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投降
蘇青卿很是失敗的發現,她的種種的折騰的方式,在梁惟成的眼裏,根本沒有什麼樣的份量,像是對他而言,無論她做了什麼,都是可以的。
“你真的打算這麼在我家裏這麼住下去?”
已經是一周的時間了,梁大總裁就這麼和她耗着,半點煩燥的意思都沒有,看着他的助理出入她的房子越發的從容淡定,蘇青卿終於再也無法強裝淡定了。
“有問題嗎?”
梁惟成是在看歐洲區的業務分析,有些費神,他疑惑的抬起頭,看了眼蘇青卿此時分外彆扭的那張臉蛋。
“如果你覺得煩了,我可以把對面的那戶買下來,前天在電梯裏,我碰上過那家戶主一次,也不過才三四百萬。”
梁惟成極是有耐心的看着蘇青卿更加彆扭的臉蛋。
“你看呢?”
梁惟成的手裏已經拿着他的那部訂製版的手機,在手指間轉了兩圈,一副分明是蘇青卿只要敢點個頭,他就會立刻把對面買下來的一副模樣。
蘇青卿極沒出息的敗下了陣,手裏還抱着她的水杯,匆匆的逃進了廚房裏。
梁惟成的眼神隨着蘇青卿也轉進了廚房,唇角微微的露了絲笑。
當蘇青卿再次武裝好了自己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刻鐘左右了,當她幾乎是以冷冷的目光投向梁惟成,那個前一刻她還恨得不知怎麼折騰才舒服的男人,此時竟是依着沙發的靠背,閉上了眼睛,睡容極其的安祥,全然沒了平日裏的那些冷冽,露在了蘇青卿的眼裏的是曾經的過去的時間。
這些天,梁惟成都是晚上在這裏吃過了晚飯以後才走的,然後第二天早上七八點鐘的時候,他又會出現在她的客廳里,他的耐性一向是很好,蘇青卿即使是努力的想要忘記些什麼,但是這個霸道的男人,哪裏是能夠在短短的三兩個月裏就全都從心裏真的抹凈了的。
偏着頭,蘇青卿就站在原地,她看着梁惟成眼角細碎的疲憊,蘇青卿的眼角竟然不由自主的發了酸。
這個人在晚上的時候,有時候還是有應酬的,雖然他說了他在休假,可是,蘇青卿分明能夠從梁惟成的眉宇間看出來那些宿醉和熬夜的痕迹。
梁惟成很快就睜開了眼,幾乎是在他的眼裏的睡意就在一眨眼裏,就消失殆盡。
蘇青卿和梁惟成對視着,兩個人各自據守着自己的陣地,誰也不肯投降。
蘇青卿一口一口的抿着杯子裏微燙的熱水,終於在她把自己的視線從梁惟成的目光里,困難的挪移開了以後,冷靜的對梁惟成說。
“你這又是何必。”
梁惟成這時候仍在看蘇青卿,眼中的視線閃過極亮的光華。
“對不起。我為以前對你做過的那件事,向你鄭重的道歉。”
梁惟成從來沒有和任何人這樣的道過歉,即使是對自己的父親他也從未如此的低聲下氣過。
惟事唯成,或許對別人來說,只是一句口號或者是信仰,可是,對梁惟成而言,那是他必須做到的最終的結果,從很小的時候,梁惟成就明白,他不能對任何人道歉,即使是真的錯了,善後的方法可以是幾十種,但是,不能說那三個字,因為,於他而言,那意味着的是投降。
蘇青卿愣在原地,然後她回眼淡淡的看向梁惟成,良久的沉默。
“那時候,你知道我在忙着金融數據港的地皮的事情,對你關心不夠,當時,我並沒有意識到這對你是一種傷害。青青,你……”
“別說了。”
蘇青卿打斷了梁惟成要說出口的話,她甚至是顯得有些狼狽的扭轉過了頭。
“已經過去了,說這些又有什麼意思。”
嗓子裏已經帶着哭意,蘇青卿心裏帶着太多的酸意,儘管是強忍着,眼角也已經郵了淚花的模樣。
“你走吧,我想要清靜一下。”
第一次,蘇青卿帶着執拗的打開了她的房門,指着門外的世界,對梁惟成認真的說。
“請你走吧。”
梁惟成站起身,看着蘇青卿眼裏的目光,莫測,幽深。
是他把她逼到了絕處,蘇青卿在心裏不斷的提醒着她自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把她逼到了絕路。
人在她的面前走過去,也不過是半秒鐘的時間,他和他整個的人在她的面前,就那麼平靜的走了過去,甚至連看她一眼都沒有,甚至連僵持一下的意思都沒有。
砰!
