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后怕
安一寧彷彿睡了一個很長的覺,黑暗中,她又回到了那間素白的房間,可是這一次,不再是鮮血,不再是黑暗。
打開門,一道耀眼奪目的光亮席捲周身,在陽光下,她的丈夫抱着她的孩子,站在房間裏,沐浴在陽光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這一次,不再是孤獨……
……
“小心。”
安一寧掉了一個首飾,正準備彎腰的時候,卻被方亭御給摟住了,小心謹慎的模樣,根本容不得點差錯——“胡鬧!”
“……”
安一寧聞言,驟然失笑,沒好氣道:“我就是彎個腰撿個東西,你至於這麼小題大做嗎……”
她的面容無奈了幾分,看着男人煞有介事的模樣,心裏難掩笑意,頓了頓,聳了聳肩道:“我已經沒事了,醫生不也說了,寶寶很健康,沒什麼事兒……”
“不能怠慢。”
方亭御一本正經的說道。
安一寧聞言,越發的無奈。
“嫂子,你就讓哥哥重視吧,一個月前,你昏迷住進醫院的時候,哥哥都恨不得把這間醫院給拆了,好在我侄子沒事,不然哥哥恐怕要把醫院給炸了……”
莉莉安站在一旁,今天是安一寧出院,她親自來了。
其實安一寧當初因為受驚,所以胎像不穩才會進醫院,不一會兒就醒了過來,檢查的結果也一切都好,沒什麼大問題。
就是有點貧血。
可是就因為這貧血,方亭御煞有介事的將她扣在醫院住了一個月,一定要確保沒事兒了,才願意放她出院,而且這出院的時候,還要跟着自己回家,繼續養胎。
安一寧捏了捏自己腰間的肉,感嘆自己要這麼被養下去,就要變成豬了。
“要小心。”
方亭御煞有介事的說道,臉上滿是緊張,神色一頓,想到一個月前的事情,目光依舊冰冷。
莉莉安見狀,會意,“哥哥,常淮安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出來作妖了!”
常淮安的下場,很凄慘。
這一個月,發生了不少事情。
嚴峰入獄,嚴婉華等人被拘留,常淮安罪名最重,涉嫌綁架和故意傷害,等待他的是無窮無盡的刑罰。
而且,在入獄前,常淮安已經斷了一條腿,渾身骨折,現在在醫院躺着根本下不來地,就算病好了,也直接進監獄,沒機會見到藍天白雲了。
而嚴家,如今已經被嚴家的二女嚴婉霜執掌,和丈夫任束,成為了嚴家不可違逆的存在。
嚴峰的時代已經過去了。
安一寧並沒有去問常淮安的下場,也並不在意。
那個男人,說起來,其實挺可憐的……
本就是被算計的產物,最後也落得這樣的下場。
安一寧垂眸靠在方亭御的懷裏,頓了頓,想到了什麼,忍不住道:“有時間,可以去看看,方夫人嗎?”
嚴婉華?
方亭御神色一頓。
“嫂子,媽……媽已經和爸提交了離婚協議了。”
嚴婉華這一次雖然不算是主謀,但是也難逃律法,篡改遺囑,幫作偽證,哪怕是出來,名聲盡毀。
這個時候,嚴婉華提交離婚協議,其實對於她而言是不給自己留後路了……
不過莉莉安卻不以為然,雖然嚴婉華是她母親,但是想到嚴婉華的所作所為,心裏便忍不住鄙夷,這個女人,真的……
“方夫人,也是被算計的。”
安一寧嘆了一聲,有些惋惜。
與此同時。
“聽說你要見我?”
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竟然會接見白秋仁。
嚴婉月。
嚴婉月一改往日的囂張,看着白秋仁,目光平靜——“舅舅。”
白秋仁看着眼前這個平日裏不會多在意的三小姐,蹙眉,身上有些荒涼。
“三小姐,你來看我,沒必要吧?”
雖然他們的關係是舅甥,但是這麼多年其實並沒有什麼交集,而兩個人的關係也可以說比陌生人一般。
嚴家的人,現在應該對他深惡痛絕。
“姑姑臨終之前,其實我見過她。”
嚴婉月緩緩道,臉上沒有一絲波瀾,這麼多年,始終保持着囂張的態度,人人都知道,嚴家有一個草包的三小姐。
可是今天看,嚴婉月似乎,並沒有那麼草包。
她從包里掏出了一個類似銀鏈子一樣的東西,放在了白秋仁的面前。
其實這一條銀鏈子,並沒有什麼特別,造型普通,款式普通,就是當下社會最普通的那種便宜鏈子。
可是白秋仁的臉色卻陡然倉皇。
銀鏈子因為在陽光下暴露很長時間,所以已經微微泛黑,可是卻絲毫不影響白秋仁對它的喜歡,視若珍寶的捧在手心,眼眶瞬間殷紅——“怎麼會在你手裏……”
“最後一年,是我照顧姑姑的,姑姑已經瘋了,不清不楚,口中念叨着一個名字,是你的名字,舅舅……”
嚴婉月嘆息了一聲,其實這麼多年,自己的跋扈和草包都是裝出來了。
嚴峰重男輕女,對大姐都是那般的算計,何況是自己。
而嚴婉月被派去照顧嚴夢霜,小小年紀更是見識到了嚴峰的狠辣,那些人那樣對姑姑,可是嚴峰都可以做到視而不見。
這樣的人,怎麼會對兒女上心。
嚴婉霜,嚴婉華,都是他算計的對象。
嚴婉月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如果表現的太突出也會被算計,嚴峰會把她當成權力得籌碼,一步步的逼迫。
於此如此,倒不如糊裏糊塗的過一輩子。
“原來是你。”
白秋仁苦笑了一聲,看着嚴婉月平靜的臉——“你是故意偷聽的……”
沒錯。
嚴婉月並沒有否認,她早就懷疑常淮安的事情和嚴峰脫不了關係,這個男人這麼自私,如果不是有利可圖,他怎麼會花這麼大的代價讓常淮安介入方氏集團。
所以。
她篤定,他們是有關係的。
“我也不是為了姑姑,我沒有那麼偉大,我只是覺得,如果嚴家繼續靠着嚴峰管,可能,我這輩子都不能活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嚴婉月微微一笑,眸色難掩譏誚。
她隱忍了一輩子,裝瘋賣傻,所以,她不想繼續了……
嚴婉月今天來也不是為了想要解釋什麼,只是忍不住,想要將姑姑的遺物,交給舅舅,微微一嘆,頷首起身——“舅舅,我走了。”
白秋仁有一點說的沒錯,嚴婉月和他沒有什麼感情,他自然也沒有多指望這個女人會對自己說些什麼溫柔軟語。
見她離開,驀得一頓,忍不住問道:“她,死的痛苦嗎?”
嚴婉月神色一愣,想到了姑姑最後彌留……
她撇了撇唇——“不算痛苦。”
白秋仁心頭一窒,笑容苦澀分明,雙手垂落在椅子上,目光越發的黯淡——“謝謝。”
嚴婉月微微一嘆,隨即,離開了問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