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同處
第9章同處
離開梧桐島回去的路上。
蔣陽忍不住推推舒宜:“你什麼都別跟我媽說,否則她會笑話我的。”
此刻舒宜的思緒仍舊沉浸在早上和許慕白之間的對話。他和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其他事我許你做主,不過這件事我說了算。”
她反抗,卻反抗無效。如今她恍恍惚惚,腦海中都是他的音容笑貌,她也不明白她現在對許慕白究竟是什麼感覺。
感動?驚訝?或許還摻雜着絲絲甜蜜?
蔣陽扯扯她的頭髮:“豬小二,你發什麼呆?”
“啊?什麼?”舒宜回過神來,有些茫然地看着蔣陽。
蔣陽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樣子,有些不悅地挑了挑眼梢:“算了,小爺我不想說了。”
“哦。”舒宜抓住他之前的尾音,馬上反應過來,“你說你的傷哦,什麼都不說……難道我跟方老師你把你自己打瘸了么?”
蔣陽閉上眼,直接不理她。
手機在這個時候響起來,舒宜打開微信,發現上面是整個屏幕的愛心。她的唇角不由地抽搐了一下,先前離開時還是神色冷清,一回頭怎麼做出這樣幼稚的事。
“舒宜,你能不能關心下我這個病人。不要對着手機咧嘴巴好嗎?”
舒宜飛快地將手機收回包里:“知道了,大少爺!我扶您回家啊。”
舒宜扶着打着石膏一瘸一拐的蔣陽回去,正在做飯的方老師看到這個場景不由皺起眉頭:“你的腿怎麼回事?”
“不小心摔了一跤,沒什麼大礙。”蔣陽含糊地說了一句,他生怕方老師問得太多,沖她喊道,“媽,我餓死了。”
“你這個小子……”方老師嘆了一口氣,鍋里冒着汩汩熱氣,她離不開身,只能回到廚房去。
“我來幫你。”舒宜也轉身跟了進去。
蔣陽本來在沙發上坐着,不知想到了什麼,一瘸一拐地坐到離廚房近的桌旁等着。
女人們聊天無非是家庭和婚姻,方老師待舒宜如女兒,眼見着舒宜到了適婚年紀,恨不得早點將她嫁出去,有個人好疼愛她。她問道:“小宜,上次給你說的蔣陌怎麼樣?最近還有沒有聯繫?”
蔣陽眉頭微微皺起,白皙的臉上多了一道陰霾。
舒宜怔了一下,原來方老師並不知道這件事。她並不是一個喜歡在背後嚼舌根的人,淺淺地笑笑,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沒有了呢。”
“是那孩子不好?”在方老師心中,舒宜絕對是個好姑娘,溫柔、漂亮、好學、耐心,幾乎沒有什麼是不好的。兩人走不到一起,絕對是對方有問題。
舒宜含糊道:“倒也不是,可能是性格不對吧。”
方老師嘆了一口氣,“我捨不得你嫁到別處去,本想着能嫁到自己家也挺好。”
蔣陽聽到這一句話,眼睛一亮。他還來不及接話,方老師又轉移了話題:“沒事,天下青年才俊多的是,我最近又打聽到一個小夥子啊條件特別好……”
“媽!”蔣陽忍不住打斷她,不是說肥水不流外人田么,她一直把舒宜往外推做什麼。
方老師這才發現蔣陽不知什麼時候移到後邊了:“啊,你怎麼了?”
蔣陽氣呼呼地看着她,眼中帶着寒冰,但有些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來,轉了轉只能說道:“幫我倒杯水,我口渴。”
“我來吧。”舒宜從柜子裏拿了乾淨的杯子倒了熱水遞給他小聲地訓斥他,“怎麼那麼懶?”
“我是傷殘人士!”蔣陽理直氣壯地說道,“我要吃水果,你給我削個蘋果。”
“……好吧。”
方老師回頭瞪了他一眼:“你少給我蹬鼻子上臉。”
舒宜拿水果去水龍頭下沖洗,笑眯眯地對方老師道:“沒事沒事,小朋友還是要多多照顧的嘛。”
“去你的小朋友的。”蔣陽嘀嘀咕咕,他覺得自己再一次被傷到了。
“你是不是感冒了?”方老師這才發現舒宜說話的時候,有點兒鼻音,不由緊張道,“吃過葯了么?最近是不是太累了,你啊就是把自己逼得太緊了。什麼時候放假就住到我這兒來,方老師給你做好吃的調理調理身體。”
舒宜倒也沒有拒絕,眼眸彎彎,笑眯眯道:“謝謝方老師。”
“謝我做什麼,身體好才是最要緊。要是今年年底能找個男朋友,明年我就可以抱上小孫子。”
舒宜臉色微紅,有些好笑又覺得溫暖:“方老師,你想得太長遠了。”
蔣陽接過舒宜給遞來的蘋果,抿着唇慢吞吞地說道,“與其抱外人的孫子,還不如抱自己的孫子是吧?”
