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戰冥王
揉了揉惺忪睡眼，夜琉璃打着哈欠，走出房門。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怎麼還在這裏磨磨蹭蹭的！那位墨爺可都等了你一刻鐘了呢！”
一個黑瘦的男子一把拉住了夜琉璃的手，不由分說地拽着她便向後院中一個燈火通明、絲竹妙曼的房間走去。
“我說紅兒，就算你是咱們‘燕來歸’的花魁，你也不能這般的使性子吧！你看看，那位墨爺長得多俊啊！出手又大方，捨得為你花錢，你上個茅廁就速戰速決嘛！怎麼能讓他等這麼長時間呢！”
聞言，夜琉璃瞪圓了眸子，心想，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龜公？
剛剛夜琉璃站的位置，燈籠中的燭火被一陣風吹滅，想必他認錯了人吧！
“那個……”
剛想開口解釋一番，一抬眼，卻發現她被拉着來到了一處二層小木樓，一張熟悉的臉龐落入了眼底。
“小七，你怎麼在這裏？”
“阿璃，你怎麼在這兒？”
兩人面面相覷，這時候，那龜公才藉著燈光看清夜琉璃的面容，知道自己拉錯了人，忙吐了吐舌頭，趁着兩人呆愣之際溜之大吉了。
“你一個姑娘家，怎麼在這煙花之地流連？”
看到夜琉璃穿着男子衣衫，墨小七眉頭微蹙。
“我……”
臉上紅了紅，夜琉璃紅唇微張，卻半天也說不出話來，只好低着頭，咬唇，十指在身前糾纏，一副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不知所措的模樣……
不知怎的，每次面對墨小七的時候，她都會很緊張無措，還特別想保持自己在他心中清純玉女的形象。
可是……
她穿着男人的裝束逛窯子，還被他抓了個正着，真是長了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這下子，可糟糕了！
“公子，讓你久等了！”
正在夜琉璃低頭認錯，墨小七一雙眸子寒冷如冰的時候，一個甜膩的聲音在夜琉璃身後響起。
身子一僵，夜琉璃深知，她身後的女子便是墨小七在“燕來歸”包養的紅牌妓女紅兒。
“呦，七公子今天還帶了一位客人來啊！”
一陣香風飄過，夜琉璃抬頭，但見一個身穿白色男裝、梳着男子髮髻的女子從她身旁走過。
“紅兒見過七公子，見過這位公子。”
那叫做紅兒的女子，顯然是個八面玲瓏的人兒，剛剛站穩，便向墨小七和夜琉璃道了個萬福。
可是，當她目光落到夜琉璃臉上時，先是一愣，隨即掩唇輕笑了起來，“呦！我還以為是個公子，沒想到也是和紅兒一樣，是個喜歡穿男裝的姐妹！”
感受到紅兒敵視的目光，夜琉璃面露尷尬，心中暗道：她不會將我當成和她搶飯碗的妓女了吧！
不過，仔細一看，這個紅兒長得確實有幾分姿色。面容嬌好，身形嬌小，尤其那柳腰，不盈一握，走起路來，搖曳生姿。
“紅兒，你先去別處逛逛，我借你房間一用！”
說著，墨小七看也不看紅兒一眼，一把拉過夜琉璃的手，將她向屋子中拽去。
“七公子……”
紅兒見自己失了寵，嬌艷的紅唇抿起，卻也不敢多說什麼，跺了跺腳，扭頭向外面走去。
哼！
她一定要打聽出來，是哪個不長眼的小賤人，敢和她搶男人！
……
“說吧，你怎麼會來這種地方！”
一進屋，墨小七一把拉過一張椅子，臉色黑沉地坐了上去，冷冷道。
“那個……這個……呵呵……”
夜琉璃耷拉着腦袋，支支吾吾，光潔的額頭上，竟隱隱滲出了一層薄汗。
“哼！一個姑娘家的，竟然如此的不知深淺，真是……”
說到這裏，墨小七突然停了下來，劍眉微微蹙起，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他深愛的姑娘風清妍已經死了，而眼前的女孩兒，只不過是因緣際會佔據了清清肉體的女天師夜琉璃。
他和她，真的沒有一點關係了，可他為何見到她女扮男裝來逛妓院，竟會如此的生氣呢？
眉心蹙得極緊，墨小七深吸了一口氣，撇過頭去，不再理會夜琉璃。
低頭，垂手，立正站好，等待墨小七的訓示。半響，見他沒了下文，夜琉璃偷偷地掀了一下眼皮兒，但見他薄唇緊抿，一副氣鼓鼓的模樣卻隱忍着不發怒，頓時鬆了口氣。
“嘻嘻！”滿臉堆笑，夜琉璃將一張俏臉湊了過去，“那個，小七啊，你餓不餓？要不，我先出去，給你弄點兒吃的來？”
“不餓……”
鼻端鼻端冷哼了一聲，墨小七拽拽地從牙縫兒中吐出兩個字。
“呃……”
見自己沒機會出去，夜琉璃吐了吐舌頭，乾脆拉過一張椅子，坐在了墨小七的對面，開始和他大眼對小眼。
嘖嘖！
這麼仔細一看，墨小七長得還是蠻帥的嘛！也難怪風清妍會對他動了心！
李沐儒因為眉心的一點硃砂，顯得過於濃麗妖孽。
花穆璃呢，長得如同花兒般，十分地卡哇伊。
而墨小七，雖說也算的一個美男，但他笑起來，臉上的表情十分陽光，但那笑意卻蔓延不到眼底、總而言之，是一個表面親和，實則冷漠的人。
“墨小七，你以後能不能改一改？”
“改什麼？”
