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光復帝

第441章:光復帝

殿外,雨下的很大。

吳崇喜和吳忠兩父子立在殿門外,被雨水沖刷着,因為知道吳玄死在了應天府衙門的地牢裏,所以他倆的心情很不好。

薛青和他們一道立在殿門外,他朝裏面望了一眼,心想,自己站着就站着了,怎麼能讓遠道而來的吳崇喜和吳忠也站着呢?畢竟人家剛死了兒子。

朱明穿着龍袍,立在屋內。

屋外的雨很大,他知道。屋外有人覲見,他也知道,但這些,他都不在乎。

他望着跪在地上的砍柴人,神情十分的冰冷。

枯木道士想說什麼,嘴角蠕動了一下,終歸還是沒有說出口。砍柴人帶來的這則消息,實在太重大了。

砍柴人跪在地上,沒有抬頭,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想來以他一貫如此的性格,只怕臉上也沒什麼表情。

“我實在想不明白,這樣的事情怎麼會發生?”

枯木道士也低下了頭,朱明的語氣里有了情緒的波動,這在他想來是非比尋常的,當初祁連山死的時候都沒有這樣。

“祁連山死便死了,他心裏求死,就是楚香玉不派人去殺他,他也會死。就算活着,對當下的江南道而言,也沒什麼大用處。但是......余滄海竟然死了......”

枯木道士擔心的看了一眼砍柴人,不知人皇會如何處置他。

“砍柴人,抬起你的頭來。”

砍柴人抬起了頭,臉上果然沒有什麼表情。

“告訴我原因。”

砍柴人嘴角微動,“他們人多。”

“多?”朱明的臉上露出了冷笑,“到了你這種地步的高手,人數的多寡,還有意義嗎?”

砍柴人不再說話,他知道解釋也沒用。他是世間最快的一把刀,殺人不過一刀,所以才能在雞鳴山砍柴。

他要殺人,的確不在乎人多。

只是,他這回是救人。

這裏面有本質的區別。

枯木道士說道:“世間高手,畢竟有很多。”

枯木道士說了一個大家都知道的事實。朱明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問道:“去的人,都有誰?”

砍柴人嘆了一口氣。

“生死道士,燕燕,老乞丐,田文清,王興,秦家二爺。”

枯木道士倒抽了一口涼氣,一個人同時面對這些人,就是自己,也不見得能活下來。

他細細的打量着砍柴人,此人身上看不出傷痕,讓他不禁有些懷疑。

朱明的目光愈發的冰冷起來,“周若彤,楚香玉,相王!好!很好!非常好!”

砍柴人依舊沒有說話,他沒覺得朱明就會這樣放過他。

“除了這些人,難道就沒有其他人了?”

枯木道士臉上有些不太好看,他覺得這是朱明沒有道理了,什麼叫“除了這些人,沒有其他人”,難道這些人還不夠?!

“沒了。”

朱明眼中罕見的露出了凶光,他上前了兩步,沉聲說道:“在長春府負責的刀衛,有一百一十三人。”

砍柴人想到了昨夜的扁食攤子,想到了街道兩旁屋頂上站滿的蓑衣刀客,當時的他,心裏想的和朱明是一樣的。

他依舊記得自己問他們的問題。

“我實在不知道你們的自信是從哪裏來的?”

當他詢問對方的自信從哪裏來的時候,自己就很有自信。他是世間最快的刀,而且那裏還有一百多位暗衛。

但結果是.......

“秦二爺真的很厲害。”

砍柴人沒有辯解的意思,他平靜地敘述某個事實,但正是這份平靜,讓朱明很惱火。

“能有多厲害?”朱明問。

砍柴人將目光落在了朱明身後的枯木道士身上。枯木道士被看的有些發毛,他抽出了揣在袖子裏的雙手,心想,真的比我還厲害?

砍柴人不想多說了,他跪在地上,雙手將那把在雞鳴山砍了無數柴木的刀捧上。

朱明嘴角掛起了一絲微笑。

有些冰冷。

有些寒意。

更有些殺機。

朱明抬起了砍柴刀。

砍柴刀很鋒利,只是刀刃泛着紅光,那是血。

枯木道士伸出了手,又緩緩地收回。他真的很不想砍柴人死在現在。

門外的雨下的越來越大了,年歲較大的吳崇喜雖說是練武之人,但秋雨寒冷,濕氣入骨,老人家也有些不好受。

薛青見吳崇喜有些站不穩,他朝宮內望去,最後右拳捏緊,打算強闖。

殿門開了,出來了一個刀衛。

當他抬頭的時候,殿外的三人驚訝的發現,他是雞鳴山的砍柴人。

更令他們驚訝的是,他竟然只有一隻手。

血掉在地上,瞬間和雨水融合在了一起。

薛青有些后怕,他不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能讓砍柴人斷了一臂。還好自己沒有進去。

砍柴人望了三人一眼,沒有說話,徑直的朝宮門外走去。草鞋踩在雨水裏,吧唧作響,那獨臂的身影,很快便消失。

枯木道士站在殿門前,說了句“進來吧”。三人總算得以入內。

朱明負手背對着他們,地上有一隻斷臂。三人咽了口口水,每個人都有些害怕。

“九月十五,便是昭告天下之日。”

三人一齊跪在地上叩頭,“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長春城外的山林小道被雨水泡軟,全是泥濘,有些難行。一腳踩下,泥濘的地面有很大的吸力,所以走起了特別麻煩。

秦鈺來到一棵大樹下,坐在石頭上,他將頭上的斗笠取下,擦了擦額頭的雨水,但總是擦不幹凈,就索性不再擦了。

田文清挨着他坐下,望着秦鈺微微有些蒼白的臉,想起了昨夜他一個人就把砍柴人擋下,心中有些佩服。

秦鈺瞥了田文清一眼,“怎麼,崇拜我?”