方老師直接瞪了他一眼,“什麼外人自己的?小宜我是將她當女兒看的。”
蔣陽氣鼓鼓地別過了臉去,他覺得自己跟他媽沒辦法繼續溝通下去。
舒宜從方老師家回去之後,不知道是不是又着了涼,感冒並沒有痊癒,再加上年尾工作繁多,病情有些反反覆復。
所幸,年假馬上就到了。
放年假的第一天晚上,正好輪到舒宜值班。其實舒宜值夜班的機會並不多,她進工作單位兩年多了,還是第二次輪到值夜班。再說值夜班也並不辛苦,單位里有個人休息室,到點就去睡,若是真發生什麼事找保安便好。在單位睡上一晚並不覺得有多為難。
外面天寒地凍,還下着傾盆大雨,她從家裏趕過來,只覺得放在口袋裏的手都僵掉了。
她一邊哈着氣一邊將辦公室里的暖氣打開,以前在這裏加班的時候也沒覺得,如今辦公室里一個人都沒有,周圍空空蕩蕩。
因為沒有什麼事做,她就打開電腦看電影,時不時地給在C市旅遊的菜菜聊上兩句。就在這個時候,她收到一條新的微信,是許慕白髮來的:“想吃什麼?”
“啊?”
“如果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就我做主了。”
“什麼?”
舒宜發了這條短訊之後,對方遲遲沒有回應。
自從上次從梧桐島回來之後,兩人除了偶爾聊天,並未正式見過面。如今兩人之間的對話短暫,沒有聊上幾句又直接斷掉,這不得不上舒宜覺得他是不是發錯了短訊。
舒宜的思緒回到電影當中,也並沒有將許慕白說的話當一回事。只是一個小時后,當門衛帶着許慕白出現在辦公室門口時,舒宜頓時石化了。
許慕白難得地穿了一件厚厚的羽絨服,這麼厚實的衣服卻不失他身上英挺氣質,俊眉修眼在燈光下熠熠發光。他手裏大包小包提着許多吃的東西,衝著她晃了晃。一旁的門衛笑眯眯地沖舒宜道:“姑娘,你男朋友來陪你了。”
“哎,他不是……”舒宜頓住,這個時候解釋這個問題好像有點欲蓋彌彰。
如果他不是她的男朋友,大晚上地冒着大雨趕過來陪她做什麼?門衛憨厚地衝著舒宜擺了擺手,一副瞭然的樣子:“姑娘你男朋友真貼心,冒着大雨給你送吃的,我也沾了光。”
舒宜看着他笑容滿面的樣子,一時語塞,好像怎麼都解釋不清了。
門衛離去之後,舒宜還在和許慕白大眼瞪小眼,還是許慕白先行開了口:“怎麼不請我進去?”
“你坐這兒吧。”舒宜從別處端了一張椅子過來,好奇地問了一句,“你怎麼過來了?不對,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他一臉淡然:“順路。”
“……”
“別愣着,我給你帶了一些吃的過來。”許慕白將袋子裏的食盒拿出來,“小湯包,還熱的。”
他一樣一樣地拿出來不僅有暖飲、滷味還有許多美味小吃,這不僅讓舒宜懷疑他準備了多少人的份。
許慕白見她愣着,問了一句:“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值夜班,你感冒是不是還沒好?你們單位里都沒有別人了么?”
“一年才這麼一回呢。”舒宜已經吃過晚餐,聞到誘人的香味,也忍不住拿起一隻雞翅慢慢吃。雞翅鹵的很入味,又鮮又香,“你這是從哪兒順路過來的?”
他靠在椅背上,微揚起倨傲的下巴,一字一頓道,“既然你非要問的話,那麼我就告訴你。我是特地來陪你的。”
“唔……”心突然一片溫暖,心裏的堅冰像是被化開,融成一灘春水。
“你在臉紅嗎?”許慕白微勾起唇畔,湊近看她,臉上的笑意更深。
舒宜若無其事地別過臉去,還偷偷地用冰冷的手背去碰了碰臉頰,臉好像真的很燙。
許慕白看着她背對着他,不由伸出手拉住她的手:“背着我做什麼,轉過來讓我瞧瞧,臉是不是更紅了……”
舒宜佯怒道:“你無聊。”
燈突然在這個時候熄滅,整個辦公室漆黑一片。
舒宜驚了一下,握着她的手在這個時候緊了緊:“舒宜,現在可以轉過來了,不管你的臉紅成什麼樣,我都看不到……如果需要降溫,剛從外面進來的我很適合。”
舒宜悶悶道:“我沒有臉紅。”
“好吧。”他輕笑,很愉悅的樣子,“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舒宜咬住唇,黑暗中他的手似乎特別溫暖,握得她特別地緊。
“我給你說一個故事,從前有一戶村落,村落里有個不成文的習俗,每個姑娘嫁人時……”許慕白似在跟她閑聊一般給她講起古代一戶人家的故事,故事倒是挺有趣。舒宜剛開始只當做什麼奇聞異事來聽,聽到當她聽到最後時才發現這是鬼故事。
舒宜向來聽不得這些,心裏發毛,顫着聲音道:“你不要說了吧。”
許慕白拒絕:“你怎麼這樣?我好不容易說故事你都不讓我好好表現表現。”
“你已經表現得夠好了,表揚你啊。”
“我這人最不喜歡說話說到一半了,而且真相馬上就要公佈了……”許慕白繼續循循善誘地將這個故事說下去。其實這個故事沒有所謂的真相,這徹徹底底就是一個鬼故事,知道結局之後,心裏更恐懼。
舒宜聽完后就傻愣愣地站在那不動了。
“突然!”許慕白陰森森地笑了一聲,故意抬高聲音加了個尾巴,有些惡作劇地拉住她的手。
“啊!”舒宜尖叫了一聲,她的身體被往前拽了一下,好似踢到椅腳,整個身體都往前跌去,撲在許慕白的懷裏。
她的唇不知道碰到了什麼,柔軟一片。兩人挨得很近,彼此的呼吸纏繞,舒宜能感覺到她的鼻翼間還有屬於他清爽的味道。
她徹底愣住了。而他也好不到哪裏去。
世界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辦公室靜得連一片落葉掉下來都能聽得見。
“唔!”舒宜睜大眼睛,腦海里有個想法呼之欲出,她好像親到了他的——
她心中無比慌亂,卻若無其事地從他身上爬起來,自欺欺人地將這一幕都當做意外。黑燈瞎火的,她的腳好似踩到了什麼,於是她身體不穩她再度撲到他的懷裏。
“砰——”
她的下巴重重地磕在他的額頭上,兩人都痛得不由咧牙。
舒宜好不容易才站直身體,卻聽到許慕白喚她的名字:“舒宜。”
她故作淡定:“什、什麼?”
