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那你學幾聲狗叫
我不由苦笑。
對他而言,我不過是一個故友的女兒。
更何況我媽跟他的交情也只有那麼深。
他對我隱瞞行蹤也是正常的。
只是此時此刻,少了他的震懾力,龔珊一定無所顧忌。
我該怎麼?
龔珊得意洋洋地彎下腰,抬手就朝我抽了兩巴掌:“剛剛你打我一巴掌,我現在還你兩巴掌,你知道我這個人最記仇,必須加倍奉還才行。”
我被保鏢壓制着,根本躲不開,只能任由她抽在臉上。
龔珊打完了,大概是心氣順了,慢悠悠地坐進沙發里,翹起二郎腿。
她撫摸着肚子,趾高氣昂地盯着我,道:“蘇念君,從前你看不起我,現在你卻被我踩在腳底,以後我的兒子還會繼承你外公的家產……怎麼樣,你是不是很痛苦,恨不得殺了我?”
我驚訝地對上她充滿仇恨的目光。
那時候她還沒暴露本性,表面上看,她學習好,脾氣也好,我很喜歡她的不卑不亢,這才帶她回家……
結果在她眼裏,我卻是看不起她?
她狠聲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跟你媽都是一個德性,你們對我好,不過是把我當成一隻可憐的狗,想讓我成為你的陪襯……你們是不是覺得,給我買幾件衣服,交個學費,我就會感恩戴德?做夢吧!我只會覺得噁心,你們都是道貌岸然的畜生,虛偽透頂……”
我忍不住打斷她,道:“我從來沒有看輕過你,也從來沒想過要讓你成為我的陪襯。”
當初我和我媽確實是因為喜歡她,才對她好。
如果她以為我們是看不起她,她完全可以提出來。
可我記得,那時候她壓根就沒表露出任何不滿,反而毫無障礙地接受了,甚至把我的東西當成是她的,理所當然地拿去用。
或許我真的沒有看透過她。
但不管怎樣,她享受着我媽給她的東西,反過來卻罵我媽是畜生,我實在看不出她有多委屈。
我媽那樣善良的人,這幾年卻一直受着她的氣,最終導致跳樓。
她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我真的想不通,她的良心去哪裏了。
午夜夢回時,她難道就不怕被鬼差找上門?
龔珊斜着眼角,用高高在上的語氣,道:“我要的東西,我自己能搶過來,不用你們施捨。”
她或許以為自己這句話又霸道又帥氣。
我卻只覺得她可笑至極。
她所謂的搶過來,就是當小三插足別人的婚姻,把我媽害死,再來謀害我?
如此不折手段,她卻當成驕傲。
我忍不住嘲諷一笑。
龔珊可能是看出我在笑話她,拿起茶几上的空調遙控器,直接朝我的腦袋砸過來:“賤人,你笑什麼笑!你媽自己沒本事看住男人,你爸他就是喜歡我,我有什麼辦法,你把所有的錯都怪在我頭上,真當我好欺負嗎!”
我偏頭躲過了遙控器,心裏生起一股悲愴。
當然不能只怪她。
她勾引蘇石岩,確實是錯。
可如果不是我把她引到家裏,她又怎麼會有機會爬床。
說到底,是我識人不清。
但我媽何其無辜,她那麼愛蘇石岩,當初蘇石岩只是一個鄉下窮小子,我外公卻是花臨有名的富豪,我媽苦苦哀求,我外公又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終究是疼她的,這才同意他們結婚。
結果我媽的一心一意,換來的卻是蘇石岩的背叛。
我心裏突然湧起一股難言的憤懣。
我媽這一生,沒害過任何人,溫柔善良地對待這個世界,可到頭來她得到了什麼?
——外公的家業沒守住,她自己跳樓自殺,而我此刻正被龔珊抓着羞辱。
為什麼會這樣?
難道這個世間真的是惡人當道嗎?
龔珊還在氣焰囂張地嚇唬我:“你猜猜,我到底會不會殺了你?”
我垂下眼瞼,沒搭理她。
她咯咯地笑着:“你放心,雖然我恨不得你去死,但我現在還不想要你的命,我要留着你,慢慢地折磨你,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聽着她像魔鬼一般的笑聲,我心底沒來由地冒出陣陣寒意。
她肯定想了許多方法來折磨我……
就聽她陰笑道:“你得了精神病,我今天就把你送到樂山,以後你就待在裏面,我一定會請人好好地照顧你。”
樂山是花臨最有名的精神病院。
龔珊竟然打的是這個主意!
她所謂的照顧,不用想也知道是折騰我的手段。
如果我被關起來,那一輩子都別想出來。
我又急又恨,沒忍住,厲聲道:“我有沒有得病,你心裏很清楚,你跟蘇石岩喪盡天良,就不怕得報應嗎?!”
龔珊嗤笑:“我怕什麼,反正不該做的我都做了,也不差這一件。”
我頓時啞然。
確實,她能把我媽氣死,把我送去精神病院又算得了什麼。
龔珊這時候露出了她的真面目,扭曲着臉,大笑道:“你讓我進監獄,我就讓你進精神病院,那裏面比監獄可怕多了,聽說有些病人動不動就打人……我要讓你日日夜夜經受折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要讓你看着我跟石頭哥哥結婚,看着我的孩子繼承你本該得到的東西。”
我冷冷地盯着她。
比起直接殺了我,這種方式果然更讓我難堪。
我不禁握緊了拳頭,難道就這麼束手就擒,讓她得逞嗎?
龔珊站起來,緩緩走到我跟前,微笑道:“不過在送你去精神病院前,我還要做一件事。”
保鏢揪着我的頭髮,迫使我抬起頭來。
我對上龔珊的視線。
她眼裏透着陰狠和怨毒。
我心頭一驚。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她便抬起腳,用細尖的高跟踩在我的手指上,狠狠地碾壓。
細跟幾乎穿過我手指的骨頭,鮮紅的血淌滿了我的雙手,我痛得五臟六腑都揪起來了,渾身在痙攣。
我的腦袋昏昏沉沉,彷彿下一刻就會暈過去。
龔珊在我耳邊嬌笑道:“所有人都在誇你考上帝都大學的醫學院,誇你有出息,現在我就廢了你的手,看你以後還怎麼當醫生,怎麼做手術……”
我眼淚刷地一下掉落下來。
當醫生是我的夢想,如果我的手廢了,我的夢想也就沒了……
我哭着喊道:“龔珊,你不能這麼對我,看在我曾經把你當好朋友的份上,你放過我吧……”
龔珊再次狠狠地碾壓我的手指,笑嘻嘻道:“你不是很有骨氣嗎,你不是恨我嗎,這時候求着我,你不覺得噁心?”
我痛得意識都快模糊了,只有一個念頭,不能失去我的手。
所以我趴在地上,拚命搖着頭:“求你,放過我吧……”
龔珊蹲下來,抬起我的下巴,道:“那你學幾聲狗叫,學得好,我就考慮放了你。”
透過淚眼,我看到她臉上滿是不懷好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