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喂，一天了。把那個暗號的最後一次內容播出來吧！”二河在早飯的時候對來山管家說。

“哦，是呢。已經是早上了。”瘋子附和着。

“喂，你們。那孩子可是還在和死神做戰鬥啊！”夏雨眼神冰冷的瞧着他們倆。

“孩子？來參加這個遊戲的沒有孩子。”周正用餐刀禮儀周全的吃着罐頭肉。

“說的對，自己的命自己負責。”王平川點頭贊同道。

“是嗎？”夏雨一口氣喝完了自己杯子裏的水。

“既然大家都同意了，就快點播放吧，管家。”瘋子叫嚷着。“抱歉諸位。我不得不拒絕你們。因為主辦方說了，需要全體參賽者都在場才能播放。”來山依舊很恭敬的說著。

“什麼？你就不怕我們強迫你播放嗎？臭老頭！”

“哼！”周長發哼了一聲。

“怎麼？你有意見？”

“意見我是沒有，但建議我有一條。”周長發用餐巾紙抹了抹嘴巴，用一種看好笑東西的眼神撇着他說：“如果沒有那個小朋友，你能保證就憑藉你的豬腦可以解開暗號，找到寶藏？”

瘋子頓時就愣住了。這可真是非常讓他無語的反駁，他確信自己有把握在趙博找到寶藏時打死他，但實在不確定就憑藉自己可以找到寶藏，畢竟和別人組隊是要分成的，而且因為自己的關係，二河的那份已經沒有了。所以其實他本意是不打算和任何人組隊的。

“媽蛋。搖也要把他給搖醒！”瘋子氣哼哼的往樓上跑去。

來山管家的拳頭是握了又放，放了又握。來來回回有十幾次。如果情緒能夠擬人化，你一定能清晰的看見一頭咆哮的火焰獅子在他頭頂盤旋跳躍。

房間的門突然就被很粗暴的踢開了，然後一股大力襲來把他往桌角踢去，緊接着便是一頓雨點一般的巴掌扇了過來。再然後就是他被扔到自己床上一通搖晃，搖晃的他直接就吐了出來。

“我操你媽。”瘋子直接飛起一腳就要踹向趙博的心窩。但緊接着飛出去的卻是瘋子自己。王平川直接一掌就拍飛了他。

終於安靜下來的時候，趙博耳邊響起了聲音，高燒導致他的聽力失真，視覺也是一片模糊，他只覺得聲音是從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飄來的一樣。

“你怎麼樣了？痛嗎？喝水嗎？”依稀能夠判斷出是女性。他的眼淚突然就決堤了，“小美麗，我對不起你，我真的對不起你！你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來一定很害怕對不對？摔下來的瞬間一定很痛對不對？被海水沖刷了一整晚非常寒冷對不對？我沒有救到你，我曾經在心裏發誓一定要陪伴你，發誓一定要帶你出去。可我沒有做到！我是笨蛋，是蠢貨，是沒用的大傻蛋。以為自己好像有點用了就自以為是，覺得一切順利絕對沒問題。結果，我錯了。我太沒用了。所以你是來接我的對嗎？是啊，一個人上路很寂寞的，是吧？來吧。我陪你。小美麗。在路上，你可要告訴我你叫什麼哦！說好了。”趙博就那麼自說自話的緊緊的抱着夏雨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非常甜，好久沒有的安心感充斥着趙博的內心，那彷彿重新回到母親懷抱般舒心。他就這麼一直抱着這具柔軟的一直散發著讓他安心香味的軀體直到再次睜開眼睛。

“嗯？”再次醒來的趙博除了覺得身體酸痛、胃部抽疼，就是感到鼻端一陣陣的芳香襲來。“怎麼？誰放花了？好香。”他不自覺的把臉往散發著香氣的地方鑽了進去，啊~不光很香，而且這種柔軟、彈滑，好想沉溺其中不自拔啊。

“喂。你是嬰兒嗎？”一個有些凝噎的聲音笑道。

趙博因為這個問句才第一次真正的醒來，他滿臉立刻就燒紅了，幾乎是轉瞬間一個標準的軍訓的站姿就被他一絲不苟的做了出來。他低着頭，口齒不清的解釋着：“這個，這，姐姐，啊，不。是夏小姐，不，女士。我，真不是有意的。我誤會了，以為是媽媽，我。很，很抱歉！請原諒！”他說完就是一個九十度的鞠躬，很標準的那種。趙博非常有禮貌，甚至經常被人說太客氣，所以他最看不上的不是變態殺人狂這種人，因為這種人畢竟是少數，而且那種會滿嘴噴大糞，指着別人鼻子就罵的那種。正因為討厭，所以他絕不會做。