黑暗中,他的眼眸猶如夜空中的星辰,閃爍着璀璨的光芒。他強勢地執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邊,聲線低沉:“第二次你親錯了,應該在這裏。”
她的指尖觸碰到他溫暖柔軟的唇瓣,他的唇一張一合,噴出的呼吸帶着溫暖的潮氣。
“誰、誰親你了?!”舒宜呼吸一滯,氣惱地辯了一句。
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許慕白卻收緊手指,將她的手攏在自己的掌心中。她的手微微一熱,她這才察覺到他的唇觸碰到她的手指,他在親吻她的手,若羽毛般輕柔。
略略沙啞的聲音從他的口中溢出:“沒有關係,我可以主動的。”
她徹底呆住了,她的心跳開始加速,令她難以自控。黑暗中,一種若有似無的曖昧流淌在空氣當中,一種前所未有的奇異感覺從心底油然而生,繼而在全身蔓延開來。
許慕白長臂一攬,輕而易舉地將傻傻愣神的舒宜攬到懷裏。
就在這一刻,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姑娘,外麵線路出了問題,我們已經請人來修了……”門衛的手電筒照進來,他看到兩個人曖昧抱在一起,心知自己破壞了二人的好事,立馬尷尬地關了電源,“等一下就好了。”
“呃……”舒宜看着門衛快速關門、落荒而逃的樣子,她又是鬱悶又是懊惱。明明她和許慕白之間什麼都沒有,怎麼就這樣被人撞見,而且她根本沒法去解釋。真的好想撓牆啊!
有了黑暗做掩護,舒宜手腳並用地從許慕白身上爬起來,逃也似的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她靜坐着,用力的深呼吸,希望自己臉上的溫度降下來。
燈果然很快就亮起來了,突如其來的亮光令舒宜有些不舒服地閉了閉。
許慕白微握了握手,掌心裏還有她殘留的溫度。他知道她小烏龜一般的性格,此刻也不再繼續逗她。
他修長的腿微動,蹬了一下地,旋轉椅滑到舒宜的旁邊,他不經意地說道,“你剛才在看什麼電影?”
“我隨便找的電影。”舒宜重新啟動了電腦,打開網頁輸入之前看的電影。視頻從頭開始播放,舒宜忘記看到第幾分鐘,就按着拖動條隨意拉到了一個畫面。
畫面里的男女主角舉止親昵,正擁抱在一起激烈地親吻。舒宜看清畫面臉色一熱,連忙用鼠標點住拖動條往後拉。
不知道是不是網速突然出了問題,畫面竟卡住了,於是電影中的男女主角就以一種無比滑稽的姿勢維持着這個吻,兩張唇緊緊地貼在一起。
舒宜滿頭黑線,腦門上都急出了汗。
許慕白大大方方地盯着屏幕,眼底帶着促狹之色,聲音中帶着一絲調侃,“原來你喜歡看這個?”
“才不是!”舒宜白皙的臉上再次染上艷紅色,她關閉了網頁,欲蓋彌彰地站起來,“我去洗手間了。”
她走到門口,手才剛碰到門把,許慕白將椅子旋轉過來,慢悠悠地說道,“你確定要自己去么?呵呵呵呵……”
“你幼稚不幼稚啊?”他故意發出一串怪笑聲,舒宜聽得毛骨悚然。她突然覺得他好幼稚,他在她心中矜貴高雅的形象都已經破壞殆盡了。
許慕白勾起唇角,一臉高深莫測:“還記得我剛才給你講得那個故事么?有個人上廁所的時候,發生了……”
“你無聊!”許慕白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這個他在黑暗中講得那個故事完全躍然在她的腦海里,她的脊背一陣發涼。
舒宜突然就很想拿個鍋蓋將許慕白俊臉上惱人的笑意給蓋住。她鬱悶地想着,這個鬼故事在她心裏都產生了多大的陰影面積啊。
許慕白生怕她惱她,站起來身形筆直地朝她走來:“我剛好也想去一趟。”
舒宜懶得理他,打開門徑直就出去了。
廁所在走廊的盡頭,走廊里的燈是聲控燈,並不是很亮。舒宜的鞋底硬,她走得飛快,空蕩蕩的回聲響徹在走廊里。
許慕白慢吞吞跟在她的身後:“別走那麼快,等等我唄……”
舒宜聽到他的聲音知道他落後許多,腳步慢了一些下來,頭卻根本沒回過。
舒宜從廁所里出來,許慕白彎腰在她的旁邊洗手,漫不經心地問道:“你晚上確定要一個人住在這裏么?”
