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初次相見
聽說別的主角出場之時,都會有主角光環,令得天下的英雄們趨之若騖,不惜千里奔波也要來投。
可彭劍鋒來到這個世界都四年了,也沒有看到有誰來投奔的。自己起家的第一筆力量,算起來還是犧牲自己的——色相,才換來的李康的支持,從而讓自己擁有了起家之資的。
雖然政治聯姻很不讓人喜歡,但卻不得不說,在關鍵的時候,它還是能起到不少的作用。就比如他和李康之間,若不是李嬌起到的紐帶作用,他們也不能互相之間建立信任的第一步。
與此類似的,還有他和黃吉誠家,齊克讓家,周寶家,錢繆家,當然,最緊密的關係還是朱瑾和李克用家。
他不過是無意中收下的兩個丫環,出於不能收下人家的補償,將人家認作了義妹,卻不想這兩個妹子對自己死心塌地的,將這兩個大人物牢牢的綁上了自己的戰車。
雖然後院的夫人們多了之後,自己有些累得直不起腰,但相比別人打打殺殺,隨時都可能把小命丟掉的結局,他的失去還是挺值得的。
如今,他已經是家有嬌妻十一個了,王處存居然又很有眼色的送來自己的寶貝幼女,不止讓自己成功的湊足了十二金釵,更是讓自己成功的在這片燕雲大地上佔穩了腳跟。
當然,在這個時代,別的人家未必就沒有收到過別人的家的女兒。在漫長的歷史中,女兒都是拿來當作家族利益交換的,能給自己的家族換來利益,犧牲個把女兒的幸福算得了什麼。甚至一代英雄曹操,為了籠絡一下漢獻帝,自己家的三個女兒都願意送給人家了。
不過彭劍鋒有一點比這些歷史人物強,他只要接收了人家的饋贈,就會認賬,還會負責,不象有的人,吃干抹凈就不認賬了。所以,他在半推半就的接收了人家王英姑娘之後,不但將自己未來將要建設的作坊的三成股相讓,還承擔了王處存的保護傘。
李嬌的理解是,他吃了大虧了。可他不這樣以為。雖然名義上給出去的是股份,可他也只是動個嘴皮子而己。真要真金白銀投入的,自己並不多。話說,楊行密的降兵替自己義務干點什麼活,也只是管個飯而己。
而充當王處存的保護者的角色,他更加不吃虧。他在將王處存送往東海縣的船隻之後,成功的將王處存的一萬府兵納入了旗下。他現在終於沒有兵源的困擾了。至於說楊行密的降兵,他確實有些信不過。他們的家鄉,自古以來就是人多地少的地方,自然有許多的小毛病。不過,深究起來,還是彭劍鋒自己前世的情節作邃。都隔了千餘年,後世的人的習性,怎麼能同現在的人相比?
從王處存的來投,彭劍鋒第一次感到了自己身上的王霸之氣。他甚至想到,莫非是老天爺把自己扔到這裏之後,終於想起還有自己這麼個人了么,要不然,他自己一個人在這裏孤軍奮戰,還真的是十分的艱難。
他在三岔河才不到三個月,終於迎來了他在這個時代第一位向他表示願意投效的有名的文人,他在小學課本里就聽說過的唐代詩人韋莊。
不過,他對於韋莊的認識,卻是源於他在這個時代所聽到的韋莊的詩篇,一首《秦婦吟》道盡了天下無辜百姓的凄楚,但凡有點良心的人,哪個不會聞之落淚。
“…神在山中猶避難,何須責望東諸侯,前年又出揚震關,舉頭雲際見荊山。如從地府到人間,頓覺時清天地閑。陝州主帥忠且貞,不動干戈唯守城。蒲津主帥能戢兵,千里晏然無犬聲。朝攜寶貨無人問,暮插金釵唯獨行。”
“明朝又過新安東,路上乞漿逢一翁。蒼蒼面帶苔蘚色,隱隱身藏蓬狄中。問翁本是何鄉曲?底事寒天霜露宿?老翁暫起欲陳辭,卻坐支頤仰天哭。鄉園本貫是畿縣,歲歲耕桑臨近甸。歲種良田二厘,年輸戶稅三千萬。”
“小姑慣織褐絁袍,中婦能炊紅黍飯。千間倉兮萬絲箱,黃巢過後猶殘半。自從洛下屯師旅,日夜巡兵入村塢。匣中秋水拔青蛇,旗上高風吹白虎。”
“入門下馬若旋風,罄室傾囊如卷土。家財既盡骨肉離,今日垂年一身苦。一身左兮何足嗟,山中更有千萬家。朝飢山上尋蓬子,夜宿霜中卧荻花。妾聞此老傷心語,竟日闌干淚如雨。出門惟見亂梟鳴,更欲東奔何處所?”
