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不走
田小暖叉腰在院子裏走了幾趟,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
正着急的時候,聽到房裏姜爺爺在屋子裏叫她。
老爺子咳嗽的聲音很大,她乖巧的去倒了碗水,小心地端進去:“爺爺,您喝點水吧。”
“丫頭,去搬個墩,箱子裏有個包袱,拿下來。”
“噢。”
屋子家徒四壁,只有靠着門的舊木柜子上有個紅木箱子,這時候都是實木傢具,箱蓋很沉,田小暖不得不用肩膀頂着,艱難地從裏面拎出一個粗麻布的小包裹。
老爺子珍之重之地打開,裏面整整齊齊碼了十枚銀元寶,個頭不大。但根據現在的物價來看,也算是一筆巨款。
“丫頭,這是給大子取媳婦的錢,你找個地方好好收起來。今天的事兒我都聽說了,過兩天要是還不下雨,你們就帶着錢走,走遠遠的,去南方,到那兒置辦兩畝地,踏實過日子。”
田小暖鼻頭一酸:“爺爺,我們不走,你放心,三天後肯定會下雨。”
當時她也是情急一說,被質疑的多了,她這會兒也有點說不準。萬一劇情有改動,蝴蝶翅膀一扇,真不下了,那可真是叫天天不靈了。
田小暖沒把話說太死,道:“錢您收着,真要是不下,咱們一起走。”
“不行了,不行了……咳咳……老嘍,帶着我拖累你們……咳!”
田小暖忙給他順氣。
老爺子把捂嘴的手拿開,順手用床頭的布巾擦了擦,壓在手裏沒放開,田小暖瞥見一抹紅色,當下心裏一咯噔。
“系統系統,老爺子是不是吐血了?”
系統:“檢測目標生命值瀕危,將死之兆。”
劇情里只說老爺子是被逼死的,沒說那麼詳細,田小暖有點心慌。老爺子這是知道自己不行了,想給他們留條路。
他把田小暖撿回來,雖然說是給姜戎城當童養媳,但是也沒逼過她。好吃好喝養着,完全是當自己親孫女看。村人認為田小暖不祥,老爺子還把家裏的錢都給她,讓她和姜戎城一起走。
這麼心善的老人,她根本不能眼睜睜看着人不在。
她要是會醫術就好了。
原文女主醫毒雙修,她除了研究水土農作物養殖,別的什麼都不會。
“都沒有什麼辦法救一救嗎?”
或者她去找女主?女主就在鄰村,女主性格良善,一定不會見死不救。
可是萬一姜戎城再因為女主救了老爺子,看上女主,劇情就又回到了原點。
田小暖焦慮地啃手指頭,如果她想辦法不讓男女主見上,時間長了,女主看上姜戎城呢?是不是就迎刃而解了。
“別瞎想,不說男女主之間的命定吸引力,就憑你家那口子的悶葫蘆勁兒,能跟人家男主殷勤小意比嗎?何況你家那口子他還……”
他還什麼?田小暖也沒注意,注意力完全被系統這麼接地氣的口氣驚到了。
這麼智能,前面裝什麼AI啊。
“商城有葯能治老爺子的病嗎?”
“病入膏肓,來不及了。”
田小暖着急:“就沒有其他辦法?”
系統:“現在救人是搏命,搏命自然是一條命的價格。一百萬氣運。”
田小暖:“……”
“抓緊獲得反派好感,好感度滿一百共享反派氣運,到時候想花多少有多少。”
按系統話里的意思,好像反派的氣運值用之不竭一樣。田小暖沒想到這一層,現在好感度才二十五,她再努力,也不可能短時間到一百。
老爺子的身體還不知道能拖幾天。
……
天邊紅雲滾滾,明天又是個艷陽天。
姜戎城扛着一株成人腿粗的竹子下山。竹子一甲子開花,花落即死,能長到百年的竹子萬里挑一,還都在深山裏,也只有姜戎城敢進去找。
村裡找的他不放心,難保有偷奸耍滑的找不足年份的竹子湊數,到時候不下雨,死的就是他的人。
汗沿着脖頸深入內里,男人瘦削的側臉稜角分明,薄薄一層肌肉緊實地貼着腰腹,線條流暢色澤油亮。
過路的大姑娘小媳婦都不自覺看過來,等看到男人臉上橫亘的疤,瞬間扭回頭,躲得遠遠的,三三兩兩圍在一起竊竊私語。
村子裏瀰漫著一股怪異的氣氛。
村頭的三叔公弓着背,他的兒子穿着短打,扛着鋤頭跟在後面,兩人也是上山回來,沒找到竹子。
“姜大,把竹子送到祠堂,族裏的老人兒都在那。依着族裏的意思,今兒能把東西找全最好,省的多出事端。”
“嗯。”
姜大埋頭趕路,短打青年羨慕地看他扛着一根百年竹像抗扁擔一樣輕鬆。
這麼一跟竹子,最少也得兩人才能抬起來。
三叔公的話音一落,原本離得遠遠的幾位婦人快速收拾東西往家裏趕。
姜戎城走到路上,卻見家家閉戶,有婦人和小孩子透過窗子來看他。詭異的氣息在瀰漫,且越來越重。
男人眉頭皺了皺,隨着他的警覺,一股難以言說的情緒在心底翻騰,隱隱有什麼要破土而出,想到家裏的老人和小丫頭,他腳步快了幾分。
祠堂里的長輩在等他,除了他,還有村裡其他青年從山上回來,院子裏雜七雜八扔了一地竹子,除了姜戎城砍的,其他都不合格。
姜戎城來回兩趟,天擦黑的時候,他最後一次進山,這一次耽擱的時間久了點。他深入了將近五里地,才找到一顆合適的百年竹子。
挖竹子的時候,一隻野雞跑了過去,他下意識揚起手裏的柴刀,剛要扔出去,突然想起來這三天不能殺生。
野雞跳進草叢裏不見了。姜戎城腦子裏浮現出丫頭出門交代的話。
小丫頭聲音俏生生的,讓他早點回來,別走太遠。
姜戎城扛着巨大的竹子躍下山坳,快速往家裏趕,天邊的紅雲愈發紅了,遮天蔽日的老樹都擋不住那片不詳的紅雲。
祠堂里,姜戎城卸下竹子,抬頭就見四五十個強壯的村民手拿鋤頭鐵鍬虎視眈眈地圍過來。
祠堂大門在身後合上。
潮熱的汗水順着臉頰滴下來,男人臉上的那道疤黑沉沉的,腦中崩的那根弦斷了。
深藏心底的野獸咆哮着掙脫鐵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