舒宜斜了他一眼,也不給好臉色:“否則呢?”
“你不害怕?”
舒宜拿紙巾擦乾手,將紙巾仍丟入廢紙簍里,憤憤地說道:“許慕白,你這樣嚇我有意思么?”
“有啊。”他黑眸緊緊地凝視着她,正了正色,直接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想讓你求我留下來。”
“你……”舒宜一時語塞,“你留下來像什麼樣子?”。
許慕白微挑眉頭,朝她攤開手,他的掌心裏赫然是一把鑰匙。
舒宜不解:“這是什麼?”
“宿舍鑰匙,說是招待外人的。”
舒宜頓時就明白了。她所在的單位福利不錯,給大家專門配備了專門休息室,還多出一兩間招待外人。她是不知道許慕白究竟是給門衛灌了什麼迷魂湯,不過第一次來,對方竟連休息室鑰匙都給他了。
舒宜毫不客氣地說道:“您還是快走吧,我們這兒的宿舍很小,裝不下您這尊大佛。”
許慕白嘆了一口氣,指着被雨水砸得噼里啪啦的窗戶:“外面這麼大的雨,你讓我去哪兒?”
“你不是開車嗎?”
許慕白理所當然道:“這麼大的暴雨,路都看不清楚。再說,我的車司機已經開走了。”
“讓他開回來嘛。”
“好不容易年終了,讓他在家裏陪老婆孩子……老闆也應該有點人性吧?”
“呃……”
舒宜從窗戶里探出去,外面的雨實在太大了,白茫茫的一片,開車卻是也不是很安全。
舒宜和許慕白重新回到辦公室。
舒宜為了避免之前的尷尬,索性打開一部動畫片津津有味地看起來。她本想着等遲一些雨停了讓許慕白回去,未料到雨越下越大。
此刻時間已經不早了,電腦屏幕下方顯示23點整。
許慕白站起身來:“我困了,去睡了,你走不走?”
“啊……哦,好。”舒宜一邊收拾一邊想着,這明明是她的單位,為什麼有一種她才是外來者的感覺。
舒宜回到宿舍,做了簡單的梳洗之後,許慕白就過來敲門了。
舒宜將門打開一條縫:“你怎麼了?”
他蹙起眉頭,淡淡道:“我不睡別人的床。”
舒宜心想公子爺有點潔癖也是正常的:“那你要怎樣?”
許慕白沉吟了一聲:“我可以勉強可以睡你的。”
舒宜沉默着不說話,心裏卻在掙扎着。他提的條件也不過分,再說他大晚上地冒着風雨給她送吃的,她就勉為其難地投桃報李一下好了。她打開門:“那你睡這兒,我去那邊睡好了。”
許慕白一進來,身體微微前傾,一個動作直接將舒宜霸道地圈住靠在她身後的牆上,順帶用腳將門給上了。他眼底流光溢彩笑得一臉曖昧:“你現在跑不了了。”
舒宜抬起頭,一臉警惕地看着他剛毅的下巴:“你想幹什麼?”
“我給你講故事啊,嗯,事情還是發生在那個村落……”許慕白見舒宜滿臉崩潰的樣子,繼續說下去,“後來有一戶新的人家搬過來……”
舒宜皺着臉,很嚴肅地瞪他:“許慕白,你再說我真不理你了!”
許慕白本就是逗她,一把將她鬆開,討好地拍拍她的腦袋:“好吧,我不說了,我留下來陪你。”
舒宜沉着臉,理也不理他,直接爬到上鋪去。
每個宿舍都是四個人共用,裏面擺放着兩張上下層的床鋪。下鋪這張床上被子都已經鋪好,上面還放着舒宜的外套,所以許慕白確認這張床是舒宜的。他拍了拍床道:“我晚上就睡這兒好了。”
舒宜用被子將自己的頭蒙起來:“隨便你。”
許慕白這點心思她明白,反正他趕也趕不走,那就隨便了。這兒床小,她也不怕他做出什麼事,直接踢下去就是了。
許慕白告別學生時代之後已經許久沒有睡過這種又小又窄的單人床,不過和舒宜共處一室,他也覺得別有滋味。
房間的燈光黑了下來。
許慕白躺在床上一時睡不着,伸出一雙長腿往上踹了踹。只是他的力道過大了一點,上鋪的舒宜只覺得自己都快連人帶床板被踢飛出去了。
舒宜忍無可忍地捶了捶床,她都已經許久許久沒生過氣了:“許慕白,你要是再這樣,我就……”
許慕白柔聲道:“你要體諒我,換了張硬邦邦的床睡不着。”
舒宜瓮聲瓮氣:“誰讓你留這兒的啊?”