話說到這裏，夜琉璃便一股腦地將自己對墨小七的看法說了出來，“小七，你本來就不是個熱情的人，為何還要掩飾呢？我倒是覺得，你拽拽的、酷酷的真性情的模樣，更迷人！”
聞言，墨小七猛地抬起頭來，看向對面一臉純真的女孩兒。
他和她，不過見過幾次面，她竟然能一眼看出他的真性情。
真是不簡單！
要知道，和風清妍在一起的時候，她更多的時候是一臉嬌羞，拿着一種崇拜痴迷的目光看着自己，卻從來都沒有發現他最真實的一面。
原本，他以為他隱藏的很深，卻沒想到竟被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將他不為人知的一面，就這樣輕輕鬆鬆地給挖掘了出來。
嘴角扯動，墨小七眼帘低垂，搖曳的燭火下，眸色不明。
“呵呵！小七，我也不是強迫你改變啦！畢竟我不是你的什麼人。”見墨小七半天不出聲，臉上的表情也看不出喜怒，夜琉璃聳了聳肩膀，繼續道：“我只不過是站在朋友的角度上，給你提一點點建議啦！還有，你說不讓我逛妓院，那你呢，你怎麼也來這裏了？哼哼！墨小七，你五十步笑百步哦！”
“我是男子，當然可以偶爾來這種煙花之地消遣一下！”聽到夜琉璃最後一句話，墨小七抬眼，狠狠地瞪了夜琉璃一下，“而你，是個小姑娘家，不在家做女紅，來這種地方做什麼！”
“我來看帥哥啊！”見墨小七不解，夜琉璃忙解釋了一句，“帥哥就是美男的意思！”
說著，夜琉璃站了起來，沖滿臉驚訝的墨小七擺了擺手，“我走了，墨小七，我不打擾你和美女作樂，你也不要干涉我看美男啦！咱們，後會有期。”
她知道，她的這一行為在墨小七這個古人眼裏，或多或少有些驚世駭俗。
在他們古代男人的眼中，男人是可以逢場作戲，三妻四妾的。所以，他墨小七可以來妓院，找幾個美女，尋歡作樂。女孩子呢，就必須老老實實地呆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做一個賢妻良母，還要忍受自己的丈夫不停地娶回其他的女人，忍受N女共侍一夫的悲哀。
哼！真是不公平呢！
揉了揉小鼻子，夜琉璃一臉的憤恨，大步向門外走去。
“站住！”
見夜琉璃腰間那枚血鈴鐺，此刻正被濃濃的黑霧包圍，紅色光芒竟然漸漸地弱了下去，墨小七臉上一驚，忙一掀衣袍，飛身來到了夜琉璃的面前。
“你還沒有將那些厲鬼超度？”
眼中滿布焦急，墨小七一把拉過夜琉璃的胳膊，力道之大，令夜琉璃不禁低呼了一聲。
“我……我還沒有來得及超度它們呢……”
被墨小七一提醒，夜琉璃一拍腦袋，她真的把這件事情給丟到腦後去了！
“你真是……”
氣得額頭青筋暴突，墨小七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罵出來。
“給我！”
“啊？！”
“把你的血鈴鐺給我，我替你將那些厲鬼和殘魂消滅掉！”
“不要！”
一聽到墨小七要將那些可憐的村民的魂魄打得煙消雲散，夜琉璃忙伸手將腰間的血鈴鐺護住，臉上滿是不忍之色。
“傻瓜！經過那一場大戰，你的靈力已經消耗殆盡，若是強行為這些魂魄超度，你會傷到元氣的！”
見夜琉璃一臉的倔強，墨小七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道。
“我不！我會儘力的，總之，你的方法太殘忍了，我不同意！”
“你個傻丫頭！”
見拗不過夜琉璃，墨小七乾脆伸手便向她腰間抓去，向她的腰帶扯去。
“不要！墨小七，你不要讓我恨你！”感覺到自己的一雙小手根本就拉扯不過墨小七的一雙大手，夜琉璃心中大亂，情急之下，她眼眶一紅，道：“墨小七，我知道我武功比不過你，我法力也沒有你高強。但我的事情，不要你來管！你不許搶我的血鈴鐺！”
“傻丫頭，你就不怕鎮不住這些厲鬼，被他們反噬嗎？你真是……”
“哼！墨小七，你見我打不過你，就欺負我！”
“誰欺負你了！誰敢欺負我家阿璃！”
房門被一腳踹開，一個白色身影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正好撞到夜琉璃氣鼓鼓地拍開墨小七手的模樣。
這一幕，落在花穆璃眼中，便變了味道。
在他眼中，墨小七一隻手扯住了夜琉璃的腰帶。頓時，花穆璃火冒三丈，怒髮衝冠！
“哇呀呀！哪來的不要臉的臭男人，竟敢非禮我家阿璃！看招！”
說著，花穆璃擺了一個大鵬展翅的造型，便像墨小七沖了過來。
皺眉，墨小七看着這貿貿然闖入的白衣男子，不知怎的，突然心生怒意，竟想狠狠地暴揍他一頓。
“呃……花穆璃，你……”
還未待夜琉璃回過神來，花穆璃已經一把將她推開，張牙舞爪地向墨小七撲去。
“呃……”
夜琉璃被推得站在一旁，額頭上冒出三根黑線。
“我才沒有非禮她！”身子一側，閃過花穆璃的第一次攻擊，墨小七見他只是個不會武功的白面書生，便也不想和他交手，冷冷地解釋道：“況且，就算是我墨小七想要她，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要她！要知道，她可是我過門的妻子。”
聞言，夜琉璃臉色微變。
呃……
小七說得也不無道理，她確實嫁給了他，做了他的冥妃……
