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賭不起的局

第三十九章 賭不起的局

方家大院。

“大少,這是我們這次的競標書。”說話之人遞上手中的資料,似有一股猶豫在嘴邊,他續道,“少爺,雖說這標書競爭的原則是價低者得,但我們的價格是否過低了些!若是這次投標成功,那還好說;但若失敗,那……”話突然停在嘴邊。

“表哥!”那方一女子裊裊清音打斷了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

方大少回過頭,女子的笑撞進眸里,任由她的手挽上他的臂,而方大少則用另一隻手揉她的發:“別亂動,手打着石膏還沒好呢。”

“表哥,我的手……”這正是前些日子被曾子佩折了手的方家表妹方琪。她眸光暗了暗。

“我知道表哥上次是故意這般說的,我也不該生表哥的氣這麼久,我錯了。”方琪低着頭,在討饒,“但是表哥,你定要幫我出氣;她陳家少奶奶身子尊貴,不允許別人動彈半分,那我呢?”她的眸里劃過一絲狠厲,抬頭仰望身旁的男子。

卻聽那男子對着別人道:“韓奕,這次競標沒有失敗!”語氣堅定,目光在閃過尖銳后,側頭對上女子的眸,“琪琪,你也是我心尖上的人,我又怎麼會讓別人欺負你。”

“嘻!”方琪笑道,“我就知道表哥最疼我。”方琪復又想起什麼,“表哥,最近安城裏到處在討論江戶的酒會,帶我去好不好?”她一臉期待看着方洛奇。

方洛奇眸色溫柔,嘴裏卻厲聲道:“不行!”

“為什麼?”方琪放開表哥的臂,臉上又復現那股不悅。

方洛奇意識到自己口氣的不善,無奈看着她臉上的變換:“你呀你,學學壓壓自己的脾氣好不好,不要什麼表情都寫在臉上,總是這麼愛發脾氣。”

方洛奇手戳向方琪的腦袋,方琪生氣地撇開。

“這次酒會非同小可,不同一般酒會,它的第一個條件便是不允許帶女眷。再說”他看向她手臂處的石膏,“你都這樣了,怎麼去參加酒會。你不是最愛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門嗎?”

方琪低過頭看自己的手臂,嘴裏嘟喃。眸里劃過一絲不甘的同時,聽得表哥後面一句話后不覺氣又消了下去。果然表哥是最懂自己的,但為了挽回點面子,她傲氣回道:“什麼最大酒會嘛,還不允許女子進,瞧不起我們女子啊,這種酒會不去也罷!”說罷便撒開手轉身離去。

方洛奇知她心高氣傲的心性,只靜靜看着那抹身影慢慢消失。

身旁韓奕上前:“少爺,你說為何這三個條件如此奇怪,不允許女眷臨場。”

方洛奇卻搖頭否定:“不是不許女子入場,而是只讓有權勢的女人入場!”

“這……”韓奕疑惑,腦中卻忽然明了幾分,“大少是說,要是論這資格,莫不是只有安城第一化妝品公司,美儷公司的董事長能去?”

方洛奇笑而不語,卻正是此中道理。

“但,我擔心的是,這次想必陳家一定不會鬆懈。他們一直以來居我們之上,總把我們壓在第二的位置,這次……”。

“這次!”方洛奇挑眉,嘴角一邊輕輕上翹,“我倒要讓他看看到底是他陳家厲害還是我方家強。”

韓奕不解。

“外面傳言可不是白傳的,只不過是我時機到了,老天都要幫我。他陳家接二連三地收到退單,我就順水做個人情,幫他宣傳宣傳。我就不信一向以誠信為名的陳家醬香廠會不受絲毫影響。”

“大少高明!”

……

不同於安城的質樸無華,江戶城的主街此刻因這次盛會的舉辦變得熱鬧非凡,從路上絡繹不絕的車馬人流,將這裏堵個水泄不通。此刻人頭涌動,皆往一個方向而去。那便是與安城屬於同一條河流,擁有江戶第二大河流美名的楚江。

地域本就沒有明確的交界線,而安江與楚江唯一的區分線便是這裏的一壁低矮峭壁。峭壁以上屬於安江流域,也即安城地域;也正此,峭壁以下便是江戶地域。

而這川錦瑞緣盛會的第二個入場條件便是:自取那峭壁上的邀請函。

當然這對於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與毫無手腳功夫的人來說自是很難。

一會兒的功夫。一名男子身姿矯健,行動之間,快如疾風,不少人在旁叫喊:好功夫!

很快,那名男子已穩穩落於地面,伸出手掌的同時,一道聲音插入,“大少,沒事吧!”韓奕接過方洛奇遞來的藍色水晶邀請函,關心問道。

方洛奇站定,他看着面前擁擠的人群,依舊鎮定自若:“這點自是難不倒我。”

“大少,您看,那不是陳隨生嗎?”

方洛奇順着韓奕指着的方向望去,一襲白色西裝身影顯在眾多的人群中。他嘴角斜開一絲笑,道:“看來他比我們快!”

“走,今日入住緣林角大酒店,和那陳少聊聊投標的事,畢竟明日可要開始上戰場了。”

韓奕不解:“大少如何知道這陳少宿的緣林角大酒店呢?”

