻絲毫不見驚慌。
“你不就想要我幫你去開啟寶藏嗎,不要用箭對着段磬,我的段郎不是你這樣心思的人可以轄制的,放他出來,我隨你去。”
方慧榮本來脫口而出道,萬一你食言呢?
但是看着邢苑的眼睛,他說不出來這樣的話。
他知道既然她答應了就不會反悔。
她儘管這些年在泥潭中打過滾,吃過苦。
其實,她與段磬才是真正一類的人。
所以,很偶爾的一次相遇,讓彼此相互吸引,竟然越走越近,再不捨得分離。
他們的骨子裏,一樣的驕傲,一樣的善良,一樣的肯為了彼此而犧牲。
所以,段磬不會說出讓邢苑不要救他,獨自先逃的傻話。
方慧榮想,他是真的嫉妒了。
在知道邢苑與段磬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之時,他都沒有這樣嫉妒過。
不過,大事當前,他豈能為了兒女情長壞事。
故作大度地手一抬,鐵籠又緩緩升了上去。
然而,四周的弓箭手並沒有都退開。
邢苑不以為然地笑着同段磬說道:“我不是為了救你才答應的,而是我忽然好奇了,這個寶藏裏面到底放了什麼,讓我這個完全不知曉的人可以去解開。”
“你這樣說,就不怕我聽了傷心?”
“我拉着你的手,你就不傷心了。”
兩個人這般旁若無人的姿態,方慧榮的衣袖一揮:“請跟着我來。”
“遠不遠?”走出十來步以後,邢苑忽然問道。
段磬根本不等她說完,很自覺地蹲下身去:“上來,我背你。”
邢苑輕盈地跳上去,摟住他的脖子。
很是親昵地側過臉來,貼在他的肩頭:“我走不動路的時候,沈拓也說要背我來着。”
“各為其主,我不恨他。”
“真奇怪,我也不恨他,他還活着嗎?”
“我最後見他一眼的時候,他還活着。”
邢苑衝著方慧榮哎了一聲:“沈拓還活着嗎?”
“活着。”方慧榮沒好氣地答道。
“那就好,看在他願意背我走路的份上,我也不想他早死。”
方慧榮瞪了她一眼,是個男人應該都願意背着她,被她的柔軟壓制住。
“不是說,我二嫁的三少爺才是知道藏寶圖秘密的人嗎,為什麼變成了我?”
邢苑正好將一直想不通的問題,都一起問個乾淨利落。
“杜家算什麼,知道的也不過是些旁枝末節。”
邢苑點點頭:“我也覺得三少爺對我一片真心,不會騙我。”
這一句卻是故意要氣歪方慧榮的。
邢苑偷笑地像只最美艷的小狐狸,隨即將臉孔藏在段磬背後。
只有緊緊相貼的段磬能夠感受到她在笑。
段磬卻是止不住心疼的,邢苑是不是真的接受了方慧榮的那個關於身世的說法,他只覺得她這般美好的女子,不該遭受那麼多心酸往事。
老天爺怕是嫉恨她天生的美貌與好性情,所以才刻意要磨鍊她的心智。
“段郎,我知道,你對我的心。”
邢苑與他,心與心相貼,在這一瞬間,幾乎是心意相通了。
他沒有說出口的情感,她分明心領神會。
“段郎,老天爺對我一點不薄,他把你給了我,他把最好的留給了我。”
方慧榮離得近,將這話聽得一清二楚,不禁冷冷哼一聲道:“碩鈺長公主的獨子,你真以為這麼容易能夠進段家的門?”
“這個不勞你費心,你只要看着你的寶藏就好。”
段磬也毫不客氣,給了他一鼻子的灰。
讓方慧榮慪地只想甩袖子走人,可一想到等了這些年的寶藏就要揭開,他又忍了下來。
“寶藏裏面有什麼?珠寶錢財,武功秘籍,長生不老之術?”