而花穆璃，先是一臉的驚訝，隨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兒，從地上一下子竄得老高，“我呸！阿璃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你……你少佔她便宜！”
說著，花穆璃不知死活地伸出緊握的拳頭，向墨小七揮了出去。
聽到花穆璃的話，墨小七微微一愣，心頭竟湧上一股難言的怒氣，一揮衣袖，狠狠地甩在了花穆璃的胸前。
“啊！”
花穆璃整個人都向後倒去，只覺胸口一陣悶痛，一張嘴，竟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
“花穆璃！”
看到這一幕，夜琉璃嚇得臉上的血色瞬間抽離，一個箭步衝到花穆璃的身邊，蹲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將他抱在懷中。
“花穆璃，你沒事吧！”
“花穆璃，你醒醒啊！你……你別嚇我啊！”
“咳咳……”
乾咳了兩聲，嘴角泛起血沫，花穆璃長長的睫毛顫抖着，緩緩地睜開了雙眼，“阿璃，你放心，有我在，我……我不會讓他欺負你的！”
心中一陣悶痛，夜琉璃抬起一張慘白的臉，憤恨地看向墨小七，“我知道，你武功高強，法力高深，我遠遠不及！可花穆璃他只是個凡人，就算是得罪了你，你也不必如此重傷他吧！”
咬唇，夜琉璃眼中滾動的淚花映入眼底，令墨小七長袖中的雙手緩緩地合起，攥緊。
“阿璃，在你眼中，我就是個以技壓人的人嗎？”
嘴角抽搐，墨小七面色古井無波，眼中卻隱藏着一絲傷痛。剛剛他雖然氣憤，卻下手極有分寸，頂多將那個白衣男子掀個跟頭罷了，怎麼會打得他吐血不止呢！
“你走吧！這裏不歡迎你！”深吸了一口氣，夜琉璃氣得鼓起了腮幫子，朗聲道：“本來以為你是個俠骨柔腸的人，看來，是我夜琉璃看錯人了！”
“好……我走……”
聽到夜琉璃的逐客令，墨小七身子猛地一顫，卻還是大步走到夜琉璃和花穆璃的面前。冷冽的目光，將花穆璃上上下下掃視了一遍，墨小七緊皺的眉漸漸舒緩。
還好，他確實是個人，而不是什麼邪物。
不然，夜琉璃這個傻丫頭和他在一起，一定要吃大虧！
“不過，在我走之前，我還是要拿走一樣東西！”
語落，墨小七猛地彎腰，動作如閃電般，迅速地搶下了夜琉璃腰間的血鈴鐺，揣入懷中。腳尖輕點，從窗子飛身離去。
墨小七這一系列動作，僅僅在幾秒鐘完成，令夜琉璃一時間竟呆愣當場。
“墨小七，你欺人太甚了！”
見自己的法寶被奪走，夜琉璃氣得從地上一躍而起，從腰間抽出鐵血，向墨小七離去的方向追去。
“哎呦！我的心好疼啊！”
剛剛跑了沒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花穆璃弱弱的呼痛聲，夜琉璃腳上的步子一滯，臉上的神色有幾分糾結。
“哎呦！我的肋骨好像斷了好幾根啊！阿璃，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狠狠地跺了一下腳，夜琉璃咬牙，轉身回到花穆璃身邊，“花穆璃，你先躺在這裏不要動，小心斷了的骨頭傷到內臟。我這就去找大夫來給你診治。”
“阿璃，阿璃，你不要走！”
花穆璃又連連吐了幾口鮮血，一副氣若遊絲，隨時都會掛掉的模樣。
“花穆璃，你……你不要嚇我啊！”拿出帕子，捂住花穆璃不斷湧出鮮血的嘴角，夜琉璃鼻子一酸，眼淚便像斷了線的珠子大滴大滴地滾落了下來。
“阿璃，我……我恐怕不行了……”
伸手，輕輕地握住夜琉璃的葇夷，花穆璃眼睛眨了眨，竟流下了兩滴清淚。
“花穆璃，你先不要說話，你會沒事的。嗚嗚嗚！”
“阿璃，你聽我說！我……我現在只有一個未了的心愿。若是不能完成，我……我會死不瞑目的……”
說著，花穆璃又猛地咳嗽了幾下，臉色慘白如紙，長長地睫毛也有幾分枯黃。
“嗚嗚嗚！花穆璃，你說吧！若是我能辦到，就一定會替你完成你的心愿的！”
“你……你能辦到的！”花穆璃突然變得激動了起來，眼底卻飛快地閃過一絲狡黠，“阿璃，你是知道的，我今年只有二十歲。五年後，我就年滿二十五周歲了！到時候，我就可以娶妻了！咳咳！夜琉璃，你願不願意答應五年後，嫁給我？”
“啊？”
“當然，咱們兩個可以先同居一陣子的！嘻嘻！要不，咱們先試婚五年，然後，再補辦婚禮好了！哈哈哈！沒準兒，到時候，咱們都生了一窩子的小阿璃和小穆璃了！”
說著，花穆璃一臉興奮，從夜琉璃懷中一下子坐了起來，雙眼放光，臉頰紅潤，哪裏還有剛剛白死不活的模樣？！
“怎麼樣，阿璃，答應我吧！你答應了，我就不死啦！”
見狀，夜琉璃伸手扶了扶額角突突跳動的青筋，小小的拳頭暗暗攥緊。
“嘻嘻！阿璃啊，我是真的蠻喜歡你的啊！只要你答應做我的未婚妻，我就把……”
突然間，花穆璃眨了眨眼，只覺眼前兩隻粉拳驀地靠近，夾帶着凜冽的風聲。
下一秒鐘，偌大的房間裏，響起了花穆璃的一聲慘叫。
“花！穆！璃！你去死吧！”
起身，在花穆璃的腰上，狠狠地踢了一腳，夜琉璃轉身，飛快地跑出了房門。
