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七章 以牙還牙
大雨下的平穩。
海邊……
周曉與陳清風並肩，站在吳常面前。
此時的吳常，肩膀在流血，但渾身被雨水淋透，看不出一絲血跡。
吳定國與吳東，繼洛飛走後，也一起開車離開。
不管怎麼說，吳常都是吳家人，如果在場，有些說不過去。
吳常絕望了，卻依然保持着最後的兇狠。
也許，只是在掩飾內心的恐懼吧！
玉鷹堂，一百多名小弟，圍成一個圈，看着中間的幾個人。
而吳常帶來的人，早就被趕走了。
“不能給我一個痛快嗎？”吳常冷笑，看着陳清風。
他想罵陳清風，罵他陳家的一百八十代祖宗。
想一拳打在陳清風的臉上。
想吐陳清風一臉唾沫。
問他為什麼騙自己？
為什麼與洛飛一起，編織謊言，給自己挖了這麼大一個坑？
太多粗話想罵，太多問題想問。
但吳常不罵，也不問？
罵了，痛快了。
問了，別人回答了。
這隻會加深自己，在這場以命相搏的遊戲中的失利，所帶來的深深挫敗。
從而，讓自己心有不甘，不想死去。
那是對生的眷戀！
吳常不許自己有那樣的想法，不許自己求饒。
保持自己最後的一點尊嚴。
是的！
贏了，也就贏得了吳底家族的一切！
輸了，就賠上一切，包括自己的命！
“陳清風，我對你不薄，請你給我一個痛快吧。”
吳常在心中，一再告訴戒自己，不能求饒。
但是他已經軟下來了，不再似先前那般目中無人，也不再猖狂，不再放肆。
陳清風沒有回答吳常的話，只是將眼光投向周曉。
周曉彷彿又回到了幾年前，在加爾遜河畔的那個夜晚。
殺戮是唯一的出路。
“周曉，我剛才聽洛飛叫你的名字了！還有你，趙董！你們兩個誰說了算，能不能像個男人，讓我痛決的閉上眼睛？”
吳常算是看出來了，陳清風不想管。
自己又吃不準，是周曉說了算，還是趙靼靼說了算？
“砰！”
周曉掄起手中的砍刀，橫着拍在吳常的臉上。
帶着雨水的生鐵刀面，一下就將吳常的臉抽腫了。
吳常捂着臉，身子一個趔趄，險些再次撲倒在沙灘上。
“閉嘴。”周曉一聲斷喝。
吳常噗的一聲，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還有兩顆槽牙。
對看着周曉，眼中是仇恨又卑微的光芒。
像一隻掉進陷阱的狐狸。
周曉抹將四尺長，五指寬的砍刀扛在肩上，側頭問趙靼靼：
“趙董，洛飛說了，這件事聽你的！就當是為你弟弟報仇了，你說，怎麼對付吳常這孫子？”
確定是吳常害死弟弟之後，趙靼靼就恨不得扒了吳常的皮，方能解恨。
特意帶來了一副鐵棺材，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可是，現在面對吳常，趙靼靼居然狠不下心來，親手搞死他。
只是一個商人，做的是生意，賺的是錢。
當別人的生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時候，趙靼靼終於明白，不是每個人都有殺人的勇氣。
那怕那個人，是自己的仇人。
“周曉，我聽洛飛的。”趙靼靼說。
周曉沉默了一小會兒，說：“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八個字，如同一把刀，刺進吳常的心臟。
“我栽了，栽在洛飛那個王八蛋的手裏，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吳常終於罵出來了。
在一個人臨死之前，無論是漠然，還是高傲，還是絕望，還是破口大罵……本質上，都是一樣的，那就是不想死。
“陳堂主，帶着你的人，先走一步吧！”周曉說。
“好，給你留十個可靠的兄弟，幫着搭把手。”陳清風對周曉還是挺客氣的。
陳清風帶着人走了。
偌大的海灘上，突然就顯得空寂起來。
“周曉，趙靼靼，你們兩個是洛飛的走狗，你們不得好死。”吳常像一條瘋狗，狂吠不止。
他都沒有想過，以前他自己做的那些事。
周曉的內心，很糾結，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憋在他心裏。
他表達不出來，難受的要死。
想轉身逃離，想讓這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其實，周曉心中的那種糾結，是他心中的善良，在壓制着他將要做掉吳常的行為。
這畢竟不是戰爭……
不能再拖了。
再拖下去，周曉覺得，自己可能會心軟。
“把他拖進棺材。”周曉的聲音，在平穩的大雨中微微顫抖，不易察覺。
幾個人，拖着又踢又打的吳常，將他按進了棺材裏。
然後，周曉又讓人將那輛大卡車開過來。
在卡車後面，有一個旋轉的小型攪拌機，攪拌機內，是三方混凝土。
卡車開了過來，打開攪拌機，混凝土就流進了棺材內。
“我X你們的祖宗，你們不是人。”吳常還在罵個不停。
他感覺到，漸漸漫過胸口的混凝土，在擠壓着他的胸腔，彷彿能聽到肋骨被擠斷的聲音。
呼吸越來越困難，聲音也越來越微弱。
大雨依舊在下。
在混凝土凝固的緩慢過程中，吳常的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中爆出來了。
他張開嘴巴，一任雨水落入嘴中。
第一次發現，原來人間的雨水，有一縷甘甜的味道。
本能的驅使下，吳常努力呼吸。
但他已經吸不進去，那怕是一點點的空氣。
他的胸腔，已經被混凝土擠壓變形。
“我想等雨停，我想看看月牙……”吳常的聲音，微弱的已經聽不到了。
周曉揮了一下手。
有人從卡車上拽下一條鐵鏈，兜住棺材。
而後，開車的小弟，發動卡車，直接開向大海。
上了最高檔位，油門用一塊鐵壓住，在卡車將要入海的時候，開車的小弟跳了出來。
卡車拖着灌滿混凝土的鐵棺材，衝進了大海。
只是一瞬間，海水就吞沒了卡車，也吞沒了棺材。
雨還在下……
沒有風！
天地間一片似刀的寂寥。
“周曉，我們走吧！”趙靼靼並沒有感到報仇之後的快感。
反而心頭壓抑。
周曉也有這樣的感覺。
“趙董，你先走吧！”周曉看着寧靜的大海，這樣對趙靼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