“有點。”

秦鈺很受用。

哪怕只是有點,這也證明老秦家比老田家強上那麼一點。以前他年輕的時候,家裏的長輩老喜歡那秦家的後生和田家的後生想比,總是什麼都比人家差了那麼一點,他現在也算為家爭光。

“一點啊一點!”秦鈺喃喃的嘆道。

田文清有些好奇,不知他為何如此感慨。

秦鈺望着田文清,有些落寞的說道:“當年,你們老田家抄家的時候,我問過我大哥一個問題。為什麼是田家而不是秦家,我以為我大哥會說因為他和蕭衡的關係比較好,他卻說,因為你們田家比我們秦家強了那麼一點。”

田文清落寞的低下了頭,“秦朗將軍是真正的明白人。”

“明白又有何用?”秦鈺搖了搖頭,“秦家不還是沒了?”

田文清表示不贊同,“只是走了,不是沒了。”

見田文清說的嚴肅,秦鈺心想,秦家的下場確實比田家要好,就不與他計較。

他說:“接下來,準備去哪?”

田文清是打算在殺了余滄海去找周若彤的,但他的任務不是殺人,而是找人,現在,人找到了。

“你打算去哪?”

“去哪?能去哪?去金陵唄!”

田文清無奈了。

“你有多大把握?”

秦鈺想了一會,伸出一根手指。

田文清嘆了一口氣,“是一層啊!”

“錯!是一層也沒有。”

......

雨快停的時候,周若彤收到了田文清的信。

讀罷信的第一時間,周若彤便讓人把彭忠叫了來。彭忠看到信,先是有些愕然,當周若彤說這是田文清的信的時候,彭忠差點激動的昏過去。

這個小子,還活着。

只要活着,就什麼都好說。

讀完信,彭忠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他把信紙拍在桌子上,“這信是些什麼意思,我怎麼有點讀不懂。”

信上說,江南道是是非之地,希望娘娘早日帶彭忠離去。還說,彭忠這人刀子嘴豆腐心,若是衝撞娘娘,希望娘娘不要放在心上。

之後,田文清還提到了老田家,說自己畢竟是老田家的人,希望娘娘抽空可以去看看。

最後的那些話是寫給彭忠的,首先感謝彭忠的養育之恩,之後提及了自己在城南的歪脖子樹下埋了一百二十兩銀子,讓彭忠取出來交給彩蝶......

面對彭忠的發問,周若彤沒有說話。

彭忠再問:“娘娘知道他在哪么?”

周若彤搖了搖頭,指着信,說:“上面沒提啊。

彭忠瞬間像是蒼老了十歲。

那封信,像是遺書。

周若彤起身,說道:“回京城吧。”

彭忠搖頭,“我在江南等他。”

周若彤也搖頭,“你跟我一塊回去。”

彭忠望向周若彤,眼神堅定,不容商量。

周若彤望向彭忠,眼神也很堅定,不容商量。

二人四目相對,彼此互不相讓。

“孩子大了,你總要相信孩子。”

彭忠低下了頭。

第二日,周若彤便離開了兩淮。

馬車朝京城駛去,這一回,周若彤沒有刻意的隱藏行蹤,各地的驛站快馬加鞭,將娘娘返京的消息傳至京城。

周若彤走的時候,命暗衛將一封親筆信交個了典章。典章拆開信,信上只有兩個字。

一年。

典章合上了信,露出了苦笑。

一年,便是周若彤的底線,江南道的這場戰爭,他必須在一年之內解決,否則,他便失敗。

典章徹底的看清,在江南道,他最大的敵人不是三老朱明,而是周若彤。

典章讀罷信,喚來身邊的副將,說道:“吩咐下去,做好準備,半個時辰後行軍。”

那副將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雨,說道:“將軍,如今大雨傾盆,道路泥濘,實在不適合疾行,能否等到雨停,再行軍?”

典章面色寒冷,怒喝道:“你是將軍還是我是將軍?”

“屬下不敢。”那副將忙跪地請罪,“只是將軍,我們這幾日在江南道亂竄,全無頭緒,不知究竟是該去往何處啊?”

典章一手重重的拍在了木樁上:“瓜州!”

望着窗外的雨,典章喊聲道:“三日之內,必須趕到瓜州。”

那衛士不再言語,領命而去。

在周若彤離開廣陵府的時候。

金陵傳來了一件讓天下震動的大事。

朱明稱帝了。

取國號光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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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卿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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