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縣衙來人
其他幾個想交好的族老見此,也都蠢蠢欲動想說話,姜戎城卻沒給他們機會。幾人想搭話又仗着輩分大拉不下臉,干著急。
族老們來的時候聽人說姜老二回來了,還帶着縣衙的官差,村長這會兒沒來,只怕姜戎城這家子還有變數。他們今天來跟姜戎城站到一邊,還不知道對不對。
姜家姜老爺子這一脈,排行九個。
村長老二,姜老爺子老九。往上數都是一個爺爺,他們這些族老是堂兄弟,親的。
除了老大,老四過世,其他幾位今天都在。
即將開工了,田小暖遠遠見一位獨臂老人蹲在田埂上,正跟工匠頭子在說話。
老頭腰邊掛了個酒葫蘆,眉眼下耷,看過來的眼神都帶着陰氣。
和他的眼神對上,田小暖拽了拽姜戎城。
姜戎城:“那是九爺,姑奶奶家的姑爺,早年進過山當過匪,胳膊被官府砍了。那天在祠堂里,我殺了他兩個兒子。”
田小暖臉色驟然煞白,抓着姜戎城的手用力,剛想過去,就見工匠頭子若無其事地走過來,手裏端着個缺口碗,發現田小暖看他,憨厚地笑笑:“主人家年紀小,沒安排,我去討口酒,祭土地爺用的。”
她不懂這裏的風俗,姜戎城也沒提,是他們大意了。田小暖有點窘迫,姜戎城安撫地捏捏她的手,沒說話。
胖嬸的丈夫湊過來,小聲說:“那老頭你們得防着點,他早年入贅到姜家,是個倒插門姑爺,本來在族裏排不上名,仗着有武力,硬是在族譜上掛了名,和你爺爺一起排第九,村裡叫他大九叔,叫你爺爺小九叔。他原本就一心想壓你爺爺一頭,如今兩個兒子都在祠堂里死了,恐怕會有歪心思。”
田小暖有點緊張,姜戎城道:“別怕,沒事的。”
工匠們量了地方準備開工,選了三個點,最好的一個在二層梯田的牌坊後面,距離謝家的祖墳很近。田小暖不太喜歡,但是想到三年大旱沒出聲。
她看中的位置在平台邊上,但匠人說的對,那裏挨着山脈,底下都是岩石,不好挖。
眼看日頭當空,村長還沒到。
小輩們給族老搬椅子,各家都尷尬的沒話說,氣憤沉鬱。
田小暖擦了把汗,坐在大石頭上等。姜戎城站在邊上給她擋太陽。這時候,遙遙兩個人打馬過來,見到田小暖眼前一亮。
薛勇下馬,力巴們嚇得一個個噤聲。挖井的工匠頭子手抖了一下,低眉順眼地往邊上讓了讓。
“小娘子,不知道你們家今兒上工呢,早知道應該備點厚禮過來。”薛勇爽朗一笑,“得虧是我沒空着手來,這是點小心意,請笑納。”
幾個族老看的一愣一愣。
他們一早聽說姜老二帶了人回來,以為是來鬧事兒抓人的,沒曾想竟然是來送禮的。
工匠頭子往後看了一眼,和姜九爺的視線對上。姜九爺解下葫蘆喝了口酒,視線陰沉沉的。
薛勇也注意到這位獨臂老人,有點眼熟,一時想不起來。不過很快就拋之腦後,他今天是帶着任務來的,得把事兒辦妥。
田小暖笑得甜甜的,請他去邊上坐。
薛勇道:“你忙你的,我就在這兒坐會兒,今天是掛着差事來的,還有幾個弟兄先去辦案,正好我在這兒等等他們。”
說著他的視線在姜戎城身上打了個轉,田小暖使勁兒給姜戎城使眼色。
姜戎城對薛勇沒好臉色,天生氣場不和,但還是木着臉說:“勞駕稍後到家裏去,把東西帶上。”
“那是自然,正好有事兒與你們說。”
薛勇聽着動靜不對,幾十號人站着,一個出聲的都沒。
環視一周,他也感覺出氣氛怪異,冷笑一聲。聽說這龍女和村裡關係不睦,看來不假。
田小暖要真能給她姐姐治好,那就是他們一家的貴人,這點人情他還是願意給的,今日過來,沒趕上就罷了,趕上了也樂於行個方便。
他抱着刀,環視一周,故意揚聲道:“姜有志已經招了,姜老二一家貪圖姜大的家產,慫恿姜有志上鎮上意圖誣告陷害姜大,求到公子門上,公子不願與他為伍,姜有志惱羞成怒行兇謀害公子。”
眾人唏噓,一時間議論紛紛,竟然真是姜有志乾的。
姜有志被姜大打成那樣,官府也不追究了?
薛勇道:“如今姜有志已經宣判,今日我來是抓主犯姜老二的,聽說他回來了?”
胖嬸挎着一籃子上供的軋花窩頭上來,高興地接話:“回來了,回來了,今早見他從大路上過來呢,像是還帶了人。”
其他人拿不準意思,沒敢應聲。
薛勇點頭:“那正好,省的兄弟們白跑一趟。”
……
村長拎着煙袋鍋子正要出門。
姜有志領着人進院,把他攔住了:“二叔,有貴人上門。”
門外,一隊藍衣人的簇擁下,為首的老者捻須靜等,見到村長,扭頭去看藍衣隊伍里的一位中年男人,男人器宇軒昂,腰間挎着刀,和其他幾位格格不入。
男人負手而立,沒看他,頗有興味地打量村子。
姜老二道:“這位是縣衙里的王師爺,其他幾位都是縣衙里的大人,來調查細作姜大的。”
村長眉心跳了跳,煙袋子填了一半,沉着臉把人請進去。
姜老二被攔在門外。
姜有志被主簿抓走,來的時候他已經聽說了,見幾人進去,心放下一半,一會兒都不耽擱往家裏趕。
姜家幾個弟兄正圍坐在桌上吃飯。
飯桌上氣氛壓抑。
姜老二進來就讓人去拿銀子。
“爹,家裏沒銀子了。”
這些天姜有志看病抓藥要銀子,姜老二走前又把家當都帶了出去。
姜家一家幾口人都要吃飯,張氏的葬禮也要辦。哪哪都缺錢。
姜老二累了一路,脫了外衫,光着膀子蹲在椅子上悶頭喝稀飯:“去年姜大帶回來的包袱在哪兒,當初我記得讓你娘收起來了。”
姜家的老大兒子是個傻子,瞪着圓鼓鼓的眼睛,一臉什麼都不知道。姜老二看向三姑娘,三姑娘小翠眼神卻有些躲閃,“裏面就幾件破衣服,什麼都沒,要就拿去。”
其實她早就翻出來看了,裏面有個玉墜子,還有幾個破板板,她不識字,破木板在姜老二的床底下墊床腳,墜子她留着準備賣掉換銀子給自己當嫁妝。
爹重男輕女,娘也死了,她得給自己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