“嗚嗚嗚！你個死心眼兒的女人！不做我未婚妻就不做嘛？為什麼要打人家呢？！”
抬起一張俊臉，花穆璃原本漂亮的眼睛受到重創后，已經印上了兩團烏青的痕迹。
變身大熊貓的花穆璃欲哭無淚，狠狠地瞪了夜琉璃逃離的背影一眼。
“哼！你就是羨慕人家比你長得好看，該死的夜琉璃，該死的臭女人！不解風情的死女人！”
……
走出紅兒的房間，夜琉璃氣得在“燕來歸”的後院一頓暴走。
走着走着，一抬眼，夜琉璃赫然發現，她竟然來到了一個上了鎖的獨立小院。
臉上有了幾分好奇，夜琉璃上前幾步，來到院子的木門前，輕輕地推開一條縫隙，將眼睛湊了過去。
但見院內漆黑一片，竟像是被一團濃濃的黑霧籠罩着，就連一丁點兒的月光都看不到。
這時，夜琉璃聽到遠處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忙轉身，跑到了院外的一棵大樹后藏好。
只見，一個容貌美麗的藍衣少女，手中挑着一個大紅色的燈籠，婷婷裊裊地向院子走來。
走上石階，少女臉色慘白，哆哆嗦嗦地伸出白皙的右手，輕輕地扣了扣門環。
“容嬤嬤，我來了……”
少女似乎很是害怕，聲音幾乎都走了調兒，身子愈加地顫抖。
“好！”
嘶啞乾澀的聲音，從門後傳來，院門雖被一把銹跡斑斑的大鎖鎖住，但那鎖頭卻自動解除，吱吱呀呀聲響起，院門竟被人從裏面打了開來。
呃……
好詭異的院子！
還有，剛剛應聲的那個人，竟然叫做容嬤嬤！
呃……
好可怕！
不知道會不會也像《還珠格格》裏面的容嬤嬤那樣，也拿着長針扎美女呢？
抬頭，向院門處看去，但見那個提着紅燈籠的少女已經走了進去，而一個穿着一身黑衣的，頭上戴着面紗的老婆婆，佝僂着腰，靜靜地站在院門外。
對上那個叫做容嬤嬤的老婆婆的雙眼，夜琉璃登時心中一驚，頓時感到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了起來。
只見，那容嬤嬤的雙眼，黑漆漆，竟然沒有眼白，如同兩個黑煤球，鑲嵌在臉上！
更驚悚的是，無論從那個角度，夜琉璃總覺得那雙眼睛，無時無刻不在死盯着自己。
雖然光線昏暗，那容嬤嬤臉上還矇著面紗，依照常理，夜琉璃應該看不到那容嬤嬤臉上的表情。可是，當那容嬤嬤揚起臉，漆黑的長發向兩邊分開的時候，夜琉璃竟然感覺到她死死地盯着自己，沖自己冷冷一笑。
“嘿嘿！”
那容嬤嬤竟真的冷笑出聲，然後接過那嚇得臉色幾乎透明的少女手中的紅色燈籠，一步步向夜琉璃所在的那棵大樹走來。
“嘿嘿！”
轉眼間容嬤嬤已經走到了大樹前，臉上的面紗不知何時除去。
這時，夜琉璃赫然發現，若不是那雙黑炭球般的眼睛和那如同金屬劃過玻璃般刺耳沙啞的聲音，這個年過四十的容嬤嬤，竟然是一個十分貌美的女子，臉色微青卻暗含妖媚。
“嘿嘿！小姑娘，剛剛是你在外面偷看吧！”
停下腳步，容嬤嬤緊緊地站於樹前，月光透過枝葉照在她佝僂着的身子上，而地上斑駁的重影中，夜琉璃赫然發現，那容嬤嬤的影子，竟然是一條吐着信子的蟒蛇。
心猛地一沉，夜琉璃深吸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運靈力於目，眼眸微眯，向那容嬤嬤看去。
嗬！
這一次，夜琉璃看到那容嬤嬤的臉蒙上了一層濃濃的白霧，而那白霧后，竟然是一個大大的蛇頭，額頭中央，隱隱泛着紅光。
再仔細一看，那大蛇口中吞吐着一顆碩大的白色半透明的珠子，一雙漆黑的眼珠子泛着寒光。
這個容嬤嬤，竟然是一條蛇精！
夜琉璃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暗道，早就聽老爸和師兄提及過，道行超過五百年的蛇精，就會修鍊成一顆內丹。千年萬年後，憑藉這顆內丹，便可以化身為龍，從此呼風喚雨，位列仙班。
只是這蛇精為何身上一點兒妖氣都沒有，不但捉鬼系統APP沒有給她任何提示，就連她自己若不是運用了她天生的鬼眼，怕是也難發現她的真實面目。
“嘿嘿！小姑娘，要不要進去坐坐？”那容嬤嬤笑着說道，竟繞過樹身，徑直走到了夜琉璃的面前，拿起燈籠，藉著搖曳的燭光，仔細打量起夜琉璃的面容，而後，又嘿嘿一笑，“竟然是個小美人兒，這次，我可真是幸運！”
說著，容嬤嬤彎身，右手拉起夜琉璃的胳膊，不由分說地向那個漆黑的院子拖去，口中喃喃道：“小姑娘，你放心，容嬤嬤會對你好的！”
手臂上傳了刺骨的寒冷，令夜琉璃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個冷戰，心中暗道：難道，就是這條蛇精偷喝了酒樓和這裏酒窖的酒嗎？
而且，看樣子，她還想傷害那個無辜的少女。
哼哼！
這事既然被她夜琉璃看到，她自然不會袖手旁觀，定要為民除害！
“謝謝容嬤嬤，人家正好餓得緊呢！”伸手拂去容嬤嬤的手，夜琉璃沖她甜甜一笑，眼底卻暗含殺氣，“容嬤嬤好，我是新來的，叫做紅兒。”
眼珠一轉，夜琉璃便想起了那個喜歡穿男裝魅惑男人的頭牌紅兒，便計上心來，打算先冒名頂替她好了！