方洛奇笑道:“這緣林角大酒店與那張老闆的公司靠得最近!”

是夜。緣林角大酒店燈光璀璨。通亮的明燈,明黃色的建築拔地而起;層層疊疊,最高處的三個大字“緣林角”閃着繽紛的燈,為江戶城添上幾許繁榮。

緣林角三樓拐彎處219號房內,一室明亮。

“標書送去了嗎?”淮書在整理行李,聽到身後少爺的聲音傳來。淮書回過身:“是,前幾刻已送到張老闆身旁的一個蔡秘書手中了。”

“嗯,好。”男子聲音淡淡,卻淺幽。淮書側頭望去,只見少爺慵懶地倚靠在沙發上,細細盯着手中一紙棕色方帕,窗外的光線刺透而過,帶着暈染的光華印在少爺的臉上,本就耀眼的容顏此刻更添高雅清俊。

“扣扣!”房門處傳來敲門聲,淮書放下手中東西,向門口走去。

旋轉之間,一名酒店服務員站在門前,他一臉恭敬道:“少爺,您好,一樓有位客人說是邀請陳少爺下樓一聚。”

淮書略皺了眉,疑問道:“方便問人姓名嗎?”

“說是姓方,您便知曉!”

“好,多謝!”

淮書扣上門,往回走:“少爺,方大少來了,他邀您下去一敘呢!這是來套敵情來的吧!”

卻見少爺依舊望着那方帕出神,不語。

突地,陳隨生一把捏緊手中的一束光。轉瞬間,方帕已入懷中,他道:“走,這裏未免過於枯燥,有人敘舊自然好!”

淮書嘴角拉開大大的弧度。

方洛奇坐在一樓餐廳處,燈火昏暗下的他一襲灰色西裝。他眼眸微閉,嘴角上揚,似在享受這餐廳中優揚的曲調。

“方少好興緻!”

方洛奇聽到自己的名字,睜開眼睛,嘴角的笑拉大,隨即站起身來,帶着敬意道:“陳少來了,上次表妹不小心傷了夫人的臉,不知現在可大好?”

看到陳隨生自己拉開座椅隨意坐下,方大少也落座。他拿起書桌上的單子,旋即開口:“陳少點餐,我請客,權當賠禮。”

“勞凡關心,不過這可不是一頓飯就賠得起的!”四目相對,一個隨意,一個兇狠。

“你別欺人太甚!”方洛奇身後韓奕厲聲開口。卻遭到一記喝止“韓奕!”

“誒,這可沒意思了,我不就開個玩笑。”陳隨生自然地瞥了瞥方洛奇的臉,笑容淡在臉上。

音樂還在輕揚,陳隨生拿起桌上裝着紅酒的玻璃高腳杯,透亮的紅色液體在燈光的照射下亮着迷離的光。

方洛奇臉上的嚴謹越來越深,隨即“哈哈,哈哈”大笑出聲,他也拿起面前的紅酒向陳隨生高舉的杯子碰去,“陳少可真幽默,不過是我底下的人沒管教好,不懂禮數。來,我們干一杯!”

兩人互相寒暄,陳隨生一語說道:“方大少不是就喊我來喝酒的吧!”

方洛奇一頓:“陳少,莫怪我不提醒一句,明日的這場戰必是我方家贏,你信不信!”

餐桌上的氣氛忽變,再次安靜了下來。陳隨生修長的指在桌上輕扣,一下兩下……他的眸從手中的液體凝向方洛奇,語氣清淡,帶着挑釁:“哦?”

方洛奇卻道:“我們就來賭賭?”瞥向陳隨生的臉時,他一臉的淡然不屑。而方洛奇最厭惡的便是他的這種高高在上,高大自傲。沒了聲息,他接着道:“莫是陳少不屑?”

“呵!”陳隨生英俊一笑,“這賭有賭法,不知方少要賭什麼?”

“賭……”方洛奇語氣故作一頓,“你家夫人如何!”

“你!”淮書氣急,欲上前理論一番,身前一隻手橫了過來。他眸光銳利,眼角下瞥,只好停住欲上前的腳步,狠狠朝方洛奇望了一眼。而此時耳邊鏗鏘的曲調急驟,原是曲子到達了高潮處。燈光暗了一層,忽又明起。

陳隨生纖長的身子挺拔而立,他慢悠悠地拿起他的酒杯,俯視着坐在椅上,眼裏帶着促狹的男人。嘴角微勾,仰頭就是一杯紅色液體。杯空,放平,杯沿處一滴晶透的紅色順着來時的路徑悄然滑落。他拿起掛在身後椅子上的灰色長大衣,轉身的那刻,淮書眼裏一抹輕笑,他聽到少爺渾厚謙謙的聲音拌着那高揚的曲子,甚是自信張揚。

他說:“不好意思,她……你還賭不起!”

餐廳里音樂的旋律讓人陶醉,灑落了滿室的華麗與悠揚;白色的鋼琴,優美的調子,似海波中滌盪來陣陣漣漪,此刻之剩下月明風清。

方洛奇不動聲色地望着那遠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大樓拐角。他的目光平靜,卻見那握在高腳杯的手背根根青筋凸起。

“陳隨生,我們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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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世界這麼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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