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跟你賭了】
眾人抬眼一看,只見來人手裏撐着一簾幡掛,衣襟飄然,一副仙風道骨模樣。
姜德發心頭一喜,頓時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掙開姜厚積的手,搶上前去衝著來人抱拳問道:“先生深夜造訪,有何指教。”
那人看了姜順一眼,微微一笑說:“為這小子而來。”
姜順一認出來人正是傍晚遇到的老牛館,心頭打起鼓來:“這老牛倌一定是怪自己不帶路,特意找上門罵人來了。”當想到自己最倒霉的時候恰好來了一個陌生老頭時,窘迫得想在地上找個地方鑽了進去。
屋子裏靜靜悄悄的,燈籠里的燭火倏地晃了一下,又停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陌生人身上。
姜家的幾個老頭想不通這人摸黑出現,為的就是一個成天跟牛打交道的傻小子,都驚詫地向姜順望去。姜順眼眶裏噙着淚水,臉上還掛着一道道濕轆轆的淚痕,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的,正在強忍着不發出哭聲。
被來人打斷了話頭,姜厚澤大為不快,但見到對方泰然自若,心中又奇怪起來:莫非這人是姜德發為治兒子痴病而請來的?於是昂起頭來,兩手往後一背,冷冷地問道:“先生可是郎中嗎?”
那人微微一笑道:“非也,非也。在下今天在半路上遇見這童子,發現他面浮靈氣,推得出他近日必有奇遇。剛才在外面一聽,原來要參加臨淵學院的考試,難怪啊難怪。”
一聽這話,姜厚澤心頭那一股怒火頓時又被點得呼呼的燃:原來是個算卦的!這人遲不來早就來,偏偏這時候出現,定是姜德發這小子為了讓兒子能順利報考,特意請人來算計自己的!
姜厚澤猛地扭過頭來,瞪着姜德發,手一指,怒聲道:“好!好!你小子有膽量,這帳我們過後再算。”
“想必這位仁兄就是姜厚澤張先生了。”那陌生人一見到自己的出現,姜厚澤突然像一頭髮怒的獅子般咆哮起來,就不慌不忙地朝他拱了拱手。
姜厚澤斜了他一眼,敷衍地還個禮,嘿嘿一聲說道:“正是姜某。等處理了姜家堡的事,老夫再向先生告罪。”
言下之意很明顯,就是在暗示,老子我正在張處理家堡的家事務,外人請靠邊站。
那陌生人豈有聽不出的道理?只見他從容不迫地道:“君子有成人之美,張老先生何不成全這娃呢?”
姜厚澤扭過臉去,不再理睬那人,“呼”地一甩袖子,大聲喝道:“不去也行,但從今天起,沒有經得我點頭,你父子休想走出這個院子。”
姜德發一聽叔公這麼說,看了看低着頭一動不動地立在一傍的兒子,想起父子倆這幾年為了這一天,晝夜努力,現在卻被叔公一句話給否定了,一股悲憤湧上心頭。
“叔公,你就是為了爭一個虛名……”
“閉嘴!再不教訓你,你還不會醒悟!”
姜厚澤臉色突變,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揮手就朝姜德發臉上狠狠地抽了過去,“啪”地一聲脆響,直把姜德發打得眼冒金星,一塊紅紅的印子烙在臉上。
姜德發做夢也想不到叔公的脾氣突然就爆發,當著自己家人的面,毫不留情地給了自己重重的一掌,人頓時愣在那,臉上的肢肉禁不住抽動着,心頭好似倒了五味,百感交積。
姜順本就止住了抽泣,這下見到阿爹被太叔公兇狠地打了一巴掌,“哇”的就一聲大哭,淚水不斷地從眼眶裏湧出,斷線珍珠般不停地沿着臉頰滾落下。
“太叔公,不要打我阿爹,我再也不會想着要去念書了。”
此時正是初春,山谷里的風仍帶着冬天的寒意,呼呼地吹進屋來,直把掛在牆上的燈籠拂得搖搖晃晃。
姜德發聽到孩子刺耳的哭叫聲,剎那間身子如墜冰窯,禁不住微微打起寒顫來。
“叔公,德發一時糊塗,你老就消消氣,一會兒他就會明白過來的。”王氏心頭一酸,眼淚“噗噗”往下直落。
姜厚澤胸間起伏,呼呼地喘着粗氣,衝著姜順哼道:“哭也沒有用!要怪就怪你老爹,他不該為你報名去。”
“這孩子近日必有機緣,幾位為何逆命而為呢?”站在一傍的陌生老頭見到這一幕,上前邁出一步,大聲道。
“機緣?德發,你告訴這位先生,前年漫峰谷的仙人來選弟子時,這孩子被列為哪個等級?”姜厚澤聽了他的話,兩眼立即一翻,露出一臉的不屑,冷笑了幾聲后說道:“除非夫子腦子突然進了水,哼!會有這種事嗎?”
