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夏雨警惕的看着一點點靠近的周正,她死死的抓着趙博的衣服,怎麼也不打算放開。
“姐姐,沒事。他已經給你看病了就不會害你。”趙博柔聲細語的安慰着夏雨。
楊巨帥挺不可思議的看着趙博說:“你怎麼知道他絕對不會害夏雨?”
“那是當然的,因為周醫生其實是一個非常有原則的人,收人錢財,與人消災。不會做那種拿錢就閃的人,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患者用高價求他治療了。”趙博說完就順勢把夏雨給輕輕抬了起來。
“他還挺信任你啊!周~醫生。”楊巨帥陰陽怪氣的對着周正說。
“滾一邊吃醋去。”周正挽起了袖子走到夏雨身邊。
“現在感覺怎麼樣?除了頭疼還有什麼癥狀?別動!我聽聽心跳,嗯,這兒呢?疼嗎?怎麼個疼法?”周正很利索,沒有廢話,漸漸地連夏雨也放鬆下來。
看着周正和夏雨的良性醫患互動,楊巨帥悄聲對趙博說:“不得了,老周竟然轉性了!”
趙博詫異地望向周正,回過頭來對楊巨帥說:“沒有啊,他們很正常啊。”
“哎呦,你不懂。就是正常才不對啊!以前老周怎麼會這麼用心的詢問,都是順便看一眼就決定生死了!”
被楊巨帥這麼一提醒,趙博才琢磨過味兒來,對哦!不知道多少次,每次他請求周正幫忙的時候,他都是愛理不理,特別潦草的隨便看一眼就打發了,這次確實是相當反常。他心裏打鼓,生怕有什麼不妥,那眼睛就一直看着他們倆那邊,可是隔了一會兒,他就拗不過強烈的睡意侵襲,不多時竟然就沉沉的睡去了。
等了差不多也就一分鐘,起碼趙博覺得也就是一分鐘,他感覺才剛剛合上眼睛就有人來推着叫醒了他。他極其不情願的哼唧了一下,然後就有一個重物從天而降的壓到了他的肚子上,他才徹底清醒過來。
“哎呦,什麼啊?”趙博尖叫了一聲。
“什麼啊?你說什麼啊?再不出去,外面的人一定以為我們都死翹翹了!背上背包,我們走了。”楊巨帥沒好氣的嗟吁道。
趙博趕忙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巴就用眼睛四下搜尋起來,“找找找,在周正後面呢。”
果然,從周正後面的陰影處一個婀娜的身影漸漸顯現了出來,“嗨!”夏雨舉起手跟趙博打招呼。
“啊,嗨。”趙博回應着,局促的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
“我靠!你們都夠了!現在是你儂我儂的時候嗎?”
“我,我沒有。”趙博反駁到。
“沒有?騙誰呢?那你臉紅什麼?”
“那是因為之前姐姐她……”趙博本來想說夏雨之前對他告白來着,他現在想起來就有些不好意思,不過話到嘴邊他就咽回去了,告訴了楊巨帥,那估計用不了多久全世界就都會知道了。這麼對姐姐實在是太不公道了。
“哦?夏雨怎麼你了?”楊巨帥彷彿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就好像老鼠聞到了奶酪一樣興奮。
“沒有啊,什麼也沒有。之前姐姐說難受不舒服,我就想問問她是不是好點了,誰知道她衣服就滑下來了……”趙博匆匆忙忙的編着故事,編的有鼻有眼的。說著說著還就真臉紅了。
“切。”楊巨帥倍感無聊,“走了!”