“紅兒？”聞言，容嬤嬤腳下的步子頓了頓，轉身，拿着眼角掃了夜琉璃一眼，“你既然是紅兒，便應該知道‘燕來歸’的規矩。這裏，可是‘燕來歸’的禁地！”
沙啞着嗓子，容嬤嬤一語便道破了夜琉璃的謊言。
“呃……”微微一愣，夜琉璃隨即又擠出了一臉的笑容，指着那個藍衣少女，柔聲道：“容嬤嬤，我是她的好朋友。見她來這裏，犯了大忌，便跟過來想要將她帶回去。”
“呵呵！她本來就是這院子裏的人，何須用你帶回去？”說著，容嬤嬤猛地轉身，一雙漆黑的眼睛惡狠狠地盯向夜琉璃，臉上滿布怒意，“原來，這世上還真有不怕死的人！”
雙手化為利爪，在那藍衣少女的驚呼中，容嬤嬤身影一晃，動作極為迅速地向夜琉璃撲來。
心中一驚。夜琉璃臉上的表情卻古井無波，帶着幾分淡定，“妖孽，既然讓本天師碰到你，你就休想在禍害人間！”
語落，夜琉璃從懷中拿出鐵血，用咒語將它催大到三尺有餘，對準那容嬤嬤的雙手，一個橫劈，掃了過去。
“啊！”
紅光閃過，那剛剛還氣焰囂張的容嬤嬤，雙手的十指皆被齊齊斬斷，傷口處不斷地冒出汩汩鮮血。
奇怪！
為何遇到這個蛇精，就連鐵血沒有嗡嗡作響呢？
夜琉璃皺眉，拿起鐵血輕輕一嗅，但覺上面的鮮血毫無妖氣，竟然是百分百的人血。
難道，是蛇精的魂魄附在了人的肉身上作怪嗎？
難怪，剛剛她沒有一眼認出那個容嬤嬤的本元來！
“妖孽，竟敢佔據人的身體，為惡作亂！”
夜琉璃大怒，一步步向癱軟在地上氣喘吁吁的容嬤嬤走去，手中的鐵血在她的催動下，發出耀眼的紅光。
“不要！求求你，不要傷害她！”那藍衣女子突然撲了過來，跪倒在夜琉璃的腳下，苦苦哀求，“這位女俠，容嬤嬤她是一個好蛇精，她並沒有傷害任何人！求求你，饒過她吧！”
見那藍衣少女滿臉急切，像是沒有說謊，夜琉璃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朗聲問道：“難道，她不是想吃了你嗎？”
“不是，不是的！”少女連連擺手，眼中淚花翻滾，“本來我的婆婆就已經死了。小藍無依無靠，是容嬤嬤她附上了小藍婆婆的肉身，小藍才每天能有個說話的人……”
說著，少女眼眶微紅，嘴唇顫抖着，竟落下兩行清淚。
難道，自己剛剛看錯了，這個少女到這個院子只是為了回家，而不是去送死？
可是，剛剛，她明明看到這個女孩兒害怕得很！
難道，這裏還有什麼隱情嗎？
“好！我不殺她！”
將鐵血變為巴掌大小，收回到衣袖裏，夜琉璃蹙着眉，轉身大步離開了。
見夜琉璃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處，藍衣少女登時換上了一臉驚恐的表情，身子再次如同秋風中的枯葉，瑟瑟發抖了起來。
“哼！算你識相！不然，你不但一分錢都拿不到，就連你一家九口人，也休想活命！”那容嬤嬤調息片刻，便從地上一躍而起，走到藍衣少女面前，狠狠地踢了她一腳，“小賤人，還不快些跟我進去！”
少女吃痛，卻還是哆哆嗦嗦地起身，跟在那容嬤嬤身後，流着淚，走進了那個漆黑的院子。
果然，有古怪！
一旁早就折了回來，隱身的夜琉璃將這一幕看到眼裏，心中湧起一股怒火，暗道：這個老巫婆，竟然拿這少女的家人相要挾，也難怪少女違心地為她求情了！
不過，這“燕來歸”可是花穆璃的產業，後院中有這麼一個古怪的老婆婆，難道花穆璃他也被蒙在鼓裏嗎？
哎！
花穆璃應該是不知情的吧！以他的性格，應該不喜歡打理這些瑣事的吧！
跟在少女身後，夜琉璃走進了那個院子，剛剛跨過門檻，就聽到身後的木門碰地一聲自動合上，門外傳來金屬碰擊的聲音，顯然，那把鎖又自動鎖上了！
一進院子，鼻端便縈繞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運靈力於目，夜琉璃雙眼散發著淡淡的黃色光芒。
跟隨在容嬤嬤身後的少女，此刻愈發地戰慄，她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一張小臉此刻已經隱隱發青，透着一絲死氣。
這院子從外面看起來不大，但三人足足走了一刻鐘，才來到一個燈火通明的屋子外。
“主人，東西帶來了！”
容嬤嬤雙手垂於身側，低頭，啞聲道。
“讓她自己進來吧！”
一個慵懶低啞的聲音從屋內傳來，聽在耳中，竟然有幾分熟悉。
“是！”容嬤嬤轉過身子，伸手拉了一把藍衣少女，惡狠狠道：“你，還不快進去！”
那少女此刻已經淚流滿面，卻還是點了點頭，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屋子內走去。
而夜琉璃，則悄然跟在少女的身後，鼻尖幾乎貼到了她的身上，走了進去。
一進房間，夜琉璃打眼一看，但覺屋子內的擺設有幾分眼熟，不禁眉心微蹙，悄悄地躲到了屏風的後面。
“脫衣服！”
床上斜靠着一個黑衣男子，三個冷冰冰的字，從他口中說出，竟令夜琉璃一愣。
抬眼，看到那黑衣男子的打扮，還有他臉上半面冰冷的銀質面具，夜琉璃臉上的血色瞬間抽離。
那個……那個黑衣男子，竟然是那個在京城郊外曾和自己大戰過一場的大魔頭！
糟糕！
自己和墨小七聯手還敗在這個大魔頭的手上，若是自己冒然出手，定然會死得很慘！