“你唱首歌給我聽唄,我睡不着。”
舒宜冷哼了一聲:“我不會唱歌。”
許慕白的聲音含着笑意:“就是因為你不會唱歌,才能唱得讓我昏昏欲睡啊。”
舒宜咬牙切齒,這個人真的好欠扁!不過底下這個男人大有你不唱,我就再踹你床的形勢,所以舒宜只能用她那五音不全的調子給唱了一首搖籃曲。
也不知道是不是搖籃曲有了作用,許慕白一下子就沒動靜了。
舒宜輕輕地呼了一口氣,她這個時候冷靜下來才覺得自己傻,怎麼就讓許慕白睡這兒了呢?是因為她害怕一個人想起鬼故事,還是篤定地認為他不會對她有威脅,又或許是什麼其他的原因?
舒宜還沒有想通,這個時候許慕白輕聲問道:“你之前是不是在網上相過親?”
“沒有。”
他控訴,語氣不滿:“你胡說,你不是跟我聊得很好么?”
舒宜突然心裏一個激靈,最近許慕白令她改觀不少,所以菜菜和她提的這件事,她壓根都忘到腦後。她的心裏七跳八下,手裏握緊了手機,悄悄調出警衛室的電話。
“那個人是我的室友,他冒用了我的照片,我不知道他會和你聊那麼不堪的東西。”許慕白見她沒動靜,又伸出腿踢踢床板,“後來我向你解釋過了,你估計也不相信。”
舒宜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她從未在網上相過親。但是她從他這裏聽到的事和從菜菜那裏聽到的事好像並不一樣。一個奇怪的想法在她的腦海里生成:“你怎麼知道那個人是我?”
許慕白沒好氣:“上面有你的照片,我沒眼睛不會看啊。”
舒宜微抿起唇,她確定那個人不是她,卻最終也沒有反駁。她心裏默默地想,菜菜,你完蛋了!
就在這個時候,許慕白突然從床上爬起來。
舒宜聽到動靜睜開眼,就見許慕白不知什麼時候趴在她的床頭,正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她沒好氣道:“這麼遲了,你還不睡做什麼?”
他伸手勾住她的脖子,俯身攫住她柔軟的唇瓣。這一次親吻不是意外,也不是短暫的碰觸,實實在在,久久逗留,雖然沒有進一步深入。舒宜兀然瞪大眼睛,腦子一片空白,一股觸電般的感覺在她的唇上蔓延開來。
舒宜還來不及推他,已經離開了她,他低低地說道,“我其實回來找過你,只是好像每次見到你都不是時候。”
舒宜此刻聽不清他在講什麼,不知道如何面對他,拉高被子蒙住了自己。她微咬住下唇,好像信息量太大了,她都不知道怎麼去消化。
舒宜蒙在被子裏沒過多久就睡過去了。漫漫長夜中,她似乎做了一個美夢,她記不清她夢見了什麼,卻清晰地記住了夢中的溫暖。
清晨時分,舒宜還睡得迷迷糊糊,耳旁有輕微的動靜傳來。她努力睜開眼睛,才發現許慕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正趴在床頭看他。
逆着光,他清俊的臉龐被陰影籠罩越發顯得輪廓分明,濃眉下的眼眸清亮深邃,他就這樣深深地凝視着她,唇邊帶着三分淺笑。剛睡醒的他頭髮蓬亂,眼睛惺忪,看起來竟多了幾分孩子氣。
他見她醒了,絲毫沒有吵醒人的愧疚,唇邊笑容深了幾許:“早安。”
“早安。”舒宜還有些犯瞌睡,縮在被子裏,只露出兩隻漆黑無辜的眼睛。
許慕白很喜歡她現在這個樣子,迷迷瞪瞪的像只大白兔。他抬手捏了捏她粉嫩嫩的臉頰,在她還未反抗的時候就收回了手,然後指了指自己的唇,眼底帶着促狹之意:“嗯?”
這是……討早安吻的意思?舒宜的臉莫名地紅了,她想起昨夜黑暗中那個蜻蜓點水般的吻,柔軟的觸感,觸電般的心動。她又是尷尬又是害羞,甚至都有點不知道怎麼面對她,於是她直接把腦袋縮到被子裏去了。
“舒宜?”他柔聲叫她的名字,聲音還帶着睡醒后的沙啞,性感而低沉,“你是在不好意思嗎?”
被子裏傳出她悶悶的聲音:“才沒有。”
許慕白假裝不解地問道:“這樣不會憋壞嗎?”
“……”舒宜的唇角抽搐了一下,她可以不可以無視他的存在,不跟他說話。
“一回生二回熟,多親幾次就好了。”
“唔……”
“被我蓋了標籤,你跑不掉了。”
“你可以不可以不要說話?”
許慕白調戲舒宜成功,笑得很開心,眉眼熠熠生輝。他生怕她悶壞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快起床,我們出去吃早餐。”
悶悶的聲音繼續從被子裏傳出:“知道了,你先出去。”
兩人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出去了。
今日陽光溫暖,天朗氣清。昨天下了一整夜的雨,天空被雨水洗過,澄凈、碧藍。
舒宜和許慕白從單位里出來,門口的兩個門衛笑眯眯地和他們打招呼:“昨晚睡得好伐?”