闔上的房門,靠在門內,蘇青卿幾日以來,被梁惟成逼到了極處的委屈,全然湧上了心頭。
梁惟成站在門的外面,蘇青卿的哭聲雖然是在努力的壓抑着的,但是,他卻分明的聽得極清楚。
拿起手機,他撥給了助理,極清楚的交待了一句。
“替我把文件再準備一份,還送到這裏。”
他會給她,她想要的尊重還有空間,可是,並不意味着他要走開。
在蘇青卿的樓下,梁惟成坐在車裏,也才不過是半個小時,助理就把那些文件拿了上來,另外還給他帶了個消息,說是梁玲瓏明天和方碣石一起於明天下午二時到達北京首都國際機場。
蘇青卿幾乎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個下午,情緒才好了一些。
她顯得分外的疲憊,坐在餐桌前,看着對面像是忽然間又一下子空了的位置,就是再武裝,也無法再做到堅強。
“小姐,要不要叫先生上來吃飯?”
高姐拿了一碗米飯放到了蘇青卿的面前,表情上帶着欲言又止的模樣。
是她在無禮取鬧嗎?
蘇青卿回過頭,看了眼已經拉了一層薄薄的窗紗的窗口,終於還是轉過了頭,埋頭的吃飯,只是有些食不知味,到了最後,也不過是勉強的吃了小半碗的米飯,桌上的菜夾起了又放下,放下了以後,又夾了起來,猶猶豫豫間,菜也已經變涼,更沒了味道。
到了晚上九點鐘的時候,蘇青卿坐在炕頭,又下意識的抬眼去看掛在牆上的鐘錶,也不知道這是她今天晚上第幾次看圓盤上的時刻了。
揉了揉太陽穴,又伸手捏了捏鼻樑處,蘇青卿還是沒有起身。
手裏的書,在眼前擺放着,蘇青卿看着上面的每一個字,像是努力的在往心裏看,可是,下一次抬頭看錶也不過才是又過了三五分鐘的模樣。
放下了書,忍住了心生的那些煩亂和明顯是徒勞的掙扎。
出了卧室以後,她倒了杯紅酒,喝了下去,雖然沒有什麼作用,卻讓她自己這樣慢慢的磨着最後的堅持。
回到房間,那鐘錶終於扭捏着的緩緩的挪移到了九點二十五分,蘇青卿手裏握着高腳杯,一步一步的極緩慢的挪到了窗前。
窗帘遮得並不算嚴密,露着一條縫隙,從蘇青卿所站的方向看下去,小區的路燈下,一輛輛的汽車停在了那裏。
在蘇青卿的記憶里,應該是在很久的以前,她早已經就把梁惟成送她的那輛車開回到了梁惟成的公司的停車場,鑰匙也放到了前台。所以,她的車位應該是此時空置着的,此時間,蘇青卿淡淡的眉眼掃過去,順着那個方向,終於看清原本空置的位置,此時停着一輛還亮着燈的賓利。
“梁惟成……”
異常艱難的咀嚼着嘴裏的名字,嚅嚅的叫過了以後,伸手攏上了那最後的一隙遺漏了的窗帘,蘇青卿白着臉,艱難的走到炕頭。
幾乎是倒在了炕上,蘇青卿攏過了被子,倦着身體,把臉藏到了被裏,再不肯望一眼已經沒了罅隙的窗帘。
閉上了眼后,兩行淚水終於又流了出來。
蘇青卿已經以為,這樣的驅逐該是他的底限了,可是,她拼了命的這樣的做了以後,那個人卻仍在那裏,就這樣如是她的心海里,再怎麼滔天的浪也遮掩不了過往一樣,模模糊糊里,蘇青卿的堅強轟然倒掉,再也支撐不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