可是，她身為除惡揚善的天師，又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個少女受到大魔頭的侮辱，甚至被他吸食陽氣而猝死！
怎麼辦，怎麼辦！
眼看着那個少女流淚解衣衫，夜琉璃懷中的鐵血亦是嗡嗡作響，若不是她剛剛已經將它封印，恐怕此刻早就紅光大盛了！
“還真是個處子！姓花的，辦事效率倒是蠻高的！”
話音剛落，那黑衣人一揮手，一股強大的吸力便將那個一絲不掛的少女卷上了床榻。
伸手，在少女身上輕輕撫摸，看她渾身顫抖，黑衣男子竟冷笑了幾聲，隨即低頭，張嘴便在那少女的脖頸間咬去。
“啊！”
床上傳來了一聲慘叫，夜琉璃這個位置雖然看不到床上的情形，卻也頓時陣腳大亂。
“你……你放開她！”
一腳將屏風踢倒，夜琉璃咬了咬牙，手中握着剛剛被她解除封印的鐵血，一個箭步衝到了床上。
但見床上，剛剛還活生生的少女，此刻雙目圓瞪，她脖子間血肉模糊，噴薄的鮮血匯成了一條血線，正從傷口處向那黑衣男子口中涌去。
眼見着那少女在自己的眼前咽下了最後一口氣，而那黑衣男子似乎因為正在吸血而動彈不得，夜琉璃立即舉起鐵血，向那黑衣男子的臉上砍去。
“大魔頭，去死吧！”
鐺的一聲，大魔頭身子一側，鐵血砍在了他臉上的面具上。
登時，銀質面具化作無數碎片，最終變成齏粉，從大魔頭的臉上落了下來。
“你……你是冥王！”
看到那黑衣男子面具下的容貌，夜琉璃心猛地一沉，有了片刻的呆愣。
“哼！又是你！”
趁着夜琉璃還沉浸在驚恐中，冥王伸出一雙鬼爪，狠狠地掐向她的脖子。
“唔！”
夜琉璃又急又怕，手中的鐵血雖然散發出陣陣紅色光芒，卻被冥王身上縈繞的黑氣漸漸侵蝕，最終，竟變得暗淡無光了起來。
“哼！如此寶器給了你，真是暴殄天物！”
冥王手上的力道加大了幾分，冰冷的俊臉閃過一絲殘忍。
“唔……”
肺中的空氣一點點地消耗殆盡，夜琉璃只覺眼冒金星，昏暗交替，握住鐵血的手，也不由得漸漸鬆開。
終於，咣當一聲，鐵血應聲而落，而夜琉璃也全身無力，漸漸地停止了掙扎。
“咦？夜琉璃，竟然是你！”
這時候，冥王開了天目，竟看到風清妍肉身中的靈魂是那個在“別有洞天”中，用一條縛靈鞭將自己困住的女孩兒夜琉璃。
“呵呵！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夜琉璃，你受死吧！”
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冥王雙目突然變得血紅，臉上浮現出幾分喜悅。
他要殺了她的肉身，然後將她的靈魂帶走，囚在“別有洞天”，做為他暖床的側妃！
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夜琉璃脖間的護身符發出兩道凜冽的黃色光芒，直直地向冥王的雙目刺去，只聽嗞啦一聲，毫無防備的冥王登時哀嚎了一聲，將夜琉璃狠狠地一甩，雙手捂住了受傷的雙眼。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夜琉璃被冥王狠狠一丟，扔到了窗外，重重地跌落在了地上。
“噗”！
一張嘴，夜琉璃噴出了一口鮮血，新鮮的空氣猛地灌入口鼻，令她趴在地上，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主人，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屋子中的響動，容嬤嬤忙沖了進來，見冥王捂着眼睛發出一聲聲尖利的哀嚎，綠色的液體不斷地從他受傷的雙眼流出，登時一愣，隨即又衝到了屋外，看到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夜琉璃，渾身散發出濃濃的殺氣。
“該死的丫頭，又是你！賤人，去死吧！”
說著，容嬤嬤張開嘴，吐出一團黑色煙霧，將夜琉璃整個人都籠罩了起來。
“容嬤嬤，殺了她，把她的魂魄拘住，本王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咳咳……”
夜琉璃感到渾身的骨頭都似乎被拆開又重新安裝了一遍，身子也彷彿被卡車碾壓了過去，痛得她連睜開雙眼都變成了奢侈。
黑霧將夜琉璃重重包圍，以此同時，一團淡淡的黃色光芒從夜琉璃脖子上的護身符散發出來，在她周身設下了一個結界，與那黑色霧氣對抗膠着。
“哼！我看你能堅持多久！”
容嬤嬤突然就地一滾，露出本元，變身為一條水桶粗的蟒蛇，月光下，它身上的鱗片泛着幽藍的光芒，再次張嘴，一團團黑霧不停地從容嬤嬤的口中吐出，再一層層地將夜琉璃包圍。
護身符散發出的黃色光芒越來越淡，漸漸地，夜琉璃感覺到一股冰冷的氣息，從裸露的肌膚向身體內滲去。
“哇！”
一張嘴，這一次，夜琉璃吐出了一大口黑血，白皙的臉上，隱隱泛着黑氣。
“該死！”
一個清亮的聲音從遠處傳來。緊接着，一道白光閃過，刷的一聲，那容嬤嬤的蛇身竟被從腰間斬成了兩段。
“啊！”