舒宜還未接話,許慕白已經熟稔地接了上去,並交還了宿舍鑰匙,“還不錯,就是床太小了點。”
門衛哈哈地笑起來。
床太小了點?明明是很稀鬆平常的對話,舒宜莫名地覺得其中多了一層曖昧。她在心中暗嘆了一口氣,一定是她想多了。
兩人到了門口,舒宜竟意外地看到了許慕白的車。她狐疑地望着他,眼底充滿了質問:“你不是說你的車被司機開走了嗎?”
許慕白面不改色地哦了一聲:“估計今天早上又開回來了吧?”
舒宜看到許慕白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擺明不信他這番說辭。許慕白也沒有繼續和她解釋這個問題的打算,他打開車門將舒宜塞進去:“走,帶你去吃好吃的。”
許慕白帶她來到S一中前面的街上吃早餐。這裏一整條街都是早點店,此刻正冒着騰騰熱氣和誘人的香味。
不過由於放假的緣由,並沒有出現上學時爆滿排隊的場面。
“一轉眼好多年過去了,我都好久沒來這兒了。”坐在曾經熟悉的地點吃早點,舒宜感慨萬千,有一種故地重遊的感覺。
她吃了一勺豆花,張口咬了一口湯包,美味的湯汁在口中瀰漫開來,她的神情帶着一絲滿足。
許慕白眼眸含笑:“我以前常常在這裏附近吃早餐,不過現在許多店都不在了。”
“是啊,我記得這裏以前有一家水餃店,生意特別好,不過現在也不在了。”
許慕白見她吃湯包吃得津津有味,也不由夾了一個,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好像特別喜歡吃水餃、湯包、粉絲之類的麵食?”
“因為物美價廉嘛,又吃得飽啊。”舒宜理所當然地說道。
以前任由她支配的零花錢並不多,她只能精打細算。
許慕白抬頭看她,她說得輕鬆隨意,低着頭小口小口地吸允湯汁,唇邊笑容淺淺。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突然覺得心疼。
他記得他大一暑假見到她時,她帶着一頂草帽站在在大街上發傳單,從早上八點一直發到下午五點。
夏日陽光炙熱,她卻絲毫不覺得,臉上從早到晚都帶着微笑,一張一張地將傳單發給別人。有的行人隨意看一眼就丟在地上,她也不委屈,重新撿回來再遞給下一個人,耐心地同他講解健身房最新的優惠活動。
他那時心裏罵她傻,卻又忍不住多叫了幾個朋友過來領她的傳單。
她一直工作到下午五點才去面館裏點一碗面,然後繼續去健身房裏幫忙打掃,直至六點鐘才離去去一所培訓班繼續工作。
他已經記不清楚當初自己是怎麼想的,他不敢上前與她對峙,怕她難堪?還是因為他多次在她面前晃蕩,她壓根沒認出他來感到生氣,又或者是因為他即將出國不想束縛她?
臨出國前,他每天都坐一個小時的公交車到她工作的地方,在她下班回家的時候偷偷跟在她的身後送她回家。
舒宜見許慕白髮呆,不由道:“這裏的湯包真的很好吃,不過現在也不便宜,漲價了要三塊錢一個。”
許慕白微微一笑:“等會我們再去吃別的好吃的。”
舒宜擺擺手,否定了他的提議:“不用,我已經吃飽了。”
兩人從早餐店裏出去,許慕白斜睨了她一眼:“你是傻的么?我請你再吃一頓你有什麼好推脫的?”
“說起來,我還欠你一頓飯,要不我等會兒請你吃中飯?”
“不要,我要你欠着我,永永遠遠地欠着我。”許慕白微抿出唇,隨即伸出手來揉她的腦袋,她的髮絲柔軟,他有些玩上癮,將她的頭髮揉得亂糟糟的。
“哎,你別鬧!”舒宜一把拍開他的手。
許慕白又大着膽子直接將她的脖子摟過來,她的頭髮纏在他的手上,他莫名地覺得自己有點熱。
“喂!”舒宜有些氣惱,“脖子要斷了!”
許慕白微笑起來,眼中笑意明媚,精緻的五官顯得異常生動。這些年她總是彷彿出現在他的夢中,他鮮少有這樣觸碰着她的機會,而如今這一切都顯得那樣真實。
“我的頭髮……”
“怎麼又纏在我的扣子上了?”許慕白認真地回答,“你看你的頭髮多喜歡我。”
舒宜有些惱羞成怒:“你想太多了!”
舒宜的頭髮纏在許慕白羽絨服的扣子上,不得不將腦袋靠在他的胸前,任由他解開。許慕白解得很慢,他垂眸看着她的臉,她皮膚的白皙在陽光下像一塊透明的玉,嫻靜而美好。他的心中有一片片漣漪蕩漾開來,即便那麼多年過去了,他仍舊喜歡着那個唱歌跑調,堅強又迷糊的女孩子。
“小宜?”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遲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舒宜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身體不由僵住。這個時候許慕白正好解開了她的頭髮,她連忙站直,轉過身來,畢恭畢敬道:“方老師,您怎麼在這兒?”
“我正巧要去學校拿點資料。”方老師笑眯眯地看着她,隨即又打量着她身邊這個高大俊美的男人,她臉上閃過一絲驚訝,“許慕白?”
“方老師好。”許慕白微微一笑,溫潤有禮地向方老師打了聲招呼,“您還記得我呢?”