他們再次一邊一個胳膊的架起夏雨往湖底走去,夏雨突然湊近趙博的耳朵,吐氣如蘭的跟他說:“謝謝你。”之後便深深的低下了頭,再也不吭聲了。
趙博心裏就彷彿有一萬個小貓爪子在撓一樣,渾身突然充滿了力量,又痒痒又衝動,猛地就扎進了水裏,都沒來得及和楊巨帥打個招呼,楊巨帥就被他冷不丁的拉近了水裏,嚇得直撲騰。
湖水的溫度冰冷刺骨,趙博有感覺現在應該是夜晚,他轉頭望向夏雨,夏雨紅撲撲的臉蛋看起來格外誘人,一張小嘴巴因為憋氣的緣故緊緊的閉着,卻在兩腮鼓出兩團滾圓,把趙博看的一陣迷眩,不自覺就想湊過去親兩口,就在這時讓他回復清醒的是楊巨帥的一腳,他生氣趙博剛才衝動的舉止,然後又指了指前面,告訴他看路。
趙博這才回過神來,真是危險,差點就撞到前方的立柱上面了。
從湖底往外走比從外面進來要容易的多,從外面進來需要哪些機器一起鼓動起來形成漩渦,但出去卻只用從各個機器間小心的穿梭而過就好了,這種只能往外打開的合頁設計也大大降低了外人誤入的機率,同時也給裏面的人多了一條逃生的選擇。
趙博想盡量多觀察一下這些機器的連結和工作原理,就在哪裏呆立了幾秒,楊巨帥卻是狠命的拽着夏雨的胳膊網上游,夏雨看着趙博不願意,當然會用力綴着楊巨帥,氣的楊巨帥衝著趙博打着罵人的手勢,然後指指自己的嘴巴,再指指湖面,他意思很明顯,我已經憋不住了,你再這樣我就自己走了。
無奈,趙博只好放棄研究,輕柔的拽起夏雨的小胳膊和楊巨帥一起合力把她帶上了湖面。
湖面上果然是星空滿布,月朗星稀。他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的空氣,楊巨帥一出來就指着趙博的鼻子破口大罵:“你丫傻逼啊!研究不會等有器械了慢慢研究嗎?你是不是想憋死我獨吞我那份分紅啊!”
“嘴巴放乾淨點,趙博憑什麼會貪你那份,他已經有我那份了!”夏雨惡狠狠的衝著楊巨帥嚷。
“什麼?什麼時候的事?”楊巨帥徹底蒙了。
“就剛才,我決定的。”
“姐姐,你不要開玩笑,我不要你的錢。”
“你幾次三番的救我,別說是分紅,就是我全部的身家也比不上你對我的恩情。”夏雨說的深情款款。
“呦,我看你應該加一句,就算你要的是我的身體,我也義不容辭。”楊巨帥酸溜溜的說。
“就算你給我一億,我也不和你滾。”
“你就算倒貼我一億,我也不和你滾床單,徒弟,我們走。”楊巨帥甩下夏雨的胳膊拉上趙博就走了。
瘋子和二河看的獃獃的,什麼情況啊,不就下去救了一趟人嗎?怎麼一上來,稱呼都變了啊!他們怎麼會想到那曲折的個中原有呢。
趙博整個人的頭腦發昏,先是成為了周正的器官捐贈人,之後被楊巨帥買下了,接下來又被迫二次出賣,再被楊巨帥贖回來,緊接着被夏雨宣告了主權和財產交接,他覺得最近自己都不是自己的了,像屠宰場的豬一樣,被分解成一塊塊的,然後論斤吆喝着賣了。
楊巨帥這會兒也終於停了下來,“你到底怎麼想的?”他扭臉問趙博。
“啊?”趙博一腦袋問好都沒整明白呢,一時間沒聽懂楊巨帥的話。
“我問你,對於夏雨的建議你是怎麼想的?”
“夏,啊不,姐姐的建議,是好意,我明白。但,我不會接受的。我怎麼會平白接受別人那麼大一筆饋贈。”
“如果我說這不是平白饋贈,而是有償的呢?”
