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冷宮
不解，震驚，一起湧入腦中，慕玖一時失語。
一直醫治皇上的神醫，一直最受皇上寵信的人，竟然就是害他的人……
“你為什麼這麼做。”慕玖冷了臉色，“是誰指使你的？”
沈清絲毫未有愧疚之意，“這你不必知道。”
“你不怕我告訴皇上？你這是謀害君主！”慕玖微握拳。
沈清態度卻格外的坦然道，“他不過將死之人，我何必害怕？”
慕玖有些氣憤，他對一條人命，就如此看輕？
“你為何告訴我。”他沒有告訴慕玖的必要，只要他不說，就沒人會知道他動了手腳。
沈清走到慕玖身前，淺言，“我說過，我知道你的盤算。”沈清觀察着慕玖的神情，“告知你，只是為你提供一個重要的信息，你不該感謝我嗎？”
慕玖輕笑一聲，語氣帶着幾分輕蔑，“那真是謝謝你了。”
慕玖忽然想到什麼，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藥丸，“這個……”
未等慕玖說完話，沈清就像知道她要說什麼一樣，打斷道，“不可，這葯救不回皇上的命，另有他用。”
慕玖頓了頓，微微失望，將藥丸收起來。
見慕玖收好藥丸，沈清復言，“你該離開了。”
慕玖還有很多疑惑沒有解開，有些不情願離開，“沈清，你到底要做什麼？這藥丸的用途又是什麼？”
沈清沒必要加害皇上，必定有人指使，可怎麼看他都不像會為了利益甘願做棋子的人。
他給自己救命的葯，若這葯是真的，就代表他希望能夠幫助到慕玖，而且他還主動告知皇上病重之事……
慕玖怎麼也想不通，這個沈清到底想做什麼。
沈清側過身，像沒聽到慕玖說話一般，沒有理會她。
慕玖知道沈清不會這麼容易告訴她的，她輕嘆一口氣，忍住怒意，禮貌頷首，然後款步離開了房間。
沈清啊沈清，你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我又是否能夠相信你呢？
還有那個名叫沈雪的女子……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謎團，難纏難解。
皇宮
莊嚴華麗的皇宮，碧瓦朱甍，輝煌華美。
可在眾多恢宏殿宇的後面，有一座幾乎被人遺忘的宮殿，它的蕭條落寞，與皇宮的金碧輝煌，形成巨大反差。
“翠茗宮。”
玄琛身着檀色段子衣衫，金絲木檀花為紋，明珠為墜，華麗精美。
他站在翠茗宮的宮殿大門前，眼眸微沉，注視着門匾，像是在想些什麼。
直到晨曦初升，金色的光芒照在他身上，他才像猛然驚醒般動了動身子。
玄琛理了理衣領，走到宮殿門前，推開陳舊的大門。
“吱吖”陳腐的門被推開，發出刺耳的聲響。
門內院中是一個偌大的池塘，水面積滿了綠浮萍。池塘四周長滿了雜草，和一顆枯死的梧桐樹。
玄琛微蹙額，繞過池塘，走到殿門旁。
殿門微掩，透過縫隙能夠清楚的望見殿內。
玄琛輕輕推開房門，走入殿內，大殿很陳舊，懸挂的珠簾已經發黑生鏽，地上也有不少的灰土，打翻的瓷罐中，不時有老鼠跑過。
玄琛微掩鼻，向殿後走去，還未走近，就能聽見斷斷續續的歌聲。
玄琛推開擋路的椅子，繞過屏風來到殿後，便看見殿後中央的地上跪坐着一個頭髮披散的女人。
她褐色的長發仿若枯草，身上着一件單薄的慘綠色抹胸長裙，佈滿皺紋的雙手緊緊抱着一個軟枕，嘴裏哼着微弱的歌。
玄琛神情嚴肅，眼眸湧上了一絲複雜的情愫。
他輕輕走上前，垂眸注視着跪在地上的女子。
那女子目光所及之處出現一雙墨黑色的鞋，她身子微微一頓，然後緩緩抬眸向上看。
當她望見玄琛的一瞬，眼眸中頓時泛起恐懼，忙移動身子向後退，撞翻了一旁的水盆，盆中的水撒了一地。
玄琛這才看清女子的臉，她容貌清秀，卻已年老色衰，眼眶發青，似是許久沒有好好睡過覺，她嘴唇也沒有血色，臉頰蒼白消瘦。
看着女子的反應，玄琛緩緩開口，“為何怕我？”
女子雙手緊緊抓住軟枕，疾言厲色，“你也是來搶我得孩兒的，對不對，你們都是壞人！”她的聲音尖銳，嘶啞。
玄琛冷冷道，“你的孩子，不是你主動送走的嗎？”
女子雙眸圓睜，“不是的！”她有些瘋癲，又低聲說了兩句，“不是的……”
玄琛上前一步，喚她，“芸妃……”
女子忽得抬眸，驚恐的搖搖頭，髮絲凌亂的搭在臉上，“我不是芸妃，我不是！我是謝雲，不是芸妃……”
“好，你是謝雲。”玄琛低沉下聲音，又上前一步，“你的孩子是誰？他現在又在哪？”
謝雲身子一頓，將軟枕摟在懷中，低聲道，“噓！別說話，我的孩子睡著了。”
玄琛俯下身子，大手抓住她的肩膀，“你醒醒吧，你的孩子是你親手送走的！”
謝雲的手漸漸鬆開，抬眸看着玄琛，“你……是誰呀，為什麼要騙我，我的孩子就在這啊。”
玄琛鬆開手，一字一句道，“我是玄琛，西緒國的四皇子。”
謝雲的手微微顫抖，嘴唇微張，半天說不出話來。
她抬眸細細打量着玄琛，然後近乎用哭腔道，“你是哪個四皇子……你是哪個？！”
玄琛冷冷看着她，“西緒國從來都只有一個四皇子。”
謝雲眼角泛起淚水，喃喃，“對，只有一個，只會有一個。”
謝雲忽是驚醒般，她放下手中的軟枕，又細細看着玄琛，極力隱藏着自己的情感，一滴清淚滑落，謝雲費力的站起身，她的身子虛弱不已，搖搖欲墜。
“你走吧，你不該來……”她側過身子，強迫自己不再看他。
玄琛冷笑兩聲，“我為什麼不該來，你知道因為你的水性楊花，我需要做多大的努力去隱瞞嗎！？”
謝雲身子一顫，緩緩轉身，淚如雨下，“你說什麼……”
“你為什麼和楚明燾在一起！”玄琛幾乎低吼。
謝雲哭喊道，“因為我愛你父親啊！”
“他不是我父親！我只有一個父皇，那就是西緒國的皇帝！”玄琛喊道，神色狠厲。
謝雲手微微顫抖，“你……”
玄琛側過身子，“這些年，我為了隱藏身世，在皇權爭鬥中小心翼翼，這都是你的錯！”玄琛語氣帶着深深的怨念，“還有楚明燾，他娶妻生女，日子過得倒也瀟洒，所以，我恨，我恨你們所有人！”
若他是皇上的親生子嗣，他就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你……”謝雲不安的搖頭，她沒想到玄琛會這麼想，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兒子能過得好，不會顛沛流離，沒有名分，卻沒有想到玄琛會變得這般怨恨。
“不過還好，我馬上就能登上皇位了。”玄琛露出貪婪的表情，“而這個秘密，會永遠被隱瞞下去……”
“是我對不起你……我是個不稱職的母親……”謝雲眼眸失神。
一步錯，步步錯，當年狸貓換太子，就該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