“仍聞汴路舟車絕,又道彭門自相殺。野宿徒銷戰士魂,河津半是冤人血。適聞有客金陵至,見說江南風景異。自從大寇犯中原,戎馬不曾生四鄙。誅鋤竊盜右神助,惠愛生靈如赤子。城壕固護效金湯,賦稅如雲送軍壘。奈何四海盡滔滔,湛然一境平如砥。避難徒為闕下人,懷安卻羨江南鬼。願君舉悼東復東,詠此長歌獻相公。”
“野宿徒銷戰士魂,河津半是冤人血。百姓何辜,蒼生何罪呵,諸般群魔亂舞,竟讓這天下黎民塗炭,百姓遭殃,先生此言,可謂道盡了百姓艱苦,奈何,奈何,”吟罷韋莊此詩,彭劍鋒也不禁有些意興闌珊,感嘆不己。
“不過是有感而發,想不到王爺也知道老夫此詩作,倒是讓老夫惶恐不己。”韋莊愧然道。
別的老頭子,到這個年紀,大概就等着死了,不過韋莊雖然年過半百,卻是精神抖擻,神采弈弈。他彷彿記得,這傢伙後來還輔佐了王建建立成漢,對於治理川蜀民生,也算是立下了累累功勛。只是不知道陰差陽錯,他怎會來到了燕雲。
“老夫我活了大半輩子,走南闖北,也算是閱盡了大江南北的風土人情,唯獨在彭城,老夫大吃了一驚。在老夫看來,彭城的百姓過得才象人過的日子,不對,在東海縣,那裏的百姓,只怕是天堂的日子過得也只是這樣,”韋莊曬然一笑道,“古人常把何不食肉糜當作一個笑話,卻不想,在東海縣,還真的有百姓們吃不完的肉食隨處亂扔,丟了去餵豬狗,老夫初時不信,可親眼見過之後,不由得老夫不信。”
彭劍鋒一臉得意,沒想到東海縣的百姓們,將那些在海上沒有晒乾變質了的魚乾扔了去餵豬狗的事情,都已經傳遍了大江南北,他是該為此開心呢,還是該為此得意?
“不知先生走過了哪些地方?”彭劍鋒恭身一問。
“這兵荒馬亂的,與其說是在遊歷,不如說是在逃難,”韋莊鬍子一顫,一陣苦笑,“為了躲避黃匪的兵禍,韋某走遍了兩個京都,還曾經追隨過先帝去往鳳翔,只奈何未能得見天顏。到處都是兵亂,走太行山途經林、輝二州,還見過神武川的景色。據說也是王爺所建,如今也有一番江南的景色。”
彭劍鋒再次露出一陣得色。
韋莊繼續介紹說:“老夫本欲返回浙西,不料硝煙又起,由此一路向北,經正定過薊州經運河返回了南方,堪堪沒能經過彭城,實為老夫一大憾事。”
“老夫輾轉到了衢州,先後遊歷了信州、饒州、九江,還去過洞庭之南的寶慶、、衡州、耒陽等地,又從贛州到了建昌,前一段時間經揚州、彭城,才到達目前這裏。”
“耒陽?”彭劍鋒不由心中一動,那是自己上輩子的故鄉,也不知現在是哪般景象。
“是啊,韋某也是想追尋一下杜老夫子的足跡,代老友拜祭了一下杜老的衣冠墳冢。還好,那裏離戰地較遠,百姓還算安居樂業,就是山地少,日子似乎也不是太平。”韋莊微微一愣,聽到彭劍鋒說起此地,不免多說了幾句。
“先生此次前來,不知有何安排。彭某王府初立,正需要長史一名,不知先生是否願意屈就?”彭劍鋒客氣的問道。
能輔佐王建成為丞輔的人,成為自己的長史根本不是問題。他手下差人啊,連名不見經傳的韓少軍都能被他捧為彭城太守。如今好不容易有個有名氣的文人來投,他無論如何可都不會放棄。
“這…這怎麼使得,”韋莊震驚道,“只怕老夫才疏學淺,當不得如此重任。”
“無妨,無妨,”彭劍鋒輕鬆的一笑,“當這燕王我也是沒有什麼經驗,但先生起碼年長我一倍,彭某如今正需要先生這樣的長者在我身邊指點。”
李康那老頭現在除了弄兒頤孫,就是抓緊青春的尾巴在造人了,想指望他指點自己一二,只怕比登天還難。可這老頭子分自己的錢的時候,卻不見他有一點含糊。真算起來,這死老頭嫁這個女兒可算是嫁值了。
“既蒙王爺不見棄,韋某不敢拒絕,”韋莊捋須一笑道,“不過,老夫有一老友,名叫羅隱,他較老夫更為年輕能幹,若是王爺不嫌,我這就修書讓他前來相見?”
“無妨,無妨,象韋先生這樣的德才兼備的人才,彭某這裏是多多益善。”彭劍鋒忍不住暗自得意,莫非彭某人的王霸之氣,終於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