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斷臂求存
一切都敗露,使臣一時之間也不知曉該如何開口。
宋琛淵緊緊的抿着唇,現如今,若是不解釋,怕是自己也無法脫身。
於是他搶先一步,說道:“不,我遇刺的時候,身邊沒有人,若是有人在,又豈會看我被人刺殺。是有刺客刺中了我的胸口,我便暈了過去,他們,都是後來趕到的。也是後來,才有人告訴了我。”
使臣的心臟停下了一拍,他看着宋琛淵眸光閃爍的模樣,知道他是打算斷臂求存。
是了……北堂梟如此的謹慎,若是現在不這麼說的話,世子的一切,便是也全部毀了啊!
於是使臣咬了咬牙,最後的看了一眼宋琛淵,才狠心了下來,說道;“是,是我下的毒。”
見他突兀的承認,周圍的人心中興許還會有些詫異,可是北堂梟卻是心如止水。
他默然的說道:“那你為何要這麼做,為何要如此挑撥大宋,和大周之間的關係?”
他便是知道,宋琛淵不會認下,便也自是給了一個台階。
並且如此一言,直接抬高到了那兩國之間的高度,也便是意味着,那宋國因為誤解而出兵,所造成的所有死傷,他們皆是要為這個錯誤而負責。
“因為……”那使臣垂下了頭,幾乎是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打算,於是便尋了一個借口,開口說道:“因為我不想讓四世子,活着回到大宋。”
宋琛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帶着些許的痛心,開口問道:“為何?”
“國主現如今如此的看重於你……便是苛待了三世子,三世子曾經對我有恩,除了你,便是我給他最好的報答。”
宋琛淵終是有些承受不住,整個人朝後退了一步,險些得到。
倒是北堂梟側眸看了一眼他,說道:“太醫,過去看看世子吧。”
太醫點了點頭,也連忙的上前,可是卻被宋琛淵擺了擺手,拒絕了。
宋琛淵的心中,良久良久的都未能平息。
於宋國,三世子是為嫡出,也是那處處的都壓了自己一頭的人,是使臣,因為在圍獵之時的偶然一次相救,便一直在幫着自己出謀劃策,走到了今天這步,幾乎可以和三世子並肩。
他冒着死,報答的人,並非是三世子,而是自己啊!
可是現在,他的面前已經沒有了路,只有棄掉這個甘願為自己赴死的心腹,才能夠苟活!
這讓他如何不痛心!
北堂梟繼續冷冷的說道:“你可知曉,你做出這樣的事情,壞的是兩國之間的情誼,你如此狹隘的做法,已經害了那邊疆不少將士的性命。”
“若是能夠除掉四世子,幫三世子清除障礙,那便是也值得了。”使臣咬緊了牙關,從牙縫之中溢出了這樣一語。
北堂梟看着這使臣決絕的模樣,又看了看一側的宋琛淵。
宋琛淵的表面上波瀾不驚,可是心底,卻已經是如同排山倒海。
北堂梟知道,宋琛淵是不會承認了,他亦是不願將事情鬧得如此難堪,能夠給天下人一個交代,站在至高之點,逼宋國退兵,便已經可以了。
於是北堂梟便衝著皇上行禮下來,說道:“皇上,現如今,人證物證都已經俱全了。”
“帶下去吧,如此罪無可恕。直接帶人永巷之中便是。”皇上亦是聲音冷淡的說著。
可是宋琛淵聽到了這裏,心中一窒。他知道,這周國的永巷是什麼地方,那是地牢之中的最後一層,有着難以想像的陰狠與痛楚。
於是他幾乎是不受控制,直接揚高了聲音:“且慢!”
“怎麼了?”皇上蹙了蹙眉,心中有些意外。
可是下一個瞬間,卻讓所有人都震驚無比。
只見那宋琛淵突兀的從腰間拔出了一把匕首,朝着這中央的方向襲來。
皇上就站在那使臣的面前,一開始,北堂梟誤以為他要對皇上不利,於是直接拉住過了皇上,自己以身軀擋在了皇上的面前。
在場的所有下人亦是都是維護着北堂梟和皇上,沒有注意到,宋琛淵的匕首,至始至終都是衝著那跪在地上的人。
“嘶——”一瞬之間的刀光劍影。
匕首直接插入了那人的胸膛之中,使臣睜大了雙眼,和宋琛淵對視着。
在那個僅有他能夠看得到的角度,望見了宋琛淵眼底的懊惱於痛楚。
他知道,那永巷是什麼地方,宋琛淵是為了他好,既然難逃一死,那不如少些折磨……
他的嘴角輕輕的扯起了一抹笑,抬手捂在了宋琛淵握着匕首的手上,那人的手上也沾了他的鮮血,他張了張嘴巴,做出了一個嘴型,而後,整個人朝後倒去。
——當場斃命!
所有人看到這一幕,心中都震驚斐然。
皇上回過神來的時候,心中一陣怒意流竄,他指着宋琛淵道:“你這是做什麼!”
宋琛淵抿緊唇,似是已經心灰意冷,整個眼眸中不夾雜任何的感情。他單膝的跪在皇上面前,將那匕首捧着奉上,道:“我大宋出了如此歹人,害的我父王,誤解大宋,兩軍兵戎相對,實在罪無可贖,我親手將他斬殺,希望,皇上可以諒解。”
皇上深深的喘息着,越來越看不懂眼前的人。
可是北堂梟卻是清楚,眼前的兩人是主僕情深。這使臣為宋琛淵做替死鬼,宋琛淵,亦是為了讓他免受些痛楚。
只是宋琛淵說了這樣的話,剛好的合乎了他的意。
於是他說道:“宋世子,你能這麼想,確然是再好不過,也可以見得,你是個有擔當之人。這使臣確然是有過,只是這過失,絕不該宋國和周國的子民來承擔。現如今宋國國主因為誤解而開戰,是不是也該您出面解釋清楚?”
宋琛淵的臉色頓時暗了下來,他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他已然的影響到了父王的計劃。
可是現如今,他卻好似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
宋琛淵咬了咬牙,只能夠應了下來。
皇上也未曾猶豫,很快的便命令人上前,送上來了筆墨紙硯,令宋琛淵白紙黑字,將此事的始末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