邢苑有些好奇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
方慧榮這一次老老實實地回答,便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更加心癢難忍。
到了通道的進口處,邢苑拍了拍段磬的肩膀:“先放我下來。”
“這裏面猶如蜘蛛網一般,錯綜複雜,只要稍不留神,走錯一步,就是死路。”
這個死路,是真正的死路。
方慧榮先將權衡利弊說個清楚。
邢苑又轉過頭來,問道:“為什麼,剛成親的時候,你沒讓我來這裏?”
“因為我沒有拿到羊皮卷,不知道確切的地點。”
邢苑瞭然地點點頭:“如今,才是天時地利人和,都齊全了。”
根本,沒有一絲猶疑,邢苑徑直走進了眼前的這條不歸路。
段磬很是信任地跟了上去。
方慧榮考慮了片刻,硬着頭皮也跟上。
邢苑沒有說,就在沈拓帶着他們幾個去小廟的時候,那些他們都覺得特別複雜的地形,在她眼中如履平地。
她完全知道該怎麼走最準確的路線。
而且,絕對不會走錯。
或許,這是一種本能。
也或許,是她忘記了幼年時的一些東西。
到了熟悉的場景,觸景生情,就能夠被激發起來。
段磬離得她很近,如果她萬一走岔了路,無論是什麼機關,他都有把握護了她的周全。
卻聽得邢苑喃喃自語:“左七步,向前走,看到右不能拐,你說奇怪不奇怪?”
段磬曉得她是在背走密道的口訣,不好打擾,默默跟在其後。
邢苑覺得那些有趣的句子,涓涓不斷地從她的記憶中流淌而出,幾乎都不用去想,口中自然而然地就能念叨出來。
彷彿是有人用盒子將其裝好,然後按在她的腦袋裏,又在外面裝了一把鎖。
如今鑰匙拿到手,鎖一打開,裏面的東西,就一個勁地往外蹦躂。
想止都止不住。
密道太長,邢苑走走歇歇,卻沒人去催促她。
生怕一旦打擾了她的思緒,就打亂了她的咒語。
方慧榮本來還留存的三分懷疑,也在她的義無反顧面前,蕩然無存。
他沒有錯,他真的沒有錯。
忽然,邢苑停了下來。
段磬見她身子晃一晃,趕緊去扶她:“走不動的話,就先休息一下。”
邢苑苦笑道:“不是走不動,而是最後一句口訣想不起來了。”
展露在三人面前的是左右兩條不同方向的道路。
黑漆漆的洞口,根本看不見裏面藏着的是寶藏,還是陷阱。
最後關頭,居然出了紕漏。
邢苑很認真地想了一下:“這些都是娘親小時候教過我的童謠,原來有一天會用在這裏。”
“先別說這些了,最後一句的口訣到底是什麼!”方慧榮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段磬用溫熱的掌心覆蓋住邢苑的雙目:“苑兒,心會告訴你最正確的方向。”
融融暖意,透過肌膚相觸,慢慢滲透過來。
儘管眼前的光線被遮擋住,邢苑卻覺得心口光明一片。
再睜開眼時,她微笑着道:“往左走吧。”
段磬走出兩步,回過頭去看了看依然在原地的方慧榮:“你不敢相信她嗎?”
