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禮風波
太子目露讚許的對着墨月婉打量不住,坐在他身旁的太師捋須低聲道,“此女甚是精明聰慧,太子殿下如得之,勝過帳下十名將軍。”
慕紫蘇的目光一直追隨着墨青染。
墨青染也當然注意到了他,兩人隔着人群相視微笑。
不久后,一張密封的小紙條悄悄傳到她手中,她趁人不注意時打開,只見上面寫着一行蒼勁清秀的小字,‘昔日一別,甚是想念,明日辰時南湖邊,不見不散’,署名仍然是阿紫。
微微的甜意從她心底瀰漫開,一抬頭,正對上慕紫蘇溫柔含笑的澄黑眼睛,其中柔情不言而喻。
他竟然這樣大膽而直白,墨青染的臉頰滾燙,對着那雙期待的眼睛飛快點了一下頭。
慕紫蘇釋然微笑,端起酒杯向她遙遙一敬,然後一飲而盡。
慕紫琛一貫冰涼的眼神並沒透露出過多情緒,當他抬眼瞟向慕紫蘇時,卻發現那人這個時候竟然在走神。
順着他的目光,慕紫琛確定他看的人是幾乎湮沒在人堆里的那個青衣女子,傳聞中的墨陵國禍青染,不禁嫌惡的皺了下眉。
慕紫蘇起身走到席前。
“蘇兒,就這麼空着手上來,你打算送給母妃什麼壽禮呀?”燕帝臉上略表不滿。
太子一臉的幸災樂禍。
慕紫蘇從容的拿出一張小小紙片呈上去。
“是作的詩,還是……”蕭貴妃雖然在得體微笑,但眼神透露出一絲疑惑與慌亂。
皇后冷曬了一下,用看好戲的眼光瞅着他們母子。
畢竟別人都呈上厚禮,如果親生兒子只送首詩,那就太寒磣了。
“是一萬八千兩銀子。”慕紫蘇微笑着說。
“銀,銀票?!”燕帝驚愕的眨了下眼,滿座都響起一片竊竊私語聲。
這禮,簡直俗得不能再俗了。
慕紫蘇並不驚慌,仍是微笑,“置辦母妃壽宴,所用絹花及蝴蝶,兒臣用的全是繡房和浣衣局的廢料,席上菜肴也用的是豆類做的素肉,父皇母妃沒有嘗出來嗎?”
“素肉?”燕帝挾了一筷子,“不像,不像。”
“其中摻了肉汁,所以不大容易嘗出來。”慕紫蘇撩起袍子跪下叩頭,“宮宴所省下一萬八千兩銀子,兒臣全部捐給安慶鼠患災民購買賑災之糧,減輕國庫負擔。壽宴粗陋,請母后恕兒臣不孝之罪。”
蕭貴妃笑容滿面,親自走下席間扶慕紫蘇起身,柔聲道,“怎會怪你,利國利民之事,本宮誇你還來不及。”
燕帝也不住的捋須笑道,“好,好!!你算為燕朝,也為你母妃積了一件大德。”
墨陵王也點頭讚許,誇道,“三皇子心繫國事家事,果真棟樑之材!”
眾人附和。
“不知琛兒送的又是什麼,你們這禮呀,一個比一個巧,哀家都等不及了。”永嘉皇太妃笑道。
被點了名,慕紫琛只好走到席間,與慕紫琛並排而立,臉上依舊毫無笑意,“八百里河堤提前完工,受父皇母后恩惠,今年沿河百姓勿須受水患之苦。”
“什麼?原本明年完工的堤壩,竟然就修好了?”燕帝滿眼疑色。
“這不可能!他說謊,我算過,運送泥土耗時巨大,最快也要修築到年底。”太子驀的站起來指着他喝道。
慕紫琛淡淡的開口,“發動了沿途百姓一起修築,時間縮短了三分之一。”
太師搖頭,“四殿下如此,是否有些勞民?”
慕紫琛臉上沒什麼表情,“我只是在城門張榜,凡自願修築堤壩者,便有權在堤壩上分得土地種樹,樹根會使堤壩更牢固,村民也會自發的護堤。”
燕帝眉頭鬆開,終於目露笑意。
前幾件禮物都別出心裁,當墨青染空着手站到席前時,眾人不禁紛紛交頭接耳。
“熙寧公主獻舞一支。”
當悠長的通報聲時,席間的私語聲漸大。宸妃目露譏諷,太皇太妃面有慍色,這份禮太隨便,甚至連郡主世子們送的都比不上。
即使要獻舞,熙慶公主墨月婉的舞舉世聞名,若她獻舞祝壽還說得過去,幾時輪得到這個傳言中醜陋的熙寧公主?
人群議論紛紛,渝安長公主輕蔑的哼了一聲,低聲諷道,“果真是南蠻小國,這份禮果真送得妙!”
聲音雖小,然而席間眾人卻聽得一清二楚,臉上也跟着露出輕視之色。
然而墨青染卻轉過身,向渝安長公主微笑道,“南蠻公主熙寧,謝長公主誇讚。”
她的態度不卑不亢,渝安長公主反倒窘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輕甩絲帶,墨青染伴着樂聲跳舞,然而眾目睽睽,她不得不有所保留。
宸妃冷笑一聲,低聲說,“三腳貓伎倆,還好意思獻醜?”
人們大多搖頭,雖然嘴上不說,但表情不屑。
只是,他們沒注意到,那壓在天空中的厚雲隨着這舞姿漸漸散去,不多時,碧空中萬里無雲,溫暖的陽光傾瀉直下,這陰冷的深秋彷彿一瞬間變成陽春三月。
天氣晴好,曬得人人身心舒暢,太皇太后臉上這才露出點笑意,“蕭妃果真是有福之人,連老天都給你祝壽來了。”
“這舞怎麼還沒完。”宸妃不悅。
忽然間墨月婉起身離席,柔婉笑道,“婉兒願與熙寧同舞,共祝蕭貴妃娘娘吉祥如意,福壽安康。”
她舒展長袖,與墨青染共舞,舞姿果然美麗非常,被溫暖日光曬得昏昏欲睡的眾人頓時來了精神,紛紛鼓掌叫好。
“好舞!好舞!!”太子直盯着墨月婉,幾乎看得痴了,連連擊箸叫好。
蕭貴妃看了一會兒,目光便移到自己的兩個兒子身上,不由得微微愣住了。
在這所有賓客都只關注墨月婉舞姿的時候,慕紫蘇的眼睛卻只牢牢盯着那舞姿平庸,面上覆著白紗的熙寧公主墨青染。
據宮中流言,這個熙寧公主其狀醜陋,因此才天天戴着面紗,並且據墨陵傳言,此女甚為不祥,甚至說出‘焰為皇,墨陵亡’的悖論,因此被墨陵王所不喜。
她迷惑的看了一會兒墨青染,只覺得此女無比普通,完全找不到一絲優點。
“天哪,都活了,全活了!”
席間響起的陣陣驚呼聲,將她的思緒拉回,當她聞言望向天空時,不覺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