“怎麼會不記得?艾老師的愛將嘛,從前你還是他的學生,他每天在我們面前提起你。”
許慕白也笑:“不會都是說我的壞話吧?”
“他總是說,哎呀呀這小白怎麼就那麼懶,作業都不完成。不過他腦子那麼活泛,考試成績拔尖的,我又不忍批評他。”
許慕白眉眼含笑:“我上個月還去看過艾老師,越活越年輕了。”
“是啊,可愛的小老頭。”方老師此刻的視線在許慕白和舒宜身上徘徊,臉上的笑容又加深了幾分,“你們在交往吧?”
舒宜還來不及解釋,許慕白已經順勢摟住了她的腰,拉近了彼此的距離,落落大方道:“我正在追求她,她沒同意。”
舒宜生怕方老師誤會,連忙擺手,有些緊張,“不是、不是這樣子的。”
許慕白冷靜的眸子裏閃過一抹驚喜,聲音也帶着幾分激動:“那你是同意了?”
“不、不是。”舒宜急得滿面通紅,有些手足無措。
方老師看着舒宜的樣子也不由被逗樂了,她不由地瞪了她一眼:“虧你還是金牌主持呢,怎麼連講話都結巴了。”
舒宜吶吶地喊了一聲:“方老師……”
方老師上下打量着許慕白,心中倒是滿意。許慕白雖不是她親自帶過的學生,卻是個極為優秀的孩子,模樣更是沒得挑。他和舒宜站在一起,就似一對金童玉女,特別般配。
她瞧着心裏歡喜,也希望他們多多親近:“好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好好玩兒。”
舒宜好無奈:“方老師……”
方老師沖他們揮了揮手,還對許慕白道:“我們舒宜很優秀的,慕白你要加油啊!”
“我一定會的。”許慕白微微頷首,然後緊緊地握住舒宜的手,不讓她掙脫。
舒宜:“……”
他的手溫暖而厚實,舒宜幾乎掙脫不開。一直等方老師走了,舒宜才瞪了許慕白一眼,“鬆手。”
“不放。”許慕白望着藍藍的天空,慢悠悠說道:“我們睡都睡過了,親都親過了,還差一次牽手嗎?”
舒宜斜了他一眼:“你胡說什麼呀?”
大拇指在她的手背輕輕摩挲着:“我難道說錯了嗎?”
“……”舒宜平日裏也是個伶牙俐齒的人,她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怎麼會像是得了失語症一樣。
舒宜的手被許慕白的手緊緊包住,她掙脫不出,只能被他拖着往前走。
他不說去哪,她也不問,就這樣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舒宜的視線落在他們交握的雙手上,然後順着他的手臂獃獃地望着他的背影,他的身形挺拔,像一棵筆直的松柏。他的影子被陽光拖得老長。
許慕白驟然轉過身來,正好抓包到偷偷在看他的她。他揚起唇角,帶着一種似有若無的笑,“你在偷窺我嗎?”
“嗯。”舒宜眼神躲避了一下,卻也沒否認。
許慕白迎上她的視線,“那你覺得我的身姿如何?”
舒宜的臉頰有些發燙,眼睛別向別處,隨意說道:“挺高啊。”
他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聲音中帶着笑意,“放心,我不嫌你矮。”
“……”在女生中,她也不算矮了好不好。
舒宜這時候才發現她和許慕白不知道何時逛到一家酒店門口。這家酒店在當地算不上有多麼大的名氣,不過離S一中近。他們當初的謝師宴就是在這裏舉辦的。
許慕白見舒宜若有所思地望着酒店,不由道:“當年我們幾個班就是在這裏辦的謝師宴。”
“我記得。”
他們沿着酒店往前走,許慕白突然停下腳步:“那次你從酒店裏出來,我就是在這裏遇見了你。”
“是嗎?”
那晚的記憶,舒宜其實很模糊。
謝師宴上,大家又高興又傷感。高興的是終於結束了高考即將進入大學,傷感的是,從此之後要與敬愛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各奔東西。
包廂里一直重複着一首歌:那一天送你送到最後,我們一句話也沒有留,當擁擠的月台擠痛送別的人們,卻擠不掉我深深的離愁……
她並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但那一天的氣氛太煽情,也不是誰帶的頭,同學們都相擁而泣。她情緒有些失控,和同學們一起敬了老師幾杯酒,說了些話,中間她覺得頭痛去一趟廁所。
後來就記得不怎麼清楚了,她不知道怎麼回家去了,反正她醒來之後這一段斷片了。
第二天蔣陽打電話過來邀功,“小二,你終於醒了么?做完你喝多了醉得不省人事,差點給人賣了你知道嗎?”
舒宜揉了揉太陽穴,迷迷瞪瞪地回他:“我不知道啊。”
“要不是我提早出現,你現在不知道被賣到那個犄角旮旯里去了,到時候你哭都沒地方哭!”
“有那麼誇張么?”她並不信,低低地笑了一聲,“還是謝謝你啊。”
“女孩子家家的,以後不許喝酒了。”
“知道啦!”
許慕白抬手敲了敲舒宜的腦袋,將她從思緒里拉回來,“我說,你醉酒的時候為什麼要跟我裝萌?”
舒宜嘀咕:“哪有?”