他強笑了一下:“你們先走就是。”
段磬也不勉強他,三兩步,追逐着邢苑的腳步而去。
才走出很小的一段距離,兩個人腳下劇烈地震蕩起來。
邢苑第一個念頭,是去拉段磬的手。
如果,是她的決定錯了,那麼她也要死在他的身邊。
震蕩的威壓一波大過一波,整個山體似乎都在不停地搖擺之中。
頭頂的碎石紛紛落下,段磬將邢苑抱攏在自己胸口,為她遮住所有的攻擊。
腳底下的泥土一松,兩個人連驚呼都來不及發出,筆直掉了下去。
而外頭還沒有來得及走上岔口的方慧榮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一幕。
一直到一炷香過後,一切煙消雲散,一切恢復了原狀。
方慧榮回過頭去看看進來時的路,沒有邢苑帶路,他根本退不出去。
既然左邊的路是錯的,那麼,他咬了咬牙,朝着右邊的路,走了下去。
邢苑始終被段磬護在懷中,很快醒轉過來,才發現自己壓根沒有受傷。
“段郎,段郎。”在黑暗中摸索着,去探尋段磬。
不知怎麼,邢苑想起她被顧瑀監禁的那段日子。
段磬在最危難的時候,也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趴在地上一寸一寸,摸索着她的所在。
當時,她根本人事不知,卻似乎聽到了他的呼叫聲。
便是從那一刻起,她的一顆心,牢牢拴在他身上,情思裊裊,這輩子,怕是再也解不開來了。
她沒有摸索太久,段磬手中的火摺子先點亮了。
照映着兩人的臉孔。
“居然沒有事。”邢苑咋舌,“我還以為這次是保不住命了。”
“我說過,你的心會告訴你最後的答案。”
邢苑衝著他笑,一時情難自禁,湊過去,在他唇邊索求一個輕吻。
她一點都不擔心害怕,因為即便是赴死,段磬也在她身邊寸步不離。
段磬側過臉來,接受她的吻,隨即加重了嘴唇的力度,將她的唇瓣和小舌都侵略了一番,才將火摺子高高舉起,打量四周的景象。
看準了一處油燈的位置,火摺子湊過去。
一盞燈亮起來。
隨即,一盞又一盞,連綿不斷的燈,都亮了起來。
蜿蜒前行,點亮了前方的路。
“這裏應該沒有任何的危險了。”
段磬似乎聞到很淡的一股香氣,警惕心跟着放鬆下來。
“我也這樣覺得,該過去的危險都過去了。”
此處才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所在。
兩人攜手在這個真正的地宮中巡視一圈,不禁感嘆。
原來,這裏有的只是前朝皇上與皇后的合體棺槨。
他們自然是不會去打開棺槨,再一探究竟的。
邢苑想一想問道:“你的皇帝舅舅,有多少妃子?”
段磬頗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道:“少說也有一兩百。”
“可是,他們倆只得彼此罷了。”
“所以,我們不要打擾他們休息。”
“好,沿着這裏就能出去,等我們出去以後,也不要告訴任何人,這裏的秘密好不好?”
“嗯。”
“連師父都不告訴。”
“師父聽了也不會記得。”
“連你的皇帝舅舅也不告訴。”
“這個就更加不能了,前朝的事兒,不歸本朝的皇上管。”
兩人且說且行,沿着油燈的方向,從掩蓋的山體後面走了出來。
居然是正午時分,邢苑的眼睛久不見日光,被光燦燦的一照,只覺得雙眼發黑,差點栽倒在段磬懷裏。
段磬索性打橫將她抱起:“我們先下山。”
“那麼,方慧榮又在哪裏?”
“我們選了左邊,我想他會選右邊。”
“左邊是生路,右邊又是什麼?”
“這個,只有密室的主人才知道。”
兩個人走得不遠,就聽到轟隆一聲巨響。
面面相覷。
邢苑轉了轉眼珠問道:“是不是從我們出來的洞口傳出來的?”
段磬點了點頭。
想必是有人進入過密室后,觸動了最後的機關,將洞口徹徹底底地封死了。
“設置密室的人,想過有一天能夠到裏面的必然就是自己的後人,看一眼,便算了了心事。”
也或許是,當日滅朝之時,不知覆巢之下豈有安卵?