那老頭也不回話,手一抖,那捲着的幡掛呼啦一聲在姜厚澤面前展開,立即又收了回去。幾人探頭一看,一晃眼已見到幡上的字後身子震了一震,扭過頭來面面相覷。
姜厚澤嘿嘿一聲,衝著那人一揖道:“想不到姜家堡今天來了一個貴賓,失敬!失敬!”
“客氣,在下偶然路過,並沒有其它的意思。”
姜澤厚兩隻眼珠轉了轉,沉呤道:“這幾年對於本村來說非常關鍵,萬事都得小心。姜某恭為族長,不得不慎重考慮。”
那陌生老頭一愣,暗道莫非此事那人說的有關聯不行?想到此,不禁皺了皺眉頭。
姜家的幾個老頭一臉的凝重看着姜厚澤,心頭好似有無限的憂慮。姜厚澤轉過身去,慢慢地踱起步來,忖道,這人明擺着是向著那傻小子的,雖然他的來頭不小,但村威以及祖上的告訓卻不能等閑視之。
“不行,我還是不能讓那泥娃去報名。”姜厚澤停下腳步,扭過頭來,“德發,你立即到夫子那把姜順名字給撤了,我就不再去追究這件事。”
王氏聽到叔公這麼說,心頭一喜,伸手輕輕扯了扯姜德發的袖子,姜德發好似已失去了知覺,眼睛直愣愣地盯在陌生人的幡掛,他想不通那裏面寫的是什麼,叔公見了之後口氣當場軟了下來。
那陌生老頭見到姜厚澤全然沒把自己當成一回事,眉頭當時就皺了起來。多年來,自己榮耀於一身,所到之處,哪裏不是都予最高的禮遇?想不到這一次來到玄武谷竟然受到這麼一個臉色。想到這裏,陌生老頭大為不快,心頭早就重重地哼了幾聲。
“你憑什麼說他不能考進?”陌生老頭昂起頭,幫作平靜地說道,直把姜順能考上臨淵書院說得像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如果他就是那個人呢?”
姜厚澤等人一怔,目光齊刷刷向姜順射去。
姜順此時被王氏擁在懷中,娘兒倆眼淚還在不停地從面頰上滾落。
“他不可能考取!更不會是那個人。”姜厚澤看着姜順那副痴獃的模樣,心頭突然湧起一股厭惡感,哼了一聲道:“那人非仙即道,這娃一個傻樣,怎麼會是他?。”
陌生老頭仔細地打量着着姜順,眉頭慢慢地擰緊。他猛地抬頭,驀地把那幡掛遞了過來,兩眼緊緊地盯着姜厚澤的臉,傲然說道:“你敢接嗎?”
“你這是……”
“我就拿這幡掛跟你賭他這一運數!”
姜厚澤沉着臉,眼珠快地在幾個兄弟臉上轉了幾圈。
“大哥”姜厚積提心弔膽地看着姜厚澤,忍不住尖聲叫了起來:“那傻娃沒戲,別跟他玩。”
“好!我跟你賭。”他的話還沒落,姜厚澤已伸出一隻肥胖的手,一把就接過那幡掛,嘴裏大聲喝道:“這幡掛可是難得的寶物,有此物作抵押,老夫何樂而不為?”
姜家幾個老頭原以為姜厚澤會一口拒絕,聽他這麼一應,不禁膛目結舌,想不到以沉穩著稱的族長突然耍起性子來。
姜厚積見到自己的阻擋起不到作用,於是射了姜順一眼,狠狠地哼了一聲。
姜厚澤掃了室內一圈,對老頭們的那副驚訝的神色視而不見,目光在姜順臉上停留一會,但已變得柔和許多。
姜德發兩口子想不到事情一下子變得峰迴路轉,頓時喜不自勝。匆匆忙忙送走幾個叔公后,姜德發連忙拉著兒子向陌生人拜謝起來。
陌生老頭欲言又止,最後才嘆了一聲道:“烏某多年來心不染塵,想不到今天卻突然如此衝動。”言下之意,竟對姜順明天是否能考上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張德發見到剛才這陌生老頭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轉眼之間卻又換了一個態度,本來信心滿滿的他,又像是掉進了一個冰窯中,全身冰冷。
陌生老頭頓了一下,看了看姜順道:“老夫一生的聲譽都擱在你這娃身上了。唉!自出道以來,老夫生平數算無計,從沒落過空,但這一次卻着實讓人感到難以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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