道路邊上的梧桐樹在冬日裏掉光了樹葉,枝椏光禿禿的。許慕白拉着她在梧桐樹的一張長椅上坐下來,“你明明醉了,與平常卻是無異。只是臉更紅了一些,笑容更加燦爛,眼睛很亮。”
舒宜偏過頭來看他,他的側臉被暖陽籠罩,俊逸秀美。
腦中有靈光一閃,就在這裏,旁邊就是他。這種感覺和那個夢境的感覺一模一樣,原來那並不是夢。
許慕白看了她一眼,長睫下的眸子輕眨:“如果當時我不放你走,不讓蔣陽送你回去,我們會不會早就在一起了?”
“不會。”舒宜抿着唇,細聲細氣地說,“當時我沒想過去B大,因為去B大要一大筆車費呢。”
許慕白沒好氣地答:“你的目光就不能看得長遠一些嗎?”
長遠不了呢。錢對於當時的她而言,真的是一個很大的負擔。
舒宜不顧許慕白不悅的眼神,輕輕地繼續說下去:“而且當時的我從沒有想過談戀愛……沒有太多時間,沒有太足夠的勇氣。”
“既然當初沒有想過,那麼現在呢?”
舒宜垂眸半刻,緩緩地問道:“撇去之前你說得誤會不算,我究竟有什麼值得你喜歡的?”
“喜歡一個人需要什麼理由?”
舒宜嘀咕了一句:“比如漂亮啊,氣質啊什麼的。”
許慕白瞬間被她的話給逗笑了:“你在開玩笑嗎?那個時候的你跟漂亮、氣質怎麼搭邊?你發育遲緩,身材幹癟得跟竹竿似,根本沒有女性魅力好嗎?”
“真膚淺。”舒宜抽搐了一下,卻也承認許慕白的話,那個時候的她不上台就不化妝,穿着校服總是很樸素的樣子。可她還是忍不住反駁:“亂講吧,以前還有人稱我為班花。”
“我就喜歡你不要臉的樣子。”許慕白低頭親昵地在她臉頰上蹭了一下,“嗯,除去身材不說,你的皮膚很白,眼睛很亮,笑容很……溫柔。不對,我喜歡你與你的外貌並無多大關係。”
“嗯,那你看到了我的內心深處?”
“傻瓜。”許慕白抿唇,眼底溫柔一片,“如果講得清楚,或許喜歡就不存在了。”
“是嗎?”
許慕白收斂起笑容,漆黑的雙眸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她:“你藏在我心裏整個青春年少,即便多年之後我仍舊對你念念不忘,這算是理由嗎?”
舒宜心頭一熱,心開始飛快地跳起來。她從未和一個男人這樣親近相處過,她不知道戀愛是怎麼樣的,但是應該是一種不錯的……感覺?一直以來,她總是怕失去,怕失望,所以不敢奢望太多,也不敢要求太多。她習慣藏在自己的世界,過着平淡的生活。可不知什麼時候起,她的生命中驟然闖入一個優秀的男人,她驅趕他,逃離他,他卻一直不離開。
她慢慢習慣有他在的感覺,甚至在想如果他離開,她會不會遺憾。
他開口喚她:“舒宜,你早上只喝了豆花,裏面放了糖沒有酒。”
她肯定地點點頭:“我沒有醉,我的腦子也很清醒。”
“嗯,所以呢?”
此刻的她像一隻鴕鳥:“我不知道,我得想想。”
兩人分開后,舒宜給菜菜發了一條信息,語氣充滿了威脅:“蔡智慧,你完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親愛的一一,我們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嘛!”
舒宜看着這條好多“哈哈哈”的短訊,腦子裏頓時浮現出菜菜訕訕笑着的臉。她有些頭疼地捂了捂額頭,繼續發了一條信息:“說吧,有什麼事瞞着我?”
“我說了你不許打我,不許罵我,不許生氣,不許與我絕交,最重要的是不可以和許少講!!”
“呵呵。”從兩方對話結合來看,她縮知道的可能與真相八九不離十,但她並沒有生過菜菜的氣。
“即便你生氣也沒用,因為我在旅遊呀呀呀呀!”
“你夠了!”
“我早就知道有這樣一天,所以已經將真相整理好了發你郵箱了。你登陸看一下。Ps:千萬不可以生氣!!”
舒宜打開郵箱,裏面寫着:“親愛的一一,想知道真相嗎,那麼請下載‘知心’吧。賬號是XXXX,密碼是XXXX……”
舒宜根據郵件的提示步驟一一照做,看完了菜菜所有想讓她看到的東西。看到最後,舒宜真是有點哭笑不得。
舒宜,這個號除了照片,其他言論與我毫無關係!重要的話重複一百遍!收到請回復,手機號:136XXXXXXXX。許慕白留。
原來,之前有這樣一段事。
菜菜這個時候再次發來信息,充滿了小心翼翼的味道:“一一,你看完了嗎?別真的生氣了吧?”
“不會。”
“那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許慕白就是那個Mr.Xu。”
Mr.Xu?舒宜怔住。
自大二開始,有個神秘先生每到一個地方都會給她郵一張明信片,上面寫着鼓勵她的話。原來Mr.Xu就是許慕白,原來他一直將她記在心上。原來他喜歡他,不是隨便說說。
有一種涌動的情感在心裏徐徐綻放,濃郁芬芳,香氣四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