如果有一天,真的有人尋了來。
那麼,便是有後人來訪,他們也就安心了。
快走下山的時候,邢苑只覺得眼前的景色格外熟稔,指着不遠處嚷道:“段郎,你看,那裏就是九華村。”
段磬站在半山腰的樹梢後面,微微一笑道:“原來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你無意中選得的住址,居然就在你先人屍骨的附近。”
“是,老天爺都有安排,他的眼睛一直睜得很大很大。”
回到九華村的家中,石桌上壓着一頁書信,卻是天機老人留下,又遠足的消息。
“師父還真是放心。”
“我曾經說過,師父最愛的人是自己,對旁人而言,他永遠只是一個過客。”
段磬再到州衙之中,閔岳已經按部就班,帶人在機關落下處挖了兩天兩夜,眼見着就快要挖通的時候,一陣地動山搖的,將山體又帶的滑坡湮沒。
正在一盞莫愁之時,段磬居然同邢苑一起毫髮無損地回來了。
閔岳狠狠地吃了一驚。
段磬將在地宮中發生的都與閔岳說了,卻隱去邢苑真實身份的那一段。
閔岳聽了后,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又說不上來。
“對了,有個好消息要同你說。”他這幾天累得夠嗆,還沒得到一份好處,總算能夠坐下來,安心喝口茶。
段磬看着他不懷好意的笑容:“什麼好消息?”
“碩鈺長公主已經得知你在揚州城的消息,又不知從幾人口中多多少少聽得你的近況,所以決定從天都趕過來,抓你回去,按照書信從天都傳遞過來的速度,我計算着,應該是明後天,就會到了,長公主一向性子急,沒準馬車一塊,今天晚上到,也不是沒有可能。”
邢苑站得遠些,而閔岳的嗓門真心不小,她還真是不能忽略過去。
“苑苑。”閔岳又是一派痴情人的嘴臉,“段磬家中以母為尊,碩鈺長公主絕對不是省油的燈,你可要想好了,到底跟着他,還是跟着我,我家中父母已經不在,更何況,我不過是個侯爺,談不上真正的皇親國戚,婚配不用皇上欽定,你覺得可要再考慮考慮?”
邢苑沒有回答。
段磬不客氣地迎面給了他一拳。
閔岳哀痛連連,直說段磬沒有良心,師兄好意相救,不謝也就罷了,居然還出手傷人,居然還趁其不備下黑手。
段磬的臉色委實難看,抓過邢苑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州衙裏頭的事情?”邢苑提醒道。
“我已經不是州衙的都頭了。”
“段郎,他這一次畢竟也幫了我們的忙。”
“我只領你的情,我也沒請他來救我,師父不在,沒有師兄弟一說。”
“他對我的那點心思,怕是早就放下了。”
段磬吁出一口氣來:“我知道。”
邢苑用指尖,再溫柔不過的拂了拂他的眉眼:“其實,你是在擔心你的母親,對不對?擔心,我的身份不明,她不能認同。”
“我只要你一個人。”
“我明白。”
“當年,她要下嫁給父親的時候,皇上也是諸多不願意,她還是執拗地嫁了,而且到這會兒都沒有後悔。”
邢苑俏皮地笑了笑道:“段郎,其實我聽得懂閔岳的話,他是為我們擔心。”
“他是沒安好心。”
“我是想,這一次,你母親碩鈺長公主氣勢洶洶而來,必然是勢在必得,我們說不過她,還躲不過她?”
段磬獃獃看着邢苑:“你願意同我逃走?”
“願意啊。”
“你不會以為我不敢帶着你站在父母面前,驕傲地說一聲,這是我愛的女人。”
邢苑俏臉一紅:“以後有你顯擺的時候,這一次,我不想硬碰硬地兩敗俱傷。”
一邊是摯愛,一邊是母親。
邢苑不想見到段磬為難,一點都不想。
於是,一個時辰以後,邢苑將小院子的地契和一眾細軟打包,與段磬同騎黃驃馬,離開了這個讓她又愛又恨的揚州城。
臨出城門時,邢苑忽然回頭看了一眼。
“看到誰?”
“一個女人,很像是七爺,很像。”
黃驃馬已經撒開四蹄,出城而去。
當天夜裏,碩鈺長公主直達揚州城。
留在州衙中的閔岳很是無奈地將段磬留下的書信雙手奉上。
碩鈺長公主臉色陰晴未定,忽而暴怒喝道:“他自己跑了也便罷了,為什麼將本宮的孫兒也一起拐走!不孝子!不孝子!”
百里開外,段磬忽然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