夏雨被他逗的“咯咯”笑了起來，笑起來的夏雨整個人感覺都很明媚，不再有一種高山冷冽般酷酷的感覺，而是很溫潤的樣子，彷彿柔滑細膩的和田寶玉。

趙博一時間竟然看呆了，但下一瞬當他意識到小美麗時，整個世界的顏色就再次從金色變成了灰黑色。

我有什麼資格笑，有什麼資格欣賞別的女人，有什麼資格一個人活着。他的心再次揪痛起來，他用手曲成爪，使勁抓撓自己的胸口，如果不是有衣服遮擋，他幾乎要把自己抓撓的鮮血縱橫。

夏雨把他的行為一直看在眼裏，她深深嘆了口氣，不自覺的搖了搖頭。

“趙博，我們需要你。請你振作起來。”夏雨的語氣很嚴肅，一點玩笑的性質都沒有。她很嚴肅很嚴肅的看着他。

“對不起，女士。我想我是再也幫不上什麼忙了。不可能幫上忙了。”

“你！你因為失去了一個人就要放棄我們所有人？”她怒氣蒸騰。

“我只是一個剛上大學的學生，沒有能力拯救你們大家。”趙博把頭往旁邊一撇，索性不去看她。

“你打算妄自菲薄到什麼時候？”

“算我看錯你了！”夏雨瞪了他半響，看他沒有回應，索性就一甩手摔門而去了。

房間裏趙博一個人抱着頭捶打着自己的胸膛，一想起小美麗，胸口的堵塞感就充盈其中，他猛力捶打自己，不停的大口呼吸，彷彿要窒息了一般。

房門口夏雨和周長發無言的交換了一下眼神就離開了。

因為有周長發、夏雨和王平川的默許，所以整個下午趙博身邊都是安靜的，安靜到不可思議，連叫他吃飯的聲音都沒有。

午夜，已經幾近一天多沒吃飯的趙博，胃部反酸導致他一陣陣的抽痛，不得已，他緩緩從床上爬起，扶着牆往廚房走去。

只是一天沒有下來，整個廚房的面貌就是翻天覆地的大變樣。本來永遠整潔的餐桌變得一塌糊塗，顯然很多次用餐的痕迹都保留在上面，桌椅也是隨處擺放的亂七八糟，窗戶窗帘也是沒有好好收束起來，就那麼隨它在風中飄零。要不是知道只是一天沒見，他幾乎肯定自己是到鬼屋了。

他顧不得自己吃飯就急速跑到管家房前大力捶打管家的房門。

“管家，管家先生，你在不在啊？你怎麼樣啊？”趙博下意識的就去旋轉把手。“嘭”的一聲被他給打開了，沒鎖？這是他的第一反應。緊接着，他就看到癱倒在床旁邊的來山管家。很明顯這一天他都沒有從屋裏出來，滿屋子散發的酒氣，滿地滾落的各式酒瓶，被撕成碎片的床單、被罩、窗帘，無不散發著這個中年男人內心的抑鬱和狂暴。

“來山管家，請醒醒。您還好吧？”趙博翻開他的眼珠，用手握住他的脈搏，最後使勁掐着他的人中。

“啊……幹嘛？什麼人，走開！”來山管家，估計這個時候不應該叫他管家了，他的行為和精神已經說明他不想幹了。來山用力的推開趙博，趙博的發燒也是才剛剛退去，步伐不穩，一個踉蹌就是四腳朝天，把身後無辜的置物櫃都撞翻了。

來山突然眼睛紅了，他猛地爬了起來，低低的吼道：“也是來找我要最後的暗號的？嗯？都不是什麼好鳥！都不是什麼好鳥！為了幾萬塊錢就讓我失去了我最珍惜的寶貝。可惡，可惡啊！給你，統統給你們！我不幹了！等回去看見那個該死的主辦方就告訴他，老子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他！呵呵呵呵。”隨着他的叫囂，一片薄薄的紙片衝著趙博飄來，彷彿從天際遺落到凡間的精靈不小心撒下的一片羽毛，就那麼輕輕的飄蕩到了趙博掌心。

趙博被來山粗暴的推出了房門，手裏握着那張紙片，不知所措。來山顯然是誤會他了，不過現在趙博又不敢去澄清，他怕會更加深刻的刺激他的神經，他看的出來，自打小美麗死後，來山管家的精神就不是很穩定了，但是昨天的他精神和身體的雙重打擊下是自顧不暇，也就沒有過多的關注管家的精神狀態。

很多年後趙博自己回憶時說：“那時第一次品嘗到被人認可的感覺，而後又立刻被擊碎，那種前一秒還覺得自己力大無窮，后一秒又因為自己的無力感彷彿水銀灑落滿地時，雙重的打擊讓我無所適從。於是我忽略了重要的提示，才是後面導致悲劇的關鍵之一。不管遇見什麼情況，內心的平穩都是非常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