容嬤嬤發出一聲慘叫，夜琉璃周身的黑氣終於散去，她死死地昏迷了過去，嘴角不停地湧出黑色的血液……
“阿璃，阿璃！”
將夜琉璃瘦小的身子一把從地上拉起，花穆璃眼中滿布傷痛。
“該死！”
咬牙，花穆璃抬頭，看向在地上不斷翻滾的兩段蛇身，手中的水晶彎刀手起刀落，幾道白光閃過，那容嬤嬤的蛇身頓時被砍成了無數段！
地上血流成河，花穆璃抱着夜琉璃踩着血水，來到容嬤嬤的蛇頭前。一刀劈了下去，登時，一個白色的珠子從容嬤嬤的蛇頭中滾了出來。
“阿璃，你不會有事的！不會！”
將那個染血的珠子撿了起來，揣入懷中，花穆璃大步衝進房中，但見冥王在床上盤膝而坐，而少女赤裸的屍體則被他隨意地丟在了地上。
“我說過，誰都不能傷害她！”
將夜琉璃輕輕地放到桌子旁的椅子上，花穆璃手持滴血的彎刀，赫然立於冥王的床前。
“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壞我好事！怎麼，九王子，你想為了一個女人第二次和我翻臉嗎？”
緩緩地睜開雙眼，冥王冷笑了一聲，伸手，擦去眼角的綠色液體，嘴角噙着一絲玩味的笑意。
“九王子或許不知道吧！她只是暫時地佔據了一個女孩子的肉身，而她的魂魄，曾經是我迎娶的側妃。我和她已經舉行了冥婚，還和她入過洞房……”
聞言，花穆璃嘴角抽搐，白皙的額頭上青筋突突跳動。
“我說過，誰都不能傷害她！”雙眼殺機畢露，花穆璃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話，“當然，也包括你！”
“哈哈哈！哈哈哈！”看到花穆璃咬牙切齒的模樣，冥王不由得仰頭大笑，“真是太可笑了！九王子，你說，若是夜琉璃知道這個少女是你送到我身邊來送死的，她還會留在你身邊嗎？”
“你……”
“九王子，你說，若是夜琉璃知道你曾經做過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她還會理你嗎？”
“用不到你來管我！”握住水晶彎刀的手微微顫抖，花穆璃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不由退後了一步，幽嘆一聲，“冥王，我們的合作，到此為止。”
說著，花穆璃猛地丟出水晶彎刀，直直地向冥王的左肋處刺去。
他知道，那裏，是冥王的死穴！
冥王一動不動，任由那把彎刀刺入左肋，苦笑了一聲，“花穆璃，你別忘了，我還有很多的分身。你能殺得了我這個肉體，我自然還能找到下一個。哈哈哈！可惜，你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法力。有的，頂多是點兒小聰明！哈哈哈！”
冥王大笑着倒下，一股綠色煙霧從他的頭頂鑽出，向窗外飄去。
“哼哼！想要逃，沒那麼容易！”窗外響起一個冷冷的聲音，黑影一閃，竟是墨小七及時趕到，“花穆璃，你照顧好阿璃，這裏交給我！”
見那綠影不過是冥王的一個分身，那天卻能夠打敗他和夜琉璃兩人，墨小七不敢小覷，一手握着自己的七星寶劍，一手暗暗地向腰間的血鈴鐺摸去，出手如閃電般迅速，向那冥王的分身拋去。
冥王的分身登時大駭，綠霧般的身子，縮成了一團兒。
血鈴鐺停滯在半空中，當感受到冥王分身的邪氣時，倏地鈴聲大作，發出萬道耀眼的紅光。
“啊！”
一聲慘叫后，冥王分身咻地一聲，被收入了血鈴鐺之中。
“還好！及時趕到了！”
擦了擦額角的冷汗，墨小七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那血鈴鐺本來就是夜琉璃的法寶，和他並無默契。所以催動它着實消耗了一定的靈力，此刻的墨小七臉色慘白，紅唇也失去了血色。
當日，墨小七也被冥王的龍捲風帶到了漠陽城，受了重傷的他只好就近找個客棧休息。
這幾日，傷勢剛剛好轉，他就在漠陽城內嗅到了一股子邪氣。
一路追來，那邪氣的發源地竟是漠陽城最大的妓院“燕來歸”。
那日，他到燕來歸踩點，於是他裝成“燕來歸”花魁紅兒的恩客，經常到這裏流連。
今天，無意間碰到了夜琉璃和花穆璃，卻不歡而散。
本來，墨小七已經回到了住處，沐浴一番，準備安歇，卻突然間心煩意亂了起來。
而那血鈴鐺，因為和夜琉璃有了默契，竟然也突然間嗡嗡作響，變得滾燙。所以，他便折了回來，正好看到了花穆璃斬斷妖蛇，殺死冥王肉身的一幕。
呵呵！
這個人，剛剛還裝作被他重創來博得夜琉璃的疼惜，真是過分！
不過，他身上倒沒有什麼妖氣，陽氣和戾氣倒是蠻重的。尤其他手上的那把水晶彎刀，確實是個難得的寶器，可以令無數邪物望而生畏！
一低頭，看到躺在地上的少女赤裸的屍體，墨小七眼中閃過一絲不忍，暗嘆了一聲，解下自己的披風，丟到了少女的身上。
“喂！這位黑眼圈兒的兄弟，麻煩你，把你那把彎刀借我用用！”
拉過一把椅子，墨小七呼吸有些紊亂，臉上略顯疲憊。
“你要做什麼？”
花穆璃一直護在夜琉璃的身前，白皙的臉上，頂着兩個大大的熊貓眼，偏偏那表情卻十分嚴肅。
花穆璃的這個模樣落在墨小七的眼中，讓他哭笑不得。
