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佛祖曾說,“凡有七竅皆可成佛”。
一個月前的某個晚上。
轟隆隆……
漫天雨點紛紛而落,漆黑的夜空像一隻倒扣的鍋底,從超市回來的我秒變落湯雞。
該死,早知道下這麼大雨,真不該穿這種棉布長裙,現在可好,吸水又掃地的,那叫一個狼狽不堪。當我提着裙子剛跑到天橋下的時候,一道白色的身影倏地冒着雷電和風雨向我跑來。
還沒反應過來,它已一頭鑽進了我裙子底下。
只覺得一團毛絨絨地貼着我的小腿,‘吱吱’裙下傳來可憐兮兮的低哼。
唉,這隻可憐的小狗哎。
半個小時后,我把他提在環保袋裏帶回了家。
瞧它那黏黏糊糊,全身又是雨又是泥的落魄樣,我給自己簡單擦乾頭髮換了身衣服后,就急着幫他洗熱水澡,心想着洗乾淨了拾掇拾掇一定是只不錯的狗,他能跑到我裙下避雷雨,那也是一種緣分,不如就收養他算了。
哪知道……
當我給他上上下下全全后后洗了個乾淨,吹乾了毛髮,去廚房裏端着食物出來的時候,我看到,我那桔色沙發上,大拉拉地躺着個很傲嬌的裸男。
要不是他還知道下部用那塊白色的洗臉毛巾蓋着,真是亮瞎我的眼,怎麼先前……就沒看出他是只狐狸精呢?
如今一月過去了,我依然要為自己當天晚上的表現點個贊。
手裏的食物居然沒掉,還很淡定給他拿了一條更大的浴巾示意他裹上,儘管,狐狸撲閃着好看無辜的藍眼睛當著我的面就揭開了那條蓋在下面的洗臉毛巾……
現在,我手托思幫子看着這個已經和我共同生活了一月的狐狸精。
他跟我說那天晚上要不是遇上我,他就死定了,所以這輩子他算是賴定我了,不管怎麼樣我總算是有所房子的主,這樣打雷下雨的時候,他就沒必要再東躲西藏。
以上,就是狐狸精留下來的理由。
不知道天生長着一雙與眾不同的眼睛,算不算是一種福份呢?
我覺得不是,要不然,我也不會落得個孤家寡人的下場,要不是鎮上的楊阿婆收養了我,臨死前還把這破舊的小旅館留給我,我想,我的下場應該跟這隻狐狸精沒什麼區別吧。
總算是同病相憐一場,就同意讓他留下來,不過,他得幫我幹活還不許提工資的事兒。
我叫綠可,三無人員,無錢無愛情無親情,經營着這間半死不活的小旅館,目前狀況,過一天算一天,混二流大學,抽美麗牌香煙(別問我從哪搞到的,我就是能)
小旅館有四層樓,一共二十五間房,我和狐狸一人佔了一間,勝下二十三間,是個不吉利的數字,所以有一間我特意封了,二十二,還算滿意的數字。
封門不是一般的鎖起來而已,我在上面畫了個小小的八卦,這是楊阿婆教我的,跟她共同生活了十幾年,她教了我許多奇怪的東西,只到她死之前那一刻,她才告訴我一個驚天秘密。
她竟然說她其實是個巫婆,而我,就這麼順理成章成了她唯一的秘密傳人。
……
一個星期前,旅館裏烏泱泱來了一群人,說是導戲的,來我們小鎮子上取景。
得,這導遊也夠寒磣,瞧着我這安眠旅館破舊,他還挺大款的一拍櫃枱,說包一層。
聽他這麼一說狐狸兩眼發光了,我卻在心裏翻了記白眼,一層五間,他們至少有二十個人,那得有一半的人估摸着是要搭地鋪,本不想給開這房的,但又不想打擊狐狸的積極性,他已經癲癲地幫人開始搬行李了。
沒辦法,只能給他們開了二樓五間房。
現在頭疼的問題來了,那破羅導演已經有兩天沒來結房錢了。
“啪”心煩的拍掉櫃枱上的一隻蒼蠅,我把目光瞥向正在看漫畫書的那位:“狐狸,去催催房錢唄,已經兩天了。”
“嗯,好啊!”狐狸放下漫畫書,抬起如冰魄一般的深藍色眼睛,他長得很妖魅,一個男人的妖魅,朝我拉開一抹淺笑:“不着急可兒,包在我身上。”
看着他修長的背影上了木樓梯,胸悶,哪裏來的自信啊他,就在昨天我去敲導演人門,丫的直接沒有應我一聲。
抓了抓雞窩似的頭髮,拿出一支美麗牌香煙點上,才吸了一口,狐狸的腳步聲從樓梯上咚咚跑下來了。
“出事了可兒?”
“怎麼了?”
“導演房裏有人受傷了,好像很難受。”
“我去。”
難受怎麼不送醫院,要是死在我的小旅館裏,那老娘不還得倒賠。
急忙站起來拿了大串鑰匙跟着狐狸一路往二樓狂奔,這些搞演藝的,有一半都是瘋子,我心裏掠過幾百種不好的想法,跑到二零一門口,想都沒想就用鑰匙打開門,沖了進去。
“嗯嗯,啊啊!”
一覽無餘的大床上,兩個人正在戰鬥進行中,上面賣力的那個自然是破羅導演,下面哼哼的那個就是所謂的女主角,得,原來人家正在潛規則啊,被我們給撞了個正着。
那場面,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導演和女主演懵了,停頓在那裏,扭頭看着我們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也懵了好嗎。
臉上一涼,狐狸的大手一下子捂着了我的眼睛,只聽他呵呵一笑:“不好意思,你們繼續。”
就這樣矇著我的眼睛,後退,關門。
一直走到樓下,我和狐狸都沒有開口說話,這個情況對於我一個女孩子來說,真是很尷尬,急忙拿起香煙狠狠吸食一口做俺飾。
“可兒,我聽到裏面有奇怪的聲音,所以才會以為……。”
“別,別說了。”
我打斷了狐狸,這事兒,越描越黑,不如就裝聾做啞,只當沒有發生過算了,只不過有了這件事情,這房錢恐怕是要打水漂漂了。
“狐狸,除了床上的人,你有沒有看到那個?”
“別怕可兒,有我在呢!”
上前來拍了拍我的肩,狐狸驀地皺着眉頭:“你該洗頭了可兒。”
我冷瞅了他一眼,轉身坐回了櫃枱後面,先前進導演房裏的時候,除了看到床上的戰況以外,還看到他們的四條腿下,有一條淡紫色的肉乎乎的蟲子,那蟲子長得很怪異,有點像沒有殼的蝸牛,沒有觸角,光突突的肉腦袋上,一雙黑溜溜的小眼睛正在觀望戰況。
雖然打小就能看到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可是這種軟體動物,卻是我心裏的軟肋,我很害怕。
此時狐狸的回答很明顯,他叫我不要怕,那就說明他也是看到了的。
我拿煙的手有些抖,靠,從來沒有見過么肥壯怪詭的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