“有償?拿什麼償?那可不是一個大白菜,這礦山,就是十分之一也是一筆可觀的巨款,我就是干一輩子都償還不了。我不能要。”
“嗯,你這人也確實是少有。這麼大一筆現款,竟然說不要就不要。你放心,我估計夏雨不是要你用工作償還,她應該是希望你能娶她。”
趙博聽見這話的時候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一下,他不是沒有想到,而是不太願意實際上聽到這話,他承認聽到夏雨告白的時候,他確實有一瞬間的衝動是想答應的,但是,下一刻他就明白其實這是不可能的,夏雨的身材、容貌、甚至是金錢都是可以自給自足的,甚至都能很輕鬆的養活他,只要他願意。然而就是這個只要他願意,讓他最有挫敗感,他不願意,他是非常不願意的!一個堂堂的男子漢大丈夫需要靠一個女人養活,出門還怎麼挺得起胸膛,怎麼在別人面前臉上有光的說話,出去介紹時不是說“這是我老婆。”而是聽別人說,“這是誰誰的老公。”那種窩囊又搓火的感覺,他能想像的到。所以,那一瞬間的衝動過後,他猶豫了,遲疑了,一直在左右為難,在聽到夏雨說要把分紅都轉讓給他時,他下定決心要拒絕這筆饋贈,同時也想拒絕夏雨的心意。
拒絕肯定是痛苦的,但不拒絕強忍着繼續未來只會更加痛苦。
“幹嘛站着不說話?”楊巨帥透過月光細細的打量着趙博,這個男孩子,是的,對於楊巨帥來說趙博就是一個男孩子,根本沒斷奶,要什麼都沒有,不知道那個成了精的夏雨怎麼會看上他。
“嗯,我,還不打算結婚。”趙博在心裏努力的醞釀合適的詞彙。
“誰也沒說讓你現在結婚,你只要答應夏雨會和她結婚,哪怕只是隨口答應,都不用簽字畫押,我估計那被愛情沖昏頭的傻蛋都會義不容辭的把分紅雙手奉上的。”楊巨帥有點渴望,他渴望看着一張白紙被慢慢染黑,尤其是被自己。他悄悄收斂自己的獠牙,生怕被羊瞧見。
“不許說她是傻蛋!不許侮辱她,永遠不!”趙博從一個乖寶寶變成一頭雄獅的速度簡直比翻書還快,這讓楊巨帥挺錯愕的。
“哎呦,你對她也有情了?”
不知道哪裏的一陣風刮過,整片樹林開始嘩啦啦的作響,連帶着附近的灌木叢也不停的搖擺了起來。
“是有情,人和人相處這麼久,又幾次被救怎麼會不產生感情?心又不是鐵做的!”
楊巨帥看着他,彷彿看見了年輕時那個叫囂着要拯救世界的小男孩,“只要我真心對待他們,他們一定會真心對我好的,看着吧!我一定會成功的!”他無意識的揮了揮手,趕走了腦海里那個光着腳丫,一身襤褸的小男孩。
“我欠姐姐的,她救過我,我感激她,尊敬她,在乎她。”趙博說的每一個字像是從牙齒縫擠出來的一樣。
“就不想擁有,擁抱,親吻甚至,更進一步?”楊巨帥不信邪的繼續逼問。
“想過,腦子裏總在想。”趙博的臉上劃過一絲歉意,“但,不能這麼做。我不能。”
“不能?你們又不是親姐弟,有什麼不能?哦!你嫌棄她太大了!”楊巨帥一拍掌醒悟到,“對哦,她大你有10歲了吧?”
“不是的,你誤會了!”趙博急忙搶白。“你誤會了。是我,是我不夠強大,不能保護她。我太弱小了。我不能接受一個我保護不了的女人”他想起在地下湖,夏雨被周正踹,他只能無助的用身體阻擋,他低下頭,淚水流淌在臉上:“是我配不上姐姐,我不能和姐姐結婚。”趙博流着淚對着楊巨帥堅定地說。
樹叢的陰影處一個身影從直立緩緩變成了坐卧,身影佝僂着,不住的顫抖着,彷彿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