“喂！你拿了我家阿璃的東西，趕緊還回來，不然，我對你不客氣了！”
說著，花穆璃起身，將那顆珠子放到夜琉璃的胸口處，豎起水晶彎刀。
又是“我家阿璃”！
劍眉微蹙，墨小七收斂住臉上的笑容，轉過頭來，冷冷道：
“沒用的！你武功沒有我高強。而你的那個法寶，只對邪物起作用，而我，是人！”
“你……”
花穆璃被墨小七的一番話頂了回去，朱唇幾張幾合，半響也說不出話來。今天晚上和墨小七交手一番后，花穆璃就已發現，自己雖然武功也算上層，卻確實不是他的對手！
一時間，花穆璃臉上青白交替，嘴角抽搐，緊緊地握着手中的水晶彎刀，定定地站在遠處。
兩人的目光，就這樣在空氣中交鋒。一時間，空氣中也瀰漫著濃濃的火藥味兒。
墨小七的眼神，冷酷如千年寒冰，卻隱隱藏着一絲不屑。
終於，花穆璃徹底被惹怒。他冷哼了一聲，剛剛向前邁動了一步，耳邊卻傳來夜琉璃微弱的嚶嚀聲。
“唔……”
夜琉璃只覺胸口處一陣憋悶，眼前也似乎蒙上了一層黑霧，掙扎着大睜着雙眼，卻發現人影重重，只能勉強看到兩個人站在屋子之中。
“阿璃，你感覺怎麼樣了？”
看到夜琉璃努力地大睜着雙眼，卻一臉迷茫，花穆璃心中一緊，忙轉身回到了床邊。
“阿璃……”
墨小七看到夜琉璃眼前縈繞着一團黑霧，登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緊張得呼吸一滯。但看到花穆璃已經之前衝到了夜琉璃的身邊，邁出去的右腳便這樣懸在半空中，最終訥訥地收了回去。
“花穆璃，我……我……”伸手狠狠地揉了揉雙眼，再次睜開，卻只能模糊地看清花穆璃焦急的俊臉在眼前晃動。巴掌大小的臉上帶着一絲慌張，夜琉璃一把抓住花穆璃的衣袖，可憐兮兮地問道：“花穆璃，你……你真是個吝嗇的商人……為什麼，天黑了，你卻不點燈呢……我……我看不清你的臉了……”
“阿璃！”聽完阿璃帶着哭腔的斷斷續續的話語，花穆璃的臉刷的一下，變得毫無血色，“我……我這就去點燈！”
花穆璃深吸了一口氣，身子微微顫抖，卻盡量讓自己的口氣聽起來十分地平靜。
“好了，別羅嗦了！快把你的彎刀借我！”
一直在一旁安靜不語的墨小七突然一個箭步衝到了花穆璃的身邊，從他手中搶下了水晶彎刀。
“你竟敢趁火打劫！你……”
花穆璃還想開口，卻被墨小七一個定身符貼在額頭上，定在了原地。
“想讓她不變成瞎子，就給我閉嘴！”
狠狠地瞪了花穆璃一眼，墨小七臉色陰霾，一副想要殺人的模樣。
見狀，花穆璃微微一愣，但見墨小七眼底暗暗浮動着心痛和焦急，心中泛起醋意，卻硬生生地閉上了嘴巴，只是拿着那雙黑貓眼狠狠地回瞪了墨小七一眼。
“小七，你是不是又欺負花穆璃了！”
夜琉璃感到眼前的光線越來越暗淡，胸口的那顆珠子雖然散發著柔和的光芒，但那光芒卻蔓延不到夜琉璃的眼眸上。
“你也給我閉嘴！”
伸手點了夜琉璃的幾處大穴，墨小七將她扶着，坐在床前。
取下夜琉璃心口處的那顆珠子，墨小七將它在左手中捏碎。然後，墨小七將沾滿了白色粉末的左手，向水晶彎刀上抹去。
鮮紅的血，沿着刀身滴落。
墨小七吃痛，卻僅僅皺了一下眉頭，將左手上的鮮血均勻地塗抹在刀身上。
“你！”
花穆璃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出聲，卻又立刻再次閉上了嘴巴。因為，這一次，他看到墨小七拿起已經變成了淺粉色的水晶彎刀，刀尖在夜琉璃的眼睛周圍划動，似乎在切割着什麼。
“阿璃，我要將你眼睛周圍的毒霧割去，你別怕！”
隨着墨小七的解釋，花穆璃的一顆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裏，沉沉地吁了一口氣，額鬢上沁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
“好……”
眼睛似乎漸漸變得清明了起來，夜琉璃的雙眸也慢慢地恢復了以往的烏亮。
而墨小七，一直屏着呼吸，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雙目炯炯有神地盯着那飛快划動的刀尖，白皙的臉上因為緊張，先是白紙般蒼白，而後竟泛起了嫣紅。
光線逐漸明亮了起來，墨小七的臉龐，在夜琉璃眼前變得愈發明晰。
紅唇緊抿，夜琉璃不敢出聲擾亂墨小七的心神，但當看到他原本幽深如寒潭般的眸子，此刻充滿了認真和專註的神情，甚至，眼底深處暗暗藏着一絲心痛……
心中一暖，夜琉璃突然感到一種奇怪的說不出來的情愫在心底翻湧，心中的某一個柔軟的地方，似乎在墨小七堅毅的眼眸中，被輕輕撥動。
“好了！”
足足一個時辰的時間，花穆璃站在地上，雙腿已經麻木不堪。而墨小七整個人彷彿從水中撈出來一般，身上的衣衫皆被湧出來的汗水浸透。深吸了一口氣，墨小七伸手解了夜琉璃的穴道。
“好了！你眼前的毒霧已經別我徹底除去了！”
臉上的表情依舊冰冷，墨小七沖夜琉璃點了點頭，想要站起身子，腳下一個不穩，竟直直地向夜琉璃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